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药香美人心》 作者:空空公子 他是一代战神,却屡屡栽在一个江湖郎中手中。偏偏,他又拿“他”无计可施。 当战神发现自己竟然对一个人有生理反应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可是后来,在被这个“男人”坑了无数次之后,战神竟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这种崩溃。 某王:沈大夫,本王身子有恙,你可有办法医? 某医:王爷你这虚火中烧,待小爷给你开副降火的良药! 某王眼神灼灼,栖身上前。 “你不就是本王的药?” 某医闭上眼睛一脸悲壮。 “来吧,为了王爷,舍身取义又能怎样?但是说好了,你不能咬我。” 某王邪魅一笑,“好,我准你可以咬我。” 这才是正经简介: 有着鬼手神医之称的现代女医生,沈妍,意外穿越到中州大陆,却不料家人惨死,刚穿越重生,就身负血海深仇。 在替家人讨回公道的这条路上,她女扮男装,悬壶济世。 开医馆,斗御医,虐天师,最后还娶了京城第一美人当老婆,成为男人们羡慕又嫉妒的焦点。 可她最大的成就,却是把高冷腹黑禁欲的战神王爷从直掰到弯,又从弯掰回直。 且看撩妹儿狂魔如何在荆棘密布的权术阴谋中,一步步成为倾世王妃。 ================ 第1章 不近人情的男人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远处的山峦和寒江已经融成一片,分不清楚界限。 慕锦尘坐在暖炕上,手里捏着一杯热茶,他皱着眉心,硬朗的脸上都是担忧。在寒江渡口已经耽搁了三天了,要是雪再不停,麒麟的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长叹了一口气,手中的茶还是没有喝,想他堂堂皇朝的摄政王,竟然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困在渡口边的小客栈里,权倾天下又能怎样,不还是要看老天爷的脸子,一想到这,心里就全都是挫败感。 “朱雀,烫壶酒吧,这茶喝着没味儿。”放下了茶杯,慕锦尘的脸色竟比外面的天还要阴。 “爷,您别着急,麒麟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被叫做朱雀的男子也是语气沉重,他一边说,一边去提炉子上的水壶。 不是很大的前厅里,除了木柴烧的噼噼啪啪的声音之外,安静的慎人,屋内的护卫们看主子不说话,也都不敢出声,这客栈本就不大,压抑沉闷的气氛更让人喘不过气。 可就在这时,客栈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羊皮棉袄,戴着狗皮帽子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屋内的十几个护卫一看来了陌生人,全都不动声色的把手按在了兵器上。 要知道大雪封山已经三天了,就连山里的猎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那么这个不速之客又是谁? 对于屋里的这个状况,沈言是有预期的,因为外面的马棚里,栓着的全都是膘肥体健的战马,这客栈里面停留的自然也不会是一般人,所以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她也没在意,环顾了一周,只有一个暖炕上是只坐了一个人的,她也没多想,就直接走了过去。 “这位大爷,那边没地方了,我坐这你不介意吧。”沈言一边说,一边把身上背的木箱子放在了炕上,正要摘帽子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我介意。”还没等朱雀帮他打发呢,慕锦尘就自己开了口,他是有很严重洁癖的人,从来都不会跟别人用一张桌子,就连同母妃吃饭都是离着远远的,更何况是一个不明身份的布衣百姓。 沈言摘帽子的手僵了几秒钟,她刚才那么一说无非就是出于礼貌,没想到这男人会这样不近人情,她还想再反驳他几句的,可终究还是忍下了,谁让人家人多势众呢?也怪自己没看清楚形势,这客栈里唯独这张炕上只坐了一个人,他肯定就是这里最大的领导啊。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言嘟着嘴不情愿的拿起箱子,一屁股就坐在了炉子旁边的地上,她现在是又冷又饿,手脚都冻麻了,她得赶紧让自己暖和起来,好接着赶路。 然而让沈言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手还都没烤热乎呢,那个不近人情的男人再一次的开了口。 “看着碍眼,哄出去吧。” 慕锦尘平时傲是傲了些,但也不是一个不体谅民生疾苦的人,他的这句话,让身边的朱雀也是一愣,只是主子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所以朱雀也没敢多说什么,转身就来到了沈言的身边。 第2章 欺人太甚 “这位小哥,这家店我们爷已经全都包下了,还请您移步。”朱雀本就是个圆滑的人,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很客气。 沈言咬着牙,慢慢的扭过头,炕上喝着酒的男人表情冷漠的就像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长的倒是挺帅的,可那一脸的孤傲,让人不自觉的就想退避三舍,不过沈言却是不怕他。 “敢问大爷?我怎么就碍着您的眼了?”沈言不紧不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帽子还没摘下来呢,半张脸都被狗毛儿遮着,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完全的露在外面。 慕锦尘连眼睛都没抬,他就是觉得在这样极端恶劣的天气里,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这很不正常。因为麒麟病重的事情他已经够心烦意乱的了,现在更是心情不好,看谁都烦。 见主子没说话,朱雀就摆了一下手,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给,沈言就被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有钱有势了不起么……”沈言虽然在女人中也算是身材高挑,可是在这两个身材魁梧的护卫面前,纤弱的就跟个小鸡似的,她的两条腿悬空的蹬着,毫无还击的能力,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被扔在了门外的积雪里了。 “混蛋,王八蛋,你们欺人太甚了,老子今天算是倒了霉了,遇见你们这些不讲理的!”沈言坐在雪里气的不行,要不是她着急赶路,今天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冰山男的,可是她还有要事在身,而且这些人看起来身份也不一般,想来想去,她还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就又抬起手去拍门。 “把箱子还我!”那箱子里全都是救命的药,还有她用了这一年的时间才造出来的各种手术工具,不管怎样她都得把箱子拿回来。 屋内,朱雀听见了外面清亮的叫门声,就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慕锦尘,慕锦尘看了一眼地上普通的松木箱子,没说什么,就点了一下头。 沈言又喊了两句还她箱子,那扇木门才重新的打开了,只是箱子不是递出来的,而是丢出来的,只听哗啦一声,一堆瓶瓶罐罐就从箱子摔了出来,散了一地。 “你?”沈言气的咬牙切齿的,今天的仇她是记下了,等有朝一日,屋里的那些人别落在她手上,她心眼儿可小,今天所受的这些欺辱,她一定会加倍的还回去的,狠狠的瞪了一眼扔她箱子的人,沈言就赶紧蹲在地上拾掇起她的宝贝。 “你,你是大夫?”扔沈言箱子的护卫一看箱子里的那些东西,浑身就是一个激灵,没想到这穿的跟猎户一样的瘦弱男人,竟然会是大夫。 “是啊,怎么了?”沈言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也没抬头,小心的把地上的东西全都收回到箱子里,她的手都快冻得没知觉了。 “朱雀大哥,大夫,他是大夫!”那护卫就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大声的冲着屋里喊着。 第3章 想死我就成全你 “你说什么?”朱雀闻声也走到门口,此时沈言也已经把箱子收拾好,重新背在了身上,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客栈的门里面,冰山男的那些护卫们全都涌了过来,就像是看稀有生物一样的看着她。 “看什么?还要送送小爷么?”沈言仰着头,一身的傲气。 “你真的是大夫?”朱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言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朱雀,冷哼了一声,“我是大夫怎么了?大夫也碍您的眼了?” “快,快把他给我抓进来。”朱雀现在是又惊又喜,他就知道麒麟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在这冰天雪地的荒凉之地,天上竟然掉下来个大夫。 “诶?你什么意思?你们干什么?欺负人也不能这样啊,你们让我出去,我就出去,你们让我进来我就进来,我怎么那么不值钱啊,放开我,放开我。”就跟刚才一样,她又被人架了起来,只是这一次,那些护卫下手轻了一些,似乎是有什么顾忌一样。 再次回到了客栈里,沈言明显的感觉到屋内的气氛跟刚才有些不一样了,她就觉得这一屋子的男人在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一种期待的神情。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沈言已经在心里盘算对策了,这屋里大概有十五六个人,一粒迷魂香就差不多搞定了。 “你会看病?”说话的是慕锦尘,他依然是坐在暖炕上,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 “会啊,怎么了?难道,你有病?” 说着沈言就抬起了头,迎上了慕锦尘的目光,四目相接,沈言就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这个男人十分危险,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穿越到中州大陆的这一年里,这个冰山男是她见过最帅的男人,可是她却是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像他这种不近人情,骨子里都透着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白给她,她都不要。 “病人在里面,要是能看的好,你就活,看不好,你就死。”慕锦尘说的很直接,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时间说废话。 一听这话,沈言算是明白了,冰山男这一行人里有一个病人,因为外面雪下的太大所以就耽搁在这儿了,而且这里地处偏僻,远近都没有村落,更是请不来大夫,所以刚才他们一听说她是大夫的时候会如此激动。 真是老天有眼啊,这报应来的还真快,有人生病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是她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诶呀,这位大爷有所不知,我这个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我身患绝症,没几年活头了,死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解脱,所以呢,你用死来威胁我,没用。”沈言一边说一边走到了烧的正旺的炉子旁边,蹲下了身子,冻得通红的两只手,放在了炉子的上方来回的搓着。 “那,生不如死你觉得如何!”说着话呢,慕锦尘就从暖炕上起了身,他走到了沈言的身边,挺拔修长的身子,完美几乎无懈可击。 “大爷,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大夫,想要自杀容易的很。”沈言说的漫不经心的,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 “哼!”看着蹲在地上跟条土狗一样的沈言,慕锦尘冷冷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的好笑么?”沈言的手已经烤热了,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十分自然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铜制的酒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慕锦尘脸上的笑容邪魅又嗜血,他高高在上惯了,他绝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傲慢无礼。 说完伸手就掐住了沈言的脖子。 第4章 小爷是鬼手神医 “爷,他可是大夫啊,要是杀了……”朱雀话都没说完,就被慕锦尘的冷厉的目光逼了回去。 其实慕锦尘也没真想要沈言的命,他就是想要告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谁才是老大。 “呃……”沈言也没挣扎,她憋着气,在心里数着数,都数到六了,她才觉得脖子上的禁锢松了一些,终于在她数到九的时候,她听见了有人倒地的声音,掐着她脖子的手也完全松了下来。 “咳,咳咳。” 沈言用力的咳嗽了两声,这次她真是大意了,这些人都是习武之人,不应该就只用一粒迷魂香的。 “你……”慕锦尘就觉得突然间浑身无力,连闭气的机会都没有,就直直的躺在了地上,他瞪着眼睛,怒视着沈言。 沈言缓了半天才把气喘匀,此时这屋里还有意识的就只有冰山男一人,想必他的武功修为也是这些人中最高的。 “呦,还醒着呢?你不是要杀我么?起来啊?”沈言轻轻的拍了拍慕锦尘的脸,特别欣赏他现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 “本来呢,我都要走了,谁让你又来招惹我,还有,求人看病不会好好说么,还威胁我,真有本事,我告诉你,小爷我可是鬼手神医,要你们的命,跟玩一样,明白了么?” 鬼手神医,21世纪华夏大陆最顶级的胸外科专家,也是最年轻的中医药理学专家,只可惜这样的一个医学天才,却是死在了战场上,连尸首都没有。 回想起自己穿越的这件事,沈言的心里就是一阵悲戚,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就在她穿越过来的那天晚上,沈家遭遇灭门惨案,一家十三口无一幸免,只有她代替原来的沈妍儿活了下来,经过她的检查那些死去的亲人都是中毒身亡,中的毒却是她从没见过的,带着身体原来主人的所有记忆和情感,沈言开始追查到底是谁害的沈家一门,只是一年过去了,她依然没有任何头绪,因为要行走江湖,她一直都是女扮男装,这样行医救人也方便一些。 一想到这,沈言就想起了冰山男说的里屋还有一个病人,她得赶紧去看看什么情况,还有不有的治,只是躺在地上的冰山男依然神志清醒,她还想再吓唬吓唬他。 “再过半个时辰呢,你们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所以,你还是安心的去吧,里屋的那位也别落下,我这就去送他上路。” 说完,沈言就得意的绕过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男人们,往里屋走去,她已经算好啦,外面有十六匹马,屋里有十五个人,在加上里面病着的刚好十六个,所以她也不担心屋里还有什么危险,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慕锦尘眼睛虽然睁着,可神智已经模糊了,连思想都不能集中,也不知道是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是闭上了眼睛,只不过停留在他视线里的最后一个影像竟然是一个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俊逸出尘的美少年。 第5章 江湖那么大最好别相见 当沈言从客栈里出来的时,天色都已经开始暗淡了,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是条件逼死人啊,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她竟然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今夜怕是不能睡觉了,她要连夜赶路,至少在明天晚上之前,赶到江敏县城。 看着不远处的山口,沈言把皮袄紧了紧,才又重新走进了茫茫的风雪之中。 …… 翌日清晨,寒江渡的雪终于是停了,天也放了晴,当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棱照在慕锦尘脸上时,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一样。 “王爷,王爷?” “嗯……” 慕锦尘缓缓的睁开眼睛,看见的竟然一脸焦急的麒麟。 “王爷,你总算醒了。”麒麟担心的不行,虽然昨天那个救他的少年告诉他,王爷他们明天一早就都会醒过来,可是他还是紧张的一夜未眠。 “怎么回事?你怎么?”慕锦尘从炕上坐了起来,头还是昏沉沉的,再看客栈里,护卫们也都开始逐渐的清醒,那个该死的鬼手神医不是说要把他们都毒死么? “我没事了,昨天那个少年进屋之后就给我吃了一粒药丸,之后我就感觉不到疼了,迷迷糊糊之中,就听他跟我说,我高烧不退,腹痛不止是因为肚子里的一段肠子出了点问题,他帮我把坏掉的肠子切出去了,他还说你们今天早上会醒,叫我不要担心。”这话说出来麒麟也是觉得匪夷所思,可是他的小腹右侧真的有一个用线缝合好的三寸长的伤口,伤口缝的还特别整齐。 “他还说别的了么?”看着麒麟再次站在自己的面前,慕锦尘心里还是欣慰的,只是那个鬼手神医太过邪门,他连自己究竟是怎么被迷晕的都不知道,还被打了脸,这等奇耻大辱,倘若不报,他慕锦尘誓不为人。 “他还,还让我转告你……”麒麟面露难色,后面的话他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就是了。”慕锦尘这次是真的栽了,再难听的话,他也能承受的住。 麒麟并不知道昨天的客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以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救他性命的少年并不是坏人。 “王爷,不如就算了吧,反正大家都没事,我也没事,您看……” “你说就是了,他救了你,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慕锦尘的心里已经在考虑等抓到那个神医之后,他要用怎样极端的方法去折磨他了。 麒麟思考了片刻,终究还是把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他让我转告你,以后出门在外,不要狗眼看人低,他还说他把你的酒壶拿走了,就当做给我看病的诊金,最后,他让我替他问候,你大爷。”这最后一句,麒麟也是没懂。 听完麒麟说的,慕锦尘心中的怒火就烧的更旺了。 “好,很好。”话音落地,他的手就重重的落在桌子上,实木的圆桌,哗一声就被拍了个粉碎。 这梁子从今天起算是结下了,江湖那么大,最好别相见。 然而,就在沈言到达江敏县城的义父家之后的第二天,慕锦尘一行也在暮色之中十分低调的进了城。 第6章 深夜客临门 江敏县城,名剑山庄。 灯火通明的偏厅饭桌上,正进行着一场筷子和筷子之间的较量。 “不能吃肉,不能吃鱼,鸡也不行。” 白衣少年寸肉不让,白发老者夹了半天什么一丁点肉都没吃着。 “小言啊,你就让我吃一口吧,你酒不让我喝,肉还不让我吃,我活着还干什么啊?”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名剑山庄庄主江西川。 “义父,我都说过多少回了,你的身体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吃甜食,你怎么就不听话呢?”沈言生气的撂下筷子,看着眼前这个不听话的三高老人。 “诶呀,都是因为你!”说着江西川就指着站在一旁的一个中年男人,“我都说我没事了,不用通知言少爷,你把他叫来干什么?” “老爷,我……”中年男人脸上全都是为难。 “啧啧啧,有本事了哈!你自己不注意身体,你还怪上林叔叔了啊,看来啊,以后米饭也不要再吃了。”说着沈言就把江西川身前的饭碗给端走了。 “诶呀,我的小祖宗啊,你干脆给碗毒药,毒死我得了,我不活了,活着干什么?”都说老小孩老小孩,曾经叱咤风衣的江老庄主如今就像个孩子一样跟沈言闹着脾气,大概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的这个义子能治的了他。 看着撇着嘴,怄着气的老人,沈言终于是没憋住气,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笑过之后还是深深的无奈,在这个没有西药的年代里,想用中药来彻底控制住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还是十分不容易的,她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了,依然是收效甚微,她只能让义父从饮食和情绪上来自我调节,只是,这个老头嘴特别馋,还不听话。 “好了,不要生气了,你只要好好的吃药,等病好一点了,还是可以适当的吃一点的。”沈言搂着江西川的胳膊,亲昵的说道。 “真的?”江西川依然板着脸,但是他知道,沈言是为了自己好,这孩子名义上是他的义子,实际上却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一年前的一次偶遇,他坟头的草估计都有三尺高了。 “真的真的,你就乖乖的吃蔬菜,吃水果,好好的调理身体,我保证,两年,两年你的身体就能跟从前一样,你不是还想舞剑么?到时候,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好不好?”说着,沈言就给老人的碟子里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 “好,我都听你的。”拍了拍沈言的手,江西川的脸上终于是又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素菜吃起来可真是不过瘾啊。 就在父子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家常的时候,偏厅的外面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庄主,门外有客到。” “有客?”林管家走到门口,“通报了姓名了没有,要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说庄主身子不适,不见客。” “有的,那来的人说自己姓慕,叫什么却是没说。” “剑枫,你说什么?你有没有听错,来人真的姓慕?”江西川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激动的脸都有些发红了。 “是,是姓慕,弟子没有听错。” “快快快,贵客来了,快跟我出去迎客。”也没来得及披上一件外衫,江西川迈着大步就走了出去。 “义父,天冷,你得披件衣裳。”沈言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屋里就没人了,也不知道这个姓慕的是谁?义父竟然会亲自出去迎接,只是义父的这一次的病还没完全好,绝对不能着凉,所以沈言也是动作飞快的拎了一件裘皮斗篷,跟了出去。 第7章 他是慕锦尘 山庄大门外,慕锦尘骑在马上,一身的霜雪,寒江渡的天气好转之后,他们一行休整了一天才重新启程,也不知道那个‘鬼手神医’给他们下的是什么迷药,他的头到现在有还是有些疼。 此次南巡,名义上是督查各州府衙门的公务,实际却是秘密调查江南沈家一门的灭门惨案,只是时隔一年,沈家老宅都已经破败不堪,尸骨更是早就入土,他暗查了一月有余,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年关将至他也只能暂时结束调查,赶回京城。 可是这件事,他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绝不能让沈御医一家死的不明不白。 就在朱漆大门缓缓打开的那一瞬间,慕锦尘收回了所有的思绪,他动作十分潇洒的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后面跟着的一行护卫也都纷纷的下了马,人虽多,却不乱。 “贵客迎门,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大门完全打开的那一刻,江西川挂着一脸恭谨的笑容,从里走了出来,上次见到王爷还是五年前,那时慕王爷的面容和气度还是有些青涩的,没想到五年未见,慕锦尘给人的感觉就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如今的他更加的成熟,更加的有城府,唯一没变的还是那眉宇间淡淡的疏离。 “江老庄主,好久不见。”说着慕锦尘竟然双手抱拳对江西川行了一个江湖人才会有的抱拳礼。 “诶呦,慕王爷,快把手放下,咱俩以前不是说好了么?咱俩是忘年交,是朋友,我既不用跪你,你也不用拜我,若是你见外的话,我可要下跪了啊。”江西川一见慕锦尘对自己行礼,马上佯装生气,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与慕锦尘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是,是本王见外了,几年未见,江老庄主的身体可还好?”说着慕锦尘就收回了手,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每次见到江老庄主,都能让慕锦尘回忆起师傅跟江老庄主比武切磋的场景,可是时过境迁,师父已经不在了,而那个连走路都会生风的一代剑术大师,如今也成了这样的垂暮老人。 “好,身体还好,只是人老了毛病就多……” “您还知道自己毛病多呢?” 江西川话都没说完就被赶过来的沈言给打断了。 “义父,就算是要见皇帝,也不能就穿一件单衣就出来啊!”说着,沈言就将斗篷披在了江西川的身上,系好扣子整理妥当之后,才把头抬起来,可这一抬头不要紧,查点就没把她吓死。 此时,天色虽然已晚,但是庄门口的那两盏超级亮的大灯笼,却是把门口的所有人都照的格外清楚。 冰山男,竟然会是冰山男,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这才过了两天,怎么这么快就又见着了? 慕锦尘看见沈言时也是一愣,他就觉得这个一身月白色长衫,长的俊俏无比的少年特别眼熟,朦胧之中好像是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小言,休得无言乱语,这位是当今的摄政王,慕王爷。”江老庄主一脸的尴尬,自己这个这个义子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总是口无遮拦,在王爷面前说皇帝,这不是找死吗? 王爷,冰山男居然是有着战神称号的摄政王慕锦尘,沈言就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这次真是踩在驴蹄子上了。 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宁可得罪当今皇帝都不要得罪两个人,一个是有着邪皇之称的江湖第一高手,夜修罗;另一个就是手握天下兵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神王爷,慕锦尘。 第8章 冤家路窄 镇静,要镇静。 沈言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两个字,她在客栈的时候一直都是戴着帽子的,或许慕锦尘一时半会还认不出来她,她只要不去看他的眼睛,装作不认识就好了。 “草民见过王爷。”说着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还特意的压低了嗓子,让声音听起来哑了一些。 看着跪在地上的翩翩少年,慕锦尘狭长的眼眸里全都是疑惑,他为什么会把这少年跟那个鬼手神医影子重叠在一起?而且这感觉还如此的强烈。 “小言,你嗓子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么?见着王爷,激动的不会说话了?”江西川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干儿子怪怪的,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王公贵戚了,今天竟然这么安分的跪下了,不正常。 “呃!咳咳,刚才吃鱼好像是卡着了。”沈言跪的特别认真,前半身都快趴在地上了,她心想只要能挺过今天晚上,她就安全了,等到明天天不亮,她就赶紧离开山庄,到时候就算是慕锦尘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捉弄他的人时,也是找不到她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今夜就被发现。 “不必多礼,起来吧!”慕锦尘冰凉的语气就跟在客栈里时一样,他这个人天生性子冷淡,就算是客套的话说的也是冷冷清清,让人感觉不到情绪,待沈言从地上站起来之后,他就发现这白衣少年再也不肯抬头了,更是不敢再看他,“江老庄主,不知这位公子是?” “王爷,这是我干儿子,名叫沈言,今年刚满十八,有些不是很懂规矩,还请王爷不要介意啊。”江西川说完就大笑了起来,随后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言儿曾说过,十分想进宫去看看太医署珍藏的那些医书,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不如就趁今天把他好好的引荐给王爷,或许还能帮言儿完成一个心愿。想着江西川就又开了口,十分自豪的说道:“王爷有所不知,你别看我这干儿子年龄小,可是论医术那是举世无双,在整个江南地区,那都是有名的神医,”说完就把沈言直接从身后推了出来,让她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沈言此时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在这寒冷的十二月,她光洁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义父啊义父,你这是在把她往悬崖底下推啊。 “神医?”慕锦尘轻声的说了一句,便微微的侧着低下了头。 尽管沈言已经尽量的在躲了,可是离得太近了,她根本就是无处可躲,那双明亮如星辰一样的眼睛来回的转着,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想不出对策来,这真是太被动了,也不知道义父这老头儿跟慕锦尘的交情如何,如果自己被他发现,她倒是不要紧,连累义父就不好了,该怎么办呢? 过了好一会儿,慕锦尘就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神医,正好本王身子有些不适,头疼的厉害,不如就让沈公子给本王瞧瞧?”慕锦尘直起身子,但是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沈言的身上,他今天终于明白了一句话,什么叫做冤家路窄。 第9章 坑她坑的没有尽头 江西川一听王爷要让沈言看病,自是高兴的不行,满口答应了,还信誓旦旦的跟慕锦尘说,可以用性命担保,沈言的医术那绝对是药到病除,绝不比宫里的御医差。后来两个人再说了什么,沈言就没有再听了,她的直觉告诉他,慕锦尘一定是把她认出来了,她现在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这进退两难的局面,让她心烦意乱,一直到大门口都没人了,她才缓过神儿来。 “言少爷,您在这干嘛呢?庄主跟王爷都在里面等你呢!”林管家提着衣角又从院里走了出来,刚才人多也没注意,大家都进去之后才发现,沈言没一起跟着进来,林管家这才赶紧又出来找沈言。 “哦,林叔叔,我没事,我这就进去。”沈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下情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再给他下点药,反正仇的都结下了,再不济就干脆给人家赔礼道歉,好歹她也救了他的属下不是? 打定了主意,沈妍终于是把头抬了起来,她可是来自21世纪的现代人,她的思维套路,比这些古代人要进步好几千年呢。 想着,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又一次的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转身,踏着轻盈的步子就进了大门。 此时,慕锦尘跟江西川已经落座在山庄最大的会客厅内。 酒菜也用了最快的速度摆了上来。 当沈言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义父江西川正用一个银色的酒壶在给慕锦尘倒酒。 “王爷,今天你可是赶上了,这酒可是绝对的佳酿啊,是我那义子特意拿回来孝敬我的,您尝尝,看口感如何?” 江西川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慕锦尘的酒杯斟满。 可是这位老庄主没注意的是,站在慕锦尘身后的朱雀,看着那酒壶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这酒壶,不就是去年番邦进贡,皇上御赐给王爷的东西么? 那酒壶里的酒也极品陈年女儿红,还是他亲自灌装进去的呢。 为什么这酒壶会在江老庄主的手里,这酒壶不是被那个鬼手神医…… 难道? 朱雀想到这一步,身子就是一凛,他锐利的眼睛,一下就看见了刚好走进来同样也是一脸惊诧的沈言,沈公子。 看着桌面上发生的这一切,沈言刚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想法又跑出来了。 义父啊义父啊,今天是坑她坑的没有尽头了。 尴尬的笑了笑,沈言低着头,样子十分乖巧的站在了江西川的身后。 她现在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看慕王爷会怎样来揭穿他。 不过她等了半天,慕锦尘也只是含笑饮酒,什么都没说。 这顿饭晚,一屋子里的人,除了江老庄主以外所有人都各怀心事。 直到时辰已经很晚了,慕锦尘才扶额说不舒服,想让沈言他房间里给看诊。 也没给沈言任何说话的机会,已经是微醉的江西川,马上就转身对沈言说: “小言,快去扶王爷去客房休息,一定要给王爷好好看一看,还有,不能以下犯上,胡说八道啊!” 沈言勉强扯了扯嘴角,低声的说了一个字。 “是。” 第10章 小心眼的臭男人 走到慕锦尘的身边,沈言十分恭谨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可是慕锦尘却是坐在椅子上一动都没动。 朱雀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是该扶王爷还是不该扶,他又怕眼前这个沈公子会对王爷不利,但是王爷一晚上了对那个鬼手神医的事情只字未提,他也不好说什么。 沈言却是知道这尊大佛是何用意,他是等着她去扶他起来呢。 肢体接触会让沈言十分的被动,但是现在这个场面,她又没得选,只能伸手就揽住了慕锦尘的胳膊。 轻声说道:“王爷,我扶你去客房。” 慕锦尘被沈言这么一搀扶,也就起来了,可是让沈言没预料到的是,他一起身,就反手抓住了沈言纤细的手腕,那力道,捏的沈言心尖一疼。 就知道他肯定是在这等着她呢,这个小心眼的臭男人。 在心里默默的骂了他祖宗十八代,可是她的脸上还是挂着谄媚的笑容。 “您小心,您这边请……” 忍着钻心的疼痛,沈言把慕锦尘引进了秀剑别院,可是不管怎么看,两个人的姿势都像是沈言被挟持了一样。 直到进了卧房的门,慕锦尘才把手松开,他脸上的表情也跟刚才在饭桌上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又冷又嗜血。 “朱雀,沈公子要为本王看诊,不管一会屋内听见了什么声音,任何人不准进来。” 冷冰冰的把话说完,也没等朱雀回应一句,回手就把门关上了。 朱雀还想提醒王爷要小心的,但是始终是一句说话的机会都没给。 屋内,沈言低着头,死死的咬着下唇,她揉着自己已经肿了的手腕,脑袋里快速的想着各种对策,可这里是义父的地方,若是再次捉弄王爷,恐怕会连累义父,但看他这架势,自己如果不反击的话,八成会凶多吉少。 就在她皱着秀眉,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 一股冰凉的气息就从她的身后慢慢的靠了过来,她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浑身上下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拿本王的东西送礼,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看着脑袋刚刚到自己下巴,又瘦弱又矮小的男人,慕锦尘也不想再周旋,他开门见山直接就把话挑明了。 一听见他的话,沈言转过身想都没想,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大丈夫都能屈能伸,何况她还不是大丈夫,她就是一个小女子,假装大丈夫而已,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罪该万死,小的真的不知道您就武功盖世,俊美无双,英明神武,战无不胜的慕王爷啊,要是我知道你是慕王爷,就算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捉弄您啊。” 沈言能把自己想到的赞美的词全都说出来了,可是她不说还好,她越是这么说,慕锦尘就越觉得,她是在讽刺他。 伸手,拽着沈言的衣领就像是提着小鸡一样,就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强迫她看着自己。 那狭长的眼眸里一片肃杀森冷。 “哼,你的意思是说,我如此英明神武,还是被你玩了,是么?” 第11章 王爷又中招了? 沈言还清晰的记得,她与他第一次相见,在寒江渡口时,他掐着她的脖子,想要杀了她的表情。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发现他想要的已经不是杀她了,这个男人似乎在考虑的是怎么折磨她。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想着,沈言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超级无辜又可怜的表情,她那双像是会说话的大眼睛,扑闪了一下,竟然就红了,楚楚可怜的模样比女人还女人。 看的慕锦尘心就是一颤,他明明知道这个臭小子很可能是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了,可是,他看见她那委屈的小模样的时候,他的心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软了,拎着她衣领的手也松了一些。 一看自己的表演有了效果,沈言更是趁热打铁,一下就又跪在了地上,熊抱住了自己身前男人的那两条大长腿。 “王爷,我真的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一会就去跟我义父把酒壶要回来还你,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当个屁把我放了吧!呜呜呜呜!” 她一边说,一边声泪俱下的给自己求情,还时不时的把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慕锦尘黑色长衫上。 从小到大,慕锦尘都没有跟任何人有过这样亲近的接触,他几乎就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屁股上一阵刺痛,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的感觉。 然而,当他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爷,你怎么了?你原谅不原谅我,你倒是说句话啊?” 话音落地,依然跪在地上的沈言,小脸一扬,还挂着眼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小人得志的笑容,她是谁啊?她可是鬼手神医,她孤身行走江湖,为了防身,身上随随便便千八百根淬了毒的银针,只要给她机会,她就能再任何情况下,让自己脱身。 见慕锦尘只是瞪着眼睛,依然站在那,一动都动不了,沈言笑的就更开心了,不过她还没有得意忘形,她只是做出笑的表情,并没有发出任何笑声。 笑了好一会,沈言才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把激动的心情收住了,这人呢,是暂时让她控制住了,可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沈言轻轻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抹了两下脸上的眼泪,之后就走到茶几的旁边,端起茶碗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伴随着茶碗破碎的声音,一声哀嚎,划破了秀剑别院宁静的夜空。 “王爷,我真的错了,饶命啊…… “啊…… “救命啊……” “啊,不要打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摔椅子,扔东西的声音。 门外,朱雀和其他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听着屋里乒乒乓乓的声音,都诧异的不行。 王爷那么矜贵的身份,是不可能亲手把人打的跪地求饶的,可是屋内传来的这一声声的鬼哭狼嚎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王爷又中招了? 有那么一瞬间,朱雀都要冲进去了,可是他又一想到,刚才王爷临进屋之前,说的,不管听见什么声音,任何人都不准进来,他又踌躇了。 就在朱雀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的时候,屋内,堂堂中州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慕王爷正经历着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第12章 我们后会无期 “陈皮三钱,黄芪四钱,穿心莲一钱,接骨木五钱…… 一行漂亮的正楷自肩膀往下,一直写到腰迹,一边写,沈言一边在心里感叹。 这男人的身材怎么能这么好,一丝赘肉都没有,全是结实的肌肉,这要是放在现代,直接秒杀那些小鲜肉。 不过身材再好,腹肌再多,人鱼线再漂亮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她玩在手心里? 让他狂,让他傲娇,竟然还想找她报仇,哼,门都没有。 一盏茶的功夫,沈言把笔往地上一扔,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大功告成了。 看着自己精心研制的解毒的药方,整整齐齐的写在了慕锦尘的后背上,沈言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十分得意的笑容。 “王爷,该写的我可都写了,你可千万别出汗,要是汗液弄花了某个字,你的下属配错了药,吃出什么毛病来,我可不负责啊。” 就像是哄着小孩儿一样,她的手再一次的拍了拍已经比冰山还要冷的那张脸。 她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是跑路时间了。 幸好她对秀剑别院的地形比较熟悉,从窗户出去直接就是一个已经封冻的荷花池,她人不知鬼不觉的从池子里绕出去,再悄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取东西,之后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而且,她也算准了,慕王爷是绝对不会跟义父要人的,他被她折腾的就只穿一条裤子样子,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喽。 打定了主意,沈言就要去跳窗户,不过临走之前,她还是又折回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抬起头,她那清澈的不像话的眸子,再次的对上了已经变得有些猩红的眼睛。 “王爷,我们后会无期。” 小声的说了一句,沈言就把手覆在了慕锦尘的眼睛上,要是让他就这么瞪一宿,明天肯定就变兔子了,这么帅的一个人,要是变成红眼兔子,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帮他把眼睛闭上之后,沈言才总算是安心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听着窗户被打开的声音,慕锦尘恨得牙齿都直痒痒。 一次被坑,是大意,两次被坑,就是愚蠢。 他本来还不打算要他的命,可是这一次,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找到他,他要将他拨皮拆骨,碎尸万段。 然而,就算是心里窝火,他还是嘴不能张,身不能动,就这样赤裸着上半身,在房间内直直的站了整整一夜。 当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一直在房间外忐忑了一宿的朱雀终于是听见了王爷的声音。 另一边,早就离开神剑山庄的沈言,正背着药箱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她给义父留了书信,信上就只说了他有急事先离开了,反正她神出鬼没惯了,义父也不会太在意。 不过,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了。 虽然她让慕锦尘吃了一个有口难言的哑巴亏,但是那样小心眼的男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所以,能走小路绝不走大路,能住郊外,绝不进城。 她就不信了,这个王爷会什么都不干,就每天逮她玩。 只是啊,缘分这个东西,就是妙不可言,越是不想碰见的人,就越是一次一次的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 第13章 绝对是孽缘 神剑山庄,慕锦尘一行仅仅只停留了一夜,就又匆匆离开了。 就如同沈言所预料的,她坑了王爷两次的事情,慕锦尘只字没跟江西川提。 一是觉得这事跟江老庄主毫无关系,二嘛,自然就是王爷还是想要点脸面的,他毕竟是这个帝国站在权利顶峰之上的人,若是让别人知道,他让一个江湖郎中耍的毫无还手能力,他还有何颜面去统领这个国家的千军万马! 总之,这件事情已经升级为了慕锦尘和沈言之间的私仇。 ……………… 三日之后。 本来慕锦尘是打算快马加鞭的返回京城的,可是忽然接到宫中的消息,说是太妃的咳疾又犯了,调理的药材中少了一味香料,这香料工艺十分复杂,宫中无人能制,只能去制香最负盛名的桃花村求得。 所以,慕锦尘就打算耽搁几日绕道青源县,亲自为母妃寻药。 而他为了轻便简行,也就只带了朱雀一人前往桃花村,其他的人全都住在了县城的皇家驿站里,并未随行。 时值腊月,桃花村外却是繁花盛开,这里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四季温暖如春,就因为如此,这个小小的村落,才会成为中州最好的香料产地。 然而,看着漫天飞花的冬日奇景,慕锦尘脸上的表情,依旧像是擎着一座冰山,也难怪,短短几日,被一个毛头小子坑了一次又一次,不管是谁,心情都不会好的,再加上太妃生病的消息,更是如雪上加霜一般,让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怕的寒气。 可是,当他看见村外,躺在正躺在一棵桃树上睡的正香的人时,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难道就叫做老天有眼? 睡的正香的沈言,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不远处,一双阴鸷的眼眸正狠狠的盯着自己。 “爷,那不就是?” 朱雀自然也是看见了,这才几日啊,正愁找不着那欺负了王爷的小混蛋呢,结果,这赶巧不巧的,他们在这居然又碰上了。 以他对王爷的了解,王爷绝对不会立马就杀了他的,他对王爷做出的那些事情,王爷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朱雀又很担心,这个沈言,沈公子,真是又诡异又邪门,他能无声无息的迷晕一屋子人,又能把快要死的麒麟大哥救活,他还能在王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次下毒,他真的是很担心,王爷会又着了那小子的道啊。 不过话说回来,说这个混小子恶毒,但是也不算,交手两次,她不但从未伤人,还救了人,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又是生生的触碰了王爷的逆鳞。 忽然间,朱雀的脑子里就莫名其妙的蹦出了一个词,孽缘啊,绝对是孽缘。 若不是孽缘,又怎会这么巧,又遇见了! “在这等着。” 冷冷的,慕锦尘就只说了这四个字,他翻身下马,快步的朝着沈言走去。 步子虽然又大又快,可是却是无声无息,他等一会儿会先砍下那两只该死的手,他倒是要看看,鬼手神医没了手,还怎么嚣张。 第14章 桃花树下美少年 汉堡包,披萨,冰激凌,巧克力…… 好好吃啊,再让我吃两口吧! 沈言又做梦了,她穿越过来这一年的时间,所有的梦都跟吃的有关,以前她最喜欢吃的就是垃圾食品,虽然她是一个精通中西医的大夫,可是,她从来不亏待自己的嘴。 只是这中州大陆什么都不错,就是没有好吃的。 吧唧吧唧嘴,一行口水,从她的嘴角流下,阳光之下,如银丝一样,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慕锦尘覆手站在树下,看着枝杈上睡的无比香甜的少年。 若是不知道这小混蛋是怎样的一个人,真的会被他这天真无邪的面容所骗了。 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慕锦尘抬脚就踹在了树干上。 咔嚓一声,粗壮的桃树,硬生生的从中间断开。 一树桃花应声倒地,伴随着漫天的飞舞的花瓣,尖叫声也跟着想了起来。 “靠,这是大白天打雷了?想要摔死小爷么?” 沈言揉着屁股,一边骂,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是她还没站起来呢,就看见,一双穿着黑色武靴的脚,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是谁啊?靴子上居然还用金线绣着两条龙,真是臭屁,以为自己是皇族么? 皇,族…… 猛地,沈言就抬起了头。 依然是一身黑衣,依然是墨发玉面,他高高在上如同天上的神祇,用最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 吞咽了一口口水,沈言就觉得自己可能是还没睡醒。 要不然,这个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的人,怎么会就这样突然间站在自己的面前? “傻了?” 凝视着还趴在地上,一脸呆滞的白衣少年,慕锦尘那张清贵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容。 “王,王爷?” 沈言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声,她这一次是真的有点慌了,她也顾不上从头到脚一身的花瓣,就直接从地上蹿了起来。 那张小脸上惊恐的神情,一分不差的全都落尽了慕锦尘的眼底。 这让慕锦尘多多少少找回了几分面子。 不过,他还是没有动手,就只是跟沈言保持着安全距离,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眨了眨眼睛,沈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说她得手了两次,可是同样的办法,是不可能在用第三回了,她该怎么办?她怎么能这么倒霉呢? “那个,王爷,好巧啊。” 抽动了一下嘴角,沈言咧嘴嘿嘿一笑,她快速的在脑子里想了n种脱身的方法,可是都被自己否定了。 要是对方是个普通人,她根本就不用伤脑筋,可偏偏,对方是慕锦尘啊。 这一次想要逃跑似乎是有点难了。 只是,就这样束手就擒,沈言还是有些不甘心,想着,她眼底一凉。 就在她的指尖刚刚轻轻动了一下的时候。 慕锦尘快如闪电般的身影就猛的靠了过来,沈言连看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她的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死死的捏住了。 与此同时,那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也坠入了满地的落花之中。 第15章 你是狗么? 清冽危险的男性气息,直接就打在了沈言的脸上。 那双充满着杀气的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紧紧的盯着她。 这个时候,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应该是感到害怕的,可是,沈言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却是完全超出了慕锦尘的意料。 不管是穿越之前还是穿越之后,沈言从没跟一个男人帖的这么近过,她几乎都要要被他的呼吸淹没了。 不仅如此,出于正常的生理反应,沈言本就粉嫩的脸蛋,腾的一下就泛起了一片红云,娇滴滴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害羞的大姑娘。 有意思的是,同样有了生理反应的人却不是只有沈言一个人,慕锦尘看着她娇艳如盛开的桃花一样的面容,也是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下意识的,慕锦尘直接就把手按在了沈言的前胸上,他倒是要检查一下,这个屡次捉弄他的混蛋,究竟是雌是雄。 可检查的结果,还是让慕锦尘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失落。 平的,不但平,还很结实。 真是看不出来,这么瘦弱的一个少年,会有如此优秀的身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可是把沈言吓坏了。 她穿越而来的这副身体,可是有着34d的好身材的,但是行走江湖,带着那么招摇的事业线实在是不方便。 所以,沈言只能把傲人的胸围藏了起来。 她不但给自己做了束胸,还用牛皮特制了一个又结实,又肌肉感十足的假胸脯。 她就是害怕有一天有人怀疑她的性别而来袭胸。 没想到的是,她所防备的这个袭胸的人,竟然会是尊贵的不可一世的摄政王慕锦尘!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啊。 看起来仪表堂堂,结果却是个猥琐的臭流氓! “王爷,你摸够了么?虽然我是个纯爷们,可是,我也是有尊严的。” 撇着嘴,沈言控诉着慕锦尘恶劣的行径,仰着的那张小脸,依然红的像是熟透的大苹果。 只不过,慕锦尘听完她的话,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尊严,她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提尊严? 她是在提醒他,他已经被她玩的一点尊严都没有了么? 若说第一次的迷晕还可以原谅,那么第二次,不但让他失声不能说话,还扒光了他的衣服,在他的后背上练书法。 这种玩弄人的行为,已经让慕锦尘的尊严扫地了。 也正因为有了这种已经扭曲的心态,慕锦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拿起了被自己攥着的素手。 狠狠的咬了一口。 鲜血,顿时弥漫在了慕锦尘的齿间。 “啊……” 尖叫了一声,沈言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他会咬自己啊,咬的还那么疼。 看着鲜红的血液已经开始顺着她的手背往下淌了,她真是后悔上次没有毒死他,她是外科大夫,她的手是她最宝贵的啦。 “好疼,你是狗么?你放开我。” 这一回,她的眼泪是真的,她不争气的,疼哭了。 看着她边哭边骂人的样子,慕锦尘忽然间觉得,这几天笼罩在自己心头上的那片乌云已经彻底消散了。 第16章 丧尸小分队 “放开?你觉得,你这么‘幸运’的碰到了我,你还有活着的可能么?” 慕锦尘松开了口,可是捏着沈言的手却是没放开。 看着那白净细嫩的手上,赫然在目的还在流血的伤口,他还染着血的薄唇上,露出了一个邪魅如妖孽一般的笑容。 那眉宇间清贵的疏离感,此刻也已经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报仇雪恨的快感。 沈言被他这变态的表情,惊的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回她真是栽了,她已经能想到,他会用何种残忍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了。 还有,等她是女儿身的事实被他发现的话,这个臭男人会不会对自己先奸后杀,或者,先杀后奸? 一想到,自己可能浑身赤裸,曝尸荒野,身上还都是变态咬的牙印,她的心里就是一阵恶寒。 “王爷,你快看那边是什么?好大一只鸟啊!” 情急之下,沈言为了逃命,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可是说完就又后悔了,这么幼稚的招数,骗骗小孩还差不多,骗他?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听着沈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慕锦尘差点就笑出了声。 其实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想,等找到这个黄毛小子,自己会用怎样残忍的手段了结她。 结果当真的看到她之后,心里想杀她的那个念头,竟然没有了。 他本应该直接就给她一掌,把她劈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古灵精怪,也或许是她那双纯粹的眼睛里,让他看见了跟这个世俗不一样的东西。 就在他打算再吓唬吓唬沈言的时候。 他突然发现,沈言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身后的方向。 她这是又想耍什么心眼? “王,爷,你,你快看……” 沈言的眼睛都直了,她刚才一定是从树上掉下来,脑子摔坏了。 若非如此的话,为什么,在这样一个桃花盛开的美丽桃园之中,会出现丧尸? 没错,就是丧尸。 跟以前看的那些末日电影里的丧失一模一样啊。 唯一的区别就是,现代的丧失穿的是现代的衣服,而古代的僵尸,穿的古代的衣服。 此时,慕锦尘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他松开了沈言的手,随后,就把手压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也不再理会旁边的沈言,慢慢的转过了头。 离着他们所站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十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面色铁青,目光呆滞的男人晃晃悠悠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能很清楚的看见,这些村民的身上,全都是被撕咬开的伤口。 什么样的都有,甚至有一个人的下巴都已经没有了,只露出一节长长的舌头。 这个场景真是又可怕,又诡异。 微风吹过,粉色的桃花花瓣,飘散在天地之间,可就在这样美若仙境的地方,十分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丧尸小分队。 这哪是穿越的剧情啊! 这明明就是末日来袭啊! 慕锦尘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已经死了还像活着一样行走的人。 他闻到了一股只有尸体上才有的腐臭的味道。 就好像是嗅到了美味东西一样,那些丧尸越靠近,就越变的有些狂躁。 第17章 竟然是蛊虫 就在他们越走越近的时候。 慕锦尘的剑已经抽出来了,刚才还戏谑的要折磨沈言时的表情已经被一片肃杀取而代之。 而沈言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这些丧尸会朝他们来。 因为血,她手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液,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鬼东西,一定是闻到了血液的味道,才如此趋之若鹜的,往他们这边来的。 可是,在这样一个桃花源一样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丧尸呢? 若说是像电影里那样,是什么病毒实验的话,沈言是不相信的。 能够解释眼睛所看见的一切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村民应该是中毒了。 然而,现场的状况根本没有给沈言仔细观察的机会。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些丧尸就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与此同时,慕锦尘的身影也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进了那群丧尸之中。 “头,头,要把头砍下来 “小心,千万别被抓到或者咬到……” 虽然还没弄明白这些村名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可是不管是什么,砍掉脑袋是没错的。 沈言吓的退出去好远,不过,她却并没有临阵逃跑,而是在旁边指导着慕锦尘该攻击什么要害。 要说慕锦尘的身手也是了得,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那些想要过来袭击的丧尸就全都尸首分离了。 慕锦尘身上的衣袍,却是半点血污都没有。 就算是经过了如此恶心的战斗,他还是干净的像是一尊来自天上的大神。 “好棒,王爷好厉害。” 沈言已经被眼花缭乱的剑技震惊到了,她站在一旁,一脸崇拜的拍着手。 可随之而来的是后怕啊。 摄政王慕锦尘,沈言只是听说他手腕狠辣,杀伐果断,可是她真的没想到,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要是他想杀她的话,就算她小聪明再多,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咽了一口口水,沈言就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 看来以后还是要收敛点的好。 对于旁边沈言的反应,慕锦尘根本就没看,他收起剑,俯身开始检查满地的尸体,越看他的眉头也皱的越紧。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相信鬼神之说的人,更加不相信,这些活过来,还想要咬人的尸体,会是借尸还魂。 这里,桃花村,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慕锦尘起身,把目光看向远处那个掩映在桃树林里的那个宁静的村庄时,一个无比惊讶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是蛊虫,竟然是蛊虫!” 回过头,当慕锦尘看清了后面的那个人在干的事情的时候,他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连瞳孔都不由得放大了。 只见,沈言蹲在地上,正在拿有一个不知道从拿找的一截小木棍,戳着一只眼球,边看,边露出了极其兴奋的神色,还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就像是看见了一份无比精美的珍馐佳肴,恨不得一口就吞进去的样子。 慕锦尘真的特别担心,这个小混蛋会控制不住自己,当着他的面,把这只还挂着恶心的粘液的眼球,吃进嘴里。 第18章 巫蛊之术 “你放下,你要是敢把它吃了,我马上立刻就要你的命。” 慕锦尘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她在他的面前,把那眼球吃了,会对他的心里造成什么样的恶劣影响,但是他能想到的是,如果她那么做了,他估计这辈子都不用再吃饭了。 啥?吃? 沈言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面色煞白的慕锦尘。 “王爷,你说什么呢?我吃什么啊?吃这个么?” 说着就把手里的木棍儿朝着慕锦尘的方向举了起来。 这真是太崩溃了,他是脑子有病吧,竟然会以为她要吃这丧尸的眼球! 慕锦尘一看见那恶心的东西,离自己又近了一点,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瞬间就没了血色。 他并不惧怕尸体,也不怕腐尸,可是他对于这种带着黏糊糊液体的东西,根本就毫无抵抗力。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只能死死的盯着沈言的那张无辜的脸。 噗嗤一声,沈言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她实在是憋不住了。 她没有想到啊,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爷会怕这么一个小小的眼球。 哎呀,看来不管是怎样无敌的人都是有弱点的。 只是话说回来,她刚才之所以兴奋的让慕锦尘都误以为她是要吃眼球的原因,却是,蛊虫。 “王爷,你不想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看起来都死了,可是还能行走还能攻击人么?” 说着沈言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把手里的木棍儿,举到慕锦尘的面前。 也没有理会慕锦尘铁灰色的脸,沈言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王爷你仔细看看,这眼球里有什么?” 慕锦尘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腾,可是当着小混蛋的面,又不表现出太怂,所以,就只能硬着头皮,把目光放在了那只让人作呕的眼球上面。 最开始,那只眼球就只是一只眼球,可是突然,那浑浊的球体里面,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小虫子,在眼球里,来回的蠕动着。 慕锦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只时而蠕动时而静止的虫子。 据他所知,在三十年前,精通巫蛊之术的天巫一族,已经被先皇灭族了,巫蛊之术也从那时候起,就彻底从中州的土地上消失。 可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会在这个地方重现天日呢? “你确定,这就是蛊么?” 慕锦尘抬头,说话的语气也凝重了起来,不过对待沈言的态度可比刚才好多了。 似乎两个人之间的那点‘小矛盾’已经和解了一样。 沈言一听王爷并没有说自己胡说八道,而只是询问了一句是否确定,她心里还是颇有些感激的。 她扔掉了手里的眼球,搓了搓手,对着慕锦尘微微一笑。 “我虽然在这之前从未见过,不过关于蛊的书籍我还是看过一些的,如果没错的话,这种藏在人眼中的蛊虫,应该就是食髓蛊,可是又有点不一样,典籍记载,食髓蛊应该是黑色的,不是红色,并且,在控制了人脑之后,人就只能变成活死人,而不是像这些一样,是会咬人的活死人。” 说着,沈言又左右看了看满地破碎的尸体。 沈言肯定,这蛊虫一定是精通蛊术的人,改良了。 就在这时,慕锦尘好像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猛的转过头,看向了刚才来时的方向。 第19章 可以滚了 朱雀不见了。 连两个人来时骑的马都消失了,慕锦尘只觉得脊背一凉。 在他的所有护卫当中,麒麟武功最好,其次就是朱雀,就算是以一敌十,朱雀也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可,仅仅只是片刻的时间,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人就凭空消失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 沈言看慕锦尘的脸色不对,就也收起了刚才看见传说中蛊虫的兴奋神情。 她走到慕大神的身边,歪着小脑袋,开口说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惹怒了王爷,她可不想再被咬一口了。 慕锦尘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沈言,要不是刚才看见了她在树上睡觉,他就不会跟朱雀分开。 如果没有分开的话,这会儿,肯定就知道朱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肯定跟这个桃花村是脱不了关系的,还有一点让慕锦尘有些想不通的是,沈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偏僻的村子? 她自称鬼手神医,她会不会跟刚才那些丧尸,跟朱雀的消失有关呢? 想着,慕锦尘的手再次了抓住了沈言的胳膊,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说,你为什么会在这?” 刚才,沈言还以为他们俩已经一笑泯恩仇了呢,结果这小心眼的男人,态度又变的恶劣了。 真是阴晴不定,不是狂躁症就是神经病。 只可惜,她现在是受制于人,她也不想再旧仇未解,又填新仇,所以她只能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脸真诚。 “王爷,我是个大夫,这个村子有很多珍贵的药材,我出现在这,不是很合情合理么?倒是您啊,您怎么到这来了,还不带随从?” 说着话呢,沈言就想把自己的胳膊拿回来,可是挣脱了好几下,都没摆脱的了禁锢。 若不是不能轻易的暴露自己是女人的身份,她真的很想帅一个巴掌在慕锦尘的脸上,再大声的骂他一句,臭流氓。 然而,这打脸的做法,也就只能是想想。 听沈言这么一说,慕锦尘倒也觉得合理,再加上她坦荡荡的眼神,慕锦尘当即就断定了,小混蛋说的是真的。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很多务必要马上就解决的谜团。 头一件事,就是要找到朱雀,其次就是要弄清楚这些中了蛊虫的丧尸是怎么来的。 至于小混蛋的事情,暂时放一放也无所谓,这村子如此邪门,要是带着她,怕是很难顾忌到她的安全。 虽然他跟她有仇,可是他还是不想这混小子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时间,慕锦尘也没时间仔细的去想了。 打定了主意,慕锦尘就松开了抓着沈言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拽下一块刻着‘慕’字的金牌,想都没想直接就塞到了沈言的手里。 “到青源县城的皇家驿站去,找那个你救过的麒麟,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这里的事情,之后,你就可以滚了。” 只是冷冷的撂下这么一句话,慕锦尘就迈开步子,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了。 沈言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他的身影就离她很远了。 慕大神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自己去桃花村么?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就孤身一人,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第20章 救星来了 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会再找她麻烦啦! 她就可以安稳的吃饭睡觉,想去哪去哪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 这巫蛊之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 那小村子里,会不会还有活着的人。 如果不去制止的话,丧尸会不会越来越多,最后祸及整个中州? 还有,慕锦尘,虽然他又傲娇又暴戾,可是他长的帅啊。 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里看见这么帅的一个男人,要是真的死在这里,活着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那真是太可惜了。 想了想,沈言还是决定,她不能走,但是她还是要想办法,把刚才慕锦尘给她的金牌送到那个叫麒麟的手里。 另一边,慕锦尘人已经到了桃花村的门口。 然而,眼前的一切,却是让他不自觉的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众所周知,桃花村盛产香料,村子里人丁兴旺,村民生活富足。 但是,他看到的,却是跟传闻里的一切都正好相反。 整个村庄,空无一人,连牲口的声音都没有,一片死寂。 本应该是香气四溢的地方,如今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握紧了手中的剑,慕锦尘十分谨慎的穿过刻着‘桃花村’三个字的木质牌楼,一步一步,向着村子的深处走去。 就在他开始四处查看,这里是否还有人的时候,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诡异的宁静。 慕锦尘听的出,这脚步声跟刚才丧尸的脚步声不同,是活人。 顾不上会不会惊动了这里可能暗藏着的危险,慕锦尘飞快的朝着那个声音奔去。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慕锦尘就在一户人家的厨房里,找到了那个脚步声的来源。 只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站在锅台的旁边,手里正拿着一个烧饼狼吞虎咽的啃着。 一看到慕锦尘,那孩子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了一抹惊恐,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惊喜,因为他看见的是活人,还是一个手里拿着剑的活人。 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孩子直接就跑到了慕锦尘的身边,连手里的烧饼都扔了,一把抓住了慕锦尘的胳膊。 “大叔,你,你是来救我们的么?” 孩子稚嫩的声音里,全都是哭腔,很明显,这孩子应该遭遇了很多可怕的事情。 慕锦尘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那孩子平行,他平时不怎么爱笑,可是这个时候,还是扯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嗯,我是来救你们的,告诉大叔,这村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男孩一听慕锦尘的话,眼泪刷的一下就涌出来了,他缓了半天气,才把整件事情说清楚。 一切的噩梦都开始于三天前的那个傍晚。 那天下午,村子里就跟往常一样,大人们都再炼香,孩子们成群结队的在村口玩耍。 可就在家家都要开晚饭的时候,一个穿着一身白衣服遮着脸的人,来到了村子,说是要找村长买香料。 桃花村所有的香料都是外卖的,想要买香料的商客自然是受到了村里人的欢迎。 然而,奇怪的是,那商客进了村长家之后,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就被被赶了出来。 第21章 一场恶战 白衣男被赶出来之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当天晚上村里就发生了怪事。 村长忽然间暴毙身亡,全村人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呢,村里就开始陆续死人。 一夜之间,八十几口,全都死了。 更加恐怖的是,村里人还没来得及掩埋这些尸体,那些死去的人就又都活了过来。 就像发了疯一样,开始见人就咬,被咬过的人,也会变成跟那些活死人一样。 仅仅三天的时间,这曾经富足幸福的桃花村,就变成了现在这般如人间炼狱一样的地方。 把这些事情说完,小男孩又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大叔,村里现在就只剩下几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了,我们躲在了后山的一个山洞里,大家都太饿了,我才回来找点吃的。” 听完孩子的所有叙述,慕锦尘心头那片乌云也压的越来越低,这件事情,自然是跟那个白衣商客脱不了关系,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先把找到朱雀,再把孩子们都救出来。 无论如何,他也能不能让这里的惨剧,再祸及周边的村子了。 但愿小混蛋可以顺利的找到麒麟。 在心里盘算好了对策,慕锦尘就站起了身。 “孩子,你先带我……” 他话还没说完呢,就忽然把眼睛看向了门外。 黑压压的,足足有几十个丧尸,正在无声无息的靠近,那么多人,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走的如此近了,慕锦尘才因为腐烂的气息发现危险的靠近。 “大,叔……”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吓的几乎尿裤子了。 这几天,他一直跟伙伴们东躲西藏,看见的活过来的死人并不是很多,像这样,一大群出现,还是头一次。 这种惊吓成年人都承受不了,何况是一个小孩子。 慕锦尘把孩子往身后一推,一句话都没说,就从门口迈了出去。 他身上的黑色斗篷也被他拽了下来。 手握银剑,一身杀气。 看的躲在后面的那个孩子,都不由的心中发冷。 再接下来,就是恶战。 慕锦尘记得沈言说过,绝对不能让这些丧尸咬到活着抓到,所以他的这一场打斗格外的小心。 银剑纷飞,剑光四溢,在众多丧尸之中,他衣袂翻飞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轻盈的云雀。 就只是远远的看着,就已经让人赏心悦目了。 终于,还直立着的丧尸数量越来越少,慕锦尘光洁的额头上,也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 然而,就在他要斩断一个丧尸的脑袋的时候,一个不知道从哪出现的丧尸已经靠近了那个已经从厨房里跑出来的孩子。 眼看着,丧尸的血盆大口就要咬到孩子的脖子了。 情急之下,慕锦尘只能把手里的剑掷了出去。 瞬间,银剑的半个剑身都没入进了丧尸的脑袋。 可就在分神去救孩子的片刻,一双青紫色的手,就朝着慕锦尘袭了过来。 他闪身一躲,整个人就跳了出去。 随后,慕锦尘用了最快的速度,取回了自己的剑。 只是,当他再次转过来,面对剩下的最后一只的时候,那丧尸已经,尸首分离。 第21章 没有脑子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丧尸掉了脑袋之后,出现在后面的就是沈言那张娇艳的面孔。 扔掉了手里的镰刀,沈言赶紧就跑到了慕锦尘的身边,嘿嘿一笑。 “王爷,见到我是不是很开心?” 看见这小混蛋竟会回来了,慕锦尘的心里也说不出是惊还是喜,可是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跟心里想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谁让你回来的?我让你去送信,你知道不知道有多重要?” 他拧着眉毛,没有好气的说道。 沈言就知道,慕锦尘这个人是什么时候都不会领情的,不过对于他这种恶劣的态度,沈言也不生气。 她的脸上依然是挂着轻松的笑容。 “王爷,您交代的事情,我自然是办的妥妥当当了才回来的啊!我从这里出去之后,特别巧的就看见了一个樵夫,我就把金牌给他,让他去给麒麟送信了。” 说完话,沈言是一脸的得意,这件事情,她办的可以说,滴水不漏。 然而慕锦尘听完,却是要被她气死了,刚才看见她出现的那一刻,心里的感动也已经荡然无存。 “你知不知道,那金牌能做什么?你怎么可以随便就给了一个陌生人? “且不说那樵夫不会拿我的金牌去胡作非为,如果他不去青源县怎么办?如果那人去晚了又怎么办? “平时看起来小聪明挺多的,怎么关键时刻就没有脑子!” 一连串的质问,让沈言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看起来这慕大神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话说回来,他当时塞给她金牌的时候,就没考虑过,她会不会替临阵脱逃,她会不会拿着他的金牌消失的无影无踪么? “王爷,你既然把东西给我了,就意味着你信我,怎么这个时候说我没脑子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对着慕锦尘翻了一个白眼,沈言有些郁闷,可是,她该说的还是要说出来。 “王爷,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自然是都想到了,所以啊,我就给那樵夫下了点毒,并且告诉他,如果两天之内没有把人带到这里来,他就会毒发身亡,浑身溃烂而死啊。” 沈言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世间人心险恶,她当然不能随便就相信人了,有时候威胁比信任更加的有用。 “……” 慕锦尘听完沈言的话,眸光又变的深沉了几分,他紧紧的抿着薄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沈言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他刚才给她金牌的时候,他就是莫名其妙的相信她,连一丝丝的怀疑都没有。 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开始在心里蔓延,他能给自己的解释大概就只有四个字。 鬼使神差。 就在两个人谁都不理谁,各自在心里想着的事情的时候。 沈言的目光随便一瞥。 她的瞳孔都不自觉的放大了。 “王爷,你……” 猛地,沈言就靠近了慕锦尘的身体,她的两只手,捧住了慕大神的脸。 一条细细的伤痕,出现在了慕锦尘的脖子上,那伤痕的周围已经开始泛起青黑色了。 第22章 我这是在救你 沈言只觉得心中一凛,这毒暂时还不知道克制的方法,若是等她研制出来解药,恐怕慕大神就得变丧尸了吧。 也来不及考虑太多,她直接就踮起了脚,扶着慕锦尘的头,就用嘴在他的伤口上吸了起来。 这一举动可是把慕锦尘吓的不轻,一时间,他连动都不会了,就只是能感觉到,她湿润的唇在他的脖子上用力的吸允着。 不受控制的,一股热流从他丹田的位置缓缓升起,他身体的某个部位,正在不自觉的发生着最原始的反应。 “沈言,你,你在干什么?” 发现自己越来越热,呼吸都开始有些不畅了,慕锦尘就用力的把沈言从自己的身前推开了。 而沈言,则皱着她脸上那两道秀气的眉毛,把嘴里的黑色的血液都吐了出去。 “我在干什么?我这是在救你啊,你刚才被丧尸抓到了,得把毒血吸出来,你别动啊,我还没吸干净呢。” 说着,沈言又把自己头凑了过去。 可是慕锦尘却是扶住了她肩膀没有让她再靠近。 “你疯了么?受不受伤是我的事,你瞎参合什么?” 这一次慕锦尘真的有些急了,他无法想象,如果沈言因为救他,而当场就死在这,他该怎样面对自己。 看着她原本粉嫩嫩的唇上,染着的黑色血液,慕锦尘的脸色就更加的不好了。 只是,沈言听了他的话,却是一副不以为然。 “你知道什么,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现在就给我凝神静气,让自己的心跳尽量放慢。” 凶狠狠的说完这一番话,沈言就打掉了扶在她肩上的手。 拉过他宽阔的肩膀,就再一次的把唇覆在了他脖子上的伤口上。 一口接着一口,直至吐出来的血液是鲜红色,沈言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好了,还好我发现的早,要不然啊,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话音落地,沈言就开始从她刚才仍在地上的药箱里,找到了一卷白色的纱布。 就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开始给慕锦尘包扎了起来。 她的身上还散发着桃花的香气,她如兰的呼吸就近在咫尺。 恍惚间,慕锦尘就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一片光,她就像是一个能救人于苦难的仙子,圣洁的让人不敢直视。 然而,他更加担心的还是,她究竟会不会中毒。 “沈言,你……” 后面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呢,就被沈言迎过来的清澈目光打断了。 “我没事啊,你看,我还不是好好的么!” 虽然一脸轻松,可一想到刚才的情形真的挺让人措手不及的。 说来也是慕锦尘命不该绝,若不是刚才在桃花林里,他咬了她一口,喝了她的血,大概,他现在已经气绝身亡了。 这也正是沈言身上众多的秘密之一。 就在她穿越过来半年之后,因为一次意外,她无意中发现,自己竟然百毒不侵,不仅如此,她的血还有解毒,镇毒的功效。 为什么会有这样特殊的体质,沈言自己也不明白。 她能想出来的唯一解释就是,这大概是灵魂已经消散了的沈妍儿,留给她除了记忆之外,最后的一份礼物。 第23章 她是哥哥,他是大叔 思绪不受控制的回到了她从这个世界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看着满地的死人,所有关于沈妍儿的记忆一股脑的全都涌进了她的脑袋。 父亲,母亲,哥哥,嫂子,弟弟,祖母,还有两个都没满十岁的侄子,再加上家里的管家跟佣人。 一共十三口,除了灵魂穿越过来的沈妍儿之外,无一生还。 那些死去的亲人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只是在每个人的眉心处,有一条淡淡的红色印记。 不管是沈言在现代所掌握的所有医学知识,还是沈妍儿从小所读的所有医术里,这种中毒的症状,她听都没听说过。 当时的状况,也容不得沈言多做考虑,沈家惨遭灭门,也不知道仇人回不回在折回来杀自己。 蒙老天不弃,让她有重生在沈妍儿的身上,她就不能再一次的死在这里,所以,她只能把至亲,无声无息的草草埋葬。 之后,便是改头换面,远走江湖。 她当时就发下重誓,一定要还沈家人一个公道。 只可惜,一年过去了,她依然是毫无头绪。 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沈言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慕锦尘的身上。 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复杂极了,带着怀疑,怀疑中,还夹杂着一丝感激。 一时间,场面变的有些尴尬,两个人就互相对视着,谁都不说话。 不过,这难得的宁静还是被打破了。 “大叔,大叔,这位大哥哥是郎中么?” 一直站在一旁的小男孩看见了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惊奇的发现,那个穿着月白色长衫,长的比女人还好看的大哥哥,可能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所以就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一听见,小男孩叫自己哥哥,叫慕大神大叔。 沈言终于还是沉不住气的笑了起来。 “小弟弟,你眼力真好,哥哥我可是实实在在的,如假包换的,郎中。” 说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还对着小男孩眨了一下眼睛。 被这孩子一提醒,慕锦尘也想起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已经在这耽误了太长时间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找到幸存的那些孩子们,再做打算。” 他说话从来都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这一次,他却是破天荒的,用眼神询问了沈言的意见。 沈言自然是全都听他的了。 决定好了方向,三个人便匆匆的朝着后山的方向快步走去。 很快,他们就穿过了村子,走进了村子后面的山林之中。 直到进了那个孩子们藏身的山洞,慕锦尘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因为此时,他一直担心的朱雀,正在这山洞里面,给一个孩子包扎着伤口。 一见慕锦尘跟沈言一起走了进来,朱雀也是一脸的惊讶,但是惊讶过后,朱雀还是单膝跪在了地上。 “爷,属下擅自离开,还请降罪。” 按理说,朱雀是慕锦尘的贴身近卫,就算是自己家房子着火了,他都不应该擅自离开的。 可是刚才的情形,却是让他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不久前,慕锦尘在桃花林里找沈言麻烦的时候,朱雀正巧看见了,一个丧尸追着一个小女孩跑。 救人心切,朱雀便也没跟慕锦尘打个招呼,就去救人了。 第24章 单独前往 听完了朱雀的解释,慕锦尘自然是不会责备他的。 只是现在这个状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桃花村里还有多少活着的丧尸,根本不得而知。 救兵什么时候会来,他们也不确定,甚至说,连丧尸是否已经离开桃花村去了别的地方,他们都不知道。 就在三个人,围在一起,商量着对策的时候。 一个穿着粉色短裙,有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三位大哥,我并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可是你们救了小五子,还有小桃,你们肯定就是好人。 “只是我们村里发生的事情,却并没有你们刚才讨论时说的,那么简单……” 原来这个小姑娘正是桃花村的村长的孙女,舒小语。 有些不能理解的和不确定的事情,也在小语姑娘的陈述中,都一一得到了解答。 首先,那些丧尸是不会离开桃花村范围内的,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些活死人,怕冷。 他们最喜欢徘徊的地方就是在村子的东边,一个天然的温泉旁。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原因。 那个白衣商客来桃花村买的并不是香料,而是她舒家的传家之宝,也是桃花村的至宝,七宝炼香炉。 这香炉不但能炼制最顶级的香料,还有一种特殊的功能,就是保鲜,不管是鲜花,还是肉食,只要放在这里面,就算过了一百年都不会腐坏。 如此宝贝,村长奶奶自然是不会卖的。 谁知道,白衣商客被赶出村子之后,村长奶奶在夜里,就咽气了,那香炉也不翼而飞。 由此可以断定,村里发生的一切怪事,都跟那个白衣商客脱不了关系。 最后,就是中蛊。 其实这也是让沈言一直没想明白的,一个人的蛊好下,可是想给八十多人同时下蛊,还是有些难度的。 直到小语姑娘说出来,最开始死的人,全都是当天去温泉准备村长奶奶葬礼的人时。 沈言才总算是想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要查明原因,遏制丧尸的的蔓延,她必须亲自去一趟村子东边的温泉。 霍的站起了身,沈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慕锦尘。 那温泉附近说不定有什么毒物瘴气,她的体质倒是没什么,可是换做别人,就不敢肯定了。 所以,当即她就决定,要自己单独前往。 “王爷,朱雀大哥,你们在这里安顿好孩子,那温泉我自己去看看就好,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查明原因的。” 说着,她的小脸就又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好像不管在什么情况,沈言都不会让自己垂头丧气,就算遇到了天大的难事,她都有办法化解一样。 把话说完,就背起了自己的松木药箱。 可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 慕锦尘低沉嗓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站住,我让你去了么?” 怔怔的,沈言的脚就钉在地上,她不解的回过头,眸光凝在了慕锦尘的身上。 第25章 拯救世界的盖世英雄 “王爷?你什么意思?我不能去么?” 沈言不明所以啊,她平时独来独往惯了,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习惯了一个人解决问题。 对于慕大神的态度,她真的是十分不理解。 慕锦尘看了一眼沈言,又看了看周围战战兢兢的孩子们,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朱雀的身上。 “带着孩子们离开村子,麒麟应该会很快赶到的,你们先汇合,之后,再去接应我们。” 说完,慕锦尘就也从石椅上站了起来。 拿起自己的佩剑,根本没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起身就往外走。 我们?慕大神刚才说的是竟然是,我们,他这是要与她同去么? 可是,他‘肉体凡胎’的,中毒了怎么办? 难不成,还要用自己的血救他么?她才90多斤的重量,身上的血自然也不多,滴滴都是她宝贵的财富呀。 但是她又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因为那个男人,是不会给你拒绝他的勇气的。 叹了一口气,沈言终于是无奈的也跟着出了山洞。 此时,天色将晚,夕阳将桃花村笼罩了在了一片红光之中。 远远的看去,那村庄似乎是披上了一件血衣,带着残酷的美丽。 而慕锦尘挺拔的身影,就像是一个要去拯救世界的盖世英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锐利又凛冽的气息。 跟在他的身后,盯着他伟岸的背影。 沈言忽然间又那么一瞬间,看的痴住了。 这世间男子千千万万,可是能让沈言真正的静下心来欣赏的,却只有这么一人。 小小的心脏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出了一只小鹿。 来回的乱撞着。 一路上,二人无语,那些神出鬼没的丧尸也是一只都没有出现。 直到,周围的温度开始变高,空气更加的湿润。 他们终于在月亮刚刚升起之时,到了温泉的附近。 看着弥漫着白色雾气的方向,沈言还是微微的皱了皱眉。 “王爷,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吧,不要再往前走了。这温泉有什么,咱们还不得而知,万一里面都是瘴气,或者有什么毒物在的话,我怕……” 后面的话,沈言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多了怕伤了慕大神的自尊心,不说又担心他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救不了他。 反正,沈言的心里现在就是七上八下,矛盾极了。 然而,对于她忐忑纠结的反应,慕锦尘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先不说他是这个帝国的摄政王,是统领天下兵马的战神,就凭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就不可能让沈言一个文弱的小郎中,去只身犯险。 何况,她明明有机会离开这里,她却不管不顾的又回来了。 还有就是,他欠他两条命。 一条是自己的,另一条是麒麟的。 无论如何,他也会陪在她身边,一起去冒险。 呵…… 轻笑了一声,慕锦尘就用手用力的揉了揉沈言的脑袋。 浅玫瑰色的薄唇上,露出了一个淡定的笑容。 “你怕什么?你是怕我死了么?还是怕我死了要抓你当垫背?” 第26章 糖衣炮弹 “还有,我要是不去的话,一旦出现了活死人,你怎么办?你打算拿你的银针,就砍他们的脑袋么?” 接二连三的问题,沈言其实一个都没听见。 慕锦尘话都说完半天了,她还呆呆的像跟棍儿一样,立在那。 这个男人刚才在干什么?他竟然对她使用摸头杀,他还对她笑了。 他可是万年冰山啊,他怎么能对自己笑呢? 笑的还尼玛如此的好看,她对美男本就没有抵抗力,她根本就承受不住啊。 木讷的点了点头,沈言已经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希望他不要再对自己笑了,她真的怕自己把持不住,在这里对他霸王硬上弓。 只不过,该有的防护,还是不能少的。 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绪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确定自己可以开口说话了,她才终于是把目光锁在了慕锦尘的脸上,只是说出的话,跟此情此景和她想做的事情,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王爷,我捉弄你的事情,你已经不生我的气了么? “你刚才都对我笑了,你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 “你会不会,等我们把这里的事情办完,就卸磨杀驴,把我咔嚓了?”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的话,沈言才收了口。 她就是觉得刚才他的态度不对劲啊,万年冰山,居然会对他如此温柔。 这就像是糖衣炮弹,她得时时刻刻提防着。 慕锦尘只觉得一阵乌鸦从自己的头顶飞过,都什么时候了,这小混蛋居然会对自己说这些? 他在她的眼里就是如此小肚鸡肠的人么? 不过话说回来,他在桃花林里刚看见她是的表现,的确是很小心眼。 想着,慕锦尘就把自己的手抬了起来,伸到了沈言的面前。 “我咬你一口是我的不对,所以,给你咬回来。” “……” 沈言的耳朵是有毛病了吧,眼睛是不是也坏掉了。 慕大神居然让自己咬他?他是疯了么,还是刚才被丧尸抓伤的地方,毒没清理干净,脑子犯浑了! 犹豫了片刻,沈言咬着下唇,不知道该不该下口。 她真的特别不确定,是不是慕锦尘又在玩自己。 不过,如果他是真心和解,那她不咬又显得自己小气了。 左右想了想,沈言还是决定,以牙还牙。 怯生生的拉过慕锦尘的手,小心翼翼的张开嘴,贝齿轻轻的咬在了他左手虎口的位置。 连个牙印都没留下,就迅速的把他的手放下了。 她可不傻,让咬就咬,一旦他阴晴不定的毛病又犯了,她跟他也讲不出道理。 看着她一脸的谨慎,慕锦尘有些无奈长叹了一口气,还以为她会恣意潇洒的给自己报仇呢,结果还是免不了身份地位的束缚。 不过,刚才沈言的举动还是让慕锦尘的心里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被她轻咬的感觉,就像是被小猫舔了一口,不仅仅是他的手痒了一下,连心都像痒痒的。 微微一怔,随即就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好了,从此刻起,你我之间所有的恩怨都一笔勾销。” 第27章 一百年不能变 慕锦尘说的是真心的,他越是跟这个鬼手神医接触,就越觉得她像是一个宝藏。 似乎还有很多东西等着他去挖掘。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喜欢这种挖掘的的过程。 就算是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之中,心情也是愉悦的。 见他不再说话只是目光坦然的看着自己,沈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但是秉承着亲兄弟还要明算账的原则,他们俩之间还是应该立个誓约的。 “王爷,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以后不会再捉弄你了,你也不能再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了,我们拉钩。” 说着,沈言就把自己小手指举了起来。 这行为看似幼稚,沈言做起来,认真极了。 慕锦尘却是根本都不明白沈言时什么意思,他自小在宫墙内长大,这市井小儿的誓约行为,他别说见,就连听都没听过啊。 看着一脸懵逼的帅王爷,沈言才意识到,原来他不会。 不过不要紧,沈言也不见外的拉过他的手,让他的小手指跟自己的小手指勾在了一起。 “好了,王爷,我们也拉过勾了,一百年不能变哦。” 她说的就是一句普通的誓言,可是在慕锦尘看来,这话听起来怎么都有点,生死相随的意境。 不过,不管怎么说,时至此时,两个人总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想起还有正事要做,沈言就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她一直带着的白色棉巾。 “王爷,这个你带好,虽然不能完全防毒,可是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说着就把这棉巾围在了慕锦尘的嘴上,别看这棉巾看起来普普通通,其实,这是用南疆最细的面纱纺成的,看似轻薄,却是有十八层。 虽说不能跟现代的防毒面具比,但是作为一般的防护还是没问题的。 “那你呢?你不用么?” 遮住了口鼻,慕锦尘的脸上就只露出了眉毛跟眼睛,可那狭长的眼睛里都是担忧。 因为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些刻不容缓,所以他一直也没来得及去仔细思考,为什么,她替他吸毒之后,她一点事情都没有。 而且一说要到这个毒源,她连眉头的不皱一下,难道,她是大夫,就不怕毒? 沈言闻言,就是嘿嘿一笑,一脸胸有成足。 “我不是说了,小爷我是鬼手神医,神医自然是有神通的啊。” 多余的话,沈言一句都没说,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就拉着慕锦尘踏入了那片浓浓的雾气之中。 天上,一轮满月。 在月光的映衬下,那些白色的雾气更加的显眼。 沈言跟慕锦尘小心的在浓雾中穿行,只用了不到片刻,他们就已经站在了温泉的边上。 说是温泉,但是让两个人都有些意外的是,这温泉真的很大,跟水潭差不多。 更有意思的是,这温泉的形状是十分规则的圆形。 就在两个人四处查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异常的时候。 在温泉的中心位置,从底部缓缓的浮出了一具尸体。 就像是有人在下面推着一样,十分缓慢的向着水边漂了过来。 第28章 血债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慕锦尘跟沈言两个人,都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远远的看去,那尸体是一个非常瘦弱的老妇人。 月光下,她的皮肤苍白的跟纸一样,泡在水里就像是一具蜡像。 从这老妇人的着装跟年龄上可以猜出,这就应该是桃花村的村长舒奶奶了。 原来她的尸首一直都在这。 那么,就如同他们猜测的一样,这里就是蛊毒的发源地。 只是,村长奶奶跟那些中了蛊的村民不太一样,她的身体非常的完整。 神态也很安详,脸上似乎还挂着笑意。 可,已经是死去的人,为什么还能再水上移动?她的身体里,是不是也有着某种东西,在控制着她呢? 就在沈言思考的时候,村长奶奶的尸体就已经漂到了跟前了。 而当她把那张苍老的脸看的清清楚楚的时候。 沈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是红线,一条暗红色的细线,清晰的印在村长奶奶的眉心处。 不管是位置还是形状,都跟一年前,沈家一门十三口死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颜色。 沈家人眉心处的线是浅红色的,而村长奶奶的则是暗红色的。 一年了,沈言为了查明真行几乎走遍了半个中州,结果一无所获。 谁知道,她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这里,竟然发现了宝贵的线索。 只是,这线索来的太过惨烈,惨烈的让沈言根本就不想去接受这个现实。 一百多条鲜活的人命啊,就这样被坏人无情的掠夺走了,而坏人的目的,却只是一只香炉! 带着无奈,又悲伤的心情,沈言走到了水边,蹲下了身子。 不自觉的,她肩上的担子好像又沉了起来。 原来她背负的只是沈家十三口血债,而今天在桃花村发生的这一切,她也要抗在自己的身上。 不管这个在幕后操纵的人是谁?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会放过他的。 抹了一下眼角,沈言把心沉了又沉,终于让自己的思想再次的集中了起来。 她打开药箱,取出了一把在这个世界上工匠能做出来最薄的小刀,握在了手里。 慕锦尘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还有她脸上凝重又悲伤的表情,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更加不会去安慰人,他能做的也就只是站在她的身后,保护她的安全,协助她要做的事情。 只见,沈言右手稳稳的握着小刀,准备要从村长奶奶的胸腔开始划开。 可是刀还没有落下呢,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村长奶奶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突然间就睁开了,一双猩红的眸子,带着浓浓的怨毒。 就像是知道沈言可能要给她解剖一样,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沈言。 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吓,沈言差点就没坐地上,要不是慕锦尘一直在他的身后,扶住了她,她恐怕就跌进了水里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中蛊之后,不是就失去了自主意识么?眼睛根本就是不会动的啊! 那么这村长奶奶又该如何解释? 第29章 变异的蝶蛊 缓慢的,机械性的。 村长奶奶在水中坐直了身体,那双血红的眼睛也越瞪越大。 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正以一种蠕动的方式,从水里慢慢的,移动到了水边。 慕锦尘不动神色的把沈言拉倒了自己的身后,另一只手里握紧了早就抽出的银剑。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咔嚓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突兀的响起。 眼看着,自村长奶奶眉心的红线处,一条裂缝,正一点一点的裂开。 暗红色的黏稠的液体,自裂缝处向外咕嘟咕嘟的涌了出来。 一阵夜风出过,腥臭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刹那间就弥漫在了温泉周围的空气之中。 然而,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裂缝越来越大,最后,村长奶奶的整个头颅都被分开了。 一条鲜红的,巨大的肉虫,就像是破茧而出一样,从村长奶奶的身体里,完全脱离了出来。 “这是……” 沈言惊讶失语。 在沈妍儿的记忆之中,她曾经看过一本叫《蛊祸》的一本古籍。 在那本书中,描述了很多种天巫一族所培养出来的蛊虫类型,其中就有一种名叫蝶蛊的。 那是一种寄生在人体之中的蛊虫,以人的血肉为食物,一旦长大鸡蛋大小,就会从皮肤里钻出来。 被寄生的人并不会死,最多只是身形瘦弱而已。 但是,今天看见的,这个把人体完全当成温床的蝶蛊,真的是太大了,这已经不能说是品种经过了改良,而应该说是,变异。 “王爷,小心,这蝶蛊有剧毒,你不要再往前靠了。” 沈言拉住了慕锦尘的胳膊,把他往回拽了拽。 慕锦尘的眉头也是皱成了一个川字,他自十岁起接管军队,十六年来,南征北战,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是不少,可今天看见的这一切,已经刷新了他的世界观了。 “沈言,有什么办法么?” 头一次,他真的是有些束手无策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办法来对付这只怪物。 人所害怕的有时候并不是凶狠的表象,而是未知,是不了解。 可,就在两人说话的短短的时间里,那肉虫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本软弱无骨的身体,开始变的坚硬了起来。 两只眼睛的下面,逐渐的出现了鼻子,鼻子下面,一道类似于嘴的缝隙,正从里往外翻着。 “嘶……” 伴随着一声低吟,肉虫脸上的嘴,终于张开了。 尖锐的獠牙,闪着森白的寒光。 口中全都是带着腥气红色液体。 怎么办?怎么办?沈言也有些慌神了。 看这变化的速度,大概等一会儿,这蝶蛊就会长出翅膀,估计到时候,就更加难以对付了。 情急之下,沈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琉璃瓶子,打开瓶塞,就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肉虫的身上。 还没等那虫子发出任何变化的时候,扔了瓶子,拉着慕锦尘的手就跑到了一旁的草丛后面。 一秒,两秒,整整十秒钟过去了,那肉虫依然在伸展在变硬,似乎刚才沈言往它身上撒的那写粉末一点用都没有。 慕锦尘不解的看着沈言,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任何解释。 而他也完全没注意到,此时,两人的手正紧紧的,握在一起。 第30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咔嚓,咔嚓…… 像是某种甲壳裂开的声音。 那蝶蛊的背部,两只类似于翅膀的东西,正缓缓的伸展开来。 沈言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了,一切成败在此一举。 风,已经停了。 一片乌云很是时机的遮住了月亮。 就在大地变暗,一切都开始陷入黑暗中的时候。 呼的一声,蝶蛊快速的展开了它的翅膀。 黑色的,还带着血红花纹的巨大翅膀,呈现在了躲在草丛里的两人眼前。 可下一秒,那只即将要飞到空中的蝶蛊就被一团幽绿色的光芒包裹了起来。 霎时,尖锐刺耳的悲鸣声响彻天际。 没有任何温度的火焰,照亮了温泉周围的一切。 慕锦尘已经被惊的目瞪口呆,他所看见的这一幕,像极了南疆的巫术。 但是,沈言不管是相貌还是口音,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州人,她根本就不可能跟南疆的巫术有什么关系的。 只是,慕锦尘还没来得及询问沈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沈言就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她从草丛里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慕大神,就是轻松一笑。 “是磷粉,前段日子,我正巧在一处坟地里过夜,结果竟然让我发现了一处全是骸骨的露天尸坑,想着可能有用,我就收集了一些骨头上的这些粉末,没成想,今天竟然用上了。” 其实,制作磷粉的过程还是恨复杂的,但是沈言怕慕锦尘听不懂,又不想多费口舌,就说的简单了一些。 听到这个解释,慕锦尘并没有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相反,他那张清冷的脸上,似乎又飘来了一片阴云。 在寒江渡口的时候,大雪封山,她可以一个人在风雪中,只用了一天一夜,就赶到了江敏县城; 他被丧尸抓伤,她毫不犹豫的就替他吸毒疗伤; 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她又只是用了一瓶粉末就把那只怪物烧死了; 她还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在坟地过夜…… 这个相貌长的比世间任何女子都要好看的少年,她的身上究竟还藏这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是什么人,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屡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是命中注定,还是人为的巧合? 本以为自己阅人无数,可以轻易的看穿一个人身上的秘密,但是沈言,却变成了慕锦尘的意外。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再理会温泉边上,那依然还在燃烧着的蝶蛊,慕锦尘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沈言的脸上。 看着她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他又有些后悔,自己在这个时候问她这句话。 可是这话说都说了,他也没有办法再收回来。 沈言先是一愣,不过,她还是处变不惊的先把拉着慕锦尘的手松开了。 “我是男人啊!我的名字叫沈言,姓沈的沈,言语的言,江湖人称,鬼手神医。” 说完,就是露齿一笑,还轻轻的拍了拍慕锦尘的肩膀。 之后便从他身边绕开,朝着已经快要烧成灰烬的蝶蛊走去。 谁知道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从草丛的后面嗖一下就蹿了出来,猛的把沈言扑倒在地。 尖利的牙齿朝着沈言的脖子,一口就咬了下去。 第31章 被彻底激怒 就在齿尖距离沈言脖子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的时候。 慕锦尘的剑就已经从丧尸跟和沈言之间狭小的缝隙了插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丧尸的脑袋就被削掉了。 可是从断颈出流出的黑红色血液还是崩了沈言一脸。 虽说她是百毒不侵,这尸毒对她来说没什么,但,这味道真是太臭了。 还不如刚才直接被咬死呢,她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要臭上一整年了。 然而,就在她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想要站起来时。 一旁的慕锦尘的神色已经变了。 遮挡住月亮的乌云已经散去,凄白的月光,再一次的将大地照亮。 成群的丧尸,从草丛的后面走了出来。 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个温泉围成了一个圈。 此时此刻,慕锦尘跟沈言就好比是砧板上的肉。 往前一步是饥饿的野兽,往后一步是深不见底,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什么怪物虫子的温泉。 而沈言从地上爬了起来之后,看到这个情形,她不自觉的秀眉就是一皱。 “王爷,太多了,你还是别管我,自己赶紧走吧!” 用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污血,沈言语气决绝。 她是个女人,她还是个不会任何武功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之下,慕锦尘想要离开都是有些困难的,若是带着她,更是难上加难。 与其两个人都死在这,还不如把生的机会留给最有可能活下去的那个人。 只是一听见她的话,慕锦尘就是猛的回过头,森冷的目光就打在了沈言的脸上。 表情看起来比那些丧尸还要吓人。 “你什么意思?你是让我自己走,然后把你一个人扔在这?” 从在寒江渡口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一直到现在。 他头一次彻底的被沈言激怒了! 她当他是什么人?他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贪生怕死,弃同伴不顾的,胆小鬼么? 亏他刚才还有了一种,要跟她生死与共的决心,结果这小混蛋,竟然说出这种屁话。 被慕锦尘呵斥了一番,沈言就有点懵了。 她怎么了?她不就是说了实话么?这是现在最实际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了呀! 愤愤的看着已经生气了的慕锦尘,沈言也面露愠色,不想再理去理他。 眼看着那些正一步一步缓慢的把包围圈缩小的丧尸,沈言的心里就急的不行。 要是慕锦尘再不走,估计一会被团团围住,想走都走不了了。 就在两个人都在想着该如何突出重围时。 忽然间,沈言发现了一个细节。 那些丧尸只是在感受这里水的热气,却是没有一只丧尸会把脚踏进这温泉之中。 还有就是,村长奶奶身体里的蝶蛊,虽说一只都在温泉之中,但,它破茧而出的时候,也是一点水都没沾的。 难道这些蛊虫都怕水么?还是说,他们怕的是这温泉水中特有的硫磺! 打开了这个思路之后,沈言就开始飞快的在脑子里验证她所想的这一切。 终于,像是恍然大悟一样。 沈言拉着慕锦尘紧绷的身体,二话不说的就要把他往温泉里拽。 第32章 沈言不见了 慕锦尘还想着要怎样才能让两个毫发无损的冲出去呢。 结果这小混蛋却要让两个人站在水里。 “沈言?这是干什么?这水中,会不会还有些别的……” 慕大神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村长奶奶就是从温泉水里漂出来的。 被慕锦尘一问,沈言也是有些犹豫,如果她预想错误的话,那么两个人下了水,就凶多吉少了。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能让她做出的选择就只有这么一条。 是死是活,只能一半靠自己,一半看天意了。 “王爷,你信我么?” 周围的活死人已经开始朝他们围拢了过来,能让慕锦尘做决定的时间,也只是片刻。 所以,也来不及思考沈言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慕锦尘就只是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看着慕大神的态度,沈言就笑了起来,这种被人他信赖的感觉,让她心里觉得暖暖。 当即,就拉着他手,噗通一声,跳进了温泉的深水处。 温热的泉水包裹住两个人的身体,因为这水中含有硫磺,所以水质特别的滑。 一进入水中,两个人刚才还拉在一起的手,就分开了。 等到慕锦尘从水里游出水面,想要寻找沈言的身影时,整个温泉的水面上,就只有他一个人。 “沈言,沈言……” 大声的喊了两句,依然是毫无动静。 再看温泉周围,那些活死人一个个全都只站在了水边,朝着水中的慕锦尘龇牙咧嘴。 头一次,慕锦尘的眼睛中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他害怕的不是别的,而是沈言可能再也无法从水里出来。 深吸了口一气,慕锦尘就又一头扎进了水中。 虽然天上有月光,可是水里的视线还是不好,能看见的范围很有限。 艰难的在水里摸索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 漆黑的温泉水底,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吞没了一切。 没有虫子,没有怪物,没有沈言。 前前后后慕锦尘进水里找沈言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一直到他筋疲力尽,可还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为什么两个人是一起进的水,而消失的就只是她? 如果这水里还有什么怪物的话,为什么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再攻击他呢? 种种疑问,让慕锦尘的心开始焦躁了起来。 在这样一个温暖的环境当中,他的眼底里,是一片荒凉的绝望。 就在打算再进水里找一遍的时候,一只纤细的,白净如嫩藕的手臂,揽住了慕锦尘的胳膊。 沈言呼的一下就从水里钻了出来。 她漆黑的发丝黏在脸上,月色之下,那张小脸儿,更加的显得红润白皙。 “王爷,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言简直是太激动了,刚才一进水的时候,她忽然间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整个人就有点不受控制的被吸了进去。 等她游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跟着温泉底部链接着的一个岩洞。 结果,再一看,慕大神并没有跟在她的后面。 她怕他出什么事情,就一直在水里找那个洞口,找了好半天,她才又重新的游了回来。 第33章 魅惑人心的妖精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慕锦尘就觉得跟做梦一样。 他刚才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沈言了,谁知道,她又从水里忽然的就冒出来了。 还带着一脸激动的笑容,她现在的样子,就特别像是一只来自水中,一颦一笑都能魅惑人心的妖精。 性别什么的,在她身上,似乎已经变没有那么重要了,不管她是男还是女,她的美丽,都能轻易的撼动人心。 “王爷,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言因为着急带着慕锦尘去那个岩洞,所以也没顾得看他脸上痴汉的表情。 就拉着他,一路从水里,游到了那个通往另一个空间的洞口。 一直到两个人爬上了岸,沈言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大口的呼吸着。 而这个岩洞的最上方正好有一个窟窿。 白色的月光从这个窟窿外面照了进来,不偏不斜的照在了沈言的瓷釉般的脸上。 同样也躺在一旁的慕锦尘看见这一幕,忽然间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夜他所经历的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 想着,就伸出了手,捏住了沈言还挂着水滴的脸蛋,使劲的掐了一下。 “啊,好疼!” 惊叫了一声,沈言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脸,一边踹了慕锦尘一脚。 “王爷,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得算数啊?不都说好了咱俩的恩怨一笔勾销了,你干嘛掐我啊。” 跟炸了毛的小豹子一样,沈言都要气死了。 她脸皮薄,被他那大手一掐,估计现在都已经红了。 慕锦尘一动都没动,依然是躺在地上,一脸的云淡风轻,他根本就没拿沈言的控诉当回事。 只见,他唇角微微上扬,眼眸全都是笑意。 “我还以为是在做梦,所以,就想看看会不会疼。”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沈言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慕锦尘,你有病吧?你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做梦了,你掐自己好不好。” 沈言是真的很生气,她也没管他会不会治她个以下犯上的罪,直接就喊出大名了。 骂完就把头转到了一边,虽然表面淡定,但是内心还是有些不平静的。 她这口不择言的毛病,也真是应该改一改了,不管怎么说,慕锦尘都是这个帝国的战神,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自己这么不见外的,又是踢又是骂的,要是他一下生气了要治她个死罪,她可怎么办?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有台阶给她下啊。 就在她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她的身后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沈言咬着下唇,慢慢的回头一看。 慕大神,居然已经睡着了,他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还以为两个人之间还会再有一场暴风雨呢,结果却是以他的呼噜声,收场。 原来美男睡觉也会打呼噜的啊。 大概是他太累了吧,就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吧。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有冒丝丝热气的温泉,沈言才算是把心放了下来。 这个地方虽然潮湿,却是十分的温暖,慕锦尘就算在这里湿着身子睡上一夜,大概也是不会感冒的。 不过,就算是如此,沈言还是把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拧干了水之后,动作轻柔的,盖在了慕锦尘的身上。 第34章 唯小人和男人难养也 这一夜,就像沈言所预料到的一样,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当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的时候,她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山洞之中,已经有了一片光亮。 从地上坐了起来,沈言发现,她的身上不但盖着自己的衣服,慕锦尘身上的那件黑色绣着暗金色花纹的长衫,也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这不是很大的岩洞之内,已经没有了慕锦尘的踪影。 他去哪了?他是已经离开了么? 还是说,遇到什么危险了! 就在沈言打算跳进水里,从这个岩洞游回原来的那个温泉去外面找他的时候。 平静的水面上,泛起一片水花,慕锦尘赤裸着上半身,正从温泉水里浮了出来。 小麦色的健康肌肤,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每一块肌肉都长的恰到好处。 既结实修长,又没有肌肉男的那种油油的感觉。 看的沈言就是一阵心发慌啊,口腔中不受控制的开始分泌着某种液体。 回想起,在神剑山庄的时候,他没穿衣服的样子,沈言也是见过的,可当时只是想捉弄他,又着急逃跑,根本就没仔细看。 如今,这养眼的一幕,再次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的眼睛估计已经变成了两颗小红心了。 而浮出水面的慕锦尘见沈言不但已经醒了,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他的眸光忽然变的开始深沉了起来,没有表情的俊脸上,挂着的是万年冰山般的寒意。 “沈言,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原谅你对我做的那些恶行,你就又可以肆无忌惮了?” 他并没有爬上来,就只是慵懒的靠在岩石上,冷冷的盯着,面色绯红的沈言。 被他这么一问,沈言才缓过神来。 可是,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他是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了么? 一定是的,要不然这一句话都还没说呢,根本就不可能得罪他的啊。 都睡了一宿了,他居然还不忘了给自己报仇,果然是唯小人和男人难养也。 只可惜啊,沈言的性子,就是不喜欢认输,更加不喜欢认错,她撇了撇嘴,就把眼睛往上一翻。 “王爷,昨天晚上是你先掐我的,我才踢你的,要说错也是你的错!” 提到了这一茬,沈言就又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脸蛋上,现在摸还有点疼呢,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劲啊。 慕锦尘瞧着她傲娇的小模样,就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 依然沉着声音,板着脸的说道。 “我掐你哪了?我什么时候掐你了?” 那语气啊,听着就跟真事一样,无辜的不要不要的。 沈言一听,就是在心里大骂了一声,靠,他估计又在这装失忆呢。 咬了咬牙,就把自己的脖子往前一伸,用自己的手指着自己左边的脸蛋。 “这里啊,你掐的不就是这么?现在还疼呢。” 慕锦尘眨了眨眼睛,就从旁边把身子探了过来,眼睛里全是关切的神情。 “哦,怪不得刚才我就发现,你怎么脸蛋一边大一边小,原来是被我掐的,那,就别偏心了,右边也肿起来吧。” 话音落地,没等沈言反应过来呢,他的手就又捏住了沈言的右脸。 又是用力的一拧。 第35章 这不是王爷该干的事情 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沈言的眼圈就是一红。 她用力的打掉了慕锦尘的手,就赶紧把身子退到了一边。 真是大意失荆州啊,她怎么就相信他了呢?明明就知道,他阴晴不定的,心眼儿还小。 不是说他是皇族,是矜贵高雅的么? 怎么这回就又变成臭无赖了! 诅咒你,永远也找不到女人,就算以后有女人,也硬不起来。 在心里画了好多个圈圈,沈言才觉得好受了些。 而旁边的另一个人,则是跟她现在的心情完全相反。 看见沈言眼泪汪汪的,一脸委屈的,眼神怨毒的瞪着自己。 慕锦尘就是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了。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放肆的笑过。 或许只有在沈言的面前,他才能放下脸上的面具,变回最真实的自己。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走吧,沈大夫,我的人已经来里,外面也都清场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总算,慕锦尘不再笑了,他的脸上也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沈言嘟着嘴,有些不情愿,可是相对于在这个地方待着,还是出去的好。 再一次的,两个人水里,游了出来。 当沈言的脑袋终于露出外面温泉的水面时,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温泉的周围,全都是穿着盔甲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这个不大的温泉围的像水桶一样。 看他们的盔甲样式,这些人都应该是帝国的军人。 还有,就是十几个人全都是一身黑衣,身材高大的男人,也都站在一旁,正戒备的看着四周。 沈言知道,那是慕锦尘的近卫。 慕锦尘先是从温泉里上了岸,随后,又把沈言拉了上来。 而已经在岸上等候多时的麒麟,拿着一件黑色的厚斗篷,就要给慕锦尘披上。 然而,就在此时,惊掉所有人下巴的一幕发生了。 慕锦尘接过了斗篷,想都没想,回身直接就罩在了他身后,同样是一身水的沈言身上。 顿时,整个温泉附近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言的脸上。 他可能慕锦尘啊,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啊。 他居然会亲自给一个瘦小的少年披斗篷,这哪里是主子应该干的事情,更加不是王爷应该干的啊! 一旁的麒麟也是一脸的尴尬,他虽然已经听朱雀说了,鬼手神医沈公子,一直都是跟王爷在一起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家骄傲的王爷,居然会给一个几次三番捉弄自己的混小子,披斗篷。 看来,这一天一夜两个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不然,前几天还听王爷说,要把沈言扒皮拆骨,碎尸万段呢,结果现在就变的关怀备至了。 对于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慕锦尘根本就没当回事。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他想做的,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也更加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但是,沈言就不行了。 她恨不得马上再跳回水里去,再也不出来,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注目礼啊。 第36章 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你 深深的低着头,沈言连眼睛都不想抬,她现在如果是女人的身份,还好说。 起码可以说是慕锦尘怜香惜玉,对女人比较照顾。 可她现在的身份是个男人啊,是个爷们啊,他这样的行为,会让人误会他们俩个直接有基情的呀。 然而,现在这个情况却是进退两难。 既不能把斗篷脱下来还给慕锦尘,又不能坦然自若的接受这份关怀。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给自己解围? 就在她天人交战,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慕锦尘已经在旁边把干衣服穿好了,从头到脚,除了头发还有些湿之外,又是干净的一尘不染,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了像他跟沈言单独在一起时,那么随意。 就跟沈言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带着清冷的疏离。 “把湿衣服换了吧。” 冷冷的说了一句,就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件他的白色的衣服扔了过来。 沈言下意识的伸手就接住了。 都没来得及听他说话的内容就木讷的点了点头,可点完头,就又觉得有点不对。 换衣服?在这换衣服么? 猛的,沈言的小脑袋的,就左右的转了一圈。 没遮没挡,到处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她怎么换衣服?她没有办法换的啊。 “呃,那个,王爷,我不冷,我一会自然就干了。” 说着,赶紧就把手里的衣服一股脑的又塞回到了一直站在一旁一言未发的麒麟的手里。 就好像那衣服上带着刺扎手一样,她一秒钟都不想多拿。 慕锦尘看着她的表现,眸光就是一凉,也不知道她一个大男人害羞个什么劲,本来还想命令她赶紧换衣服的,可话从嘴里说出来,就变了。 “爱换不换,冻死了,就省的我出手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朝着他的马走去了。 只留下沈言站在原地,一脸凌乱。 回味着刚才他留下的那个眼神,沈言的心里就莫名难受,他们俩不是都已经生死与共了么,而且就在刚才还笑着捉弄她呢,怎么一出来,他就又变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慕锦尘的心,比海底针还要海底针。 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沈言终于把自己的脑袋昂了起来。 她也是有脾气,有骄傲的,哼,你不待见我,我还不待见你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人,来的可真快啊,也不知道哪个送信的樵夫在哪里。 她得赶紧把给人家下的毒解了,这可不是儿戏,她可别闹出人命来。 想着,就要去找她的药箱。 可她还没动呢,麒麟就从他身后的一个黑衣侍卫的手里,把箱子拿了过来,递到了沈言的面前。 “沈大夫,你是想找这个么?” 麒麟的语气可比慕锦尘好的太多了,不管她跟王爷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她可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所以,麒麟自然是对沈言,很尊重的。 沈言先是一愣,不过还是笑了笑。 接过箱子,就背在了身上。 “您是麒麟大哥吧,腹部的伤口愈合还好吗?排气跟排便,应该都没问题吧?” 第37章 重建家园 被沈言这么一询问,麒麟就是一愣。 沈大夫说话,他总是听不太懂,说的某些词,他更是听都没听过。 见麒麟好像是没听懂她的话,沈言就往前走了一步,把头凑在了麒麟的耳朵边上,低声的说道: “麒麟大哥,我说的意思就是拉屎和放屁。” 说完,沈言就是嘿嘿一笑。 明眸皓齿,眸光里似乎闪着星光,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心情舒畅。 麒麟自然也不例外,他对沈大夫的好感就又增加了几分。 “托沈大夫的福,一切都好。” 两个人正在这寒暄几句的时候。 慕锦尘就已经骑着他的马,在旁边,冷眼的看着。 虽然说不上不高兴,可是他的心里就是不希望,沈言跟别人说话离的那么近。 就算是他最贴身的护卫,也不行。 用力的咳嗽一声,就把周围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回村子。” 只有三个字,说完便骑马就走了。 沈言看着他潇洒的绝尘而去的背影,就是狠狠的用眼睛剜了他一眼。 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他了,翻脸跟翻书一样。 不过,这个时候,的的确确是应该回村子的,毕竟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了结。 当沈言终于跟随护卫们重新回到了桃花村的时候。 那些幸存下来的孩子们都在重新收拾曾经幸福的家园,可是,他们的父母,亲人,却都不在了。 舒小语是这群孩子中年龄最大的,她自然接替了村长奶奶的责任,她看见慕锦尘跟沈言先后回到了村子,就带着那些孩子们,来到了慕锦尘的身前。 “王爷,如果不是你们来了,桃花村可能就会灭族了,您的大恩大德,小语跟弟弟妹妹们,永生难忘。” 说着,就全都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头。 那个被慕锦尘救过的小五,更是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沈言站在后面,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这个地方劫后余生,虽然这里还有这些孩子们,能够重建家园,可是死去的人,终究还是死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也更加在心里坚定了,她会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 可是仅仅只是一个失踪了的香炉,一个一身白衣遮面的男人,这有用的信息是在是太少了。 慕锦尘的脸色也不好,他看着凌乱的村子,和这些孤儿,语气就格外的沉重,可他安慰的话,却是一句都没说。 转过身,就看向了麒麟。 “吩咐下去,把所有在桃花村发现的尸体,集中起来,全部焚烧,骨灰,合葬。 “还有,让驻军帮着孩子们重建家园。” 把这些话说完,慕锦尘就离开了人群,可是他心里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担忧。 年关将至,中州的土地上,蛊虫再现,且一出现,就是死了一个村子的人。 虽然还看不清楚,这件事情的脉络,但是,他能预感到,这只是一个开端,还会有更加恐怖,更加残忍的事情发生。 朝堂之上,也势必将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第38章 翻脸不认人 接下来就是在桃花村休息了整整一夜。 那个樵夫的毒,沈言自然也是给解了,而慕锦尘所需要的给他母妃治病的香料,小语也帮他准备妥当。 不仅如此,沈言在临走之前检查了这个村子的每一个角落,确定了,这里不会再有蛊虫,她才安心的离开。 跟随者慕锦尘卫队,沈言在离开村子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 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之中,桃花村依然宁静,美丽,似乎那些可怕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其实,整件事情,都是因为村长奶奶没卖那个香炉所引发的。 而最开始的那些中蛊的人,也是因为,桃花村有个习俗,但凡村里有德高望重的老人去世,都要去那个温泉旁边进行祭祀。 而祭祀的方式,则是每个人都要贴一下老人的脸颊。 大概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村长奶奶身体里,蛊虫的种子,才会蔓延到,那些人的身上。 随后,蛊虫蛊毒,就在人群之中爆发了。 回想整件事情,沈言觉得,最恐怖的并不是那些神秘的蛊虫,而是,那歹毒的人心。 杀一个人还不够,非要灭人全族,这种人的内心一定是扭曲到了一定的程度。 叹了一口气,沈言面色沉重,离开这里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可是她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那只传说中的七宝炼香炉。 看着在村口整装待发的慕大神的卫队,沈言也知道,是时候该跟慕锦尘告别了。 挂着一张笑脸,沈言就来到了慕锦尘的马下。 虽然慕大神整天反复无常的,可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也是经历过患难的。 “王爷,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们以后就有缘再见吧,您多保重身体,沈言这就告辞了。” 说完,沈言还破天荒的,跪在了地上,给慕锦尘磕了一个头。 怎么说,人家也是王爷,她一介贱民,临别之际还是应该对慕锦尘表达一下尊重的。 然而,沈言得到的却不是慕锦尘的一句,你可以滚了。 他骑在马上,英姿挺拔,清俊的脸上,依然是不可靠近的冷意,只见,傲慢的微微仰着头,薄唇轻启,缓缓的开口说道。 “沈言,桃花村的事情是过去了,可是咱们俩之间的事情还没过去呢,你现在就想溜之大吉,是不是早了点?” “啊?” 沈言抬起头,对上了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她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像慕锦尘这么无耻的啊。 是他亲口说的,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他们还拉钩了的啊。 当即,沈言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眉心就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王爷,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说的,你已经原谅我了,你还跟我立誓了啊,怎么就过了一天一夜,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也没管周围到底有多少人,沈言对着慕锦尘就是大声的喊了起来,她就是生气,两个人明明都和解了,现在他又这么说,人和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呢? “呵……” 慕锦尘扯着嘴角,轻笑了起来,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特别暧昧。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第39章 你就是个娘们 这句话一说出来,现场的气氛就都变了。 就连跟在慕锦尘身侧的朱雀跟麒麟都觉得,王爷的表现怪怪的。 越听越像是在调戏女子一样。 虽说沈大夫的相貌是比一般女子要好看许多,可是,她从水里出来,那平坦的前胸,很明显,她就是一个男人啊! 还有就是,他们家的王爷,从来就对女人没有一点兴趣,就算是被誉为中州瑰宝的清心郡主,他连多看一眼都嫌烦。 结果,他今天竟然会对一个江湖郎中说出这番话来。 再有就是在温泉旁两个人刚上岸时发生的那一幕,更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大概,王爷是在变相的折磨沈大夫吧,只能说,王爷的思维真是让他们这些普通人,看不懂。 而一旁的沈言,脸颊都已经红了。 是啊,他是不是男人,她真的再清楚不过了,她给他脱了一次衣服,又看他半裸着在水里游泳,她当然知道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但是他这么一说,怎么听,都像是在用言语非礼自己一样。 大概也是因为她心里有鬼,她心虚。 不管她的外在是怎样的,她终究还是一个黄花大姑娘,别说是被穿越的沈妍儿,就算是在穿越前,沈言也是没有男人的。 吞咽了一口口水,沈言故作镇静。 她仰着小脸,看着居高临下的,如同君王一样的男人。 “是啊,王爷说的没错,我当然知道您是男人,只不过,你只能在生理上称之为男人,其实你的内心,就是一个娘们。” 哼! 想跟她斗嘴,她才不怕呢,她除了鬼手神医这个称呼之外,还有一个称号的,那就是吵架王。 此时此刻,桃花村门口安静的好像风都停了一样。 就只剩下战马喘息的声音。 麒麟也是一脸的担忧,这沈大夫什么都好,就是嘴巴不饶人,这明明已经都要和解了,这回好了,王爷肯定不会轻饶她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揣测王爷会说什么的时候。 慕锦尘却是哈哈的大笑起来,笑的那一口白色牙齿都露出来了。 “来人,给沈大夫一匹马,我们启程回京。” 说完,手握着缰绳,就勒马走上了村外的小路。 沈言愣在原地,她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呢,就已经有人到她的身边,拿过了她的药箱,然后又给她牵过来一匹枣红色的战马。 “王爷,王爷!你什么意思啊?给我马骑干什么啊?我命贱,我走路就好,我们后会有期好不好?王爷,王爷…… “慕锦尘……” 喊了半天,她嗓子都有些喊哑了,也终究是没有逃过被扶上了马的命运。 不仅如此,她的身边全都是人,虽说没有被捆住手脚,但是她的处境,还是像是被绑架了一样,想逃跑根本就是不可能。 想了又想,沈言就收了自己的碎碎念,她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了。 幸好自己在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无聊就去了草原学了骑马,还以为永远都用不上呢,结果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既然骑在马上,就总有机会逃跑哒。 听着身后只剩下的马蹄声,慕锦尘又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 大概,这小混蛋又在想怎么逃跑吧。 只是可惜了,他是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第40章 启程1 浩浩荡荡的马队,不快也不慢的,行进在官道上。 沈言一直都在想着怎么跑路,可是这一路走来,竟然是一个机会都没有。 想着去慕锦尘说几句好话,让他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结果,她的位置,从始至终都是被围着的,别说是说话了,就连看见他的背影都一晃一晃的。 再有就是,沈言平时也不怎么骑马,这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她就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颠碎了,浑身上下哪都疼。 粉白的小脸上,尽是疲惫的神情。 所以,到后来,沈言也不想着怎么逃跑了,她现在最想干的就是上床睡觉。 终于,在夕阳映红了天际时,他们一行人,又一次到达了青源县。 慕锦尘决定在这里修整一夜之后,明天就开始昼夜兼程,赶回京城。 因为真的是太累了,沈言饭也没吃一口,就在皇家驿站里找了间屋子睡觉了。 表面上看起来,沈言的存在感并不是很高,似乎她在或者不在,都对慕锦尘一行人没有多大的影响。 然而,在她进了房间休息之后,她的屋子外面,却是站了四五个黑衣护卫,不仅如此,就连麒麟还时不时的过来照看两眼。 就好像他们再保护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一样。 殊不知,这哪里是保护,这分明就是监禁。 不过,沈言也想不了那么多了,这样被护卫着的待遇,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这一觉大概是她穿越过来这一年,睡的最踏实的了。 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沈言才从被窝里爬出来。 她简单的洗漱干净就出了房间的门打算去找点吃的。 可推开门一看,昨天晚上还人来人往的院子里已经没人了,就连驿站里那些伺候的下人都看不见影子。 难道,慕锦尘已经离开了?就这么放过她了么? 带着怀疑的心态,沈言走到了大门口。 脚还没踏出去呢,她就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她真是太天真了,就说慕大神那么小肚鸡肠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的饶了她的。 此时,门外站着的,是整装待发的护卫队伍,在队伍中间,还安静的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 见沈言终于是露了面,一直在马车旁边站着的朱雀跟麒麟,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沈大夫总算是起床了,她要是再不起来,他们大概就得吃了晚饭再走了。 这王爷的心思,他们都做下属的也是不敢乱猜。 表面看起来,王爷现在还是对沈大夫心存记恨呢,可今天早上,所有人都准备好要启程出发了,唯独沈大夫还没起床。 其实这也没什么,派个人叫她起来就好了。 可是这个命令,王爷一直就不是不下,根本就没提这一茬,就好像是要等她睡到自然醒之后,他们再走。 所以,就是现在这个场面,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这么一个人。 让两人匪夷所思的,还不止这一件事。 昨天晚上王爷就吩咐下来说,要准备马车,说他最近比较疲累,不想骑马。 这不是开玩笑么?要知道,自打王爷十几岁接管军队之后,王爷就很少坐马车了,不管什么天气,什么环境,他都是骑马的。 就算是连着打了七天七夜的硬仗,王爷都不会说半个累字。 看起来,王爷这一连串的不正常反应,都应该跟一个人有关。 那就是站在门口,一脸生无可恋的白衣少年。 第41章 启程2 麒麟给朱雀使了一个眼色,就快步的走到了沈言的身边。 他饱经沧桑的脸上,是让人信赖又能感受到温暖的笑容,尊敬的对着沈言点了一下头,他才不卑不亢的开口说道: “沈大夫,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请。” 说完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与此同时,朱雀也在马车窗口跟里面说着什么。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可是在沈言的眼里,这一切又都是这么的不自然。 她,就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一个微贱的草民,却让一个尊贵的王爷,在大门口等自己。 这叫什么事情啊? 最关键的是,她还不是自愿的,这简直就是道德绑架。 她现在是上不上车,都得上车。 深吸了一口气,沈言就昂胸阔步的走了出来。 当朱雀为她撩开马车厚厚的棉帘时,沈言看见的景象,还是让她有些意外的。 自打她见慕大神第一面的时候,他的头发一直都是束在头顶,穿的也都是黑色的或者深色的劲装。 而今天,他的样子,跟以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墨黑的长发垂在身后,一身白衣,圣洁的宛若谪仙。 再衬上那张俊美的脸,顿时,沈言的粉色少女心又爆棚了,这个男人简直就不是人,而是神。 只是这样的惊讶,赞叹,只持续了片刻,就被无情的驱散了。 因为他看她的眼神,真的是太冷了。 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噤,沈言迎着那道凛冽的眸光,抬起腿就上了车。 坐好了之后,就看见自己药箱已经在车里了,慕锦尘想的还真是周到啊,什么都替她想好了。 而在药箱的旁边还放着一个提篮,看起来像是装食物的。 吞咽了一口口水,沈言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那提篮上面。 相对于美男,她还是更喜欢美食。 慕锦尘看着她的对着篮子咽口水的样子,就特别想笑。 趁着自己还能绷住脸,就赶紧对着窗外吩咐了一声,可以出发了,之后,就开始专心的欣赏起,小馋猫想吃饭,又不敢说的样子。 咕噜,咕噜…… 安静的马车内,肚子里抗议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这人呢,饿的时候,看不见食物还好,一旦看见食物,身体就开始变得非常诚实。 当沈言听见自己肠鸣音的时候,就想从马车上跳下去。 真是太丢人了。 怯生生的,她把头抬了起来,正巧对上了慕锦尘的眼睛,只这一瞬间,沈言就觉得自己可能看花了。 他的眼睛里怎么都是笑意啊,跟刚才完全不一样啊! 这笑意里,好像还带着一丝丝的宠溺,看的她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王爷,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要不要,我替你,把把脉?” 沈言说的特别认真,她是真的觉得慕锦尘可能是有点什么问题了,不然,他怎么会用那种眼神来看自己。 本来慕锦尘欣赏的好好的,结果被她这么一打岔,就没了心情。 不过,他还是直接就把自己左手,伸到了沈言的面前。 “诊的好,你就活,诊的不好……” 第42章 他有隐疾1 话说到这里,慕大神就收住了。 一股不详的预感,从沈言的心底升了起来。 她看了看慕锦尘放在自己身前的手,就是咬了咬下唇,他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她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给他把脉。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她也只能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他骨节分明的手腕上。 当指尖轻触到他肌肤上的那一刻,沈言最先感觉到的是,凉。 在温泉旁的时候,她也是摸过他的手的,可是那时候没在意啊。 此时没有任何干扰的再次触碰,他的手真冷啊! 一个这么血气方刚的男人,为什么手会这么冷?莫不是他真的有很么隐疾? 这么一想,沈言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她屏气凝神,仔细的感觉着指尖处传来的跳动。 一下,一下,沉稳,有力。 从他的脉象看来,他的身体,不但一点毛病都没有,而且还非常的健康,强壮。 他根本就壮的像头牛一样啊,只是为什么手会这么冷呢? 沈言有些想不通,她脸上的小表情也变成了努力思考。 有那么一瞬间,慕锦尘看着沈言为自己把脉的样子,都有些看呆了。 他头一次看见她认真的模样,竟是比张牙舞爪时,还要有吸引力。 都说男人在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是最帅的。 但是沈言,慕锦尘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 一个男人,长相身段,比女人还要好,可是说话办事的方式,又比市井的小混混还要让人崩溃。 她的出现就像是老天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但是这个玩笑又让他觉得,生活其实还可以这样有趣。 见她半天不说话,就只是一直在沉思,慕锦尘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怎么,本王脉相就如此让沈大夫为难么?还是说,你就是一个庸医,根本不会看?” 他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但是语气里却都是讽刺。 沈言抬头,眨了眨眼睛之后,便把自己的手抬了起来。 在心里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王爷,您身体好着呢,可是你的手却是冷的,这跟你这个年纪有点不符,有几句话我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我要是说了你可别治我的罪啊,我在你那案底还没消呢,我不想再背祸了。” 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沈言觉得,这个问题,还是应该跟他说的,他还这么年轻,要是有了这个难言之隐,可真是可惜了。 慕锦尘听完她的话,就是微微蹙眉。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还有,他手冷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从小跟师傅习武,练的内功就是比较阴的,所以,他的身体不管是在什么季节,温度都会比正常人要低。 这根本就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嗯,你但说无妨,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治你的罪。” 说完,就把身子一靠,闭上了眼睛。 沈言一听他既然已经这样说了,自己再掖着藏着的,也不好,反正他这个人也是翻脸不认人的,多说几句,少说几句,对于她现在的处境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也就无所谓治罪不治罪了。 想着,沈言终于是开了口。 “王爷,您在房事上,是不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第43章 他有隐疾2 猛地,慕锦尘就睁开了眼睛。 他想了很多种她可能会说出来的话,结果,还是一种都没猜对。 她竟然会说他不行!这简直比打他的脸,还让他觉得羞辱。 但是,一时间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 难道要跟她说,我很行么?其实行或者不行,慕锦尘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过,房事。 压住了一口气,慕锦尘没有说话,这个问题真是太难回答了。 不管说什么,都会让他觉得很丢脸。 看着坐在自己旁边脸色越来越不好的慕大神,沈言就知道自己可能又闯祸了。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让她说对了,而且说对的可能性,极大。 “王爷,其实这个呢,没什么丢人的,我是大夫,你可以跟我交流病情的。 “你说,你这么年轻,这方面要是不好的话,王妃娘娘得多可怜啊。 “你放心,我治这个很有一套,等我给你写个方子,你喝上三副,保证让你生龙活虎,一夜能大战个,七,百,回……” 最后的几个字,沈言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忽然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正在向自己袭来。 那张俊美冰冷的面孔也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直到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时,慕锦尘才把自己的身体停住。 “七百回合?你当我什么?种马么? 头一回,沈言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连呼吸都是冷的。 她不就是说了实话么?他至于这样么? 再说了她也是想帮他啊,吞咽了一口口水,沈言继续不怕死的开口说道: “王爷,我就是打一个比方,七百有点多了,但是七次还是游刃有余的。” 这句话说完,她就把嘴彻底闭上了,因为她看的出来,慕锦尘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 见她的眼睛里终于是有了恐惧的神色,慕锦尘才把自己强势的身体撤了回来。 睨着那双狭长眼眸,居然笑出了声,笑声里,全都是嘲讽。 “还以为真的让我碰上个神医呢,原来也是徒有虚名,这称号,也是你自己给自己封的吧。 “全天下人都知道,本王尚未娶妻,哪来的什么房事!” 话音落地,就是狠狠的给了沈言一记白眼,他其实没必要说这个的,但是他还是想给自己解释一下。 听见这个解释,沈言就有些想不通了,没娶妻,就没房事了么?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王爷爷应该有二十几岁了吧,说他还是个黄花小伙子,这怎么可能? 就像是不死心一样,沈言就继续说道: “那,侍妾啊,总有的吧,这天下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是不娶老婆,女人也是一大堆,何况,您还是王爷。” 歪着小脑袋,沈言观察着慕锦尘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女人。 看着她脸上期待的表情,慕锦尘的嘴角就是一扬,只是说出来的却不是沈言想要的答案。 “快吃饭吧,再不吃,就都凉了。” 说完,就不再理她,而是倚在后面,继续闭目养神了。 第44章 牺牲我一人成全全天下 聊了半天,什么都没聊出来,沈言还是挺挫败的。 其实,她说慕锦尘不行也是根据他的脉相和手冷推断的。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习武之人,是有可能改变自己的体质的。 她诊的不对也是有很大一部分机率。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能再去深究了。 至于两个人之前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再被提起。 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态度,说实话,沈言真的是看不明白。 在马车里吃过饭,沈言就打算再跟慕大神谈谈。 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她不能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 也没管他是不是真的睡了,还是只是闭眼休息,沈言就自顾自的开了口。 “王爷,我就是一个混迹江湖的小郎中,我知道,咱俩以前是有过很多不愉快,可是我们也是共患难过的,再说了,咱们俩都拉过勾勾的,你都说,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了,你这么大个人物,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你说是不是? 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带走,我心里很慌的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倒是跟我说说。” 她的语气特别平和,态度也不错,但是说完半天,慕锦尘也没理他,连动都没有动,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带着怀疑的态度,沈言把所有话说完,就把自己的身子往前凑了凑。 感觉到了淡淡的药香,慕锦尘就是觉得心尖一软,他睁开眼睛,两汪清泉般的眼眸就映入到了自己的眼底。 为什么带他走? 其实这个问题,他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但是他却是每一次都给不了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就只是固执的想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你听过一句话吗?” 想了半天,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沈言闻言,就露出了一个询问的表情。 慕锦尘坐直了身子,面色变的有些严肃。 “地藏菩萨曾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像你这样,一肚子坏心眼,一言不合就下毒的小混蛋,我只能放在我的身边,才能不让你去祸害别人。 牺牲我一人,成全全天下。” “……” 他说的义正言辞,就真的像是救苦救难的大神一样。 说的沈言一脸的懵逼。 他这也太歪理邪说了,他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可是比她沈言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王爷?我祸害不祸害别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而且,我是个大夫,我做的事情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啊,还有就是,我除了你之外,我真的没有算计过别人……” 话音落地,沈言又想扇自己嘴巴了。 她都说了什么啊?这不就是承认了自己就祸害他一个人了么? 终于,慕锦尘还是没控制住,伸出手就又是捏了一下沈言的脸蛋,一边捏还一边晃。 “呵,总算是说实话啦?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就别想逃走了,你欠我的那些以下犯上的债,就用一辈子的苦力来还吧。” 说到这里,其实慕锦尘还是有所保留的,沈言虽然说嘴里一句靠谱的没有,可是她的医术摆在那里,不管他承不承认,她都是神医。 带她回去,除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另一方面就是他想让她给母妃看病,再有,就是巫蛊之祸。 带着沈言,总比宫里的那些庸医要强的多。 第45章 回京 听完慕大神说的这些话,沈言忽然间就是觉得眼前一黑。 一辈子苦力?她细胳膊细腿的,她能做什么? 给他晚上倒夜壶么? 她真的是,只会看病救人,虽然偶尔也下个小毒什么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一直跟王爷在一起,是不是就有机会进宫了,那如果能进宫,就应该可以去太医院借珍贵的医书了吧。 黑碌碌的眼睛装了好几圈,她才觉得,跟着他也不是不行。 等她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再考虑逃跑也不迟。 打定了主意,沈言就嘿嘿一笑,一脸狗腿子的模样。 “王爷,你既然如此看重沈言,沈言真的感激涕零,别说是做苦力,做奴隶沈言也是高兴的啊,但是,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揉着被慕锦尘又捏红的脸蛋,沈言强颜欢笑,真不知道自己的脸蛋得罪他哪了,他就这么喜欢蹂躏它。 眼看着她的态度和表情,都有了巨大的变化,慕锦尘就知道,她肚子里肯定是有什么坏水了。 但,他也不着急去否定,就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王爷,我听说,皇宫里面,美女如云,贵妃娘娘更是美若天仙,你可不可以,在方便的时候,带我进宫参观参观啊。” 说完,那张粉嫩的小脸上,就露出了色眯眯的眼神,只是这表情,她是头一次用啊,实在是有些生疏,慕锦尘不用想就知道,她这是在胡说八道呢。 “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丢车下面去,让你跟在后面跑。” 她既想进宫,就肯定不会是这样肤浅的理由,她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而慕锦尘需要知道这个原因。 沈言没料到,她的表演这么快就被拆穿了,笑嘻嘻的模样,一下就垮了下来,嘟着嘴,脸上都是委屈的小表情。 “其实,我就是想进宫看看医书。” 这一次,她没撒谎,她觉得以后在慕锦尘的面前,还是老老实实说真话的好。 “嗯,准了。” 这点小事情,慕锦尘还是能做到的,就算是把太医院的书房给她搬到慕王府里来,也没什么不可以。 至此,两个人总算是达成了一个共识。 接下来的三天,沈言跟慕锦尘的相处融洽极了,她就真的像一个端茶倒水的下人一样,伺候着慕锦尘。 而慕锦尘也喜欢极了,她对他鞍前马后的这种感觉。 直到高高的金色屋顶,出现在了马队的众人的视野当中。 他们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回了京城。 中州之地,最繁华富有的城市,沈言只是在别人的口中听过这里,却从来都没有来过。 从车窗向那远处看去,城市中,高楼叠嶂,建筑风格恢弘大气,黑瓦红墙,给人一种,这里就应该是这个帝国,政治的中心。 只是,天色阴暗,阴云蔽日,沈言并没有看见传说中的,那个能晃瞎人眼睛的,皇宫金顶。 就在车队,徐徐的进入京城南大门的时候。 外面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在这轻雪之中,一个一身红衣的婀娜身影,出现在了城门口,挡住了车队的去路。 第46章 中州瑰宝 一直是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朱雀,看见那个红色的身影时,心里就是一惊,不自觉的浑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就好像是兵临城下,如临大敌的感觉。 真不明白,他们此次回来行程如此低调,她是怎么知道的。 咬了咬牙,朱雀翻身下马,就单膝跪在了那个红色身影的面前。 “朱雀见过郡主。” 这红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中州帝国,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妹妹,清心郡主,傅语清。 也是被誉为中州瑰宝的,绝世佳人。 只是,这样一个长相,才学,都出类拔萃的女子,偏偏就是喜欢冰山一样的慕锦尘。 从十六岁一直等到了二十岁,等的都已经过了应该出嫁的年纪,还是不死心。 还有一点就是,清心郡主堵人的能力,那绝对是一流,不管慕锦尘在什么地方,总是会有充满缘分的‘偶遇’的。 “朱雀大哥,你这么干什么,快起来吧,我又不是外人,我就是听说锦尘哥哥回来了,所以来此接他。” 她的语气特别的柔和,那声音也是好听极了,脸上的笑容更是像春风一样的暖。 但是朱雀还是觉得一阵阵的脊背发凉。 “郡主,属下去跟王爷通报。” 咬了咬牙,朱雀就地上站了起来,快步的走到了队伍的后面,马车的旁边。 “爷,郡,郡主来了,说来接你。” 这辈子,朱雀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王爷说,‘郡主来了’这四个字,因为每次说完,慕锦尘的脸色都不好。 马车内,慕锦尘正在欣赏着某种东西呢,忽然间就被这句话给打断了。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相反,他脸上的表情竟然是愉悦。 “要不要出去走走?” 也没理会外面的朱雀,慕锦尘对着正向外张望的沈言,轻声的说了一句。 这还没进城,沈言就觉得眼睛不够用了,一听慕锦尘说的话,就是猛的转过了头。 “可以的么?” “嗯,这几日在车里坐的难受的很,陪我出去舒展舒展筋骨吧。” 说完,就自行撩开门帘,从车上下去了。 沈言自是高兴的不行,她哪里能想到,慕锦尘此刻是什么心思,就也兴高采烈的跟了出去。 车外,朱雀还一脸的苦大仇深呢,结果他家王爷居然满面春风的从车里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再看他身后跟着的那个白衣少年,朱雀就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明白了,至于明白的是什么,他却是说不清楚。 当外面的人看见慕锦尘时,就全都从马上下来了。 站在最前面的傅雨清自然也是看的真切,可,她还没来得及迎上去呢,就看见了一个白衣身影的存在。 他是谁?还是说,这个他是她? 不然的话,为什么,这少年长的会如此好看,不管是男还是女,都能用美人来形容了。 然而,下面的一幕更是让她接受不了。 因为外面一直在飘雪,所以麒麟就很自然的在后面把王爷的披风拿了过来。 只是,历史又一次惊人的相似。 慕锦尘接过披风,还是二话没说的,给衣着单薄的沈言,裹上了。 第47章 还不如你好看 沈言一怔,有些尴尬,但是再看慕锦尘一脸的云淡风轻,她也没敢说什么,大概他是怕她冻感冒了,就不能再伺候他了吧。 不过,要数最尴尬的还是站在后面的麒麟。 两次了,他给王爷披了两次的披风,都被王爷转给了沈大夫。 是不是以后,他直接给沈大夫披在身上就可以了? 这也不和规矩啊,看来,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多准备一件的好。 同样,一脸慌乱的还有朱雀。 王爷这是要闹哪样啊?清心郡主就在那看着呢,大庭广众之下,堂堂摄政王,居然给一个身为微贱的小郎中披斗篷,这要是传出去,说不定会有什么闲言碎语呢。 还有就是,王爷从来不曾对人有过任何这种关怀的举动,他就是性子冷淡,这一点清心郡主应该早就习惯了,结果,这刚回来,就让她看见,王爷照顾别人,这别人还是个男人。 这不是要把沈大夫往死里逼么? 然而,对于身边的两位大哥心里想的,沈言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她也没去闲心去看他们脸上那些诡异的表情,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不远处,那座雄伟的大门上。 这京城真的是不一样啊,一砖一瓦都透着皇家的威严,就连一座普通的城门,都设计的,让人看着心里就有畏惧的感觉。 只是,又有那么一点怪怪的感觉,为什么她感觉到了一个不那么友善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呢。 左右看了半天,终于,沈言才把目光投到了傅雨清的身上。 顿时,她的两只眼睛就直了。 天啊,这姑娘长的太好看了吧,身材丰盈,端庄大气,本就白的跟凝脂一样的脸蛋,再衬上那一袭红裙,更是光彩夺目。 “王爷,那大美人是谁啊?怎么,长的那么好看。” 沈言就觉得自己像急了土包子进城,可能也是这一年里,她都是在乡村野镇里混迹,也是没机会看见这么精致又水灵的大美人。 慕锦尘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眸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森冷。 “好看么?在我看来,还不如你呢。” “……” 还不如你呢! 沈言足足琢磨了半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慕大神是说,她长的比那大美人还好看么? 这明摆着不是拿她寻开心么? 先不说人家那粉雕玉琢的样子,就说沈言她自己,平时就随便洗洗脸就出门的,整日在外面风吹日晒,什么胭脂水粉,更是碰都没碰过,还有就是,她现在是个男人,是男人,怎么能用好看来形容她? 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继续说下去了,索性,沈言也就闭了嘴,还是一句话不说的好。 只不过,这大美人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有些发毛啊。 看着逐渐在向自己走进的两个人,傅雨清的心里就是一阵阵的不舒服。 那不男不女的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浑身上下没一件像样的衣裳,举手投足更是粗鲁的很。 她的王爷,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 只不过,就在两个人快要走近的时候,傅雨清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迈着小步子,就上前迎了过去。 “锦尘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第48章 能让他笑的人 听见大美人叫慕大神锦尘哥哥。 沈言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但是,这也能说明一点,这大美人跟慕锦尘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就说他有女人的,没想到啊,居然会是如此佳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沈言的心里就酸酸的,不过,像王爷这样的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还有钱有权都的男人。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就在沈言琢磨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是碰了面。 接下来的戏份,应该就是两个人各种寒暄吧。 然而,让沈言根本就没预料到的是,慕锦尘就像没看见清心郡主一样,直接就从她的身边绕过去了。 就当做是空气一样,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沈言不解,这什么情况?难道是两个人吵架了,还是说,王爷的眼睛真的有问题,没看见? 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呀。 想着,沈言的脚步就有些停顿,可仅仅只是慢了一步,那只冰凉的大手,就钳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前一拉。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不是路上就说饿了么,我带你去吃饭。” “啊?” 沈言眨了眨眼睛,她还想再看一眼大美人的表情呢,就被简单粗暴的直接拽走了。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还有,在这天子脚下,京城之地,他怎么还能跟自己拉拉扯扯的呢?她现在是男人,她不想跟男人不清不楚的。 有些嫌弃的,把自己的手拿了回来,又回瞪了一眼慕锦尘。 “吃就吃饭,你拽我干嘛,好疼。” 又来了,她嘟着嘴,皱着眉的样子,又一次的出现在了慕锦尘的眼前。 这可能是沈言最不好看的时候,可是,慕锦尘就是对她这个表情毫无抵抗能力。 每次见到她这样,他都想去捏捏她的脸蛋,不过,在这未央街上,还是忍住了,但是嘴边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没忍住。 “吃饭都不积极,你干什么还能积极?今晚上罚你守夜,不许睡觉。” “你…… “王爷,你不让我睡觉还不如杀了我,王爷,我跟你讲啊,人呢每天都要保证六个消失以上的睡眠,不然的话会伤肾又伤心…… “你有好好在听我说话么?你笑什么?你笑也不能不让我睡觉…… “王爷,王爷,慕大神,慕锦尘…… 碎碎念的声音逐渐的远去。 王爷的卫队也跟在后面开始进城。 傅雨清就依然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四年了,她自从十六岁看见慕锦尘的第一眼,就在心里发誓,此生非他不嫁。 可是,她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能让他正眼瞧自己一眼。 如果说,他的内心是座冰山,她想总有一天,会把他捂热的。 结果,捂热他的人,却不是自己。 慢慢的,当慕锦尘所有的随行都从自己身边走过之后,她那张艳丽绝伦的面孔,露出了一抹阴恨的神色。 她不会让她的锦尘哥哥被抢走的。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能让锦尘哥哥笑的人,都得死。 第49章 是福还是祸 “哥,你说,这王爷对沈大夫?” 朱雀牵着马,走在麒麟的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之后,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依然在城门口跟一尊望夫石一样的清心郡主,他现在的内心几乎就是崩溃的,他急需要找个人,跟自己来分析和揣测一下。 麒麟当然知道朱雀想跟自己说什么,这其实也是他想知道的。 回京的这一路,就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王爷对沈言是有多好。 表面上,是沈言一直在伺候王爷,实际上,王爷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为她考虑。 换乘马车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就说在车内放炭盆的事情吧。 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是喜冷不喜热的,不管多冷的天,他的房间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炭火一类的东西。 但是,在回来的路上,王爷破天荒竟然要了一个炭盆。 这明明就是怕沈言冷啊,还有就是,王爷从来都不会跟别在一个盘子里夹菜吃饭的。 可这几天,他们经常能听见马车里传来,王爷抢了沈言的菜,被她控诉的声音。 种种迹象表明,王爷应该是真的很喜欢沈大夫,不然也不会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至于到底是哪一种喜欢,麒麟就不敢妄自揣测了,但愿只是单纯的喜欢。 轻轻咳了一声,麒麟就抬手拍了拍朱雀的肩膀。 “贤弟,咱们爷做事,自然是有爷的道理,我们做下属的,也不好说什么,尽心伺候就是了。” 麒麟自然是不会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只要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然而,他那一脸的讳莫如深,朱雀却是没看懂。 “大哥,我的意思是,咱们爷对沈大夫如此青睐,那郡主?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王爷跟一个小宫女说了一句话,就一句话,那小宫女就被郡主泼了一脸的热茶,整张脸都毁了。 “还有,但凡是到了婚龄的朝中大臣的女儿,全都被皇后娘娘指了婚,这说明什么?这说明……” 朱雀的话还没有都说完,就被麒麟打断了。 “这说明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不要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了。 “再说,沈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有我麒麟在,被泼茶毁容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把这些话说完,麒麟就笑着快步的往前走去了。 但是朱雀,依然是一脸的苦大仇深啊。 也真是不知道,这个神医的出现对于他家王爷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另一边,沈言跟在慕锦尘的身边,已经是在京城最宽,最繁华的未央街上走了半天了。 对于刚才清心郡主的事情,她早就扔在了一边,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沿街两侧,各色的酒楼饭店上。 早就听说,中州天下,能吃尽天下美食的地方就只有京城,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她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就像是一个雀跃的小兔子一样,东跑跑,西看看,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忽然间,沈言的脚步就停住了,她抬起头,望着长街尽头的那座辉煌宫殿。 一个想法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之后便把脸转向了慕锦尘。 “王爷,这条街上的店铺要多少钱才能买一间啊?” 第50章 她的梦想 “嗯?” 慕锦尘疑惑,她问这个干嘛?不过他还没去询问她原因,就看沈言,一脸骄傲的站在路中央。 “不管多少钱,我以后,一定要在这条街上买一间,我要开一家全中州,最大的医馆。” 说完,沈言就笑了起来,那笑容里都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还有她内心之中,大大的梦想。 只不过现实还是很残酷的,她想免费行医,前提条件是得有钱。 而她现在,简直就是穷的叮当烂响,连个烧饼都买不起。 听完她的话,慕锦尘还是有些意外,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就有了一种,想帮她的冲动。 一间店铺而已,以他的能力还是能轻易办到的,只不过,她若是开了医馆,就要给许多人看病,要给许多人诊脉,要去摸许多人的手…… 而他不想让她随便的摸别人手。 想了想,慕锦尘就冷下了脸。 “据我所知,未央街上的店铺应该是全中州最贵的,一万两黄金也就能买个包子铺,你要是想开医馆,大概也得有个10万两黄金吧。” “什么?” 沈言一听,眼睛瞪的老大。 才10万两黄金,她还以为得100万两呢。 好说好说,给她三年时间,她一定能办到的。 想着就是嘿嘿一笑。 “好,王爷,等我医馆开起来那天,你来看病的话,不收你钱,我仗义不?” 沈言说着,用力的拍了一下慕锦尘的肩膀,就好像两个人是关系很要好的哥们一样。 拍的慕锦尘就是一愣,普天之下,敢拍他肩膀的人,大概就只有自己的皇兄了。 可是,他又不觉得反感,相反,他还很喜欢,沈言和自己的身体接触。 只是回答她的话,还是让沈言的心情跌倒了谷底。 “想开医馆,也只能在我慕王府开,你别忘了,你现在就是我的一个苦力。” “……” 苦力,苦力,他还没完没了了。 沈言咬着自己的粉嫩的樱唇,就是给了他一记白眼。 她又不欠他的,凭啥就是他的人了?真应该给他开副药,治治他脑袋的问题。 就在沈言又开始想怎么摆脱这个脑子有病的王爷的时候。 一只迎亲的队伍,从一个巷子里走了出来。 浩浩荡荡,红彤彤的一片,那阵仗简直就像是皇帝嫁女儿了。 周围的人也都开始围观了起来,议论声不绝于耳。 “京城第一美人阮轻烟终于嫁人了,听说,把她娶进门的是中书令家的大公子呢。” “才子佳人,真是一段佳话啊。” “想不到阮轻烟竟然下嫁了,那样的姿色才情,若是进宫,肯定就能得到皇帝独宠!” “阮轻烟太美了,我看她一眼,我的魂都要没了!” “……” 听着旁边人说话的声音,沈言的好奇心都要爆棚了,刚才她看见那个穿红衣的女子,就觉得很漂亮了。 没想到,还有一人,居然会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 真的好想见见啊,她天生就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 就像是老天听见了她的内心独白一样。 当那花轿路过沈言身边的时候,一阵大风吹了过来,花轿的窗帘就被吹开了。 新娘子的盖头也被风掀开了一大半。 顿时,沈言的眼睛都直了。 那轿子里坐的哪里是人啊,明明就是一个仙女啊! 第51章 初进王府1 “好美啊。” 不自觉的,沈言这句话就说出来了。 慕锦尘看着她一脸惊叹的样子,心里就不爽极了,还在心里把自己跟那个什么阮轻烟比较了一番。 不管从哪方面讲,他慕锦尘都完胜的啊。 真不知道她在这鬼惊叹什么! 想着,拉着沈言的胳膊就往马车的方向走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样的想法是有多么的不正常。 沈言被他呼来喝去的也习惯了,也没注意他那张铁着的脸。 很快,王爷一行就回到了王府。 当沈言踏进慕王府的第一步起,她就觉得,慕锦尘虽然看起来,自大,自负,脑子还有病。 但是,他的府邸真的太有品位了。 竹林掩映着荷塘,到处都散发着儒雅之气。 可王府的建筑又处处体现这威严感,让人一进来就有一种应该谨言慎行的感觉。 再有就是,这个王府里,没有女人,别说是丫头,就连个做饭的老妈子都没有。 看来,慕锦尘那时候说自己没有房事或许是真的!这里,就是一座和尚庙。 带着探索的心理,沈言一进王府就开始瞎逛了起来。 慕锦尘也没阻止她,吩咐了麒麟一声,就不再管她了。 直到天色已晚,王府要开晚膳了,沈言才闲逛回了大厅。 而慕大神,也换上了一身很随意的浅青色长衫。 不出所料,两个人还是在一张桌子上吃的饭,慕锦尘还是会跟沈言抢盘子里的菜。 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原则,沈言这顿饭吃的一句话都没说。 能跟王爷同桌吃饭,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还挑三拣四的,有白米饭吃,这就不很好么? 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沈言就不再理会慕锦尘,自顾自的扒着碗里的饭。 “你怎么不吃菜啊?这要出传出去,我慕锦尘身边的御用苦力,就只有米饭吃,我慕王府颜面何在。” 喝了一口茶,慕锦尘笑着看着气鼓鼓的沈言。 沈言嚼着嘴里的饭,眼神幽怨。 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会说风凉话。 好不容易把嘴里清空了,沈言才开口说道。 “王爷,我身份微贱,只配吃饭,像你这样尊贵有内涵的人,才配既吃饭又吃菜呢,当然了,抢别人的菜也是很符合您身份的。” 说完,沈言就放下了筷子,用眼睛开始环视起,这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大厅。 说起来也是奇怪,王爷吃饭,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屋子那么大,真是太冷清了。 殊不知,在大厅的门外,正上演着一出,用眼神逼供的戏码。 一个头发花白,一身灰衣的老人,就站在麒麟跟朱雀的身前。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的麒麟跟朱雀两个人心里都直发毛。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王府最德高望重的老管家,秦伯。 “再不说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以后就都给我睡柴房!” 像是怕屋内的人听见一样,秦伯的嗓音压的很低,可是就算是声音很低,还是让麒麟跟朱雀两个人起了一身的冷汗。 第52章 初进王府2 “呃……” 朱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目光放在了麒麟的身上,毕竟麒麟年纪大,是大哥,这个时候就只能牺牲大哥了。 麒麟叹了一口气,回看了一眼朱雀之后,就无奈的抬起头,对着秦伯笑了起来。 “事情呢,是这样的……” 从寒江渡口的初次相遇,到桃花村的危机,麒麟尽量把事情说的简单了一些,至于那些暧昧的让人尴尬的时刻就全都跳过去了。 还有,麒麟一直都在反复的提及,沈言救过自己,救过王爷,是个名副其实的神医。 只不过,就算他极力的在帮沈言说好话了,秦伯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当麒麟终于把所有事情全都讲完之后。 秦伯已经是控制不住自己了,拎着手里的拐杖,朝着麒麟跟朱雀的身上,就轮了两下。 “胡闹,王爷年轻,你们俩都多大了?王爷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以跟一来路不明的江湖郎中走的那么近? “还有,先不说那小子会不会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派来的,就单说,那一身的江湖野气,你们就不怕她把咱们家爷带坏了? “你们啊你们,两个人加起来年纪都快比我大了,怎么就一点分寸都没有!” 就在秦伯还想再多骂他们俩几句的时候,一个端茶来的小厮走到了门口。 秦伯看了一眼门口的几个人,就把拐杖递给了朱雀,沉着一张脸,亲自端着茶壶,就进了大厅。 可就在他的脚刚进门的时候,就听见了一个爽朗的笑声,之后,就是王爷愉悦的声音。 “你个小混蛋,怎么?不让你吃菜话就这么多?是不是以后连白饭都不想吃了!” 慕锦尘一边说,手就又捏住了沈言的脸颊。 捏的沈言疼的乱叫了起来。 “慕锦尘,你什么毛病啊,我脸蛋招你惹你了,我最近脸都大了,就是被你捏的。” 一听见她说自己那巴掌大的小脸都变大了,慕锦尘更是笑的一脸灿烂。 “是么?我看没变化啊?还是得多捏捏,不然这个黑锅,我可不背。” “你变态,你给我看看,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我给你把把脉,不不不,我还是给你扎两针吧!”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别提气氛有多‘和谐’了。 而站在门口的秦伯,看到这一幕,眼眶都已经湿了。 自从王爷被封了摄政王之后,就再也没见他笑了,他就像是一只紧闭的蚌,把自己完全的封闭了起来。 没人走的进去,他自己也出不来。 他以为在入土之前,是不可能再看见王爷肆无忌惮的又笑又闹了。 结果今天,他不仅看见了,还看的如此真切。 真是老天开眼啊,让王爷又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只不过,那个瘦的跟个小鸡子的一样的小子,还是有些碍眼。 要是留她在王府,可是要好好的教教规矩了。 轻咳了一声,秦伯刚才还黑着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挂着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就走到饭桌的前面。 “王爷,沈大夫的住所老奴已经安排妥当了,不知道,沈大夫还有其他的要求么啊?” 第53章 初进王府3 看着秦伯从门口走进来了,慕锦尘就是觉得有趣。 这个老狐狸啊,又不知道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呢,不过他也不着急去揭穿他。 因为现在,整个王府已经不是只有一只狐狸了。 老狐狸跟小狐狸碰在一起,一定是有好戏看的。 嗯了一声,就含笑看着沈言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果然,后面发生的事情,还真就没让慕锦尘失望。 只见沈言看见秦伯之后,一下就挽住了秦伯的胳膊,笑的跟一朵花一样。 “老伯伯,我真的可以有自己的房间么?我是不是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的啊?” 被沈言这么一叫,秦伯的表情都要僵住了。 他在王府里,是绝对没人敢跟自己如此亲近的,因为他就像是一个大家长一样,管理着王府里的一切大小事务。 就连王爷,对自己都是很尊敬的,结果,这臭小子,上来就叫老伯伯,他有这么老么? 抽动了一下嘴角,秦伯还是尴尬的笑了笑。 “沈大夫,救过王爷的命,自然也是老奴的恩人,这王府,您就当是自己家,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说。” 其实说这些话,纯粹就是客套客套的,可沈言却是当真了。 “太好了,老伯伯,你可比你家王爷要好的多了,我其实啊也没有别的要求,我就是想,我能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洗澡,我还要一个能配药的地方,还有还有,我习惯睡到自然醒,所以,我睡觉的地方不能太吵…… “老伯伯,您贵姓啊?今年高寿啊?我给你把把脉吧…… “咦,不错啊,老伯伯你身体真的好啊,再活个二三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有还有,您啊不用叫我沈大夫,叫我小言就好……” 沈言握着秦伯的手腕,就开心的不行了,还以为这个王府都跟慕锦尘一样冷冰冰的呢,结果居然会有这样可爱的老头来关心自己,她真的是太幸运了。 此时此刻,快要绷住不的人,不仅仅是慕锦尘,秦伯那脸上的笑容,也已经僵住了。 这混小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说话还这么快,他连插一句的机会都没有,还有,她怎么自来熟呢?她不明白什么是客套么? 但是,看着那张明艳的小脸,秦伯的心又开始软了下来。 这孩子,怎么就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呢?虽然心里是想着,自己绝对不能被这表面现象所迷惑,可是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亲切的不行了。 “好好好,这点小事情,就交给伯伯吧,告诉伯伯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单独给你做。” “真的么?太好了,我喜欢吃……” 碎碎念模式又一次的启动了,沈言那张小嘴就一直说,秦伯就一直笑呵呵的听着,两个人说着说着,秦伯就说要带她去看看她住的地方。 慕锦尘准了之后,沈言就挽着秦伯,亲昵的出了大厅的门。 门外,麒麟跟朱雀还给沈言捏了一把汗,谁能想到,刚才进去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人家来路不明的,这才多大的功夫,就换了一张脸啊。 骨气呢,节操呢? 秦伯啊秦伯,这被‘策反’的时间也太短了吧! 第54章 我慕锦尘的人,没人敢动 当天晚上,沈言跟秦伯在王府里一直玩到了很晚,她才洗了个澡睡下。 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舒服。 高床暖枕,连被子里都好像是带着香气一样,不过天刚刚亮,沈言就被秦伯叫起来了。 她迷迷糊糊的,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秦伯就开始让小厮给她套上了外套,秦伯还亲自给沈言在头顶梳了一个发髻。 整理妥当,沈言才明白,原来是王爷要带她进宫给太妃娘娘请脉。 一听说要去给慕大神的母亲看病,沈言的精神头也就回来了。 等她看见已经在前厅等待多时的慕锦尘时,才真正的觉得,此时的慕锦尘才是一个真正的王爷。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绣着腾云白龙的浅蓝色长衫,头发上,是精致的金制发箍,上面还有镶有一颗巨大的蓝色宝石。 虽然慕锦尘不管穿什么都是清贵的要命,可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贵气逼人,而且,看见他穿这种正事的着装,还是让沈言不自觉的就收敛了性子。 “睡醒了?” 放下茶碗,慕锦尘把目光放在了沈言的身上。 秦伯也真是不见外了,沈言身上穿的衣服,竟然是他少年时穿的衣服。 大小刚刚好,一身的月白色,衬极了她的肤色。 沈言嗯了一声,就对慕锦尘行了一个礼,声音清脆的开口说道: “王爷早安。” 见她乖巧的样子,慕锦尘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这样也好,等一会去了宫里,也不用再适应了。 只是有几句话,慕锦尘还是得提前说。 “沈言,宫里不比王府,不能想说什么说什么,知道了么?” “嗯,知道了,秦伯都告诉我了,不过,王爷,你也知道,我野惯了,我怕,我要是一个没注意,坏了规矩可怎么办啊?” 其实啊,这是沈言最担心的,她就怕自己进宫之后会犯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禁忌,然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慕锦尘抿了抿薄唇,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我慕锦尘的人,没人敢动。” 说完,就从椅子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朝着门外走去了。 而沈言,还愣在原地,回味着他刚才说的话。 他的人,她现在是就是她的人了么? 还有,他说的那句‘没人敢动’,什么意思?这个没人里,也包括当今的皇帝? 一个摄政王会有如此大的面子跟势力么? 不过,虽然他的话是这么说,沈言还是不想给他惹麻烦,能平平安安的最好了。 可他的话,还是让沈言有了一种很特别的归属感,让她的心里暖暖的。 去宫里的路程并不是很远,慕王府就坐落在皇城的旁边。 一直进东宫门,沈言都安静的没说一句话。 不过,就在王爷跟沈言下了马车,步行至太妃娘娘的住所寿喜宫的路上。 那个红色身影再一次的出现了。 清心郡主就知道王爷回来的第二天一定会进宫给太妃请安的,所以,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忽视自己。 然而,当她看见,跟在王爷身后的那个正东张西望的白衣身影时。 她的心就好像被刀扎了一样的难受。 第55章 杀心一起再难熄灭 同样,沈言也看见了站在巷道里的那抹红衣。 昨天,秦伯跟沈言说了很多,在这其中就有关于清心郡主的事情。 也就是从昨天起,沈言才知道,这清心郡主的能耐,势力。 她真的无法想象,那样端庄温婉的女子,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到了这种不择手段的境地。 可就连沈言都明白,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像她那样的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难道不懂么? 真想劝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啊,不过这个年代里,又哪有什么心里医生。 很快,三个人再一次的走了一个碰面。 就跟在昨天刚回城时一样,慕锦尘依然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傅雨清。 但,这一次,傅雨清却是开了口。 “锦尘哥哥,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常来给太妃请安,太妃很挂念你,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温柔的话音过后,慕锦尘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他回头,清冷的眸光,就打在了傅雨清的脸上。 他最烦的就是傅雨清这张又无辜,又温和的脸。 明明心里又恨又毒,却偏要装成这样,他真的是连半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只可惜这里是后宫,是皇后娘娘所管辖的地方,她又是皇后的亲妹妹,她想去哪,他一个外臣是管不了的。 所以,她想跟着就跟着好了,但是,想要让他跟她说话,门都没有。 转身,慕锦尘就看向了沈言。 看着她谨慎的不敢出声的小表情,心情又愉悦了不少。 冷脸转暖脸,就只是这么一瞬间。 沈言没有在意啊,她见到清心郡主的时候,就把头低下了。 她是不想让自己跟清心郡主牵扯上什么恩怨的,还有就是,她特别庆幸,她现在是男人的身份。 这嫉妒心如此强的女人,应该不会连男人都防着吧。 但,实际上,还真就让沈言给说着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傅雨清的眼里,都不应该得到王爷的青睐的,更不应该让王爷的脸上露出那么温柔的笑容。 她一定会让那少年死的非常凄惨的,最好是连尸骨都没有。 杀心一起,再难熄灭! 各自想着心事的三个人,陆续的进了寿喜宫的宫门。 沈言还以为,慕锦尘要让她在门口等一会,等着太妃召见呢。 却没成想,直接就被带了进去。 其实在昨天晚上,给太妃带回来的那剂香料,就已经连同王爷回京的消息送到太妃娘娘的面前了。 所以,这一大早,整个寿喜宫的人,都在等着迎接王爷的到来。 然而,慕锦尘,沈言,傅雨清一起出现在了太妃娘娘的眼前时。 太妃那张有些苍老,但是依然充满了贵气的脸上,就是一惊。 手里的茶碗都掉在了地上。 她抬起自己的手指,指着跪在地上的沈言,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锦尘看见这一幕,不禁眉头紧皱,这是怎么回事?母妃从来都没见过沈言,为什么看见她会如此激动。 旁边的傅雨清则是心里大喜,看来,王爷带来的这个人,很不讨太妃喜欢呢。 她连忙笑着走到了太妃的身边,半蹲在了地上,扶住了太妃的手臂。 “太妃娘娘,这贱民是惊着您了么?别怕啊,雨清跟王爷都在这呢?你若不想看见她,我这就叫人把她拉出去砍了。” 第56章 儿媳妇回来了 傅雨清的话一说完,暖阁里就静的鸦雀无声了。 沈言不解的看着坐在塌上的太妃,又看了一眼想要她命的清心郡主。 心里就是一阵恶寒。 她从进来到现在,前后一分钟都没有,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她怎么就惊着太妃了? 不喜欢她,让她出去便是了,还要拉出去砍了,真当她鬼手神医好欺负的么? 只是为自己辩解的话,沈言还是咽了回去,在这种场合,她还是不说话的好。 但,那双锐利的眼眸,还是毫不留情的招呼在了傅雨清那美丽的脸蛋上。 来日方长,她可记仇。 看见这样的一幕,慕锦尘的脸色就已经冷到极限了。 他的人,岂能是谁说砍就能砍的? 不过,母妃今天的状态,似乎是有点不对劲啊,难道又发病了? 就在慕锦尘打算开口要先带沈言离开的时候。 太妃娘娘,就已经从踏上走下来了,眼泪汪汪的,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沈言。 “像,真像啊,我的儿媳妇啊,母妃终于是在入土之前,看见你了。 “尘儿这个不孝子,总算是把你给娶回来了。 “你今年有十八了吧,诶呀,长的可真好。 “快到母妃这来,让母妃好好的看看你。” 太妃娘娘亲昵的拉起沈言,就把她拽到了软塌上,还让她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那双布满了皱纹的手,仔仔细细的摸着沈言的脸,含着眼泪的眼睛里,全都喜悦的神情,就好像是见到最亲的人一样。 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慕锦尘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看了一眼母妃身边的王嬷嬷。 王嬷嬷就是摇了摇头,示意王爷暂时不要说话,太妃娘娘在发病的时候,最好就是顺着她来,要是现在对她说,她又认错人了,她一定会伤心很久的。 而沈言已经完全懵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也说不清楚。 前一秒钟,还以为太妃娘娘是讨厌自己呢,结果,这会儿,就变成‘儿媳妇’了。 她现在是男人,不管是着装,还是平坦的前胸,都不可能被人看成是女人的,难道,这慕大神的娘,连男女都不分的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 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沈言就看了一眼慕锦尘。 慕锦尘也正在看着她。 四目而视,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沈言:我该怎么办? 慕大神:自己看着办啊。 沈言:你不管我么? 慕大神:自己管自己! 沈言:你这个混蛋! 慕大神:…… 两个人用眼神交流了半天,最后,还是以慕锦尘的失败而收场了。 他要是现在不来给沈言解围,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所以,想了想,还是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自己母亲的眼光也开始变的温和了起来。 谁知道,慕锦尘的话还没说出口呢,沈言就觉得自己的手腕处一凉。 低头一看,一只翠绿翠绿的镯子,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左手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慕锦尘见状,也是一惊。 这镯子是已故的太皇太后亲赐,是用最顶级的翡翠原石精制而成,世间只有两只,一只在当今皇后娘娘的手上。 而另一只,此刻却戴在了江湖郎中,沈言的手上。 第57章 送玉镯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镯子是太妃要留给自己儿媳妇的东西。 都想去阻止,可是为时已晚。 一旁的傅雨清,更是恨不得现在就把沈言的手剁下来,她这种贱胚,连碰都不配碰皇家的宝物,更何况是还戴在了手上。 沈言也是吓坏了,她虽然对玉石不了解,可这玉镯戴在自己上手的那一刻,她的直觉就告诉她,这东西绝对是个无价之宝。 再看周围人紧张的反应,她断定,这镯子的价值肯定还不止只是一件宝物,一定还有什么别意义的。 “太妃娘娘,这,我不能收。” 怯生生的说了一句,沈言就要去摘,结果那镯子就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摘了一下,根本就没摘下来了。 太妃瞧着那张小脸上的窘迫的神情,就是温柔一笑,握住沈言的手,不让她再去摘镯子。 “你看,你带着多合适啊,就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摘不下来。 “母妃已经老了,总是带不住,摔碎了可惜,反正早晚都是你的,今天就给你了。 “还有啊,我那个不孝子,你可要多担待一些。别看他平时脾气是臭了一点,又很固执,可是,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想对你好,就会把全世界都给你的。 说着,太妃就轻轻的摸了摸沈言的头,那眼睛中,全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也不知道为什呢,被太妃这样抚摸着,沈言的眼眶就湿了。 在穿越之前,她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是跟爷爷一起长大的,对于母亲的概念,少的可怜。 穿越而来,还没来得及体会一下有母亲的感觉,全家人又都死了。 母亲能给她的情感,她只能在沈妍儿的记忆中去体会。 所以,本就情感丰富,又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了太妃娘娘的衣襟上。 “诶呀这是怎么了?说的好好的呢,哭什么啊?好孩子不要哭啊,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咳,咳咳,别哭啊,别哭,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太妃咳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慕锦尘赶紧就坐了过来,轻轻拍着太妃娘娘的背,帮她顺着气。 沈言抬头,眨着水漾漾的眼睛,观察着太妃的表情。 她的手也不动声色的,反握住了太妃的手腕。 是肺部的毛病,而且,还很严重,想要调理过来,得需要些时日了。 但是,最让沈言忧心却不是这咳疾。 慕锦尘给王嬷嬷使了一个眼色,王嬷嬷就快步的走到了太妃娘娘的身边。 “娘娘,以后啊,您儿媳陪你的时间长着呢,您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休息,等您身子好点了,再让王爷带着您儿媳妇来看您。” 王嬷嬷就像是哄着小孩一样,哄着太妃。 太妃娘娘一听,虽然不太乐意,却也同意了,她不想让自己病怏怏的样子,让孩子们看见。 又是摸了摸沈言头,太妃才总算是被搀扶着离开了暖阁。 屋内就只剩下伺候的两个宫女,还有就是,王爷,沈言,傅雨清三个人了。 第58章 被打了 一时间气氛变的有些剑拔弩张。 傅雨清的眼睛就没离开沈言的手腕,而沈言也不示弱的盯着刚才一心想让她死的女人。 看着这两个人的状态,也不知道为什么,慕锦尘竟然有了一种很期待的感觉。 想他慕锦尘都被沈言折腾的毫无还手能力,一个清心郡主,大概沈言还不放在眼里吧。 果不其然,连这屋子都还没走出去呢。 沈言就要给自己报仇了。 只见她走到了傅雨清的身前,一脸傲娇的看着傅雨清。 随后就用那清丽的嗓音开口说道: “郡主,想必您也打听到了吧,沈言就是一个郎中,不过呢,我不单单会看病,我还会看相。 “虽然,郡主长的是国色天香,美丽无双,可是命犯天煞,终将孤独终老,你爱的人,永远不会爱你,你想得到的,也永远都无法触及……” 啪! 沈言最后的那句话还没说出来呢,她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这一巴掌,打的那叫一个响亮,就连在屋外一直等候的麒麟都听见了。 慕锦尘也是不明所以,以沈言的小聪明,她怎么可能如此正面激怒一个人?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傅雨清已经是被气的火冒三丈了,也没心思去考虑现在沈言是怎么的一个心态。 “大胆贱民,你居然敢羞辱本郡主,你知道我姐姐是谁么?知道我爹是谁么?” 说完还不忘了看一眼慕锦尘。 “锦尘哥哥,你怎么可以让这种妖人进宫,说不定,是南疆派来的细作呢。”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傅雨清就后悔了。 中州帝国,最大的劲敌就是南疆的游牧部落,几百年来,两国之间的矛盾摩擦一直不断,如果一个人被冠上了南疆细作的这个称号,那么在帝国里,将会被处以极刑。 所以,没有真凭实据,这个帽子是绝对不能随便乱扣的。 她也是一时情急,有些口不择言了。 话音落地的同时,慕锦尘那双鹰隼般的锐利眼睛,溢出了让人从骨子里往外冷的光。 屋内顿时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傅雨清,沈言是我的人,你的意思是,我也是细作么?” 五年了,这是慕锦尘第一次跟傅雨清说话,可这话,对于傅雨清,还不如不说呢。 她咬着牙,眼睛已经开始泛红。 可丞相之女,皇后之妹的身份,还是让她没有哭出来。 “锦尘哥哥,雨清说话欠考虑了,我,我只是为了你好,为了太妃好。 “这个姓沈的,不男不女,先是惊吓到了太妃不说,还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让太妃出现了幻觉。 “她还胆敢带着那只碧玉镯,那可是……” “放肆。” 狠厉的两个字,打断了傅雨清的振振有词。 慕锦尘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沈言跟傅雨清两个人的身边。 他跟沈言说过的,他的人,没人敢动,可这还才过了多大一会,就被人打了。 虽说,是她自己找的,但是他这个当老大的,也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就在慕锦尘还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沈言就轻轻的拽了一下他的袖口。 那张面色很阴沉的小脸上,闪过了一抹稍纵即逝的光芒。 她是说了不给慕大神惹麻烦的,可这麻烦偏偏要惹她,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第59章 可惜是个男人 “郡主,沈言出言不逊,还请您原谅。发生的这些不愉快,都是沈言的不是,您就不要在跟王爷生气了。 “想打想罚,您说就便是,沈言绝无二言。” 没有让慕锦尘对着傅雨清发难,沈言直接就跪在了傅雨清的脚下,一脸的卑微。 傅雨清被这么一跪,也是相当的诧异?她这是在干什么?刚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呢。 还有,她究竟当她清心郡主是什么人,出言侮辱完了,三言两语的道歉就可以么? 心里越想越恨,也是顾不上,旁边就是慕锦尘,她穿着红色绣鞋的脚,毫不留情的就踩在了沈言的手上。 眼看着,被自己放在手心儿里的人,被欺负到如此境地,慕锦尘真的是忍不了了。 平时,傅雨清做的那些事情,他是懒的去追究,再有就是碍于皇嫂的面子,他就都当看不见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啊,她欺负的是沈言。 沈言的脸蛋是让慕锦尘捏的,沈言的手是让慕锦尘咬的。 结果,这两个慕锦尘最在意的地方,竟然全都让傅雨清侵犯了。 可,就在慕锦尘打算把沈言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 傅雨清就觉得一阵眩晕,她扶着额头,差点就没摔倒,踩着沈言的脚也松开了。 “郡主你怎么了?” 一旁的侍女,看郡主的样子,连忙就过来搀扶。 而傅雨清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大口的喘气。 也说不上究竟是哪里难受,就是觉得心悸气短,恶心乏力。 看人都有些重影了。 还有就是她莫名其妙的想去如厕,早上刚刚如过的啊,怎么这会儿? 顶着一额头的汗,傅雨清还没忘了,对着慕锦尘笑笑。 不过那张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扭曲了。 还哪里顾得上沈言,被侍女搀扶着就走了。 慕锦尘狐疑,他不相信,傅雨清突然间难受跟沈言没关系,可是从刚才,两个人有了肢体接触的时候,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沈言,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下手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沈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从屋里出去的清心郡主,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那颀长的身影。 就是嘿嘿一笑,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可能会挨骂了。 这里可是慕大神母亲的地方,她在这,惹是生非真的不太好。 “王爷,我……” 揉着已经被踩红的手,沈言一脸的不好意思。 慕锦尘叹了一口气,又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起来吧,我们回府再说。” 他要跟她说的话,可是挺多的,不仅仅是怎么给傅雨清下的药,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关于他母妃的身体。 今天看来,母妃这时而发疯的毛病又加重了,竟然把沈言误以为是女人,还说是自己的儿媳妇。 若沈言真的是女人,他倒是不介意被母妃这样乱点鸳鸯,只可惜,她是个男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慕锦尘的心里就似乎是有了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十分的不舒服。 从寿喜宫离开时的步子都明显的有些沉重了。 第60章 砍手就行了 沈言一直跟在慕锦尘的身后。 她现在心里面想的事情其实也不少。 大概这一次,跟清心郡主就要结仇了,虽然她有王爷撑腰,可是,王爷不能给她撑一辈子啊。 还有,她得罪了郡主,就等于得罪了当今的皇后,得罪了皇后也就是得罪了皇上。 就算慕锦尘再nb,也不能跟皇上对着干不是? 另外,就是太妃娘娘。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娘娘患的都是,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老年痴呆。 这个病,别说是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是无法治愈的。 沈言真的很怕,时间越长,太妃娘娘大概连王爷都不会不认识了吧。 叹了一口气,沈言的目光就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那绿的滴几乎能滴出翠的镯子,还在安安静静的戴在自己的手脖子上呢,这可怎么使得啊。 赶紧摘了还给王爷,这要是弄碎了,她可真是赔不起。 使劲,用力,再使劲,再用力。 沈言细嫩的手,都被自己拽红了。 可那镯子就像是张在自己手上一样,根本就摘不下来。 她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刚才究竟是怎么带上的,这东西不是戴上就能摘的么? 怎么到她这,就摘不下来了? 慕锦尘听着后面吭吭哧哧的声音,就回过了头。 正好看见,沈言一脸纠结的在跟自己的手过不去。 他也没考虑,一下就把沈言的手握住了。 “你干什么?” “啊?” 沈言被他吓了一跳,心都颤了颤。 她缓了缓气息才开口说道: “王爷,我现在还摘不下来,你等我回去,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摘下来的,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东西一戴上,就拿不下来了呢?” 看着她又着急,又害怕的样子,慕锦尘的嘴角就是不自觉地一动。 大概是上辈子的冤家吧,他就是觉得,沈言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让人心情好。 “摘不下来,就把手砍了,这有什么难的。” 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把沈言的手放下了,转过头,那冷峻的脸上就是温柔一笑,不过,沈言却是没看见的。 “砍手么?不不不,王爷,真的不需要,我回去弄点油,我就拿下来了,你给我点时间就好么?王爷?” 这一次沈言真的是有点当真了,因为这镯子是他母妃的东西啊。 他母妃是什么人?那是当今皇帝的养母,是先皇最后活着的一个嫔妃。 而她低贱的跟一株野草一样,她真的不配,戴着太妃娘娘的东西。 就在沈言还在担心回王府之后能不能顺利的摘到这镯子的时候呢。 就看见长长的宫巷里,一队人匆匆的跑进了一座寝宫,不用看,就知道,那座寝宫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慕锦尘皱眉,他当然也是看见了,并且他也知道,那座寝宫正是刚刚生过小皇子的莲妃娘娘的寝宫。 难道说,是小皇子出事情了? 给身后的麒麟试了一个眼色,麒麟就快步走到了寝宫的门口。 片刻之后,麒麟面色非常不好的,跑回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爷,小皇子忽然病重,怕是要不行了。” 第61章 初露锋芒1 慕锦尘闻言,也是一惊。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沈言,在心里思索了片刻。 莲妃娘娘自从进宫以来与世无争,好不容易为皇上诞下龙裔,这要是有什么差池,那这就等于要了莲妃娘娘的命了。 可,若是带沈言进去……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慕锦尘才抬起他那张像是挂着一层寒霜的脸。 “跟我走。” 说完,就迈开步子,朝宫门走去。 而此时,这莲妃娘娘寝宫的院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太医院九个太医全都在商量着对策,太医院院令白青元,白大人更是一脸如临大敌。 一见王爷进来了,这些太医就全都跪下了。 “参见王爷,臣等,无能。” 在这寒冷的腊月,白大人脸上的汗都淌下来了,这好巧不巧的,怎么王爷就来了呢? 不过不管王爷来不来,要是救不了小皇子,他们这些太医估计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慕锦尘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太医,就冷声说道: “白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白青元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就赶紧回答道: “回王爷的话,小皇子忽然间喘不过气,也哭不出来,水药全都喂不进去,臣等想了一切办法,也无济于事啊。” 战战兢兢的把这些话说完,白青元把脸低的更深了。 皱着眉头,慕锦尘把脸转向沈言,语气凝重。 “你有办法么?” 沈言也是挺纳闷的,听太医说的这些症状,应该就是幼儿的气管里卡了异物了,这也没什么难的啊? 想着就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要先看看患者现在处于什么状态的。 “我得先看看,才知道,有没有办法。” “嗯。” 两个人简单的交谈了两句,慕锦尘就带着沈言进了内殿。 跪在地上的白青元听着王爷和那白衣少年的对话,就觉得很奇怪,那毛头小子,难道也是大夫? 如果小皇子被这小子治好了,那太医院的脸就不用要了。 一想到这,他也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王爷进去了。 此时,内殿一间暖阁之中,传来阵阵哭声。 莲妃娘娘抱着怀里的一个小婴儿,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一旁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衣着华丽,头戴凤簪的女人。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中州帝国的皇后,傅雨容。 她看着抱着自己儿子一直哭的莲妃,脸色也不是很好。 在她这后宫之中,不管是死了一只猫,还是一只狗,都是她皇后娘娘的责任。 更别说是一个皇帝宠爱的儿子! 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果今天这孩子死了,皇上一定会责怪她的。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又继续开始捻着手里的佛珠了。 直到慕锦尘走了进来,她才把自己的眼睛睁开。 “锦尘,你怎么过来了?你皇兄去福国寺斋戒去了,还要三天才能还朝,偏偏,这孩子。 “唉,本宫也是无能为力了。” 说完这些话,皇后娘娘就开始抹起眼泪,脸上的伤心一览无余。 慕锦尘没有说别的,就只对皇后娘娘点了点头,时间紧迫,也是来不及给这些人介绍沈言了。 他走到莲妃的身边,伸手就抱过了孩子,二话没说的,就交到了沈言的手里。 在场的人,也都不明所以。 莲妃更是停止了哭泣,愣愣的看着正小心的抱着自己孩子的白衣少年。 第62章 初露锋芒2 沈言看见小皇子的第一眼,就知道,刚才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她看了看孩子的瞳孔,心里就已经有底了。 幸好时间不是太长,还有的救。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沈言迅速的把小皇子的身子翻了过来,用自己的一只手,托住孩子的腹部,而另一只手,从空中,用力的向着孩子的背部一拍。 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连慕锦尘都被吓到了。 这哪里是救人,这不是就是在杀人么? 跌坐在地上的莲妃更是差点就吓晕过去,她的孩子都要死了,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子,竟然如此对自己的心肝宝贝。 就众人神情紧张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在暖阁里响起。 沈言把孩子重新抱好,那张刚才都有些紫青色的小脸,已经开始恢复了红润。 孩子的呼吸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小宝宝,以后,可不能乱吃东西了。” 沈言笑着,就把小皇子交还到了面若呆鸡的莲妃娘娘手里。 之后就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枚小小的金丝枣核,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呈到了慕锦尘的面前。 “王爷,小皇子根本就没病,他是因为这个枣核卡在了气管里,才有了生命危险的。” 后面的话,沈言就没说了,以前,那些宫斗的电视剧小说,她也没少看。 后宫之中的争斗千百年来从未休止,谋害别人孩子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了。 不管承不承认,这刚满月的孩子,是不可能自己拿枣吃的,一定是别有用心之人,把这枣核放在了孩子的嘴里。 至于是谁?就不是她能去调查的了了。 慕锦尘从沈言的手里拿过枣核,凤眸就是一凛,他把枣核攥在了手里。 转而就把自己的脸看向了皇后。 “皇嫂,这后宫的事情,我一个外臣不便过问,但是,皇裔的安全关乎江山社稷,跟社稷有关的事情,便是我慕锦尘的事情。还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此时此刻,慕锦尘说话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冷酷的君王,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宫围之内的那些肮脏勾当。 不过,他还是不方便多说的,毕竟皇后的凤仪在这,他点到为止就好了。 但是至少有一点,慕锦尘能肯定,这谋害小皇子一事肯定是跟皇后没关系的。 原因就是,皇后没孩子,不管谁的孩子以后能继承皇位,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也不会动摇她皇后的地位。 听慕锦尘这样一说,皇后娘娘的身子就是微微一怔,虽然早就习惯慕锦尘这冷淡的性子了,不过今天遇见这事,他的样子还是有些吓人的。 好在,孩子没事,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的。 一想到这里,皇后就把目光放在了沈言的身上。 也不知道这少年是何来历,那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她一来,眨眼就给治好了。 这慕锦尘也真是厉害啊,什么能人都能网罗到自己的手里。 还有就是,慕锦尘能想都不想的把小皇子放倒她的手里,由此就能看出,他一定是相当信任这个少年的。 第63章 初露锋芒3 被皇后一注视,沈言当场就反应了过来。 她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皇后的面前,低下了头。 “草民沈言,见过皇后娘娘,刚才有失礼之处,还请娘娘赎罪。” 这几句话,沈言说的非常得体,不论是谁都挑不出毛病。 慕锦尘见小心谨慎的样子,就不自觉的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就在刚才,刚把人家亲妹妹给算计了,这会儿又开始装大尾巴狼了。 果真是小狐狸啊,看来以后自己的眼睛还得擦亮点,以防再被她坑。 皇后娘娘哪里知道清心郡主刚在沈言哪里吃过亏的事情。 就想着慕锦尘重视的人,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就微笑的说道: “沈言是么?想必阁下也是大夫吧,这次,小皇子能转危为安,可真是多亏了你了。 “等皇上回来,本宫一定会让皇上重重的赏你的。 “就是不知道你家在何处,师承何处……” 话就说到这里,皇后娘娘的脸色就变了,她一开始还没注意,可仔细的看着沈言身上的着装的时候,她忽然间看见了沈言左手上带着的玉镯。 那颜色,那样式,跟自己手上的一模一样。 这镯子怎么会戴在她的手上? 太妃娘娘不是说那镯子要留给王妃的么? 难道,这长的清丽可人,俊美无双的少年,是个女人? 可那平坦的前胸,又不像啊! 轻咳了一声,又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皇后娘娘所有的表情,全都落在了慕锦尘的眼里。 他不想趟这浑水的原因,就是不想把沈言牵扯到宫里来。 可很多时候,事情都不会按照预想的去发展。 所以,还是尽快带她离开的好。 想着就是走到了皇后的身边,面色冷淡的说道: “皇嫂,这莲妃娘娘宫里的事情,您多费心吧,本王还有事,就不多做停留了。” 说完,也是没等皇后的同意,伸手就把地上的沈言提了起来。 之后变大步流星的拽着沈言就出了暖阁门。 屋内,只留下还抱着孩子,心有余悸的莲妃,根本没看明白怎么回事的太医白青元,还有就是脸色已经沉了下去的皇后娘了。 过了半天,皇后娘娘才起身站了起来。 “莲妃,枣核的事情,本宫会查清楚的,等皇上回来的时候,你也不要去哭哭啼啼的跟皇上告状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会跟皇上说的,好生照顾着小皇子吧,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说完,皇后顿了顿,又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白青元。 “真是废物,堂堂帝国的太医院,竟然比不过一个人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要你们有什么用?” 话音落地,皇后娘娘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青元吓的脸色都发白了。 他也是不敢再说什么,弯着腰就也退了出了。 莲妃抱着孩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温婉的脸上,也染了一层愠色。 今天如果不是王爷带着那个少年来了,她的孩子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她从来都不跟别人争,她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这个仇,她记下了,她是绝对不放过那个要害她孩子的人的。 第64章 无辜躺枪 回去的路上,沈言一直都是乖乖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看着慕锦尘那张几乎阴沉的都要下雨的脸,就更加不敢招惹他了。 回了王府,沈言就想往自己的房间跑,可是,刚有这个意图,她的手腕就被捏住了。 没给任何反抗的机会,沈言就被慕锦尘拽进了他的书房。 而朱雀则被关在了门外面。 此时,书房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敢撒谎,今晚就没饭吃。” 慕锦尘坐在了案后的椅子上,拿起一本军务的折子就开始看了起来,虽然眼睛没有放在沈言的身上,可那冰冷的脸色,还是让沈言把心提了起来。 “我说我说,王爷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跟郡主下药的么?其实呢这个很简单的啊。 “也活该郡主倒霉,她要是不打我,她就不能中毒啦!我在我的脸上抹了一层特质的药膏,如果只是接触一下并不会中毒,可谁知道,她还踩了我的手。 “我就用手里的短银针扎了她一下,那银针上抹的东西,跟我脸上的东西一综合,她就晕了。 “要怪就只能怪她欺人太甚啊,还要砍我的脑袋,我碍她什么事儿了?吃她们家粮食了?” 说完,沈言的小脸就是一扬,一脸愤然。 然而,慕锦尘听完却是莫名的火大了起来。 “沈言,你把话说清楚,你往自己脸上抹药干什么?你想防谁?你是想防我么?” 扔了手里的东西,慕锦尘就站了起来,他走到沈言的身边,面色冷厉的看着此时正捂着自己嘴,瞪着大眼睛的小混蛋。 “唔……” 沈言又想打自己了。 她的的确确就是为了防慕锦尘的,他总喜欢捏自己的脸,捏的还那么疼,她也不能一直被欺负啊,所以才想出来这一招的。 “这个吧,王爷,其实呢,我脸上抹的这个东西真的没毒的啊,你看刚才太妃娘娘也摸我的脸了啊,她不也没事,只要不接触这个针,就不要紧了。” 说着,沈言的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出来一根又短又细的银针,她拿在手里,笑嘻嘻的看着慕锦尘。 “啊,这都准备好了,你是不是已经打算了好了,我要是再捏你,你就拿针扎我?” “哪能呢?王爷,咱俩是什么交情,我扎谁也不能扎你的啊!我,啊……” 就在慕锦尘伸手过来想要再掐掐她的脸,她的手本能的去抵抗的时候。 慕锦尘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而他的手指也碰到了沈言细嫩的脸颊。 这回两个人都傻眼了,这绝对是误伤。 “王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言欲哭无泪,这哪里是慕锦尘无辜躺枪,明明倒霉的是她自己啊。 看着慕锦尘越来越不好的脸色,沈言就知道,这回是捅了马蜂窝了。 她配的这种毒烦人的很,一旦中了,就一定会拉上三天的,还有就是浑身无力,表面看起来就是一般的肠胃炎,实际上任何药都是治不好的。 虽然不致命,但是光让人难受也是够呛了。 看来,唯一能让他不遭罪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 第65章 他一定是生病了 趁着慕锦尘还能站着,沈言赶紧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一把非常小的小刀。 拿出来就要往自己的手上划。 慕锦尘虽然已经开始有些晕,不过,他还是一把就拉住了沈言的手。 “你要干什么?” 那紧张的样子,好像要吃人一样。 沈言噘着嘴,也是一脸的不情愿啊。 只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要怪只能怪自己了,明明狠不下心让他难受的,还弄出这些事情,这不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推开慕锦尘的手,沈言用小刀快速的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然后想都没想的,就把自己流血的手指塞进了慕锦尘的嘴里。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当腥甜的液体,开始弥漫在慕锦尘口腔的那一刻,他的脑子好像瞬间就清醒了。 头晕的症状也消失了。 观察着他逐渐变的清澈的眼睛,沈言才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以后这些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再拿出来了。 咧嘴笑了笑,沈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把自己的手指从他的嘴里拿回来。 可她的手还没动呢,慕锦尘就握住了沈言的手。 被动的饮血,变成了吸允。 觉察到了这一变化,沈言的表情就是一惊。 他想干什么?她的血就那么好喝么?毒解了就行了呗,这是要闹哪样啊? 她使劲的想把自己的手拽回来,可是根本就拽不动。 指尖的疼痛,还是那么清晰,但是慕锦尘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迷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放开她? 为什么她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无法生她的气? 还有就是,为什么只要两个人一帖近,他就有一种想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慕锦尘啊慕锦尘,你究竟是怎么了? 你面前的明明是一个男人,可还是想用疼女人的方式去疼她? 忽然间,慕锦尘松开了沈言的手,他一直以来被当做招牌的冰山脸,此时,已经开始泛起微微的红色。 “我累了,你出去吧。” 不想让沈言发现自己此时的不淡定,慕锦尘转过身,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回到椅子上继续看折子了。 沈言此刻能用来形容自己心情的就只有莫名其妙。 她还以为慕锦尘会继续问她为什么她的血能解毒呢?结果,慕大神什么都没说,还给她下了逐客令。 虽然不理解,但是这个结果还是再好不过了。 蹑手蹑脚的,沈言小跑的就出了书房的门,她今天早上起的早,她要再回去补上一觉。 直到书房的门被沈言关上。 慕锦尘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 当沈言把手指放倒他嘴里的那一刻,他真的是差点就把她扑到在地上。 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对任何女子有过任何的冲动,结果…… 结果今天竟然会对一个男人有了那种感觉。 再看看自己两腿之间,已经耸立起来的兄弟。 他还泛着潮红的脸上,就是深深的郁闷。 他或许是生病了,不,他一定是生病了。 不然,怎么会对着沈言有了最原始的反应,这反应还会如此的强烈。 叹了一口气,用内力,把心里那团烧的正旺的火强行压了下去。 可火是熄灭了,她留在他唇边的味道,依然挥之不去。 真不知道,如果把那张粉嫩嫩的小嘴含在口中,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第66章 我不怕你给我惹麻烦 接下来的两天,慕锦尘一直也没去找沈言,似乎他很忙很忙的样子。 沈言也乐得清闲,每日在药房里配配药,睡睡觉,偶尔跟秦伯出去逛逛。 这个京城啊,真的什么都好,可以说是人杰地灵。 很多稀有的药材,在京城的几家药材铺里全都能找到。 再有就是,不管买什么,都不需要她花钱的,秦伯总能帮她打点好一切。 在王府的日子,可能是沈言这辈子过的最舒心的日子了。 可这样难得的清净,还是被一道圣旨给打破了。 当皇上的圣旨到了王府的时候,沈言正在配药。 她根据太妃娘娘的脉象,研究出了一个既能治疗肺部,又能控制老年痴呆不会发展的过快的方子。 本来还想着去找王爷呢,结果却是王爷先找的她。 虽然只有两天没见,可慕锦尘的气色明显不是很好。 一进屋,沈言就小跑到了慕大神的身边,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咦,也没事啊?王爷,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慕锦尘没理他,拿回自己的手,微冷的眸子就是瞪了一眼沈言。 看着她春光满面,神采奕奕的模样,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她折磨了他整整两天,她却跟没事人一样! 不过现在又不是惩罚她的时候。 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慕锦尘才开口说道: “皇上已经回朝了,你救了小皇子的事情,他也知道了,说是要让你进宫,领赏。” 这其实是慕锦尘最担心的事情,当时在莲妃娘娘寝宫的外面,他顾忌的也是这件事。 一旦沈言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她就非常有可能会被留在宫里。 然而,宫内看似太平,实则暗潮汹涌。 虽然沈言够激灵,可是她的品性纯良,人也单纯,最重要的是,她一直是站在阳光下的,所以,那些背后阴影里的暗箭,她根本就看不见。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把她留在身边,反而会害了她。 沈言听完慕锦尘的话,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他脸上那复杂根本让人看不懂的表情,还是让沈言有些担心。 “王爷?你怎么了?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我对天发誓!” 说着,沈言还把自己的手举了起来,一脸信誓旦旦。 慕锦尘叹了一口气,看着沈言的眼神又开始变的温和了起来。 “我不怕你给我惹麻烦,天大的麻烦,我也摆平的了,不过,你要记住,别让自己受伤,知道了么?” 对沈言说出这些话,慕锦尘也觉得挺意外的,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把心里想的都说了。 “嗯。” 沈言重重的点了点头,每当慕锦尘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时,她就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这样的男人,要是性情再好点,不要总反复无常就更好了。 想着,微微一笑。 明眸像是雨后阳光,清新自然。 “王爷,这方子给您,这是我给太妃娘娘特别配制的,我敢用我的名号保证,娘娘只要服上半年,咳嗽就应该能好差不多了。 “不过,认错人的病,就没那么好治了。 一提到了太妃娘娘,沈言又不自觉的,用右手摸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镯子。 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试过了所有的方法,还是摘不下来,现在,唯一能把这镯子物归原主的办法,大概就只有砍手了。 第67章 就拿你赔好了 看着沈言苦恼的样子。 慕锦尘又心疼,又觉得有趣。 他拉过沈言的左手,把她的纤细的手腕握住手中。 真是越看越顺眼啊,这镯子就真的像是给她量身定做一样。 翠绿的颜色,把她的皮肤衬的更加的白皙了。 “带着吧,什么时候摘的下来,再还给我母妃。” “啊?” 沈言抬头,眼中都是不敢相信,他那天还说要砍她的手呢。 “王爷,你也知道的,我每天还要捣药啊什么的,我万一一个不小心,把这镯子弄碎了可怎么办?” 这其实真的是沈言最担心的,她已经听秦伯说了这镯子的来历了,当然另一只镯子在谁的手里,她也自然是知道了。 慕锦尘微微一笑,表情愈发的温和。 “弄碎了,就拿你赔好了。” 如果说能用这么一个镯子,换沈言这么一个人,对慕锦尘来说,那可真是赚大了。 只是沈言的回答,还是依然那么出乎人的意料。 “啥?王爷,我哪有那么值钱啊,你就算把我拆开骨头论斤卖,也抵不上这宝贝的分毫啊!你可别逗我玩了。 “我呀,还是赶紧减肥,说不定,再瘦一些,就摘下来了呢。” 听她自顾自的说的这些话,慕锦尘并没有再理她。 不过等一会儿还是要吩咐下去,每天都要给沈言加菜,最好是什么能吃胖人,就让她吃什么。 这么闲聊了半天,两个人的气氛终于是好了许多。 但是沈言要第二次进宫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 不过,这一次,慕锦尘却是不能陪她,城北的城防大营里出了一些事情,他必须要亲自前往。 所以就只能让最不喜欢进宫的朱雀陪沈言进宫了。 …… 走在宫内,沈言一脸轻松,反而朱雀却是有些魂不守舍的。 “朱雀大哥,你咋了?你生病了么?我给你号号脉啊?你怎么跟丢了魂一样?” 被沈言一问,朱雀就是猛的抬起头。 “有么?真的看的这么明显么?” 此时的朱雀不管是说话也好,还是表情也好,都紧张的不行了。 沈言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人,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就连傻子都能看的出他有心事啊。 “嗯,还行吧,你好像从进了宫开始就浑身不自在么?你是不喜欢皇宫么?” 沈言问的很小心,生怕触碰了朱雀大哥身上的某片逆鳞。 朱雀尴尬的笑了笑,回答道: “哪有的事啊,我挺好的,沈大夫,一会儿见了皇上不用紧张,皇上比王爷还好相处呢。” “嗯,我知道了,来之前秦伯都跟我说了。 “也真是有意思啊,咱们中州如此的强大,皇上却是一个性子那么好的人,这可真是百姓之福啊!” 沈言和朱雀你一句我一句的,一直说道了皇上的寝宫,隆乾宫,两个人才收住了嘴。 可就在他们俩被门口的太监领进去的时候。 早就收到消息的清心郡主,正在殿外,远远的看着。 “小桃,派去给长公主送信的人,回来了么?” 因为足足病了三天,现在的清心郡主脸色非常的差,不过她眼中的狠厉的光芒,还是能把人扎疼。 “回郡主,已经悄悄的把消息放出去了。” “哼,沈言,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个皇宫,那就别回去了。” 第68章 被算计了 一步一步,从外殿走进正殿。 虽说嘴里说着不紧张,可是这毕竟是来觐见皇上,沈言的手心里还是不自觉的开始出汗了。 但是最后的一关,朱雀却是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她要一个人,独自进去了。 在心里反复的练习了见到皇上应该有的礼仪,可,当她真的看见了那个斜卧在龙塌上,穿这一身明黄色沙衣的男人时。 沈言还是把该做的事情都忘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这皇上怎么会如此的儒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教书的先生,而不像是统治一个国家的君王。 见她直直的看了皇上半天,旁边的太监就是轻咳了一声。 沈言这才跪在了地上。一脸惶恐。 “草民,沈言,参见皇上。” 完了完了,这回可真是失礼了。 然而。她等到的却不是责罚,而是爽朗一笑。 “哈哈哈,沈先生不必多礼,你既是老十四的人,也就是朕的人,快起来吧。” 慕锦铭观察着这个长相清秀的少年,也是觉得很是喜欢,而且不光是外表讨喜,关键是人家还救了他小儿子的命,这就更加要好好的赏赐一番了。 “皇上,沈言身份微贱,您,还是让我跪着吧,我站着可能就不会说话了。” 沈言哪里还敢站起来啊,她得低调低调再低调。 虽说王爷说了给她撑腰,不过皇上面前,她还是能收敛就收敛吧。 瞧着她的小模样,慕锦铭就又是无奈了的笑了笑。 既然她喜欢跪着就跪着吧,或许跪着还能自在一些,所以也没有再说让她站起来。 “沈言,你救小皇子有功,你仔细想想,想要什么赏赐啊? “本来呢,皇后娘娘跟我说,要赏你黄金十万两,朕已经答应了,不过看见你之后,又觉得赏你金银实在是有点俗。 “不如。赏你一件玉器如何?” 什么?十万两黄金…… 皇上说了很多话,可是沈言在意的就只有这么几个字,还有就是,黄金真的不俗啊。 “皇,皇上,我沈言就是一俗人,玉器那些东西,我。我也不太懂,您要是真想赏我,金银就好。” 正愁没地方赚钱呢,这钱就来了。看来啊想让穷人不花钱就能看病吃药,还得在富人的手里赚钱。 “哦?是么?哈哈哈哈,俗人好,俗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黄金就黄金好了。 “沈言,你倒是跟朕说说,你还会看什么病啊?” 慕锦铭是越来越喜欢沈言了,怪不得老十四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会把她留在府中,果然有趣的很。 沈言看见皇上的态度这么好,紧张着的小心脏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回皇上的话,沈言基本上什么都会看的,不过,我觉得我最厉害的,还是看脏器的病。 “比如说,心悸。心慌,胃痛,胃酸,肝病。肺病,都是可以的……” 就在沈言跟皇上开始愉快的聊天的时候。 门外的朱雀,已经是大敌临门了。 在他的身前,站着一个穿着一身樱色长裙。一身贵气,面容清丽的女子。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中州帝国的长公主,慕安然。 …… 当沈言揣着一叠厚厚的银票,从皇上的寝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有些晚了。 可是她出来时却是没看见朱雀。 旁边的小太监说,朱雀大人说是让她在这稍等片刻,一会儿就回来。 沈言自然也是不敢乱跑,就乖乖的在隆乾宫的外面站着了。 一想到在皇帝这赚了这么钱,沈言就美的心里跟开花了一样。 等她攒够了钱,她就要去开医馆了。 到时候,王爷应该不会反对的吧,虽然慕锦尘嘴上说,她是她的苦力,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现在在王府过的是跟主子一样的日子。 这样白吃白喝人家的,也真的是不好,等她自己又能力了,一定不会在赖在王府占人家便宜的。 就在沈言憧憬着以后自己的医馆开张时的盛景时。 一个小太监匆匆的跑到了沈言的身边,表情紧张的小声说道: “沈先生是么?我是御书房伺候的公公我叫小李子。我听说您会看病,您可不可以去跟我救个人?” “救人?” 沈言先是诧异了一下,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跑来跟自己说让自己去救人?这。怎么有点奇怪呢? 不过她还是语气关切的问了一句。 “怎么回事?这宫里不是有太医的么?有人生病,你们去找太医就好,为什么要来找我?” 听见沈言的回答,那小太监都快哭出来了。 “沈先生有所不知。得病的是一个宫女,是我的一个同乡,宫中的太医是给主子们看病的,像我们这样的奴才哪里又资格去请太医。” 越说越伤心。那小太监竟然开始哭了起来。 沈言最受不了别人在自己面前哭了,她思考了片刻,觉得这是在皇宫,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所以她就点头答应了。 然而,就像慕锦尘所预想到的,她心思单纯,在这样每一步都是可能是别人设计出来的圈套的皇宫之中,她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善良。 交代了门口的值班太监几句。沈言就跟着那个太监走了。 两个人的脚步很快,走的也很匆忙。 终于,他们到了一个没有挂宫牌的小院子里。 看这的摆设,应该就是宫女们住地的地方了。 沈言被领着进了一间屋子,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那脸色煞白煞白的,果然是生病了。 沈言正要过去查看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后脑一疼,眼前就是一黑。 在有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知道,她这是被人算计了。 漫长的一夜,看似平静的宫闱之内,却是发生了不平静之事。 当太阳光透过窗棱照在沈言脸上的时候,她动了动睫毛,终于是醒了过来。 可是。就在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自己的所处的环境的时候。 她的心就沉到了最深的谷底了。 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就躺在自己的身边,她的身上全都是被侵犯的痕迹。 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瞪的老大老大。 死不瞑目的看着直勾勾的看着沈言。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通报太监尖细又突兀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第69章 一个死局 听着屋外的声音,沈言第一个反应就是在那些人进来之前,赶紧检查一下这女尸死因。 她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冤枉了。 可是越检查,她就越绝望。 这女尸死于窒息,在死之前和死之后,都被强奸过。 屋子里的一切证据都表明,这件事情是她干的。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她是万万也没想到会用在她的身上。 颓废的坐在床沿上,看着自己并没有被脱光的衣服。沈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觉得庆幸。 大概是陷害她的人比较匆忙吧,一旦要是把她的衣服也脱了,知道她是女人的身份。就一定不会用这一招了。 但是,这依然是把沈言逼到了一个死局。 如果,在她没看见皇上之前,她还有机会恢复女子的身份,可她已经见过皇帝了。 要是这个时候说自己是女人,这不就是欺君之罪了么? 她该怎么办?她都说了不给王爷惹麻烦的,结果偏偏惹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 当皇后带着人进了屋子的时候,沈言一句话都没说,她默默的穿好自己被丢在地上的外衫,就跪在了一脸怒色的皇后的面前。 不管她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为今之计,就只能等见到王爷再说了。 沈言被抓的过程特别简单,因为一切都是这样一目了然。 她在宫女的住所奸杀了宫女,根本就不需要证据,因为满屋子都是证据。 皇后娘娘也没多说什么,就直接下令,把她丢进天牢里听候发落。 当沈言被侍卫带出去的时候。 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伸手就挡了一下,可,当她把放下来的时候,就看在巷子的尽头。 慕锦尘正带着一队御林军往这里赶过来。 然而两个人也只能是远远的互相看了一眼。 沈言并不知道。这一夜,慕锦尘找的她有多辛苦。 她也不知道,朱雀因为把她弄丢了的这件事情,差点就自刎谢罪。 可是她看得见,慕锦尘脸上是一夜未眠的疲惫,还有他眼中那深深的担忧。 眼眶不自觉的就湿了。她头一次特别特别的想跑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胳膊,让他用手来捏自己的脸。 可是。终究还是连一句话都没说上,沈言就被带走了。 慕锦尘喘着气停留在原地。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他几乎把皇宫都翻遍了,也没想到,会是在这个地方。 他就知道沈言在宫里可能会有危险,却不曾想竟会来的如此之快。 她才刚刚进宫第二次。就有人忍不住要动手了。 这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沉思了片刻,慕锦尘的表情更加的冷厉了。 浑身上下都开始散发着冻人的寒气。 对着身边的御林军低沉的说了一个‘走’字之后。 就头也不回的,瞪着那双猩红的眸子,朝隆乾宫的方向走去了。 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找到证据。 至于设计了这一切的会是谁? 他更是连猜都不用猜。 能在后宫之中,有人脉,有能力。还有理由陷害沈言的人,就只有傅雨清一个。 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他才不管她爹是不是丞相。她姐姐是不是皇后。 敢动他慕锦尘的人,就以死来谢罪吧。 …… 昏暗的光线,湿冷的地面。 沈言抱着膝盖坐在牢房的一个角落里。 她回想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忽然间慕锦尘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句话蹦了出来。 ‘看着小聪明挺多。关键的时候就没有脑子。’ 王爷的话果真是说的对极了。 在那个小太监来找自己的时候,她就应该去考虑,为什么这个小太监会认识自己,为什么偏偏会在朱雀大哥不在的时候,来找自己。 明明有那么多明显的破绽,能够让她免遭此劫,结果,却因为自己的自负跟自信,让自己下了大狱。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给家人报仇,没为桃花村的那些人讨回公道,她真的是不想死啊。 越想越难受,不过,她还是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她现在就等着有人来审自己,她要把整件事情的经过都说出来。 虽然可能会不被相信。但至少,她也为自己辩解过了。 再不行,就只能用最后一招。 但是。这在沈言看来,那绝对是下下策。 可非要让她从杀人跟欺君这两个罪名里挑一个,还是欺君好一点。 起码不会让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王爷。说王爷带来的人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小骗子总比奸杀犯要好的多。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沈言的心里乱七八糟的,眼前总是不自觉的闪过慕锦尘的影子。 她还记得在巷子里。他的眼神,他现在大概已经被她气死了吧。 都说好了不给他惹麻烦的,谁知道,竟然出了命案。 人命关天啊,就算他是摄政王也不能随意把她救出去的吧。 就在沈言心里乱乱的,有些屡不清思绪的时候。 一行脚步声。让她浑身就是一凛。 是有人要来审问她了么? 然而,当牢房的锁链被打开的那一刻,她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时,她的眼睛里,就全是掩藏不住的惊恐了。 据沈言所知,如果是有人在宫里面杀人,提审跟定罪的人应该是大理寺的官员。 可是进来的人却是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后面跟着的还有几个老太监。 “呦,就是这小白脸啊,哼,真是看不出来啊,细胳膊细腿的。居然还能祸害姑娘,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个穿着深蓝色宫衣的嬷嬷阴阳怪气的说道。 而她旁边的另一个穿草绿色宫衣的嬷嬷就是阴冷一笑。 “能不能祸害姑娘,也是证据确凿,来呀,把罪状拿来,让她签字画押。” 她说完,身后的老太监,就从后面拿过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沈言不用想就知道,那肯定就是给她胡乱写的罪状。 看起来,这些是打算屈打成招,强行逼供了,她要是画了押,按了手印,大概就连神仙也救不了她了吧。 想着,沈言就是把下巴一扬,一脸骄傲的说道: “你们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画押的,如果想定我的罪,就让大理寺的人来,我劝你们,最好别动我。 “我是谁的人,你们应该都清楚的吧。” 说完,沈言就把自己的手攥的紧紧的,她真是后悔的不行,因为要进宫面圣,所以她的身上一根银针都没带,要知道会这样,真应该藏起来几根防身的。 只是,她的话说完,就更引得对方嘲笑个不停了。 第70章 屈打成招 “哼哼哼,你以前是谁的人,我们可管不着,不过你现在可是我们的人。” “不要再废话了,主子还等着呢,来啊,把她拉过来,按手印。” 得到命令,那几个老太监就一起扑了上来,沈言直接就被拽到了牢房的中间。 那罪状就放在地上,旁边还有一盒鲜红的朱砂。 沈言被强行的压着,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握紧拳头了。 “臭小子,把手松开,找打是不是。” 尖细的声音。伴随着一记重脚就踹在了沈言的背上。 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沈言料到了自己可能会被行死刑,却没想到,他们会下手这么狠。 咬着牙,不让自己因为疼痛喊出声来,在这些狗奴才的面前,沈言坚强的就像是一块石头。 不管他们怎么打,她都是不吭一声,更是没有松开手。 在这阴冷的牢房之中,那几个老太监都打的有些冒汗了,依旧是没能让沈言服软。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两个嬷嬷本来还想着速战速决,拿了罪状去复命呢,没成想这小子的骨头如此硬。 看来只能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你们让开。” 草绿色宫服的嬷嬷,沉沉的说了一句,她的手里也不知道何时多了一跟十分粗的缝衣针。 不是嘴硬么?不是不松手么?她倒是要看看,在宫里的酷刑之下,她还能挺到什么时候。 “都说你们当大夫的,最重要的就是手,本嬷嬷今天就废了你的手,看你还怎么给人号脉。” 说着,那嬷嬷就俯下身子,蹲在了沈言旁边。 拿起她已经是伤痕累累的胳膊,就要用针去扎沈言的手腕。 可就在这时,沈言手腕的玉镯,落尽了那嬷嬷的眼里,她的动作就有些停顿。 觉察了这绿衣嬷嬷的异样,沈言就强迫自己把头抬了起来。 她吐出嘴里的血,用那双已经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这个老女人。 “怎么?动手啊?你也知道的吧,这镯子可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留下来的。 “你们要是今天对我屈打成招,我就把这镯子磕碎,到时候,我看你们,怎么跟皇上,跟先皇,跟已故的太皇太后交代。” 沈言趁着那嬷嬷走神的一刻。用力的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之后就把她的手臂贴在了石墙上。 只要她稍稍一用力,那镯子就毁了。 两个嬷嬷被她的动作都差点吓了一身汗。 倒不是她们怕弄坏了这镯子会被责罚,是因为。这镯子一直都是郡主想要的东西。 如果今天被弄坏了,不管是不是沈言的责任,郡主一定会大发雷霆的,甚至会责罚她们也未尝可知。 互相递了一个眼色,那个绿衣嬷嬷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起来,想要让她画押,并且让那镯子能完好无损的戴在郡主的手上,她们就只能把她的手砍下来了。 只是今天还不是时候。不过,来日方长,她们有的是时间。 朝着沈言吐了一口口水,那绿衣嬷嬷就脸上狰狞的表情就又变回了刚才的冷漠。 “沈言,我就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那镯子摘了,然后画押,省的受皮肉之苦。” 说完。扭过头,领着一行人就又都匆匆的离开了,已经是充满了血腥气息的牢房了。 看着那些人,消失在了幽深走廊之中。 沈言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因为手攥的太紧。掌心都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戳出了血印。 筋疲力尽的靠在石墙上。 看着那锁的严严实实的牢门。 沈言头一次开始疯狂的想念慕锦尘。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慕锦尘就好像是走进了她的心里,虽然有时候他总会欺负她。可是,他对她,却是真的好。 虽然她从来都不会说出来,但是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沈言闭上眼睛就躺在了地上。 今天,救了她的其实并不是这太妃娘娘给她的镯子,而是那些人还有的一丝丝顾忌。 但是明天,她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了。 而另一边,慕锦尘正在隆乾殿里,一脸寒霜的看着卧在龙塌上的皇帝。 “我说老十四,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你想给沈言翻案,你就去翻好了,你在朕这里干什么!” 慕锦铭被慕锦尘看的都有些发毛了。 他这个十四弟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脾气太倔,他想做的事情,根本就没人能阻止的了。 听完皇上说的话,慕锦尘那依然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添了一抹森冷。 “皇上。沈言的事情我自然会查,但是,内务府的大牢,我必须要进。” 慕锦尘说的话。带着决绝之气,他现在心里就像是被烈焰焚烧着一样,这整个天下,他哪里都去的了。偏偏那内务府的大牢他进不去。 祖宗留下的规矩,内务府的大牢归后宫管辖,也就是说,被关进去的人没有皇后的命令。别说是见人,就连大牢的门都是不能进的。 “你,哎呀,十四弟,你这不是在为难皇兄么? “我早就说过,后宫的事情,朕不管,所有的一切朕都交给了皇后。 “结果你现在让我下旨。让你进内务府大牢,皇兄真的办不到。” 说到这,皇上那张儒雅的脸也有些急了。 他跟皇后是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虽然皇后没有孩子,但是两个人夫妻感情非常的好。 就算是他现在还有其她的嫔妃,他对皇后依然是尊重有佳。 再有就是,如果今天给老十四下了这个旨意,这势必就要把后宫的事情牵扯到了前朝。 如果因为一个沈言,而让朝堂不宁,他还是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虽然,他也很喜欢沈言那个孩子。 就在慕锦尘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声音,划过了殿内所有人的耳膜。 “锦尘,你就不要难为皇兄了,不就是想进内务府的大牢么?这有什么难的,说的好像跟要登天一样。” 话音落地。就是一阵有些不屑的笑声。 慕安然迈着优雅的步子,从殿门口走了进来,虽然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但是她的脸蛋跟身段,依然娇美的跟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样。 一见长公主来了,慕锦铭就有些头疼,恐怕在这后宫里,他这个皇帝,最怕的就是他这个一奶同胞的妹妹了。 “皇姐,你有办法么?” 慕锦尘哪里还能去管皇上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听完慕安然的话,就把带着希冀的目光放在了长公主的脸上。 第71章 一切都是我的错 慕安然微微一笑,就走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我当然有办法了,太皇太后临终之前,可是给我过一面令牌的,这后宫里,还没有我慕安然去不了的地方。” 话说到这,慕安然就停下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慕锦尘,好像是在等着他的某个回答一样。 而慕锦尘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里也明了了,他这个皇姐姐心里想的是什么。 “好,我答应你。” 其他的话。慕锦尘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就像是在打着哑谜一样,让坐在后面的皇上摸不着头脑。 不过,不管他俩之间有什么交易,只要这件事情不要再来烦他。就什么都好说。 “咳,朕有些累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还有就是,从今天晚上开始,朕要在玉佛院闭关参禅,就算是天塌了,也不要来打扰朕,知道了么?” 把这话一说完,慕锦铭就脚底抹油一样的走了。 虽然这皇宫是他皇帝的皇宫,但是那些麻烦的事情,他真的是听都不想听,有时间,还是做做诗,礼礼佛的好。 那些糟心的事情都交给他摄政王就好了。 目送走了皇帝,慕锦尘又把脸转到了慕安然的身上。 而此时,慕安然已经把一块金镶玉的金牌,递到了慕锦尘的眼前。 “你可记住了,你答应我的事情,要是你敢反悔,可别怪皇姐姐我翻脸不认人。” “嗯。” 慕锦尘接过金牌,就紧紧的握住了手中,他现在是片刻都不想耽搁,对长公主点了一下头,就快步的从大殿里出去了。 偌大的屋子当中,就只剩下慕安然一个人。 说来也是奇怪啊,她这个弟弟,就算是在千军万马之前。都不曾露出过任何慌乱的神情,没想到,因为一个江湖小郎中,都快要逼宫了。 她可真是想见见,那个沈言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话说回来,在沈言的这件事情里,她也被人算计了。 就说昨天怎么会那么巧让她听见朱雀进宫的消息。 原来是有人想要用她来支开朱雀。 哼,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谁都敢利用。 她在这宫里早就习惯了这些勾当,可是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让朱雀受到牵连,那可就是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清丽的脸上。闪过了一抹肃杀,不过却是稍纵即逝。 一想到,刚才老十四答应自己的事情,她就又开心的不行。 就连看着外面那有些阴沉的天空,心情都格外的舒爽。 朱雀啊,朱雀,看你还怎么躲着我。 与此同时,慕锦尘已经带着麒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内务府大牢的门口。 他自幼在宫中长大。内务府里的那些残忍的逼供的手段,他是早有耳闻,他只能期盼,沈言不要嘴硬,不要抵抗。 就算是她现在就画了押,也不要受到皮肉之苦。 外面的事情还有他来做,她只要让自己好好的,别受伤就行了。 因为拿着太皇太后亲赐的金牌。大牢门口的守卫并没有阻拦王爷。 不过他来到大牢的消息却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被送到凤仪宫。 傅雨清还在骂那几个奴才没用呢,一听见慕锦尘拿着长公主的令牌,去了大牢。 她的脸色不由的就变了。 …… 悠长的走廊,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昏暗的光线。让慕锦尘的心又沉了几分。 被看守领着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才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看见了那个浑身是血,蜷缩在地上的人。 慕锦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昨天从王府离开的时候。明明都是好好的,结果,只是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了。 他不应该去找皇上的,他应该直接就来拆了这内务府的大牢。 不,他就不应该让沈言被带走,昨天就应该把人抢回来。 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随着铁链哗啦哗啦打开的声音,慕锦尘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关节已经开始泛白了。 他看了身边的麒麟一眼,低声吩咐道: “你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能进来。” 说完,就脚步十分沉重的迈进了牢房那高高的门槛。 沈言昏昏沉沉之中就感觉到了一双有力的手,把自己抱了起来。 “嗯?” 好疼,虽然那双手已的动作已经非常的轻了,但是她身上的伤口还是很疼。 不自觉的就呻吟出了声。 慕锦尘看着她好像在极力忍耐痛苦的样子,心都要碎了。 “沈言?” 柔声的说了一句,慕锦尘就把她的那张小脸抬了起来。 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清晰的印在她那张不大的脸上。 淤青的嘴角上,还挂着已经干涸的血液。 “王,王爷?” 听见有人叫自己,一直被困在梦魇中的沈言。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自己面前,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就跟做梦一样。 可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传来的疼感又告诉她,这不是梦。 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 沈言就哭了。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忍耐,所有的倔强,在他的面前都没有了。 有的就只是委屈。 “王爷。你总算来了。” 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渍滚落了脸颊,滴在了慕锦尘的手上。 滚热的温度,烫的慕锦尘有些猝不及防。 一时间,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只能是抱着她的身子,轻轻的摸着她的头。 他都做了什么,她在外面的时候,自由自在的跟一只小燕子一样。 她哪里吃过这样的亏。 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带她回京。让她进宫。 只是现在说着一切,都已经晚了。 见慕锦尘不说话,沈言还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吸了吸鼻子,就把自己的脸抬了起来。 “王爷,沈言给你添麻烦了,我对不起你。 “你说的对,我就是小聪明一大把,关键时候没脑子。 “我要是能多考虑考虑,多想想,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我真的,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没杀人。” 好不容易把这写话说完,沈言就开始哭了起来。 慕锦捧着她的脸,小心的用拇指帮她擦着眼泪。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这件事情,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是我,没保护好你。” 现在,慕锦尘心里面全都是深深的自责,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沈言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变了。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用对待朋友,兄弟的感情来对待沈言。 一颗种子其实早早的就种在了他的心里,如今,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第72章 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平静了好长时间,沈言才收住眼泪,之后就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每一个细节都给慕锦尘讲了一遍。 听完沈言的叙述,慕锦尘的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想要给沈言脱罪,现在就只能找到那个自称是小李子的公公。 还有就是,因为那死去的宫女的的确确是被奸杀,不是沈言做的就一定另有其人。 他现在所需要的就只是时间。 只不过,在查明真相之前,他是断断不能让沈言在这深牢之中受罪了,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沈言从这里带走。 打定了主意,慕锦尘就迅速的脱了自己的外衫。小心的给沈言罩在身上,就要抱她起来。 然而,看出了慕锦尘的意图之后。 沈言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王爷,你。你要干什么?你这是要带我走么?不行,沈言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在查明事实真相之前,沈言只能待在这。” 她用力的推开慕锦尘,语气里都是决绝,她已经让慕锦尘为了自己忧心了,她不能再让他为了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内务府的大牢,是后宫,是皇帝皇后的地方。 他慕锦尘就算再厉害,他依然是臣子,如果,今天他带她离开了这里,那他就是犯了忤逆之罪了。 她怎么能让王爷为了自己冒如此大的风险呢。 就算是会被屈打成招,最后死在这里,她也坚决不会让慕锦尘把自己带走。 凝视着她脸上毅然决然的表情,慕锦尘就是低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真的无法想象,如果还把留在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心里想了半天要说的话,慕锦尘才又开了口。 “听话,跟我走吧,这个地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你才被关进来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我现在不带你走,你根本就等不到大理寺的问话,你明白么?” 最后的几句话,慕锦尘显然有些急了。他的语气也略重了一些。 可是沈言却是被这几句话感动的心都化了。 她有些艰难的,往旁边退了退,之后就跪在了慕锦尘的身前。 扬起脸,对着慕锦尘就笑了笑。 “王爷,您对沈言的情义,沈言知道的,若是我这次可以脱罪,我一定不会再让你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可如果。你救不了沈言,沈言也绝无怨言,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王爷。沈言,谢谢你。” 话音落地,沈言就是对着慕锦尘磕了一个头。 她不想再让慕锦尘看她哭了,所以,就是一直在笑。 她希望他记住的全都是自己的笑脸,而不是难看的哭相。 站在原地,慕锦尘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 就只是用那双深邃又狭长的眸子,注视着虽然一脸血污却对着自己笑的跟朵花一样少年。 他还记得。在寒江渡口,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那嚣张的样子。 他也还记得,在桃花村外,她躺在树上睡觉时,那天真无邪的模样。 原来这一路走来,她所有的表情,他都清晰的记得。 可是这一次。她那决绝的笑容,却是深深的刺疼了他的双眼。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慕锦尘就已经习惯了有沈言在身边的日子。 虽然两个人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俩个在一起经历的事情。却是比有些人在一起呆一辈子还要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慕锦尘就蹲在了下来。 他仔细的把自己的衣服给沈言裹好。 就又是捏了捏沈言的脸蛋。 只不过这一次,他根本就没用力,与其说是捏。倒不如说是轻轻的触碰。 有些艰难的扯开嘴角,慕锦尘英俊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着笑容看起来轻松,实际上,却是比这世间任何表情都要难。 “好,那你就在这里等我来接你,两天,两天的时间,我就会把一切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等着我,好么?” 听完慕锦尘的话,沈言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她现在真的很想给慕大神一个拥抱啊。 但是她现在又脏又臭,还是算了吧,他那么干净,还是不要玷污他了。 可就在她的脸上露了一点小小自卑情绪的时候。 慕锦尘就已经是把抱在了怀里,让她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肩上。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没有一丝的缝隙。 与此同时,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也在沈言的耳畔响起。 “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她们让你画押,你就画,不管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要去抵抗。 “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在这里保护你的安全,但是,在离开之前,你要懂得迂回。知道进退。 “还有就是,把那些伤害过你的人的样子,全都死死的印在脑子里,永远都别忘了。你是我慕锦尘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 一字一句,慕锦尘说的很慢,但是这些话,落在沈言的心里就像是一块一块坚硬的砖。 她心里那座已经脆弱不堪的城墙,因为这些砖的缘故,重新变的坚固。 虽然。被王爷抱着有些不合规矩,但是沈言还是想多贪恋一下,这个有些冰冷,却能温暖人心的怀抱。 过了半天,慕锦尘强迫自己松开了手。 把她搂在怀中的感觉真好啊,可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多耽搁一分钟,沈言就会多又一分的危险。 那些证据,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逐渐的抹去。 最后又是嘱咐了沈言几句,慕锦尘才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间牢房。 只不过,他从这牢房出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比刚进来的时候还要阴冷了。 然而,就在慕锦尘跟麒麟两个人踏出内务府大门的时候。 傅雨清正带着一个拎着食篮的侍女,脚步匆匆的从朝着慕锦尘走了过来。 脸上全都是关切的神情。 “锦尘哥哥,你是去看沈先生的么?她怎么样了。她还好么?” 要说傅雨清演戏的本事也真是登峰造极了。 明明这一切都是她做的,现在却像是一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样,来这里嘘寒问暖。 慕锦尘看着她的样子,突然间就大笑了起来。 虽然是在笑,可是那笑声,却是让人越听,越觉得浑身都冷。 第73章 多事之冬 当笑声停止,慕锦尘头一次一瞬不瞬的直视着傅雨清。 五年了,他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她动沈言的那一刻,就是触碰了到了他的底线。 收起笑容,慕锦尘幽深的眸子散发着森冷的寒光,看的傅雨清心底就是一惊。 那似乎能穿透人心的视线,让傅雨清感到莫名的心虚。 她还以为,慕锦尘会质问她是不是她做的呢,结果,他依然是一句话都没说,从她的身边绕过去,就走了。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傅雨清不想让他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勇气,傅雨清深吸了一口气就猛的转过了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对着慕锦尘说道: “王爷,那被奸污的宫女还没满十六,雨清求你,无论如何也要还她一个公道啊。 “我知道,沈言跟你交情匪浅,可是,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她还只是一个江湖游医! “她虽然救过小皇子,但是,她色欲熏心,胆大包天,她在这后宫之中犯下如此恶行,她眼里还有皇上,皇后,还有皇权,王法么?” 说道此处,傅雨清就已经有些激动了,她眼的眼圈不自觉的都红了。 慕锦尘就是觉得可笑啊,普天之下,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傅雨清敢称第二应该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慕锦尘连停顿都没停顿一下,就要继续往前走。 然而。傅雨清最后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他回过了头。 “王爷,雨清知道您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沈言的这件事情,是我设计的? “我现在就在这里对天发誓,如果,有证据能证明是我陷害了沈言,那我傅雨清就在沈言的面前,自刎,谢罪。” 说完,傅雨清就对着慕锦尘磕了一个头,表明心志。 意味深长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慕锦尘的心里就是一动,他看了一眼麒麟。就是讳莫如深的笑了笑。 “麒麟,本王些累了,我们回府吧。” 只撂下这么一句话,慕锦尘终于是离开了内务府大牢的门外。 他都已经走了很久了,傅雨清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郡主,您刚才说的话?” 身边的丫头,谨慎的把傅雨清从地上扶了起来,就是轻声的问了一句。 郡主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刚才竟然说要自刎谢罪,要是真被王爷查出什么来,那这话岂不是收不回去了。 傅雨清嘴角一动,脸上就是露出了一抹自信又得意的笑容。 “哼,我说了又能怎么样?就算是王爷有通天的本事,他还能去找一个死人开口么? “我要么就不做,要做,就会做绝,我既然已经说了,让沈言出不了这个宫门,她就只能死在这里。” 听完郡主说的话,那丫头还有些担忧。 就又接着说了一句。 “郡主,昨天刘嬷嬷跟李嬷嬷并没有让她画押,您说,咱们接着屈打成招,还是……” 清心郡主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阴森的牢房大门,就又是一笑。 “不用,先让她消停一天,等伤口好了一些的时候,再去折磨她好了,还有那镯子,你千万要吩咐好了,就算是砍了沈言的手,也不能把镯子弄坏,知道了么? “至于我姐姐那里,什么都不用说,她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有人要害小皇子的那件事上,根本就没工夫管咱们。 “大理寺那边,我还有能力再压着几天,等把沈言的口供呈上去,我再跟爹爹吹几句耳边风,沈言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这所有的一切,傅雨清早就计算好了。 虽然她只是一个郡主,狐假虎威这四个字,她运用的简直是如鱼得水。 她不是皇后,可是她是皇后的妹妹,在这后宫里,就连皇贵妃有时候都要看她的脸色。 她不是手握重权的当朝丞相,可是她是丞相最疼爱的小女儿,很多事情,她还没有要求,就已经有人替她去做了。 可就是这样,她依然觉得空虚,觉得自己可怜。 她虽然可以得到全世界的宠爱,但是始终得不到那个人的一句话,哪怕是一个眼神。 越想,心里越觉得悲戚,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傅雨清还是扬起了头,一脸骄傲的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 慕锦尘跟麒麟快步走着,他现在要赶紧去印证一件事情。 连半个时辰都没用,慕锦尘就跟麒麟来到了位于宫内最北边,御花园后的一个池塘边上。 在夏季的时候,这池塘里重的是一片睡莲,可冬季就只有一片白雪。 因为昨天夜里的时候还下了一场雪,这里的景色倒是更加的迷人了。 “麒麟,你说,如果一个人在一个特定的地方凭空消失了,他会去哪?” 麒麟自然明白王爷说的这个人是谁,因为从昨天开始到今天,所有的御林军都不动声色的在宫中找那个御书房的小李子。 可是,足足是在宫里翻了几遍,都没有找到。 一开始,他们还都以为这个小李子的身份是假的,但是经过查问,隆乾宫门口的太监确认,当时带走沈先生的的的确确就是御书房的小李子。 一个大活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了,除了被藏起来,就只能是死了。 “爷,你的意思是,小李子已经被灭口了?” “呵,本来,我还不确定,谁知道傅雨清竟然跪地起誓,说如果找到证据,就会自刎谢罪,以她的性子,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所有的人证都不在了,她才会这么说的。 “还有,从发现沈言不见了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宫门都让我封了,活人也好,死人也好,是不可能在咱们眼皮子低下被送出去的。 “而那些经常可能会被弃尸的枯井,冷宫也都找过了,全都一无所获。 “那么,能让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 把这些话全都说完,慕锦尘就迈开长腿,走进了这被白雪覆盖的池塘中之上。 黑色的武靴,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走的很慢,似乎是在用自己的脚,感受着白雪之下,冰层的起伏。 在走了好几圈之后,他终于是停住了。 麒麟赶紧跑了过来,俯身就开始用手去拨开积雪。 果然,王爷脚下的这块冰层是凸起的。 慕锦尘皱了很久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一些。 想必,那小李子应该已经被弃尸在池塘的冰层之下了。 然而从这冰封的池塘之中想要捞出尸体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当天夜里,宫中因为要检查防火的原因,实行了宵禁。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人,都有些不理解,这严冬腊月的,检查什么防火。 而知道一切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当然明白,这哪里是御林军要检查防火。这是王爷在肃清宫闱呢。 不管各宫的主子,还是宫女太监,全都禁止出行。 整个中州帝国的皇宫里,冷清的像是一座华丽的坟墓。 一直住在凤仪宫里的傅雨清看着天上那轮清冷的月亮,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慕锦尘这是在干什么?他封了整座皇宫,他难道是想去大牢劫狱,私自带走沈言么? 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就等同于谋逆了。 不,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但如果王爷没有去大牢里劫狱的话,那他现在又在做什么事情呢? “小桃,有消息么?” 捧着手里的暖炉,傅雨清就问了身边的丫头一句。 叫小桃的丫头也是一脸的担忧,可是因为宫中宵禁。连个能传信的人都过来不,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郡主,没有消息,连王爷的行踪,咱们都不知道。” “那,岩武呢?他也没有消息送进来么?” 傅雨清口中的岩武正是丞相府的第一护卫,也是丞相傅伯伦最信任的心腹,不但有勇有谋,而且武艺高强。 只是她问过之后,小桃还是摇了摇头。 虽说这宫里的御林军根本拦不住岩武,但是宫门口驻守的却都是慕锦尘的近卫,那些人可跟御林军不是一个档次了。 都到这个时间了,岩武还没来,那就是真的进不来了。 “郡主,别担心了,该死的人全都死了,王爷是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的。 “不过呢,郡主,沈言是断断不能留着了。” 其实不用小桃说,傅雨清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 “明天天一亮,就让嬷嬷们过去,无论如何也要让沈言画押,还有,我不想让她再说话了,那张利嘴烦的很。” 恶狠狠的把这些话说完,傅雨清转身就进屋了。 安静的宫院之中。月色凄冷。 只是,这漫长的一夜,似乎并不想很快的就过去。 就在邻近子时的时候,在御花园的水池边上。 一具穿着太监服,浑身青紫色的尸体,被从破了冰的水池里抬了出来。 火把的光亮照在那尸体脸上,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显得更加的阴森。 “爷,浑身骨头都碎了,灭口的人,一定外功不错的练家子。” 麒麟在初步检查完小李子的尸体之后,做出了判断。 据这几天都查证所知,这小李子的为人是不错的,并且只是在御书房伺候,除了皇上之外没有别的主子。 跟清心郡主或者是皇后都没有过接触。 不仅如此,那死去的宫女跟这小李子也的的确确是同乡。 所以,已经能肯定的是,小李子也好,死去的宫女也好,全都是受害者。 这发生的一系列惨案,都是由隐藏在暗处的手推动着,在这只手上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刀。 慕锦尘看着尸体,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思考。 现在尸体已经找到了,但是,这并不能证明。沈言不是奸杀宫女的凶手,还有就是,如果把小李子的尸体抬出来,那么,很可能会被恶人在反咬一口,再在沈言的身上加上一条人命。 为今之计,就只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慕锦尘的思绪,御林军的卫队长林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慕锦尘的面前,一脸惊慌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麒麟见状就是露出一丝不悦。 “怎么了,天又没塌,你慌什么?” 林靖虽然已经是宫内四品侍卫了。但是他曾经就是麒麟座下的一个小兵,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林靖对麒麟都是十分尊重的。 “启,启禀,王,王爷。” 缓了半天都气,林靖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还是一句最没用的话。 “说重点。” 麒麟简直要被他气死了,不过慕锦尘却是一言没发。 “王爷,天真的要塌了,皇上,皇上他……” 一听见皇上二字。慕锦尘眼睛都瞪大了。 “皇上怎么了?” 刚才还一脸漠然的脸色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王爷,皇上恐怕是要不行了,刚才都已经睡下了,结果忽然腹痛不止,疼的脸都没了血色了,太医们看过之后,也都束手无策。 “皇上下旨宣你马上觐见,说要,要交代后事。” 林靖也顾不上自己说没说大逆不道的话了,他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眼圈就红了,皇上今年还不过四十岁,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听完林靖的话,慕锦尘就是一阵沉默,他的脸色已经是沉到不能再沉了。 思考了片刻,他才语气沉稳的说道: “去通知朱雀,即刻接手京城防卫,再去通知城防营的左将军,全军待命,以防京城内发生动乱。 “宣所有二品以上的官员进宫,让他们在隆乾殿侯着。 “还有……” 慕锦顿了顿,又回头看了一眼刚打捞上来的尸体,接着说道: “把尸体收走,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今天晚上的事情更是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交待完这一切,他才面色凛然的带着麒麟离开御花园。 眼看着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谁知道,越到年关,事情越多。 本来想着今年除夕那天,把母妃接出来,在王府里,跟沈言,秦伯,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守岁。 结果,却是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 看起来,这个年,也不会过的太平了。 很快,慕锦尘跟麒麟就到了隆乾殿里。 殿外,一排太医,全都抖的跟筛子一样的跪在地上。 而殿内,太子,皇后,皇贵妃,莲妃,长公主,等后宫的女眷也全都到了。 除了长公主之外,一个个全都在抹眼泪。 一看见慕锦尘进来来,就哭的更凶了。 “王爷,您快进去吧,皇上,皇上等你半天了。” 说话的,正是太子的生母,也就是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地位最高的女人,皇贵妃颜佳人。 她坐在皇后的边上,一边用帕子擦着泪水,一边对慕锦尘说道。 应了一声,慕锦尘就快步的走了进去。 然而,当他看见躺在龙床上,脸色苍白,正虚弱的弓着身子侧躺着的皇上时,就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但是他又有些不敢确定。 “皇兄,你怎样?锦尘来了。” 低声的说了一句。慕锦尘就跪在了床边上,他拉过慕锦铭满是汗的手,心里就沉重的不行。 “锦尘,给朕一刀,让朕死个痛快,朕,真的是受不了了,太疼了…… “快,皇兄求你了,皇兄真的不行了。” 腹如刀搅也不过如此,想他慕锦铭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可是还是被疼的,龇牙咧嘴。 身上的锦缎内衣。都被汗水湿透了。 慕锦尘拧着眉毛,观察着皇上的表现。 这怎么,怎么跟前些日子,麒麟病重的那次,如此相像。 难道,皇兄得的就是跟麒麟一样的病么? 想到这,慕锦尘就赶紧叫麒麟进了内室。 当麒麟看见皇上的状况时,就肯定了,皇上跟他当时得的是一个病。 那么现如今,能救皇上,就只有一个人了。 只是,沈言现在身处大牢,身上还背着命案。就算是皇上同意,让沈言来替他治病,皇后,贵妃,还有外面那些朝中的重臣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可是现如今,皇上的脸色真的不太好,怕是等不到,慕锦尘给沈言脱罪的那天了。 深思了片刻,慕锦尘忽的就从床边站了起来。 为了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他只能把自己全部的身家都压下去了。 在麒麟的耳边,吩咐了一切,慕锦尘就又走出了内室。 在那一屋子人当中。他只是把目光,放在了皇后的身上。 随后,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皇后的面前跪下了。 这一跪,可是吓坏了不少人。 慕锦尘是摄政王,是直接参与朝政,手握皇权的人,他在这个国家里,唯一需要跪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皇上,另一个就是太妃娘娘。 结果,他从内室出来,就直直的对着皇后下跪。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让傅雨容,连凳子都有些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语气有些急切的说道: “老十四,你,你这是干什么?你有什么话,你跟本宫直说就好了,你……” 慕锦尘抬头,清俊的脸上,带着决绝的神情。 “皇后娘娘,在半个月前,我的属下麒麟得了跟皇兄一样的病,危在旦夕。 “本以为。麒麟会难逃一劫,可是机缘巧合,让本王碰上了一名自称是鬼手神医的大夫。 “就在一间简陋的客栈之中,那神医,救了麒麟的命。” 话,慕锦尘就只说道了这里。 接下来,他就是要等皇后的话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着急,皇后也没多想,就直接开口说道: “真的么?那神医在哪?在京城之中么?老十四,你的意思是,皇上还有的救是么?” 皇后的话一说出口,屋里的哭声就全都止住了,各宫娘娘们都满怀希望的等着慕锦尘的回答。 只有长公主慕安然实在是没控制住自己,差点就笑出了声。 幸好没人注意她,不然在皇上都快要殡天的时候,她不哭反笑,绝对是大逆不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更是对这个沈言,有兴趣了。 慕锦尘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就又继续说道: “是,只要能把鬼手神医请来,皇上就一定有的救。” 一听这话,傅雨容就激动的露出了笑容。 “那,那她现在在哪?你还等什么,快把她请来啊。” 慕锦尘坦然的看着皇后,面色依然平静,只是他说出来的话,还是让在皇后脸上的表情全都僵住了。 “神医不但就在京城,而且就在这个皇宫。 “她就是,沈言。” 沈言,沈言。 当傅雨容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额头都开始冒冷汗了。 昨天,她才把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关进大牢,今天,王爷就让她来给皇上看病。 合着,慕锦尘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就是给她下套儿呢! 原来救皇上是假,救沈言才是真的吧。 冷哼了一声,傅雨容就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端起旁边的茶碗,就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我说王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是在拿本宫寻开心么?沈言奸污宫女在先,杀人灭口在后,那种人渣,禽兽,连给皇上提鞋都不配,你竟然说让她来给皇上看病? “本宫现在看见她都会觉得污了自己的眼。” 说完,傅雨容把茶碗重重的扔在了地上,滚热的茶水溅了慕锦尘一身。 其实皇后现在的这个反应,慕锦尘是在说这些话之前,就预料到了的。 他当然知道。皇后是不可能同意让沈言来给皇上看病的。 他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 此时此刻,厅内鸦雀无声,那些嫔妃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来是怕皇后,二来,自然是怕慕锦尘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麒麟已经无声无息的回到了慕锦尘的视线之中。 并且对着慕锦尘点了点了头。 虽然这主仆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十分的不起眼,但是还是没有逃过一直观察着一切的长公主的眼睛。 看来啊,她这个弟弟,是要干什么大事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因为皇帝病重,宫内大乱,宵禁的命令也随之取消。 自凤仪宫里走出的一行人,借着蒙蒙亮的天色,正神色匆匆的持着皇后的令牌,快步的走进了内务府的大牢。 第74章 命悬一线 乾隆殿内,气氛已经被压抑到了顶点。 慕锦尘依然跪在地上,似乎如果皇后不答应让沈言为皇上看病,就不从地上起来一样。 而皇后的态度也是绝不妥协,皇上已经危在旦夕,她誓要将皇家尊严维护到底。 大概僵持了能有几分钟的时间,慕锦尘才又一次的开口说道,可是这一次的语气跟刚才可是明显的不同了。 “皇后娘娘,沈言还未经大理寺审查,所以暂时只能成为嫌犯。 “可是现在,皇上的状况已经等不及了,难不成要眼看着皇上被这腹痛折磨致死么? “明明你可以有机会救我皇兄,你却不救,敢问,皇嫂,您是何居心?” 最后的四个字,说完,慕锦尘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抖了抖跪的稍稍有些皱的衣服,就用目光扫视过了这大厅内的所有人。 “今天,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皇上,我慕锦尘救定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一队御林军就从隆乾殿的外面鱼贯而入,皇后的随行侍卫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就全都被控制住了。 不管是殿外候着的大臣,还是殿内的这些后宫女眷。 所有的人,全都被慕锦尘掌握在了手里。 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傅雨容就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慕锦尘要干什么?皇上还没死呢,这就要逼宫篡位了么? “反了,反了!慕锦尘,你这是要造反么?你胆敢,胆敢挟持本宫。” 皇后这话一说出口,屋内的其他嫔妃就已经全都慌了,就好像慕锦尘真的是要造反一样。看着他的眼神,也如同看见洪水猛兽一样。 然而,慕锦尘却是淡定的很。 他看着皇后娘娘,脸上都是不屑的笑容,说起来话来也轻描淡写的。 “造反的是你皇后,可不是我慕锦尘。” 说着,他就自顾自的坐在了椅子上,喝起了茶。 “你!你这个乱臣贼子,血口喷人,本宫与皇上二十几年的夫妻情义,谁害皇上,本宫也不可能害皇上。” 说到此处。傅雨容就激动的哭泣了起来。 她多年来的骄傲,还有作为皇后的尊严,已经被慕锦尘践踏的在地上,一文不值了。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旁的长公主也好,皇贵妃也好,居然全都集体匿声,没有一个人来帮她说话。 果然啊,真是患难见真知啊。 在这个时候,谁亲谁远,看的再清楚不过了。 就在隆乾殿里已经剑拔弩张之时。 内务府的大牢之内,沈言正面临这这一生第一个最大的危机。 “沈言,昨天已经给你路了,你不走,今天就别怪嬷嬷们心狠手辣了。” 还是那个穿着绿色衣服的老女人,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言,抽动着嘴角,笑的一脸奸邪。 说完就把手里捏着的一个小瓶子打开了。 已经被几个太监按在地上的沈言,看着那个小瓶子,和那老妖婆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手里拿的一定是某种毒药。 她倒是不怕中毒,因为不管是什么毒,对她来说都没有用。 可是她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了恐惧,她知道,这一次她们来,一定不是只要给她灌毒这么简单。 吞咽了一口口水,沈言就把目光放在了老妖婆的脸上。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要杀我灭口么?” 虽说自己已经如同砧板上的肉,但是她还是想从这些狗奴才的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老嬷嬷嘻嘻一笑,也不怕告诉她是怎么回事,反正她也快要变成哑巴废人了。 “哼哼,郡主说了,你这张嘴巴烦人的很,她不想再听见你说话了。 “你这双手呢?也带了不该带的东西。 “还有,你以为,你有王爷撑腰,在这宫里就能肆意妄为了么?嬷嬷我今天就告诉你,在这后宫里,谁才是主子。” 恶狠狠的把这话说话,老妖婆就俯身蹲在了地上,伸手就捏住了沈言的嘴。 直接就把手里的一整瓶的哑药灌进了进去。 顿时,辛辣的味道就充满了整个口腔。 要说这老妖婆的手法也真是厉害,连给沈言一个呕吐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所有的药液,一滴不剩的,全都让沈言咽了进去。 当药液通过食道进入到胃里的时候,沈言能想到的字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辣啊。 这他妈是谁配的药,她真的想见见啊,能把蛇枯草弄出这个味道了,也绝对是一号人物了。 “呃……” 一时间,沈言还真就说不出话了,两只眼睛都因为这猛烈的药性变得通红。 看着沈言痛苦的神情,老妖婆笑的更加猖狂了。 “哈哈哈哈,嬷嬷我还有手段呢,来啊,把她的手给我按住喽!” 大声的吆喝了一句,老妖婆就从自己的衣襟里,取出了一把小刀。 别看这把刀又小又不起眼,可是当刀鞘被拔掉的瞬间,刀刃锋利的寒光,还是让沈言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难不成这老嬷嬷是要拿这小刀割她的手么? 沈言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可是张开嘴之后,嗓子嘶哑的,却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小刀朝着自己的左手的拇指处割了下来。 也就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一声惨叫,回荡在深牢之内,滚烫的鲜血,喷了那些按着沈言的太监的脸上。 然而,发出叫声的人却不是沈言。 只见,老妖婆拿着刀的手已经掉在了牢房的角落里,她的整个手,都被从远处飞来的一把钢刀,斩断了。 林靖刚才差点没被吓死,要是自己再来晚一步,那这麒麟大哥特别嘱咐一定要完好无损带去隆乾殿的人,恐怕已经被断了手指了。 他带着人急匆匆的进了牢房,牢房之中除了沈言之外的人,哪里还顾得上抬出皇后的名号吓人啊,一个个全都被绿衣嬷嬷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惨叫吓的脸都白了,就只会趴在地上。嘴里念着饶命了。 林靖可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人,他俯下身子,语气十分关切的对着沈言说道: “可是沈先生么?” 沈言虽然从来没见过林靖,但是看林靖的穿着应该是御林军。 她发不出什么声音,就只能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太好了,幸好您没事,您能走么?” 林靖现在急的不行,他就差把沈言拽起来背在背上了,但是又怕会冲撞到沈言。 沈言被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经过一夜的修养,身上的那些伤口已经不是很疼了,所以走路自然是没问题。 只不过,现在嗓子里火辣辣的,并且,因为刚才老妖婆给她灌药的时候,又碰到了她嘴角的伤口,所以,全身上下,看起来最惨的就是她的脸了。 也问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言就只能任由着两个侍卫,扶着自己,走出了这囚禁了她三天的大牢。 而站在她身后的林靖,则用锐利的眼睛看一圈这间牢房,并且眼尖的发现了。地上那个空了的小瓶子。 “来人,把这几个恶奴全都给我带走,听后王爷发落。” 撂下这句话,林靖拿回自己还染着血的刀,就跟着前面的人,快步的走出了牢房。 外面,天色已经泛青,再次重见天日,沈言也说不出来,究竟是怎么样的感受。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先是被赐了十万两黄金,接着就是被冤入狱。 以为会在大牢之内被死刑折磨致死。结果,却是在最后一刻,被救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如此大起大落,或许从她灵魂穿越而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会发生这一切吧。 只是,现在并不是抒发感叹的时候,她要赶紧弄清楚,王爷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她救出来,是已经找到了,为她脱罪的证据了,还是说,她已经被定了死罪,王爷才逼不得已的来劫牢,救自己的命。 可让沈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侍卫并没有把她送出宫,而是再一次的把她带到了隆乾殿。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宫门口处等着她。 看见了沈言被搀扶着走近了。 麒麟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沈言是他的救命恩人,结果,自己的恩人竟然会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想要上前安慰几句,无奈,时间紧迫,也容不得他说些别的。 “沈先生。十万火急,皇上在夜里腹痛不止,我怎么看,都好像是跟我在寒江渡口时得的病很像。 “王爷就在里面,您快进去看看吧。” 沈言听麒麟说完这些话,总算是明白了缘由。 就说,慕锦尘不会这么鲁莽的把她随便救出来的,原来,是因为皇帝病重。 若真的是跟麒麟一样得了阑尾炎的话,做个简单的小手术就好了。 只是,她现在还有罪在身,她杀人的嫌疑还没洗清,皇后,朝臣,会让她在皇上的身上动刀么? 看着隆乾殿里里外外全都是全副武装的卫兵。 沈言如果没猜错的话,王爷为了能让沈言给皇上看病,大概是孤注一掷,铤而走险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沈言就把头抬了起来,她现在暂时没有办法说话,就只能对着麒麟点了点头。 一步一步,从宫门,走到前殿,朝中的那些在此待命的大臣们。看着一身血污的少年,被王爷的近卫扶了进来,就都有些诧异。 不过还是有个别消息灵通的。 “这,这不是那在后宫里奸污了宫女的江湖郎中么?” “为什么带她来这里?难不成还要让她去给皇上看病?” “这成何体统,这种人渣,就应该即刻问斩,怎么还带到这里来了,王爷这是要干什么呀。” “……” 难听的议论声,毫无避讳的传进了沈言的耳朵,其实她被怎么骂都无所谓,骂两句也不会少块肉,但是。他们说王爷,沈言就不能忍了。 猛的回头,依然有些猩红的眸子,狠狠的瞪了那几个议论的大臣一眼。 锐利的就像是一把冰锥,看的那几个人,浑身上下不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跟慕锦尘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沈言别的没学会,装冷酷,可是学到了不少精髓。 而且现在一身伤的样子,更是有些吓人了。 现场的气氛一度跌倒了冰点。 虽然这小郎中无官无品,还是戴罪之身。 可她那弱小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气场,还是让前殿里变的鸦雀无声。 没有一个人敢再说一句话。 这个状况。麒麟也是挺意外的,自从认识沈言的那一天开始,沈先生的性子就是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样子。 结果她生气起来的样子,还真是挺唬人的。 轻咳了一声,麒麟对着沈言轻声的说道: “沈先生,我们进去吧。” “嗯……” 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沈言才转过头,跟着麒麟往内殿走。 而此时,内殿之中的气氛比起外殿也好不了多少。 自从皇后的卫队被控制之后,傅雨容就一直眼神幽怨的盯着慕锦尘。 其实,让她担心的,并不是慕锦尘会造反。 皇上曾经说过,就算全天下人都反了,他的十四弟慕锦尘都不会反。 就是因为这一份兄弟之间的信任,皇帝不但把天下的兵马全都交到了慕锦尘的手里,就连皇宫内防卫,也都是由王爷负责的。 别说是国家,这就等同于,皇上把自己的身家老小全都压在了慕锦尘一个人的身上。 这赌注虽然大过了天,可皇上却是赢了。 自从慕锦尘肩负起这些重任之后,不但没有半点僭越之心,整个国家更是被治理的井井有条,最难得的还是,慕锦尘从来都没有功高盖主的嫌疑。 天下百姓,歌颂的都是皇帝宅心仁厚,英明神武。 所以,傅雨容当然是知道慕锦尘不会有不臣之心的。 她担忧的是那个沈言。 如果真的让沈言去给皇上看病了,那她皇家的颜面何在,皇室的尊严又何在? 就在她死死的咬着下唇,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 沈言带着一身伤,从门口走了进来。 当慕锦尘看见沈言终于被带来的那一刻,他恨不得马上就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可碍于场合实在是不允许,他只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眼神复杂的看着沈言。 跟昨天比起来,她的脸上似乎是又添新伤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都宵禁封宫了么?难不成有人敢违抗命令,又去大牢折磨她去了? 不过,最意外的还是属皇后了。 三天不见,沈言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她明明吩咐过了,扔她在大牢里几天,暂时不用审问的,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她的后宫之中动用私行。 霍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直直的指着沈言,说道: “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是不是你自己想要污蔑本宫动用私行,所以自己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皇后的话一说完,屋内就有人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呵呵呵,诶呀,我说皇后,这把自己弄伤,然后污蔑您的动用私刑的想法,大概也就只有您能想出来了。 “我看啊,这后宫怕是要易主了,有些人,还没当上皇妃呢,权利就大过皇后了,呵呵呵,真是可笑啊。” 慕安然一边笑一边说,不过。她的眼睛却是始终都停留在了沈言的身上。 虽说满脸是血,身上还都是伤,不过,那俊俏的小模样还是藏不住的。 要是没有朱雀的话,这沈言,也倒是很合胃口的嘛。 想着,慕安然又仔仔细细的从头到脚把沈言看了一个遍。 看的沈言,不自觉的脸都红了。 她谨慎的躲开了长公主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跪了下来。 “沈,沈言,参见,皇。皇后,王,王爷……” 当她一开口,慕锦尘眼睛都瞪大了,也顾不上这一屋子的人,迈了一个大步,就来到了沈言的身边,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嗓子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夜的功夫,会变成这样?” 这话,慕锦尘几乎是喊着说出口的。 一时间,他连皇上的病情都抛在脑后了。 “咳。王爷,我没事,让我去看看皇上吧。” 依然是嘶哑的,每说一个字,沈言的嗓子都疼的像针扎一样。 如果,那老妖婆给她喝的只是让人失声的蛇枯草浆,她的嗓子根本就不会有一点事情。 可那药是经过改良的,里面加了类似于辣椒一样的东西。 虽说不会被毒失声,可是沈言的嗓子是真的伤了,想要调理过来,也得需要些时日。 被沈言一提醒,慕锦尘现在更是对那个贱人恨之入骨。他握紧拳头,眼神无比幽冷的看向了皇后。 傅雨容还在那琢磨着长公主的话呢,结果被慕锦尘这么一瞪,她差点就跌坐在地上。 幸好旁边的一个嬷嬷及时的扶住了她。 她刚才想要阻止沈言给皇上看病的那些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就只能眼看着,沈言被慕锦尘带进了皇上的寝室。 …… 此时此刻,皇上已经疼晕了好几个来回了,他现在的意识也是模糊的。 他看见慕锦尘高大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那痛苦的脸上就是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老十四,等朕驾崩之后,你就直接登基称帝,本来,这个皇上,也是你做比我做合适……” 慕锦铭的话还没说完,慕锦尘就连忙跪在了龙床的边上。 “九哥,你不会死的,谁死,你都不会死。” 说完,就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沈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言的那个宝贝药箱也被快马加鞭的送进了乾隆殿里。 虽然沈言现在特别不想说话,但是她在检查过皇上的身体之后,还是把需要准备的东西说了一遍。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沈言终于是给皇上服下了两粒她特质的麻药。 一直被疼痛折磨着的慕锦铭终于是失去了知觉,睡了过了去。 “王爷。皇上,得的病要比麒麟大哥当时严重许多,恐怕,我自己一个人,会有些力不从心,等一会,你可以不可以,帮帮我。” 这要是以前,沈言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可是她的左手,在被那些恶奴折磨的过程之中,不小心扭到了。 只用一只手恐怕很难完成这个手术。 慕锦尘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沈言要做什么,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一壶接着一壶烧开的热水被送进了皇上的寝室。 沈言为了以防万一,把所有的器具全都煮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当她拿着一把小刀,要在皇上的腹部开刀的时候。 她还是犹豫了。 她看着慕锦尘,眼睛里全都是说不出来的情绪。 若说这眼前时一个普通人,她什么都不用说,可是这人是九五之尊,是这个国家的天,是皇上。 而沈言,却要当着他弟弟的面,对着他动刀。 这是怎样的一份信任啊,就算是在给皇上动完手术之后,就被拉出去砍头。 她也死而无憾了。 什么都没说,对着慕锦尘笑了笑,沈言就把最烈的酒倒在了皇上的腹部。 用棉布擦干之后,她手里的小刀,就精准无误的在皇上右侧腹部切开了一个两寸长的口子。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慕锦尘手中的白布…… 大概也就只用了半个时辰,沈言就将已经肿的几乎要破裂的盲肠,从皇上的身体里切了出来。 而出血量,沈言控制的极好,仅仅只染红了几块布而已。 当沈言用剪子夹着一根穿着丝线的弯针,把切开的那条伤口重新缝好的时候。 一直在旁边打下手的慕锦尘,眼睛都已经看直了。 当时只是听麒麟说了两句,并未觉得沈言的医术是有多么神奇。 如今一见,她果真是配的上她的称号。 鬼手神医。 放下剪子,沈言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皇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要是再晚一会,就会有肠穿孔的危险。 在这个没有任何现代医疗设备和西药的年代里。 如果真的遇到了肠穿孔,那就真的要给皇上准备后事了。 收拾好了一切,沈言就从床边站了起来。 她的手上,还都是血,脸上都是伤,可是她的笑容却是灿烂的让人暖到了心尖上。 “王爷,皇上。没事了……” 依然沙哑的嗓子,在说出最后的一个字说完之后,沈言就两腿一软晕了过去。 她太疲惫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负荷。 她现在就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就在她倒地的那一刹那,慕锦尘就稳稳的接住了她。 搂着她软的跟水一样的身子,慕大神的脸上就全都是心疼。 看了一眼龙床上还没有苏醒过来的皇兄,又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人儿。 真的想就此让沈言好好休息休息啊。 只可惜,就在这间屋子的外面,还会有更加凶险跟麻烦的事情在等着他们俩。 而他也将义无反顾的,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想着,慕锦尘就昂起了他清俊的脸,抱着沈言,迈开步子,就从皇上的寝室里走了出去。 第75章 自作孽不可活 那扇一直被卫兵把守着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厅内,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慕锦尘。 而这其中也包括了刚刚赶回京城,连丞相府还没来得及回的当朝丞相,也是帝国的国丈,傅伯伦。 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脸谦卑的傅雨清。 她是一直都想过来看看的,只不过碍于身份不合适,一直进不来。 但是父亲来了就不一样了,父亲是丞相又是国丈,所以她现在站在这里,也没有人会说什么闲话。 再有就是,早上派去大牢的那些人,现在是什么状况,她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就算是他们全都被抓了,她也并不担心,大不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姐姐身上。 沈言犯的可是死罪,证据确凿,没人会因为她这么一个下贱的人,来为难皇后的。 所以,就算是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傅雨清还是镇定自若的站在这里。 看着慕锦尘抱着沈言从里面出来了,脸上除了嫉妒之外,连一丝丝的慌张都没有。 而同为傅家女儿的傅雨容现在却是根本顾不上她的这个‘好妹妹’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了。 一见沈言的手上,衣服上全都染着红色的鲜血,她的脸色都有些吓白了。 “皇上,他,他怎么样了?你们两个,对皇上做什么了?” 瞪着眼睛,傅雨容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刚才她能看见的就只有被送进皇上寝室里的东西,到最后,就连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太监,王公公都出来了。 这么长时间,皇上身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皇上是死是活还都不知道。她的心简直急的都要着火了。 而着急的也不仅仅只是皇后,在场的每一个人,其实心里想的都跟皇后想的是一样的,只不过,不敢说罢了。 慕锦尘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也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但是,在说明这一切之前,他还是得先把沈言安顿好。 看了一眼旁边的麒麟,慕锦尘就把还抱在手里的沈言,递了过去。 眼神交流了一下,麒麟就点了点头。抱着沈言一句话都没说的就出了这间大厅。 麒麟真的特别想,就此机会把沈先生送回王府,可是皇上还没有醒,再有就是她身上的命案还没有昭雪,不管怎么样,她现在也不能走。 所以,麒麟能做的也只是把沈先生妥善的安排到隆乾殿的一间暖阁之中。 暖阁之外自然还是放了守卫把守的。 而慕锦尘这边,也没有理会皇后刚才的提问,而是吩咐王公公,宣两个太医到皇上跟前候着。 因为沈言在给皇上手术的时候说了,大概再有半个时辰,皇上就能醒了。 交代好这一切之后,才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一屋子人的上面。 而傅雨容听完慕锦尘跟王公公说的那些话,就再也坐不住了,抹着眼泪,就扶着旁边嬷嬷的手,也跟着进了皇上的寝室。 这一次,慕锦尘并没有拦着她,让她去进去看看也好。 省的一会儿说正事的时候,再拿皇上病重的事情,说事。 当傅雨容看见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脸上也有了血色的皇上时。 心里还是很慰藉的,刚才那个情形,她真的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恶疾会把皇上带走呢。 没想到啊,竟然被沈言给治好了。 可话说回来,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她那个畜生东西救了皇上,就可以减轻罪行。 在她的后宫里面犯事,就别想着还能逃过一劫了。 打定了主意,傅雨容就在皇上的床前,整理了一下仪容,端着她皇后的架子,又出去了。 看见皇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的情绪,那些嫔妃也就都松了一口气。 都暗自在心里想,这沈言果然神了。 还以为就要给皇上准备丧事了呢,结果竟然被救活了。 只不过,这沈言身上的案子,大家都是知道的。 会不会功过相抵,却是不好说了。 “咳,既然,皇上已经转危为安,那大家就散了吧。 “老十四,你想做的,本宫也让你做了,这外面的御林军也该撤了吧。 “还有,沈言虽说救了皇上,但是,这依然改变不了她强奸杀人的事实。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是摄政王,这国家的律法你可比我清楚多了,所以,我奉劝你,还是赶紧把那个畜生送回大牢,免的让你慕王爷,落下不贤良的名声。” 大概是因为皇上没事了,所以这会儿,皇后说话的口气都硬气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中州帝国的皇后,是天子之妻,所以,在她的靠山没有倒之前,她依然是骄傲的,是不容置疑的。 然而,让傅雨容绝对没有料到的是,在这个场合之中,她听见的回答,却不是慕锦尘的说辞,而是大厅之中,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声音还是她最熟悉不过的。 “沈言罪大恶极,不能说因为救了皇上就免了罪责,还有,她那种低贱的身份,胆敢给皇上看病,这更是罪加一等。” 或许是傅雨清太急迫的想让沈言去死了,也或许是她骄纵惯了。 她根本就没意识到,在这个时候,她说出这些话是有多么的不合适。 一来,她不是皇上的妃子,二来,她也不是皇上的妹妹,说白了。她只是皇上的小姨子。 在王爷,皇后,长公主的面前,她真的一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顿时,厅内就变的鸦雀无声,除了慕锦尘意外,所有的目光都投到了傅雨清的身上。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傅伯伦更是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 可傅伯伦还没来得及开口训斥傅雨清。 慕安然那脆生生的声音就很是适宜的响了起来。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这后宫果然是已经要易主了,我说皇后,干脆,直接让郡主进宫伴圣吧,直接封个贵妃,等哪一天,你这皇后做腻了,就让你妹妹当。 “这傅家一朝出来两个皇后,想想都觉得光宗耀祖啊,傅大人,您说是不是。” 说完,长公主就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傅雨容,之后就又把目光放在了傅伯伦的身上。 这可真是一出精彩的好戏啊。 她慕安然长这么大,宫里就没有这么有意思的时候。 傅伯伦听完长公主的话,汗的快滴下来了,他连忙站起来,对着王爷,跟皇后作了一个揖。 “诶呀。长公主说笑了,小女儿年少不懂事,还请王爷,皇后娘娘不要责怪啊。”一边说,傅伯伦的脸上一边陪着笑,“既然皇上已经没事,那微臣,就带雨清先行告退了。” 说完转身拉着傅雨清就要离开。 傅雨清脸上还是有些不乐意,但是她看着父亲的态度,又看了一眼姐姐那几乎是要杀人的眼神,也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先走的好。 对着屋子里的人行了一个礼就真的要走。 可。这对父女刚刚迈出去几步,慕锦尘那冰冷的嗓音,就在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 “傅大人还请留步,皇上是没事了,但是,宫中的命案,还没解决,在没有查明一切之前,郡主哪都不能去。” 在话音落地的那一刻,门口的卫兵就直接把门挡住了。 傅伯伦一看这个场面,一股不好的预感就陇上了心头。 慕锦尘绝不是一个行事鲁莽之人,他今天能说出这些话来,恐怕手里就是已经有了什么关键的证据了。 可让他头疼的是,他刚刚从北方视察回来,他连这几天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理清楚。 他就算是想帮雨清都有些力不从心。 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愿,他这个宝贝小女儿,不要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而听了慕锦尘说的这句话之后,傅雨清就是猛的回过头。 “锦尘哥哥,宫中的命案,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些事情都是沈言做的,一切都证据确凿,你不把她送回大牢去。你把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说的理直气壮极了,脸上全都是又委屈又不理解的神情。 眼看着这个地方可能会越来越乱套,皇贵妃颜佳人给莲妃使了一个颜色,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皇后,皇上已经不要紧了,那我就带众姐妹去佛堂去给皇上祈福去了,皇上这边,就辛苦皇后姐姐照看着了。” 皇贵妃话说的冠冕堂皇的,可是这话里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 意思就是,你们凤仪宫跟王爷之间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你们还是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吧。 说完,就领着莲妃,还有其他的嫔妃出去了。 片刻之后,这偌大的厅堂之中。 除了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之外,就只剩下,王爷,皇后,长公主,傅丞相,还有就是傅雨清。 也就是在那些嫔妃都走了之后,林靖就端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 “启禀王爷,在内务府大牢里,对沈言动用私行的那些人。全都招了,这是供词,跟物证。” 说着,就把那托盘呈给了慕锦尘。 动用私行?傅雨容一听见这四个字,脸色就更加的不好。 再加上长公主刚才说的那些话,她终于是把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好妹妹。 如果这个时候,她再不明白,她可真就是不用再当这个皇后了。 “状子就不看了,你就直接说,那些恶奴是被谁指使的,都在牢里做了些什么?” 慕锦尘并没有去拿那一叠写满了字的纸,他只是从托盘上。拿过了那只空了的小瓶子,攥在了手里。 “回王爷的话,所有被抓起来的奴才全都是凤仪宫的人,有两个还是管事的嬷嬷。 “她们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去对沈言严刑逼供,目的就是要屈打成招,就在今天宫中宵禁之时,她们又一次私自出行,到了大牢之内给沈言,灌下哑药。当属下赶到的时候,一个嬷嬷正要拿刀去割沈言的手指。” 当着皇后的面说这些话,林靖还是有所顾忌的,可是就事论事,他说的全都是实话。 哑药,居然是哑药。 慕锦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十分艰难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已经全是怒火了。 傅雨容听了林靖所说的,心里就是凉了半截。 好啊,傅雨清,她居然背着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而她堂堂皇后在自己的宫里竟然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还有,那两个嬷嬷,是从小看着她俩姐妹长大的,在这个时候,她们当然会选择把当皇后的姐姐供出来了。 看了一眼傅伯伦,又看了一眼低着头不敢出声的傅雨清,傅雨容虽然心里气的不行,却也不能再把这个黑锅推出去了。 “是,是本宫让她们去的,那又能怎样?沈言她在后宫里做的恶行,难不成是假的么? “本宫只不过是想快点结案,还死去的宫女一个公道。” 见姐姐把这责任揽到了身上,傅雨清就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却并没有意识到,从她让她的姐姐帮自己背黑锅的这一刻起,她就已经开始把自己推进一个死路了。 “呵!皇后娘娘,你这么着急的想让沈言招供,恐怕不是因为那死去的宫女,而是怕时间久了,夜长梦多吧。” 其实,一开始,慕锦尘并不想用这一招,但是话既然已经说道此处了。 他也就只能赌一次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夜长梦多?沈言罪大恶极,本宫问心无愧。” 皇后也明白,这个时候如果不据理力争把沈言的罪行坐实,那么这动用私行的大罪,可是够她喝一壶了。 慕锦尘听过皇后的话,神情就变的有些凝重了,他站起身,慢慢的走到了傅雨清的面前,开口说道: “其实,这一切都要从本王回京的第二天说起。 “那日我带沈言去给我母妃诊脉,不巧的是,郡主也在,更加不巧的是,因为我母妃又犯病的原因,将翠玉镯子误戴在了沈言的手上。 “你们也都知道,这镯子对于我母妃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而郡主是怎样的人,想必你们比我清楚的多。 “她怀恨在心,对沈言言语侮辱,不但当众打了沈言的脸,还踩伤了沈言的手。 “本王以为,郡主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就已经解气了,谁知道,她那歹毒的心肠竟然对沈言起了杀心。 “就在沈言因为救了小皇子而得到皇上的封赏之后,沈言因为救人心切,反被奸人算计。 “而这奸人,正是我们中州瑰宝。清心郡主。 “皇后娘娘,护妹心切,所以才会有了大牢私刑。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当慕锦尘把这些话全都说完了之后,傅雨容的脸色都变了,整件事情,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可经慕锦尘这么一说,她不但纵容妹妹作奸犯科,还为了袒护她,要对沈言屈打成招。 这一罪名,可跟刚才动用私行的罪名不是一个档次了。 要是被慕锦尘拿出证据。那她这皇后也是要当到头了。但是,她在这里又不能替傅雨清说话,因为不管她说什么,她都有护短的嫌疑。 一时间,傅雨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只能是看向了一旁,一言不发的父亲。 傅伯伦轻吸了一口气,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神色也是相当的凝重。 他心里想的是,只要能把今天挺过去,一切都好说,等问清楚雨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他再来部署对策。 但是看王爷的态度。似乎是不把事情说清楚誓不罢休,为今之计,他能做也只能试试怀柔政策了。 “王爷,今天这一大早上,大家也都累了,不如就暂时都回去休息休息。 “还有,我看那个沈大夫也是有伤在身,还是先让沈大夫把身体调养了好了,咱们再重新审理此案。 “本相承诺,一定要让大理寺秉公处理,绝不会徇私舞弊,若是冤枉了沈大夫。那老夫一定会替沈大夫讨回一个公道。 “若是真的像王爷所说的,是小女所为,本相也绝对不会徇私。” 一字一句的把这些话说完,傅伯伦就弯腰给慕锦尘鞠了一个躬。 慕锦尘看着傅伯伦的样子,他很清楚,这老狐狸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他还没有开口拒绝的时候,就已经又人提出了异议了。 “凭什么?凭什么要让沈言回去养伤? “锦尘哥哥,口说无凭,你说是我做的,那么证据呢? “是,你说的没错,我是打了沈言,那是因为她以下犯上,侮辱我在先。 “但是,这奸杀宫女一事,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不能为了想给她脱罪,就往我的身上乱扣罪名。 “你要是今天拿不出来是我做的证据,就请你,立刻把沈言重新送回大牢。” 眼看着沈言就要离死不远了,傅雨清又岂能让她有活下去的机会,她也没顾得上去仔细揣摩傅伯伦的话,就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让沈言死。 “证据?你想看证据?来人,把证据抬上来了。” 其实。慕锦尘这么半天就等傅雨清说这句话呢。 她还真的就按照他预想的这条路走了。 就在满屋的人全都各怀心事之时。 两个侍卫就抬着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走了进来。 傅伯伦看慕锦尘一脸胸有成足的样子,就知道要坏事了,他现在真想回手就给傅雨清两个嘴巴,再把她的嘴堵上。 但是现在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他也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了。 慕锦尘给旁边的林靖使了一个颜色,林靖就俯身把白布揭开了。 一个小太监模样的尸体,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郡主,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慕锦尘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喝起了茶。 和王爷的淡定自若相比,傅雨清这一次可真的是有些慌了。 她万万没想到,王爷会把那个小太监的尸体找回来。 不是说岩武都已经处理好了么?谁都找不着的么? 这怎么就? 咬了咬牙,傅雨清就把头扬了起来。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小李子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一定是沈言做坏事的时候被小李子撞见,沈言就起了杀心把他灭口了。” 乍一听,傅雨清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当她把话说完的时候,傅雨容握着身边嬷嬷的手都紧的松不开了。 因为沈言从被抓到现在,都没经过任何提审,所以在沈言的案子里,就连她这个皇后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小太监。 为什么傅雨清知道,不但知道,就连这小太监叫小李子也如此清楚? 慕锦尘的眼眸里全是讳莫如深,他看着一脸激动的傅雨清,就是微微一笑。 “郡主你慌什么?这尸体不过就是我随便找来的,我都不认识他,你为什么会这样激动? “不过话说回来,你口中的小李子又是谁?本王可是从来都没听过。” 傅雨清被慕锦尘这么一反问,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啊,小李子的存在,她根本就不应该知道的,不管谁知道,她都不应该知道。 她真是太着急了,她居然说出这种自露马脚的话,不过,她也不会就此认输。 想着,就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后的面前。 “长姐,是雨清僭越了。 “因为那小宫女死的可怜,所以雨清私下里就查了查,得知是因为一个宫女生病,一个叫小李子的太监,听说沈言医术高明。就去求她给那宫女看病。 “所以,才会发生,沈言奸杀宫女这件事。 “现在看来,那沈言身上又多了一条人命了。 “雨清恳请长姐,一定要还这两个无辜的孩子一个公道啊。” 说完,就一脸悲戚的跪在了地上。 对于傅雨清可能会有的说辞,其实慕锦尘已经考虑到了,他前面说的这些无非就是一些烟雾弹而已。 接下来,他要说的才时最致命的。 “哦,原来是郡主想要给那宫女和太监讨回公道,真是让人感动。 “其实,郡主你所设计的这一切,真的都完美的天衣无缝,但是,有一点,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关键的,你却没有算进你的计划当中。 “那就是,沈言,根本就不可能会奸污宫女,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女人。 “试问,一个女子,如何去奸污另一个女子?” 第76章 一切都结束了 厉声的质问,让傅雨清的脸上瞬间就没了血色。 她的的确确是考虑过沈言会不会是个女人,可是,不管是身材,还是言谈举止,她沈言完全就跟女人沾不上边啊。 这性别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了? 还有岩武做事情一向小心的很,如果沈言是女子,那他当时就应该发现的。 不,慕锦尘说的绝对不是真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把她的所想再一次肯定的时候,就听见慕锦尘又一次的开口说道: “郡主,你觉得,如果沈言不是女人,我会让她一直带着我母妃的镯子么? “你觉得,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话,我会如此照顾她么? “我不怕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她。 “而你,动了我喜欢的人。” 他的话音落地,屋内,就连慕安然也是一脸吃惊。 就说老十四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大费周折,原来那少年竟然是女人。 而皇后此时也是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最受不了的还是傅雨清。 她的王爷,怎么能喜欢别人?不,这绝对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锦尘哥哥,你不要骗我了,岩武在把她打晕之后检查过的,她绝对不可能是个女人。 “你知不知道你撒这样的谎,真的很幼稚。” 哭喊着把这些话说完。 屋内再无别的声音。 傅雨容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像脱力了一样,靠在了一旁。 而傅伯伦则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慕锦尘啊慕锦尘,这一招诛心计,用的真是又准又狠。 看着因为激动,嘴唇都在抖的傅雨清,慕锦尘不屑的笑了笑。笑过之后才开口道: “是,我是撒了谎,但是,我并不幼稚,幼稚的是你。 “傅雨清,你身为皇后之妹,丞相之女,你已经有了让全天下女人都羡慕的身份了,可你却是不懂珍惜。 “为了陷害别人,不惜杀害两条无辜的生命。 “我不怕告诉你,这尸体,就是小李子。而你,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你用你的特权,在这皇宫之内为所欲为。 “虽然你没亲手杀人,可是,你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 “其实沈言是男是女,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是好的,而你的心,是黑的。” 把所有的话说完,慕锦尘就不再说话了,因为,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用说了。 傅雨清不打自招,连审都不用审了。 “呵呵,呵呵呵,锦尘哥哥,我这么做全都是……” 啪…… 傅雨清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傅伯伦刮在脸上的巴掌打断了。 “畜生,给我跪下。” 这应该傅雨清长这么大,傅伯伦第一次动手打她。 她才生下来没多久,她们姐妹俩的母亲就病逝了。 夫人临走之前,一直在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她的小女儿,所以,不管这么多年来,她惹了多少祸,他这个当爹的全都在给她收拾烂摊子。 因为傅雨清喜欢慕锦尘,他就连别国公主想要和亲嫁给王爷的帖子,全都压下了。 为的就是能让自己的女儿有机会。 可是,他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溺爱,会让傅雨清的心理如此扭曲。 他的愿望也只不过是想让他的女儿做一个单纯的孩子,那些肮脏的事情,他这个当父亲去做就好。 谁知道,今天竟会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刚才那一巴掌,打的他手心都疼的不行,傅雨清更是嘴角已经流血,脸颊肿的老高。 傅伯伦是又心疼,又生气,可这个时候又不是教训她的时候,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怎样把对她的惩罚降到最低。 想着,那有些枯瘦的身体,就跪在了地上。 “娘娘,王爷,小女犯下如此大错,是臣教导无方,臣罪该万死。 “可是,雨清本性纯良,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出这样歹毒的计划的,一定是身边有恶奴教唆。 “微臣定会把杀人的凶手亲自抓来,还死者一个公道。” 说着就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口气十分严厉的说道: “畜生,还不赶紧过来给娘娘跟王爷磕头认错。” 知道自己是一败涂地的傅雨清含着眼泪,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看着一脸痛心疾首的姐姐,看着冷眼旁观的长公主。 最后她才把目光锁在了慕锦尘的身上。 她一步一步的努力向慕锦尘走近,可是,却是越走越远。 她才貌双绝,世间多少男子对她趋之若鹜,可是,他却是看一眼,都是那么吝啬。 今天是他这辈子跟自己说的话最多的一次,可是每一个字,却又像是锋利的刀片,有着切肤之痛。 弯起嘴角,傅雨清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全都是自己对自己的嘲弄。 “我没错,我为锦尘哥哥肃清周围的那些污秽之人,何错之有? “不过了就是死了几个奴才,我堂堂郡主的身份,杀几个人,怎么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嬷嬷们直接就在牢里把沈言弄死了,不过我听说她的嗓子已经废了,所以,我也不能算是全输。” 傅雨清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歇斯底里了的对着慕锦尘叫喊着,脸上都是狰狞的笑容。 “来人,来人啊,把这个孽畜给我拉出去,本宫不想看见她,本宫不想看见她……” 傅雨容颤抖着,用自己的手指指着眼前这个她疼啊了多年的妹妹。 为了妹妹,她甚至都替她背了黑锅。可结果,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这孽畜还不知道悔改。 幸好皇上还没醒,不然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被皇上听见了。 搞不好会连累整个傅氏一族。 “咳……” 就在侍卫刚刚听见皇后的命令,要进来拿人的时候。 皇上寝室的门打开了。 慕锦铭被王公公和一名太医搀扶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身晃眼的明黄色,给这间大厅里带来的却不是温暖,而是深入骨头的寒冷。 傅伯伦一见皇上出来了,就赶紧的跪爬到了皇上的脚边,老泪纵横的说道: “皇上大病初愈,还请您保重龙体啊。” 慕锦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丈人,并没有理他。 他的手轻捂着自己的腹部。 虽然还有些疼,但是跟刚才疼的想自杀的时候简直是好了太多了。 其实他已经醒了半天了,外面他们说的那些话,王公公也全都一字不落的都跟他转述了一遍。 本来呢,是真的懒的管。 可是,这已经不是发生在后宫里的一件简单命案了。 这已经牵扯到了朝中重臣。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讲,他这个皇帝如果再不介入的话,恐怕这矛盾会影响到江山社稷了。 板着脸,慕锦铭就坐在了龙塌之上。 在开口之前,对着林靖就是挥了挥手。 林靖也是聪明,立刻领会了皇上的意思,赶紧让人把小李子的尸体抬了出去。 不过,就算是把尸体抬走了。这厅内的气氛依然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老十四,沈言怎么样了?” 皇上说出的第一句话,并不是立即要处置傅雨清,而是询问起了沈言。 他虽然一直迷迷糊糊的,可是他知道,沈言在他的身体里取出了一个坏了东西。 他腹部的伤口,在他清醒过来之后,自己也看过了。 虽说,沈言伤了他的身体,但是沈言却也是救了自己命。 听见皇上的问话,慕锦尘就是低下头。 “回皇上的话,沈言。还在昏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嗯,好生照顾,他是朕的救命恩人,可不要有什么差池了。” 回了慕锦尘一句,就是有些无奈的看着在那抹着眼泪的傅雨容。 叹了一口气,就又对着身边的王公公说道: “张元春在外面么?让他进来。” 这个张元春不是别人,正是掌管京城之中一切刑案的大理寺卿。 因为一直在外面候着,所以这个张大人进来的也是非常的快。 待他在厅内跪好的时候,皇上才开始真正的处理傅雨清的案子。 “奸污宫女一案,即日起重新审理,嫌犯傅雨清押入大理寺大牢。 “整个审理过程,张大人主办,丞相督办,三天之内,朕就要看到结果。 “另外,皇后在这件事情上,处置不当,罚俸半年,在佛堂什么时候抄完一百本经书什么时候出来。 “至于,沈言,等她好了,再说。” 当皇上的最后一个话音落地,傅雨清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她脸上眼泪。也不自觉的,淌了两行。 可是她却是一点都没有感到后悔,她只是不甘。 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卫兵押走,傅伯伦根本就无力阻止,他能做的就只是跪在地上,对着皇上表明心志。 但是,他内心对慕锦尘和那个叫沈言的仇恨,已经根深蒂固了。 不管雨清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都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 傅雨容哭丧着脸,跪地谢恩,慕安然看了一半宿的戏,也是累的不行。 皇上则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就又回去休息了。 可这一场闹剧最后的赢家,却不是慕锦尘。 他的沈言,还是因为他的失误,伤了身体,伤了嗓子。 所以,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 冰冷的囚室之中,是绝望的黑暗。 一只只面目可怖的恶鬼,伸着黑青色的爪子,死死的抓着沈言的脚踝。 身下的砖地。变成了泥沼,一点一点的,她的身体,被淹溺在其中。 没有办法说话,甚至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就像是被吸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最后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沈言,沈言?”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是被困在了梦魇之中,慕锦尘才有些不忍心的轻摇着她的身体,想把她叫醒。 而沈言在几乎要死去的那一刻,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猛的睁开眼睛,对上的是慕锦尘,紧张又关切的眼神。 “王……”爷。 只说了一个王子。后面的爷就只有口型了。 不是她说不出来,而是她哽咽的没有办法多说一个字。 她以为自己又要死了呢,结果却是做梦。 但是不管梦里还是梦外,那个救自己脱离苦海的人,都是他慕锦尘。 睁开眼睛那一瞬间,沈言的眼圈就不受控制的湿了。 看的慕锦尘的心,也跟着慢慢的潮湿了起来。 他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沈言的头。 就是对着沈言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的全是能让人安心的力量。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这句话听起来简单,可是在沈言看来,简直就是她听过慕大神说的最好听的一句话了。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沉冤得雪。 眨了眨眼睛,尽量的让自己收住泪水,随后,就是拉过了慕锦尘的手。 用自己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了几个字。 当她柔软的指尖轻触着慕锦尘的掌心那一刻,就如同一簇小小的火苗,融化着那颗坚若寒冰的心。 ‘皇上怎么样了?’ 她写的很慢,可是每一个字都写的很清楚。 慕锦尘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回答道: “别担心,皇上没事,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倒是你,你还好么?身上除了嗓子之外,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都怪我,是我的疏忽大意,才会让你险些……” 后面的话,慕锦尘说不下去了。 他从未如此珍惜过一个人,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伤在她身,疼在他心。 在隆乾殿里,他对傅雨清说的那些话,并不都是假的。 虽然沈言是个男人,可是,他是真的喜欢她。 最开始,慕锦尘以为,自己只是觉得沈言有趣,好玩,才留她在身边。 可是日子久了,他才发现,自己对沈言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他甚至有时候会在心里幻想,她靠在自己怀里,温柔旖旎的样子。 他还不止一次的,有想去亲吻她的冲动。 然而,在世俗眼光的注视之下,他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这样的情感,根本就不会被接受。 他更加害怕的是,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他们俩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了,甚至说,他会永远的失去她。 这种复杂的情感,折磨着慕锦尘的内心,他看着沈言的眼神,也越来越深沉。 沉的就好像是永远都潜不到底的深潭。 那炙热滚烫的情感,也被他压在了厚重的潭水之下。 这忽然间变化了的表情,让沈言有些不知所措。 她怔怔的看着慕锦尘,在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情绪被隐藏了起来。 但是具体是什么,沈言却是不敢去猜。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抬起手就轻抚了一下他紧皱的眉心。 她真的不想看见他皱眉的样子,他还是笑的时候最帅。 “王爷,你怎么了?不高兴了么?” 依然哑着的嗓子,轻声的问了一句。 却没注意自己的手已经被某人握的紧紧的。 “没,没有,我没不高兴,以后,我不会再带你入宫了。 “你就乖乖的,在府里就好,等过了年,我就带你去北疆,虽然路途远了一点。但是大山大水景色特别好。 “我还能带你去草原骑马,只是,你的骑术,真是太烂了。 “不过,我厉害,我可以教你。 “到时候,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说好不好。” 这大概是慕锦尘这辈子第一次说出来哄人的话。 说的沈言脸颊就是一红,低头娇羞的笑了笑,才又把头抬了起来. “嗯,好。 “你可别反悔啊,你是王爷。说话要算话。 “别到时候,国事缠身,就把你答应我的忘了。 “不行,得拉钩。” 说着就把自己的小手指伸了出去。 “嗯,不反悔。” 两个人的手指,又一次勾在了一起。 只是,这和谐又愉快的一幕,很快就被麒麟跟朱雀的到来,打断了。 朱雀见到沈言满脸伤的躺在床上,就是自责不行,他也顾得上身份是不是合适,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沈言的床前。 “沈先生。都是朱雀的错,要不是我临时离开,就不会……” 当时的情形,每一个细节还都历历在目。 他在隆乾殿外,看见长公主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 他躲了长公主那么久,还是被她得知他进了宫。 可在隆乾殿外,他又不敢跟长公主多说什么,因为每次他不管说什么,长公主都会哭。 所以,当时他只能跟长公主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也就在这个空档,沈言才会被小李子叫走。 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这些事情。 沈言看着跪在地上的朱雀。就是被吓了一跳,她赶紧下了床,蹲在地上,就要去伸手扶朱雀。 “朱雀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沈言,是沈言自己判断失误,你不要,不要。咳咳。” 因为说的太急了,沈言本就嗓子痛,这回更是咳嗽不止,脸都有憋红了。 “好了。” 有些不忍心再让沈言说话,慕锦尘就板起了脸,开启了冷酷王爷模式。 “该罚的我都已经罚过了,沈大夫现在需要休息,你们俩出去吧。” 被下了‘逐客令’,麒麟拉着朱雀就要离开,可是朱雀还是想跟沈言多说几句抱歉的,但是最终还是一句都没说完,就被麒麟拽出了房间。 直到门都被麒麟关上了,朱雀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就是跟沈大夫说几句话么? 这王爷怎么就这么快把他赶出来了? 麒麟笑而不语,拍了拍朱雀的肩膀,摇着头一脸讳莫如深的走了。 朱雀更是有了一种。好像别人都明白,就他不明白的感觉了。 但是他现在都被赶出来了,也没办法在去解释什么,还是等沈先生完全康复之后,在跟她赔礼道歉吧。 屋内,沈言也是很不理解的看着慕锦尘。 为什么他看见朱雀跟麒麟进来之后,脸色就不好了。 那两个人可都是他的心腹啊。 这王爷阴晴不定的脾气啊,还真是吓人。 可她还没开口问原因呢,慕锦尘就站在了她的身前,两只手,轻握住她瘦弱的肩膀。 “把衣服脱了吧,我带了一些特别好的金疮药,我看你背上的伤,有的都已经流血了,要是再不处理,恐怕会留疤。” 说完,也没管沈言同意不同意,就要去解她的腰带。 脱衣服?他说什么?他在干什么? 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样,沈言直接就往把慕锦尘的手打掉了,又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我,没事,我不用,不用上药的。 “我给自己开几副药就好了啊,那个王爷,呃,我,我困了,我想休息了,你,你先回去吧。” 说完就像是一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连忙跑回到了床上,并且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 慕锦尘有些诧异,不就是脱个衣服么?她干嘛吓成这样,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就像是不甘心一样,就也跟着坐回到了床边。 “你害羞什么?我在打仗的时候,经常会给我的属下上药的。 “都是男人,脱个衣服而已,来,你要是身上疼,我帮你。” 说完可就去拉沈言的被子。 沈言瞪着大眼睛,咬着下唇,紧张的都要哭了。 这要是让他脱了还得了?她是女人的事情,不就被知道了。 她还没给家人报仇呢,她还没完成开医馆的梦想呢。 她现在是绝对不能把自己是女人身份的事情曝光的呀。 “那个,我不是害羞,我是,我是……” “你是什么?” 停下手。慕锦尘就仔仔细细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他俩现在的姿势也是暧昧的不行。 他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上,两个人的脸都要贴在一起了。 “我,我身上有一片,很,很大的胎记,特别丑,所以,我,不想让你,看见。” 躲着慕锦尘的眼光,沈言就在又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那一脸委屈的小表情,还真就把慕锦尘给骗了。 不过,他回应给沈言的话,还是让沈言意外的想把自己刚才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你是怕,我会嫌弃你么? “你把我慕锦尘当什么人了,别说是胎记,就算是,你有什么隐疾,我慕锦尘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改观的。 “我就是想,照顾你而已。 “乖,把衣服脱了。” 第77章 他最担心的事 情急之下,沈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她抓紧被子,紧张的一点对策都想不出来。 这个时候,要是自己太过抵触,以王爷的聪明,一定会怀疑她的身份的。 可要她就此放弃抵抗。 那她是女人的事情,一样会被发现的啊。 她欺骗王爷在先,忽悠皇上在后。 这两条重罪在身,估计到时候,谁都救不了她了吧。 与其早晚都得有一死,倒不如现在就自己认错。 想着,沈言的眼圈一红,身子就松懈了下来,她看着慕锦尘近在咫尺的脸,眼泪就溢出了眼眶。 “王爷,有一件事,沈言一直都没跟你说实话。” 她小声的说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无可奈何才女扮男装的。 慕锦尘见她忽然哭了,就把身体抬了起来,难道是他吓着她了么? 帮他用手擦了一下眼泪,他才薄唇轻启柔声的说道: “怎么了?小骗子要改邪归正了?你不是经常不跟我说实话的么?” 沈言眨了眨眼睛,又吸了吸鼻子,脸上全都是落寞的神情。 她已经想好了,她先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然后就说自己是多么多么的不得已才会以男人的身份行走江湖的。 王爷虽然偶尔脾气差了一点,可在大是大非上,他还是正的像一块钢一样。 大不了就是被赶出去,只要王爷不跟别人说她是女人,她一样还是可以开医院,当大夫的啊。 打定了主意,沈言终于是开了口。 “王爷,沈言,一直都没跟你说过我的身世,其实……”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沈言的话打断了。 紧接着就是麒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爷。林老将军有急事求见,人已经到了前厅了。” 一听麒麟这话,慕锦尘的身子就是一凛,林老将军如果没什么大事是绝对不会来王府见自己的。 可沈言刚才要说的话,好像也很重要。 在心里考虑了片刻,慕锦尘还是决定先去处理公事,等有时间了,再让沈言说给自己听。 有些抱歉的,慕锦尘用手轻捏了一下沈言的脸蛋。 “小坏蛋,我有点公事,晚点来看你,到时候。你再把你的身世说给我听。 “身上的伤,自己处理不了就叫朱雀来,或者秦伯也行。 “别自己逞强,知道了么?” 就像是得到了大赦一样,沈言在心里都快给那个什么林老将军磕头了。 “嗯嗯嗯!” 如释重负的用力点了点头,沈言就目送着,有些依依不舍的慕锦尘离开了房间。 她瘫在床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逃过一劫’啦。 也不知道这林老将军找王爷到底是要干什么。 足足三天的时间,王爷连王府都没回。 沈言给自己配了药浴,洗了几次,身上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还有她的嗓子,也被自己调理的几乎跟从前一样了,就是偶尔说话的时候会有些咳嗽。 而关于宫中宫女被奸杀一案,也终于尘埃落定。 不过,这些消息却不是王爷对沈言说的,而是从宫回来的朱雀口中,转述给沈言的。 奸杀宫女,跟杀害小太监的都是丞相府的侍卫岩武。 郡主做的这些事情,出谋划策的都是她身边的侍女,小桃。 这两个人已经即刻问斩了。 被斩的还有去大牢给沈言灌药的两个嬷嬷,其他的公公全部流放苦寒之地。 至于清心郡主,皇上念她是皇后的胞妹,又是被人教唆才会做下这些错失,所以。她的惩罚就相对来说轻一点。 但是,很多人都觉得,皇上这样罚傅雨清倒不如杀了她。 她被革去封号,罚入永业寺为尼,终生不得出来。 听完了朱雀所说的,沈言就是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人生真的是变化无常啊,明明那么风光无限,却因为一时的偏激,弄成这个下场。 郡主都能变成尼姑,没准啊,她沈言以后还能变成王妃呢! 王妃…… 她在想什么?这是什么鬼想法。 伸手就是打了自己一个巴掌,这白日梦做的也太离谱了。 朱雀不解的看着沈言。 “沈大夫。你咋么了?你打自己干什么?你是不是,在牢里被他们欺负的落下后遗症了? “不行,我得赶紧请大夫给你看看。” 说着就要往外跑,不过才走了几步就又转身回来了,她自己不就是大夫,还去哪里给她请大夫。 沈言有些尴尬的看着朱雀。 真想不通,那么好看的长公主,为啥就偏偏喜欢他这个傻大个。 关于他跟长公主的孽缘,作为王府的小八卦秦伯已经从头给她讲了两遍了。 最开始她还有些同情朱雀,不过现在看来,她同情的却是长公主了。 一直到开晚膳的时候,王爷才终于是从外面回来了。 可是跟他一起到王府的,还有宫里来的让沈言进宫的消息。 坐在饭桌上,沈言嚼着鸡腿,就是一脸的不情愿。 她是真的不想再进宫了,她真怕自己又是有去无回啊。 脑袋就一个,小命就一条,这两样东西,哪一个也不能丢。 慕锦尘看着一脸幽怨的沈言,就也很无奈。 不过,皇上召见,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脱的。 其实皇上心里想的是什么,慕锦尘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沈言救了皇上的命,皇上自然是想把她留在太医院的。 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就替沈言回绝,所以,他只能是现在就回来问问沈言的意见。 待她总算是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了进去,慕锦尘才开口说道: “皇上让你进宫,一定会好好的封赏你的,不过,最大的赏赐,就很可能是特召你进太医院,成为太医,你……” “我不要,我才不要当太医。” 沈言一听慕锦尘的话,都急了,噗通一声的就跪在了慕大神的脚下。 “王爷,我饭吃的不多的,我很省粮食的,你不要把我送给皇上好不好。 “王府就是我的家啊,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啊。 “对了,对了,我还是你的苦力呢,我还欠你那么多债的呀! “王爷,求求你了,我不想当太医。” “呜呜……”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之后就抱着慕锦尘的大腿开始哭。 旁边的秦伯憋笑憋的都快要背过气去了,这臭小子。还说自己省粮,她一顿饭都快能吃上一头牛了。 被沈言这么一哭,慕锦尘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拍了拍沈言的脑袋,就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了,你快起来吧,只要你不同意,皇上是不会逼你当太医的。 “我也不会把你送给任何人,行了么?” 慕锦尘刚说完,凄惨的哭声就止住了。 沈言抬头,睁着大眼睛就盯着慕大神看了起来。 “真的么?你可别骗我啊。” 果然是小狐狸本性,变脸跟变天一样快。 在得到了慕锦尘确切的回答后,沈言马上就露出了笑脸了。 她重新坐好在自己的位置上又夹了一整条的鱼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的盘子里。 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 “上次皇上赏我十万两黄金,这一次,我救了他老人家的命,他最少也得再赏我二十万两,不不,还是少,五十,五十万两才跟皇上的身份是匹配的。 “还有,上次,皇上还说要赏我什么玉器,我也一起要了好了,皇上的东西,应该能卖不少钱。 “嗯。就这么干。” 也没理会周围人的眼神,沈言就在这种怎么敲诈皇上划算的计划中,吃完了这顿饭。 然而,当真正的到了御前,沈言那些小聪明,又都萎靡不振了。 虽说,王爷也一起陪同,不过,在看见皇上有些微冷的眸子时,沈言还是一句话都没敢说,就只是乖乖的跪在地上。 慕锦尘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色一如从前。还是那样的冷淡,疏离。 或许,只有在皇上有了危险的时候,他们两兄弟之间,才会出现难得的温情。 慕锦铭在喝了一碗茶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语气里,还全都是严厉。 “沈言,你可知罪啊?” 沈言一听,顿时就慌了,这不是来领赏的么?怎么还知不知罪了? “回,回皇上,沈言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知罪还是不知罪啊!” 她说完,就侧头偷偷的看了一眼慕大神。 可不巧的是,慕锦尘并没有再看她。 慕锦铭本来还想多逗逗这小大夫的,谁知道她居然会这样回答,还想去老十四求救,真是有趣极了。 不过,逗孩子玩的这种恶趣味,他这个当皇上的还真是有点做不来。 可是他还是想看看沈言听他说完那些话会是怎样的反应,所以,就依然故作深沉的说道: “你用刀割伤了朕,有损龙体。按律当斩。” “啊?” 沈言听完,就是不可思议的把头抬起来了。 “皇上,你不能不讲道理啊,我用刀割你,那是因为你身体一小节肠子坏了,如果当时不马上做手术开到取出来的话,你就死掉了。 “我是在救你,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咳……” 一道咳嗽声,直接就把沈言的话打断了。 慕锦尘真想现在就把她那张嘴封上,来之前都跟她说好了,在皇上面前不能胡说八道。 皇上脾气再好,也是皇上。哪能对皇上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皇兄也真是。这么吓唬一个小孩,也真是够了。 “噗!哈哈哈” 终于,慕锦铭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边笑还边用手指了指慕锦尘。 “老十四,你咳嗽什么,你就让她说啊,这世界上,还从来都没人敢对朕说,朕不讲道理。” 看着皇上脸上的笑容,沈言才明白,自己刚才是被耍了。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们这是,有其弟必有其兄。 弟弟是这样,哥哥更恶劣。 沈言憋着嘴,垂下头,不再吭声,但是却在心里,已经把这两兄弟,骂了一个来回了。 “好了,沈言,不管怎么说,你的确是在朕的身上开了一个口子,刚才吓唬你,就当做是给你惩罚了。 “就像你刚才说的,如果不是你用了那么高超的医术救了朕,今天大概就已经是朕出殡的日子了,所以,该奖的还是要奖。 “朕知道你喜欢黄金,朕就赏你一百万两,再加上玉器两箱。 “你可还满意啊。” 慕锦铭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一串翡翠佛珠,脸上都是和蔼可亲的笑容。 沈言听见那一百万两之后,眼睛都放光了。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就知道,皇上不会小气的,沈言,叩谢皇上。” 说完,就是在地上连这磕了三个头。 真是太棒了,她又赚钱了,还赚了这么多,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包养王爷了。 包养,王爷!呃,她又想多了。 瞧着沈言一脸激动的小表情,慕锦尘似乎都被她的开心感染了。 在皇上面前,极少笑的他。嘴角都不自觉的微微扬了起来。 然而,让慕锦尘跟沈言他们两个人全都没有料到的是,皇上接下来并没有直接说让沈言当太医的事情。 就像是陷入到了回忆当中,慕锦铭看着沈言,心中就不免的一阵的惋惜。 “老十四,你可还记得,十几年前,我中州帝国的一位绝世名医。 “他不但医术高明,为人更是刚正不阿,一身桀骜的风骨。 “当年,太医院在他的领导之下,没有一丝不正的风气。 “上到天子,下到宫中的太监侍卫,所有人生病的时候,都有病可医。 “我还记得,他为太皇太后悬丝诊脉,三副药就治好了老祖宗的心痛的毛病,一时间,风光无限啊。” 当皇上把这些话说完,慕锦尘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他当然知道皇上说的这个人是谁。 因为就连他的命,都是这位太医救回来了。 可沈言却是不知道的,她听完皇上的话,就已经对这位太医肃然起敬了,如果有可能真的很想见见啊。 想着,就谨慎的问了一句。 “皇上,您说的这位太医,现在还在太医院么? “这样医术又高,又有医德的人,沈言真的很想去拜见。” 沈言把话问完,皇上就是有些悲伤的摇了摇头。 “见不到了,这位太医,已经,已经过世了。 “不过呢,很巧的是,他跟你一样,也姓沈,他的名字叫沈墨儒。 “现在太医院里,还留存着很多沈太医当年写的医学著作。 “朕现在看见你,就好像看见当年的意气风发的沈太医一样,不过啊,你的性子,太跳,若想成大器,还是要沉淀沉淀性格的。” 当皇上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沈言就表情就僵住了。 沈墨儒,沈墨儒不就是她的父亲么? 在沈妍儿的记忆当中,打从她记事起,父亲就是已经是双手残疾了。 她也从来都没听家里说过,原来父亲曾经是太医院的院令。 怪不得,家里会有那么多的医书。 怪不得,在她看不懂那些晦涩的医学书籍时,父亲会用最简单的方式给她解释清楚。 突然,一个想法,在沈言的脑海中慢慢的变得清晰。 沈家一门,惨遭杀害,会不会就是跟父亲曾经的身份有关? 为什么,父亲曾经那么风光,最后还是会回到乡间,并且放弃了医生的身份。 还有就是,作为一个医生是绝对不会轻易的让自己的手受伤的。更何况是两只手全都残废了。 难道,沈家发生的一切,都跟这个皇宫有关么? 一股莫名的冷意,袭上了沈言的心头,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慕锦尘看着沈言的表情,就有些不解。 但是在皇上面前又不好说什么。 还是皇上,有些关切的开口问道。 “沈言,你怎么啦?怎么哭了?不是刚才还高高兴兴的么?” 被皇上的话一提醒,沈言才方知自己是失态了,连忙把头低了下来。 “回皇上的话,沈言是听您刚才说关于沈太医的事情,被感动的哭了。 “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英年早逝,实在是令人扼腕惋惜。 “沈言,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希望皇上能允许沈言,去太医院里看看沈太医曾经所著的医书。” 不动声色的把眼泪抹干净,沈言才不卑不亢的把这些话说完。 慕锦铭一听,就是欣慰一笑。 “哎呀,说了半天了,朕也要说正事了。 “沈言,你救驾有功,并且医术高超,朕现在就特召你入太医院,不用考核,直升为太医院院令,官职三品。 “到时候,你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 “你觉得如何啊?” 其实说了半天,这才是慕锦铭真正要说的。 他当然知道这沈言是老十四的人,但是这样的人才,他还是想尽量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如果沈言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强求。 只要这沈言还在皇家的掌控之中,那么在王府还是在皇宫里,其实区别也都不大。 整整一个晚上了。 慕锦尘最担心的一刻终于到了,还好。他事先问了沈言,知道了沈言的心思。 他现在只等沈言说拒绝皇上,就可以带她回家了。 然而,他等了半天,沈言却是跪在地上,一句话也没说。 也不知道怎么的,慕锦尘的心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 沈言真的特别想,现在就回绝皇上。 可一想到父亲,想到死去的家人,她就动摇了。 要是能进入太医院,是不是就能多了解一下父亲曾经的那些事情。 或许,还能让她找到,沈家一门被残忍杀害的线索。 只是,她在临来之前才跟王爷说好的,现在就要当场反悔么? 扭过头,沈言就把目光放在了慕锦尘的脸上。 在她的眼睛里,全都是挣扎。 而慕锦尘此刻,心也是紧紧的提了起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能让沈言思考的时间,真的是太少。 终于,她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当她再次睁开之时。 就是对着皇上重重的又磕了一个头。 “沈言,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盆凉水,从慕锦尘的头顶浇了下来。 想想也是觉得自己可笑。 能做太医院的院令,并且官职直接就到了三品。 不管是谁,都会心动的吧! 他也真是天真,会一次又一次的相信沈言的鬼话。 现在的他就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自己带来的人,却是再也带不走了。 忽的,慕锦尘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冷峻的对着皇上说道: “皇上,微臣军机处还有些事情,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没等皇上回他,转身就走了。 慕锦铭觉得很奇怪啊,这老十四刚才还好好的,难不成因为他让沈言当了太医就生气了? 他也没强求沈言啊,是沈言自己同意的啊,这两个人什么情况? “呃,那个,朕也累了,沈言你先回去,明日朕就会拟好圣旨,到时候你领旨上任就行了,今天你还是先回王府。” 把事情交代完,皇上把沈言打发走了。 出了隆乾殿,沈言就急的不行,一直在跑。 她现在就想跟王爷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她一想起,刚才王爷走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心就难受的不行。 终于,在还没有出宫门之前,那道颀长的背影,总算是出现在了沈言的眼前。 “王爷,王爷你等等我。” 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慕锦尘脚步就顿了顿了。 他真是太想连停都不停就直接走的,可,听见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后面喘着,又是狠不下心。 在心里纠结了半天,最终他还是停在了原地。 还好,还好,他肯停下来,就说明,他还是有可能会原谅自己的。 沈言现在心里小小的高兴了一下,不过,她还是没有让自己松懈下来,依然是一路小跑的,站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等她把气喘匀了才小心翼翼对着慕锦尘说道: “王爷,我错了,你别生我气了好么?我这么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 不得已的原因? 慕锦尘侧目,他冰冷如雪山般的脸上,就是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虽然心里特别想知道她口中的这个不得已的原因,可是他还是傲娇的,把自己的姿态抬了起来。 “沈大人,尊卑有别,你虽然已经官升三品,可我,还是王爷,你见我,还要下跪的。” 第78章 口是心非的典范 一听慕锦尘这话,沈言刚要去拉他手臂的手就停顿在了半空中。 看来王爷是真的发火了。 她怔怔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之后,就是乖乖的跪在了地上。 要是对他下跪,他就能不生气的话,让她一直跪着也行。 可是,慕锦尘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刚才那么一说也不过就是想解解气罢了,谁知道她还真就跪下了。 本来心里的火还没这么大,结果看见她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之后,肺都气炸了。 “哼,学的还真快,这还没上任呢,就知道趋炎附势了,沈言,你很上道嘛!” “嗯?” 沈言哪里能听明白慕锦尘话里的意思啊,她不解的仰着小脸,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 他让她跪,她就跪下了,怎么,这对他下跪也不对么? “王爷,我……” “你什么?你是想跟我说,你根本就不想当这个太医么? “还是说,你怕卷了皇上的面子,所以才不得已接受的? “其实这也挺好的,人往高处走,你有上进心,本王也应该替你高兴才是。 “我王府庙小,装你这尊大佛,可真是委屈你了。” 这或许就是口不对心吧,慕锦尘明明心里想的都不是这些,但是说出来的却是能把人蜇伤的话。 他现在就特别希望沈言跟他说,她就是一时兴起,觉得做太医会很好玩。才答应皇上的。 可是等了半天,回答他的就只有沉默。 沈言低着头,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她没有想到,自己在王爷的眼里竟然是这样的一种人。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虽然一起同生共死过,虽然,他为了救她,不惜得罪皇后,甚至逼宫。 可是。王爷毕竟是王爷,不管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情有多深,都改变不了,他尊贵的身份。 而她沈言,不管到了什么位置,终究还是微贱的如一株野草。 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些关于自己为什么会接受皇上所给的这份殊荣的解释,全都咽了回去。 她身上所背负的东西,还是自己一个人背着就好。 对着慕锦尘磕了一个头。 沈言头一次用了十分尊敬的语气对慕锦尘说道: “沈言,谢王爷提携之恩。 “没有王爷,就没有沈言的今天。 “沈言,一定会尽心竭力的,为皇上,为王爷,分忧。” 说完,就把整个上半身都俯在了地上。 眼泪落地,和低声哽咽的声音,全都淹没在了夜晚的风里。 慕锦尘凝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人,良久之后,就是自嘲的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 说好的过了年,就去北方的,说好了要带她去骑马的。 看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什么都没说,迈开两条长腿,就快步的朝着宫门走去了。 他修长的身体依然挺拔,可是不管怎样掩饰,都遮挡不住,他肩上的落寞。 一直跪了好久,沈言才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的眼睛都已经哭红了。 看着身后这座奢华的皇宫,沈言就觉得特别的冷。 从未有过的冷。 出了宫门,就是长长的未央街,放眼望去,偌大的京城。她除了慕王府之外,竟然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可是,她又不敢回去。 王爷还在气头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怕他看见自己之后会更生气。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沈言忽然间就特别想去喝点酒。 都说借酒浇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鬼使神差的就走进了一家还在营业着酒楼。 坐在一张空桌子上之后,沈言就招呼了小二给自己拿了一壶酒。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坐在了沈言的对面。 “小兄弟,一个人啊?” 沈言抬眼,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从没见过,可是那一双丹凤眼,却是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印象深刻。 还有就是,这个男人长的也是十分的好看。 跟慕锦尘的清俊是不一样的,他好看的脸上,还带着一股子邪魅的气质。 “嗯。” 虽然这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两个字,危险,但,沈言还是点了点头。 “一个人喝闷酒,不如两个一起喝吧。” 说着,黑衣男人就拿过了沈言的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沈言是随性之人,也就默许了这个不请自来的奇怪男人。 一直对酌到了后半夜,直到酒楼打烊了,他们两个才从酒楼里出来。 因为体质的原因,沈言不仅仅是百毒不侵,她的身体对于酒精也是非常的不敏感。 喝了好几壶酒,她除了想上厕所之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对于她的酒量,那黑衣男人,也是颇为诧异,就连他都已经有些微醉了,这个白衣少年,好像跟没事人一样。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夸奖这少年好酒量的时候,就听见对方清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这位大哥,你住在哪里啊,我送你回去吧!” 沈言看着黑衣男子脸颊上的红晕,十分真诚的说道。 可在黑衣男听来,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啊。 想他夜修罗,居然喝多了还要被人送回家,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江湖人都笑掉大牙了。 “呵呵。大哥没事,倒是你,你住哪啊?天已经晚了,路上或许不太平,还是我送你吧。” “啊?你真的可以么?我没事的,我就住慕王府,拐个弯就到了,我就是担心你啊,别一会上了酒劲,躺在路上就睡着了。 “现在天气这么冷,容易睡死人的。” 说完,沈言就是嘿嘿一笑。 这笑容让夜修罗的心里忽然间就变的亮堂了起来。 心里的那些烦事好像也已经烟消云散了一样。 这小子,有点意思。 同样也是用笑容回应了一下沈言,夜修罗才又开了口。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后会有期。 “记住了,我姓夜,你叫我夜大哥就行。” “好的夜大哥,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沈言转身就走了。 看着她纤瘦的身影最后消失在一条巷子里,夜修罗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这喝了一晚上的酒,他连这少年的名字都忘了问。 不过,她刚才好像说,她住在慕王府。 嗯。其实她就算不说她住哪,他要是想找到,也自然是找到的到。 不过,慕王爷,他可是很久都没见面了。 上次两人比武还是在三年前。 过了三年,估计他的武功又应该精进不少了吧。 就在夜修罗也离开了酒楼的门口,消失在黑夜之中的同时。 沈言已经到了王府的大门口了。 还以为都这个时间了王府的大门会关了呢,结果门不但开着,今天大门外面还多点了两盏大灯笼。 跟门口的守卫打了一个招呼之后,沈言就轻手轻脚的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了。 她生怕会惊扰到了王爷,两人见了面再尴尬。 不过。她似乎也是想多了。 都这个时候了,王爷早就睡觉了,她就算在王府里跳大绳,估计王爷都听不见的。 想着,也就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可是脚步就是依然沉重的。 躲的了今天,躲不了明天。 她还是要让王爷原谅自己的,至于用什么方法,用什么说辞,一时间沈言还是没有想好。 苦着脸,沈言终于是进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 从回王府的那一刻起,她的身后就一直有一个人在跟着他。 慕锦尘闻着还残留在空气中的酒气,脸上的神情就特别的不悦。 刚才在宫里,他是先走了,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没马上跟着回来。 “她去哪了!” 冷声的问了一句,站在他身后的麒麟就是低声的回报道: “暗卫说,沈大夫去了一间酒楼喝酒,好像还交了一个朋友,两个人一直喝到了酒店打样,之后,沈大夫就回来了。” 听了麒麟汇报,不自觉的。慕锦尘握紧的手,都攥的发白了。 他现在真的特别想,马上立刻冲进沈言的屋里,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又一想到她今天对他说的那些屁话,就又不想原谅她。 “去查查,跟她晚上喝酒的人是谁。” 交代完这句话,慕锦尘扭头就走了。 只留下麒麟站在寒风中,一脸凌乱。 …… 整整一夜,沈言都没睡好。 她翻来覆去的,每当要睡着的时候,眼前就会蹦出来慕锦尘那张嘲讽的脸。 这直接就导致了。就连她早上起来接圣旨的时候都是没精打采的。 传旨的公公头一次看见有人被封官了是这样的表情。 还好秦伯在旁边,拿出一包银子,递了过去,终于是把那公公打发走了。 捧着圣旨,沈言一点都不高兴。 她现在也是官居三品的人了,她还有一百万两黄金的身家。 可她就是笑不出来。 并且,一早起起来,也没见到王爷。 她想的那些话,看来也是没机会说了。 因为要即刻上任,秦伯帮着沈言收拾好了东西,就坐上了王府的马车。 在离开之前,她看着这个自己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地方,心里面全是不舍。 秦伯虽然也有些难过,不过他还是替沈言高兴。 能进宫当太医,这应该是全天下大夫的最高梦想了。 终于,马车离开了王府的大门。 沈言也从这一刻起,开启了她的为官之路。 远远的,注视着马车过了东宫门之后,慕锦尘脸上的表情从冷漠,最终变成了落寞。 其实宫中的太医是可以在外面安家的。 但那也是有家室的太医才能住到外面。 像那些没有成家的或者是太医院的学徒就都得住在宫里。 沈言年轻,没有家室,她自然也是要住在宫中的。 一想到宫闱之内,那些隐藏在阴影之中的暗箭,慕锦尘就是替沈言捏了一把汗。 “太医院都打点好了么?” 淡淡的问了一句,朱雀就是在他的身后谨慎的回答道。 “回王爷,都已经打点妥当了,不会有人为难沈先生,只是,白大人一下子从院令变成了副院令,他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落差的。” 听了朱雀的话,慕锦尘就是在心里思考了起来,片刻之后,就又接着对朱雀说道: “我听说白青元的儿子,在林帅的帐下任职,你去拟个调令,把他调到城防营,要是人品素质还不错,就放你手里调教调教,还有,去跟我皇姐说说,让她在后宫里,照顾一下沈言。” “啊?爷,这,长公主这还是您去说比较好吧。我去,算怎么回事啊。” 朱雀又开始抹汗了,其他的事情都好办,这长公主…… “怎么了?有困难么?你说话可是比我说话好使多了,你忘了,上次要不是你离开了,沈言……” 慕锦尘话还没说完呢,朱雀就赶紧把头低下了并且作了一个揖。 “没困难,一点困难都没有,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朱雀匆匆离开的身影,慕锦尘才算是少许有了些安慰。 沈言当太医的事情,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了,他能做的也只是为她扫清路上的所有障碍。 至于她的安全,他也交代了个林靖。 不管到什么时候,宫里发生什么事情,沈言都不能有事。 这或许就是慕锦尘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方式。 不过,他的种种担心似乎是有点多余了。 沈言进宫第一天,慕锦尘就接到了消息,说沈言入主太医院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拢人心。 凡是上了年纪的,沈言就管人家叫老师,比自己大一些的就是大哥,小一点的学徒就是兄弟。 就连白青元都放下了成见,还帮着沈言继续打理太医院的事物。 第二天,沈言就开始给各宫的娘娘请脉。 因为她救过皇上,还救过小皇子,所以对于她的医术,宫里那些嫔妃都是极为认同的。 但是让这些嫔妃没有想到的是,沈言还会调理女人的身体,一整天,沈言因为开养颜美容的方子,把手都写酸了。 到了第三天,沈言就在长公主的陪同之下,去了玉佛院。 听说皇后在抄佛经的期间,染了风疾,喉咙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言也是只用了两根银针,就让皇后的嗓子能出声了,后来又送去了几副药,当天晚上,皇后就能从床上坐起来。 这就是沈言入宫三天做的事情。 还有其他收买人心的小事,就更不用说了。 慕锦尘看着每天送来的写满了她消息的信纸。 就是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这普天之下,大概能做出这些事情的人,就应该只有沈言了吧。 他是真的很想再去捏捏她的脸啊。 但是又放不下面子,最重要的是,他没什么理由进宫,就连偶遇的机会,都没有。 听着外面的鞭炮声,慕锦尘的心里又开始惆怅了起来。 明天就是小年夜了。 也不知道她会在宫里怎么过。 然而,就在他把信纸收进锦盒里的时候。 沈言已经是站在王府的外面了。 虽然只是离开了三天,但是秦伯再次看见沈言的时候,还是觉得这孩子,当了官之后,成熟了不少。 沈言见到秦伯也是一点官架子都没有。亲昵的挽着秦伯的胳膊就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不过她问的第一句话,还是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秦伯,王爷在么?” 就知道沈言是回来找王爷的,等了她三天,她可终于是回来了。 自从她离开王府之后,王爷就没笑过了,整天板着脸,王府里的气氛都压抑的不行。 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肯定的一点就是,王爷的反常跟沈言当太医是脱不了关系的。 拍了拍沈言的手,秦伯就是慈爱的笑了笑。 “在书房呢。你自己过去吧。” “嗯。” 得到了消息,沈言就又欢脱的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哒哒的走了。 秦伯站在那,看着她,忽然间就想到了一句俗语。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在这个世界上能左右王爷心情的人,应该就只有沈言了吧。 片刻之后。 沈言就到了慕锦尘书房的外面。 这里的翠竹虽然叶子都已经泛黄,可是冷风吹过,还是会发生沙沙的声音。 每次到这,沈言都会觉得这个地方太过清冷了。 真想到夏天的时候,在门口给王爷种点花花草草啊。 来之前,其实就想好了,不管王爷说什么,她就努力的道歉就对了。 可到了门口,又怂了,要是他一直不原谅她咋办? 她难道还要对他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么? 咦?她怎么之前没想到,这不就是她最拿手的招数么? 想着,她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神色。 加油,沈言,你一定会成功哒! 给自己打了打气,沈言就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门。 慕锦尘手里拿着军机处的折子。心思却是没放在这上面。 他还在想明天要不要进宫去看看母妃。 或许,路上还能碰见…… 可要是碰见她,他说什么啊?她要是再对着自己下跪磕头,他可怎么办! 而就在这时,熟悉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当看见沈言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慕锦尘有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他还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动声色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因为实在是太用力了,他被自己掐的疼的额头都有些冒汗了。 证明了眼前的并非幻觉,慕锦尘的心就开始慌乱的跳了起来。 但是,他还是有些负气的垂下了眼睛。 冷声的说了一句。 “谁让你进来的,你敲门了么?” 沈言以前来这里从来都不用敲门的,不过现在他是老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情愿的,沈言就又快步的退了出去。 把门重新关好,就是轻轻的敲了敲门。 慕锦尘有些激动的把折子扔在桌上,之后就是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之后,就又重新拿起一本折子放在了手里。 确定自己不会做出任何冲动事情之后,他才是开了口。 “进来。” 听见他的话,沈言才有些如释重负的又重新走了进来。 不过,却只是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 想了半天,就学着宫里面那些大臣见到皇上时的样子,对着慕锦尘就做了一个君臣礼。 “太医院新任院令,沈言,参见王爷。” 慕锦尘还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直接就跑到她身边,不见外的往他的身边一趴呢。 结果才三天不见,就生分到如此地步。 刚才高兴的心情也逐渐的凉了半截,嘴里的话语也变的带刺了起来。 “什么风把沈大人吹到我慕王府了,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慕锦尘以为,沈言听见这话,会自谦几句的。 然而,他得到的她的回答,还是跟从前一样,总是能让他意外的哭笑不得。 “啊?王爷,我不是你面前的红人么?我怎么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了。 “很多人都想通过我巴结你呢。 “你不能我一走,你就卸磨杀驴,就翻脸不认人啊。” 她明明是来认错的,可是她还是不自觉的就把自己的位置变成了受到伤害的那一个。 一听见她用了卸磨杀驴,慕锦尘就有些绷不住了。 亏她想的出来,不过要是真要用这个词的话,被杀的那个驴也应该是他慕锦尘。 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楚楚可怜的小混蛋。 慕锦尘就还是不想理她,可是他这屋没有暖炉,地上又凉,要是跪久了,她的膝盖会受不了的。 但是,有些话,他依然是说不出来,而能说出来的,全都是带刺的。 “沈大人快请起吧,以后本王还得仰仗沈大人提携呢。” 说完,就又把头低下了,继续看手里的折子。 沈言嘟着嘴,这一次脸上的表情是真的委屈了。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慕锦尘真是到什么时候都是慕锦尘。 心眼儿小的跟什么一样。 就在沈言打算继续道歉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慕锦尘手里拿的东西怎么这么奇怪呢? “王爷,你,你手里的折子,拿反了。” 第79章 自己腐自己 沈言的一句,你手里的折子拿反了。 让这间不是很大的书房,顿时就变的安静的渗人。 慕锦尘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之后,眸光就又开始冷的吓人了。 可是,让他生气的人却不是沈言,而是自己。 明明在她的面前,他就是什么事情都做不进去的。 他还硬撑着自己的那点骄傲。 其实,这骄傲在她的面前,早就被磨没了。 终于,他把手里拿反的折子放在了案上。 抬头就是把还依然跪在地上的沈言笼在自己的眼眶之中。 眼睛里全都是复杂的让沈言看不懂的情绪。 “王爷?” 沈言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就是忐忑的不行。 她从地上站起来,慢慢的,挪着小步子,就走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以前,她总会没事就给他把把脉的。 但是这会儿,又不太敢下手。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图,慕锦尘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就把自己的手臂伸到了她的面前。 当她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腕时。 沈言就惊的把手抬了起来,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慕锦尘。 他的心,怎么会跳的这么快。 从来都没有过的快。 “王爷,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言不敢乱猜,她蹲下身子,伏在他的腿上,仰着自己的小脸,凝视着这个成天出现在自己梦里的男人。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慕锦尘知道自己又输了。 就算是她‘背信弃义’,出尔反尔,他还是没有办法长时间的不去理她,更没有办法,去真的对她生气。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就揉在了她的脑袋上。 揉着揉着,他冰凉的手大,就移到了她细嫩的脸颊。 沈言还以为她要捏自己呢。也没躲,就等着让他捏。 可是等了半天,她等到的也是只他的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的磨蹭着。 “还知道回来,宫里不好么?回来干什么?” 这一次,他的语气终于是跟刚才不一样了。 像是带着浓浓的委屈,可是又温柔的能把人心都融化了。 沈言眨着眼睛,就觉得心里忽然酸酸的。 她想起自己深陷大牢时,慕锦尘去看自己时的样子,那眼神,跟现在的好像。 “我,我想你了。” 沈言说的,就是她心里想的。 虽然进宫的这三天,每天都忙到深夜才睡,可是不管怎么忙,她都会不自觉的去想念慕锦尘。 吃饭的时候会想,磨药的时候会想,给贵妃娘娘诊脉的时候会想,就连上厕所的时候,都还是会想着他。 每次想到王爷最后看着她那失望的眼神的时候,沈言就是心里一阵阵的疼。 “对不起啊,王爷,我……” 说着,沈言就把眼睛垂下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凝结在她的眼底。 慢慢的滚落了下来。 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男人,不应该经常哭的。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只能用,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来给自己做解释了。 而且,她还不是个男人,她其实就是一个小女子。 越这么想,沈言就越失控,脸上的眼泪也越来越多。 她趴在慕锦尘的大腿上,到后来,就连慕大神的裤子。都被她的眼泪湿透了。 慕锦尘见她这个样子都慌了,他不知所措的,就只能轻轻的拍着沈言颤抖的肩膀。 “怎么了,是在宫里受委屈了么?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我去把他砍了,给你出气。” 一听见慕锦尘竟然说出如此幼稚的话,一时间,沈言的眼泪就真还止住了。 “王爷,你这是要砍你自己么?” 要说欺负她的人,也就只有他慕锦尘了吧。 “你……” 再一次的,慕锦尘被沈言逼的哑口无言。 明明不是他的问题,到后来。就又都变成了他的问题。 还想着就此原谅她了呢,结果,这混小子,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了。 就在他刚要去惩罚她的时候。 沈言就呀的惊叫了一声。 “王爷,我把怎么把你裤子弄湿了,啊,还有鼻涕,你别生气啊,我帮你擦了。” 说着,沈言就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棉帕子,就去擦慕锦尘湿了的裤子。 而慕锦尘的心思都被他弄乱了,那还有空理会裤子湿没湿,所以就想躲开。 就在这一个要擦,一个要躲的过程中。 沈言的手,就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慌慌张张之中,还连着碰了好几下。 碰到最后,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越来越…… 慕锦尘瞪着眼睛,一下就捉住了她还在放在自己兄弟上面的手。 “你,你干什么?” 咬牙切齿,慕锦尘眼睛都快要瞪红了。 他本来就对她没什么抵抗的能力,被她这一摸,内心的火热更是迅速的膨胀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是把沈言吓出一身汗了。 她虽然是个大夫,还是一个外科医生,并且,海绵体她也没少见。 但是,这个男人是慕锦尘啊,她居然用一个男人的身份把他给,非礼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王爷,那个,看来,你真的,很棒,很棒。” 现在,沈言就想两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脸红的都跟一个大番茄一样了,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全都没经大脑。 死死的咬着下唇,看着慕锦尘要杀人的眼神,沈言首先想到的就是赶紧开溜。 可就在她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往后退的时候。 慕锦尘就拉着她的胳膊,直接就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这姿势,已经暧昧的不能再暧昧了。 沈言。一动都不敢动,她吞咽着口水,身体都僵直了。 而慕锦尘则就是偏执的不想让她离开自己,哪怕是站的远也不行。 虽然还要忍受着身体某处的煎熬,但是他就是想这么抱着她。 “你不是还要给我开药么?还开不开了?” 开药? 什么药?沈言说过要给他开药的时候多了,他说的是哪一次啊。 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好几圈,沈言终于是想起来了。 他们一起回京的时候在马车里,她说她可能再房事上有些力不从心…… 对,一定就是那一次。 那么,现在慕大神的意思是? “不,不用了,王爷,你,如此博大精深,根本就不用吃药。” 把这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说完,沈言就觉得自己越来越热。 明明屋子里很冷,慕锦尘的身体也很冷,她还是觉得,热的不行。 还有就是,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大腿根处正有一个坚硬的东西在抵着自己,她就用是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什么。 扭了扭腰,沈言就想让自己离那个滚烫的硬物远一点。 可她越动。越是让某人的精神都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别乱动,坐好。” 强压着自己心里的烈火,甚至不惜驱动内力,慕锦尘还是没有放开她,而且还搂的更紧了一些。 沈言欲哭无泪啊,她现在就想赶紧从他的身边离开,这要是麒麟或者朱雀进来了,看见他俩这个样子,那还得了了。 “王爷,我,我坐在这,不合适。你,你让我下去吧。” 他的手一直都禁锢着她的身体,而且这地方特别窄,她想了半天怎么跑,也没跑了。 “不适合?哪里不适合?你不是说,你想我了么? “怎么,离的近一点,你就说不合适,看来,你刚才说的,还是骗我的。” 又磁性又魅惑的声音,在沈言的耳边响起,他的甘冽的呼吸也近在咫尺。 沈言心里面那只很久都没见过的小鹿又一次的跑了出来,就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在她的小心脏里,来回的乱撞着。 看着她凌乱的神情,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着的身体,慕锦尘的心情就是大好。 “怎么了?说话啊,小混蛋这回真的变成小哑巴了?” 明明是一句戏弄的话,可沈言怎么听都像是他在调戏她。 咬了咬下唇,沈言大口的呼吸了好几次,才又一次的开了口。 “王爷,我真没骗你,我是真的想你了。我还想厨房做的红烧鱼了,还有酱鸭子了。 “王爷,你让我下去吧,让别人看见,不好。” 沈言大概永远也不知道,她现在这个娇嗔的小模样,是有多诱人。 就连慕锦尘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看着她的这个样子,还能忍着不把她吞进口中。 还有就是,在看了她无数的表情之后,慕锦尘终于知道了,自己最喜欢的是哪一个。 那就是她害羞的模样。 “别人?我这房间。也只有你敢不敲门就闯进来,哪里还会有别人。”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不会有别人来的,你就乖乖的在我身上坐着就好。 然而,让他们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慕锦尘话音落地的瞬间,书房的大门就被猛的推开了。 “爷,出大事了。” 是啊,的的确确是出大事了。 沈言听见身后麒麟大哥的声音,就想找块豆腐,现在就撞死啊。 她不要在见人了,她也没脸在见人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沈言扶着慕锦尘的肩膀,就从他的身上站了起来。 转过头,对着麒麟就是笑了笑。 “那个,王爷眼睛进灰了,我帮他吹吹,你们有事,你们就先说吧,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擎着一张通红的脸,沈言就一溜烟的从书房跑了出去。 而慕锦尘,却还是在回味着,她留在他身上的味道。 至于站在门口尴尬的也想找条地缝儿的麒麟,过了半天,慕锦尘才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嗯?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三天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王爷都没笑过了。 结果现在他的心情好的跟吃了蜜一样。 不管别人服不服,反正麒麟是已经服了。 沈言在王爷心里的位置,应该已经是无法被取代了。 只是,刚才看他们俩的样子…… 麒麟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其实,王爷喜欢沈言这件事,他早就看出来了,而且那种喜欢也不是普通的朋友之间的喜欢。 可,一旦王爷喜欢男人的事情,被传出去的话,王爷倒是没什么。因为没人敢在王爷面前说三道四。 遭殃的是沈大夫啊。 不仅如此,沈大夫还会被世人诟病,说是用男色勾引王爷。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在心里琢磨了半天,麒麟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还有急事要说。 就连忙把脸上的心事收了起来。 “爷,夜修罗进京了。” 等了半天,慕锦尘还以为麒麟要说谁谁谁起兵造反了呢,结果竟是夜修罗的消息。 这个麒麟啊,真是不知道轻重,扰了他的好事,不过却也没有开口责怪,而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嗯,他来了怎么了?京城的天又不能塌,你慌什么。” 说着,就是故作深沉的把刚才拿反的那本折子重新拿好。 这一次,他才开始认真的看起来那折子上的内容。 然而,当麒麟把后面的话说完之后,慕锦尘又不淡定了。 “是,爷,夜修罗进京是没什么,但是,那天晚上跟沈大夫喝酒的人,就是夜修罗。” “什么?” 猛的,慕锦尘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脸上的神色都变了。 江湖第一高手,邪皇夜修罗。 这个男人,做事毫无原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并且,他的手上还攥着足以撼动整个国家的黑道力量。 还有一点,也是最让慕锦尘忧心的。 就是夜修罗每过三年都会来找他比武,他不比还不行。 这种人,杀也杀不得,惹也惹不得,想要躲他更是不可能。 一旦跟他扯上什么关系,那可真是麻烦的要死。 怎么。沈言会跟他在一起喝酒呢? “你确定,那天的那个人,就是夜修罗。” 慕锦尘还是想再确认一次,因为他是真的不想让沈言跟这个夜修罗有什么交集。 “是的爷,已经确认了,而且,夜修罗也似乎也在打听沈大夫。” 一听这话,慕锦尘脸色就开始变的肃杀了起来。 他的人谁都不能碰,就算是他夜修罗也不行。 “多派几个暗卫在沈言的身边,实在不行,你就多看着点。 “还有,不要把关于夜修罗的任何消息透露给沈言。 “知道了么?” 闻言,麒麟就是点了点头。 临走之前,他还想说什么的,但是看见王爷忧心忡忡的样子,就又把话都憋回到肚子里了。 但愿,王爷不要因为沈大夫的事情,跟夜修罗两个人,把京城闹得天翻地覆才好啊。 另一边。 沈言在厨房里,正吃着大厨特别给她做的桂花肘子。 她一边吃,还一边夸。 “韩师傅,还是你做饭好吃,宫里的御厨真是太差劲了,做的饭,都没味道的。” 说的韩大厨,就是憨厚的嘿嘿一笑。 可身后却是传来慕锦尘微凉的声音。 “韩师傅以前就是宫里的御厨,而且那些御厨有的还是韩师傅的徒弟,你连拍马屁都不会拍。” 一听见慕锦尘的话,沈言吓的差点就没被肉噎死。 缓了好半天,她才把嘴里清空,慢慢的转过了身,一脸狗腿子模样的站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王爷,那个,我也吃饱了,我就先回宫了,您多保重啊。” 说完,拔腿就要跑。 但是,慕锦尘哪里能给她这个机会,她连三步都还没跑出去呢,他的话就让她钉在了原地。 “回来,我让你走了么!” “……” 低着头,沈言这个后悔啊,刚才就应该趁着他跟麒麟说话的功夫,回宫的。 只能怪她嘴馋,这会儿又跑不了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跟我走。” 其他的一句都没多说,慕锦尘撂下这句话,就出了后厨的门。 沈言也只能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跟在慕锦的后面。 一直上了停在王府外面的马车,慕锦尘也没告诉她要去哪里。 沈言也不敢问,就乖乖的坐在角落里。 回想起刚才跟他在书房发生的那些事情,沈言就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会有生理反应,而且那反应还如此的强烈。 难道,王爷是gay? 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沈言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怪不得,整个王府都看不见一个女人,怪不得,王爷说自己从来没有房事,原来王爷喜欢的是。男人? 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帅,身材还那么好,居然是弯哒。 想着,就一脸惋惜的看向了她身边的慕锦尘。 要是生理上有毛病,她能治,可是这是心理上的毛病,她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还想着等自己恢复女儿身的时候,或许还能跟王爷发生点什么呢,结果,她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 不对,也不是没机会,只要她还是男人,她不就有机会了么? 想到这,沈言才有些后知后觉。 从最开始的相遇,一直到现在,王爷对她的好,还有对她做出的所有不合规矩的举动…… 原来,王爷,一直都喜欢现在是男人的她。 刚才还脑补的,王爷搂着美男的养眼画面,瞬间画风就变了。 被搂在王爷怀里的人,变成了穿着男装的自己。 这感觉。真的是太奇怪了。 自己腐自己的事情,在腐女的历史上,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观察着沈言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慕锦尘的两道剑眉就是皱在了一起。 就只是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心里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在想什么?还想着怎么逃跑么?” 说话的同时,就把他修长的身子,往沈言的方向一压。 沈言瞬间就被他围在了角落里。 还没有在心里屡清楚关系的沈言,被慕锦尘这么突如其来的栖身,就是吓了一跳。 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沈言脸上才消退下去的红晕,又不自觉重新爬了上来。 “没。没有。” 自从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后,沈言就已经不能再坦坦荡荡的面对他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目光移到了别处。 便不在再声。 看着她一身戒备的神情,慕锦尘就觉得,自己应该是刚才在书房的时候吓着她了吧。 想着,就把手伸到了沈言的脑后,另一只手勾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的脸看着自己。 “沈言,你是在怕我么?” “……” 怕?她怕他么? 她只是觉得两个人的关系,还有自己现在这个关系里的处境有些尴尬而已。 她并怕他的。 他对自己那么好,她想跟他在一起还来不及,怎么会怕他。 但是这些话,沈言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锣鼓唢呐的声音,在街上响起。 马车也随着那声音,停了下来。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之前的气氛,慕锦尘就是有些不悦。 他撤回身体之后,就是撩开了窗帘。 “怎么回事。” 冷声的问了一句。 片刻之后,外面的侍卫就在车窗的边上回禀道: “王爷,听说是,京城富商阮家的三小姐出嫁,嫁的是博阳侯家的世子,所以,排场很大,马车大概要等一会儿才能通过了。” 慕锦尘一听。就是嗯了一声,就也没在理会了。 可是沈言还是有些好奇的把窗帘撩开望向了那片不远处,红彤彤的队伍。 阮家? 她还记得刚到进城的时候就看见那个京城第一美人阮轻烟出嫁了,这个阮家的三小姐,就应该是阮轻烟的姐妹吧。 不知道是不是跟阮轻烟一样好看呢。 就在沈言还在心里面想象着,这个新娘子有多美的时候。 在马车旁边,几个路人的闲聊还是传进了沈阳的耳朵。 “啧啧啧,真是有意思啊,一个月没到,阮轻烟就二嫁了,还一次比一次嫁的好。” “是啊,不过说回来,阮轻烟的命也是挺坎坷的,听说她上次出嫁的时候,刚到夫家门口,连轿子都没下呢,新郎官就暴毙身亡了。” “但愿这一次,大美人可以顺顺利利的,嫁进博阳侯府啊。” “……” 听了这些话,沈言就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阮轻烟,竟然还是阮轻烟。 这才多长时间啊,就碰见她出嫁两次。 虽说这一次嫁的更好,但是那姑娘的心里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啊。 想想都觉得可怜。 叹了一口气,就又把目光望向了那顶被八人抬着的花轿。 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再来一阵风,让她再看看阮轻烟的样子呢。 结果,她刚把身子往外探了一点,一条有力的长臂,就拦着她的腰,把她拉了回来。 随后就是跌进了一个坚硬的并且有些冰凉的怀抱。 “她就那么好么?让你看了一次就念念不忘了?” 第80章 她的味道 忽然被慕锦尘搂在怀里,沈言的表情就一愣。 她仰着头,用那双似乎是闪着星光的眸子,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慕锦尘的脸。 他是吃醋了么? 他是不喜欢她关注别的女人么? 沈言不想让他误会自己,就直接开口解释说道: “王爷,我就是好奇,我不喜欢女人的。”她又不是女同,她当然不喜欢女人。 “……” 得到了沈言的回答,慕锦尘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又一块石头落地了。 她不喜欢女人,是不是就可能会喜欢自己。 可后面的话,慕锦尘还没说出来呢,沈言就推开他的身体,坐到一边继续说道: “我就是觉得她长的好看啊,想多看两眼,这就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说完,就又去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看。 不过可惜的是,那顶花轿已经走远了,而马车又重新的动了起来。 一听这话,慕锦尘就是翻了一个白眼,像是生气了一样,就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天知道,他已经都嫉妒成什么样了。 阮轻烟长的好看,就想多看两眼。 那么他呢?小时候,他母妃也常夸他长的好看的啊。 他就真的比不过,那个她只看了一眼的女人么? 越想慕锦尘就越烦,马车内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低。 只是,这马车还没继续走多大一会儿呢,就又停下来了。 “怎么回事?” 这一次,连窗帘都没撩开,慕锦尘就在车内直接大声的对着外面吼了一句。 他这个态度,把沈言就是吓了一大跳啊。 刚才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她都说了自己不喜欢女人了。他还想怎么样? 永远都是阴晴不定的,永远都是一言不合就生气。 哼,她还不理他了呢,她也不是没脾气。 就在两个人都各怀心事的时候。 侍卫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 “王爷,是烨国的使团进京了,队伍规模很大,恐怕我们要去灵山的话,得绕道了。” 这要是平时,慕锦尘就准了,可是他现在还在自己生闷气的气头上,谁惹他谁倒霉。 “绕什么道。这是我中州帝国京城的马路,我一个摄政王都不能走了么?不要停,直接走。” “啊?呃,是,是!” 外面的侍卫简直就是一脸懵逼啊,今天朱雀跟麒麟大人都不在,结果王爷又出这幺蛾子,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烨国使团浩浩荡荡的队伍,在礼部几个官员的陪同之下,正缓缓的向前行进。 在前面还有皇上特别派来的禁卫军为使团开道。 所有的闲杂人等全都退到了街边的两侧。等待队伍通过。 最后,宽阔的未央街上,就只剩下了,王府这架十分低调的马车,突兀的停在了路的中央,跟使团的队伍,走到了一个正面。 因为烨国是北方的草原上的强国,所以这使团大部分的人都是骑在马上的。 其中就有一个面色黝黑,身材十分强壮的男人,对着慕锦尘那辆马车就是露出了一个非常不友善的表情。 都还没等礼部的官员吩咐人去前面把那马车打发走呢,那个强壮的男人,就勒马快步的走到了慕锦尘的马车前面。 “什么人,胆敢挡我烨国公主的去路,速速躲开。” 那声音大如洪钟,就算坐在马车里,沈言的耳朵都被震的嗡嗡的。 因为这一次是轻装简行,所以,外面赶车的和跟随的侍卫穿的全是便装。 一时间,就连站的很近的禁军侍卫也没认出来,这是王爷的马车。 但是京城是个什么地方,这是个遍地都是大官的地方。 要是一般人,敢就这么把车停在这么?这车里坐的不一定是什么大人物呢,所以走在最前面的禁军队长,一句话都没说。 这可能会得罪人的事情,还是让烨国的那些人去做吧。 车下的侍卫一看那使团过来的人的架势,就连忙在马车的床边低声的请示了一句。 “爷,要通报么?” “嗯。” 随便的应了一声,慕锦尘就靠在车上,闭上了眼睛。 他其实也是着急带着沈言去灵山,因为不管怎么走,这条路都是最近的。 可,就在外面那侍卫要去前面通报,这是王爷的车驾的时候。 就听见,那骑在马上强壮的男人再一次用他那大嗓门,对着慕锦尘的马车吼道: “我们公主可是要即将成为你们中州的摄政王妃,你们胆敢对摄政王妃不敬,就是对你们的摄政王不敬。 “我不管你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赶紧下车,给你们的摄政王妃赔罪。” 当这话音落地,整条未央街安静的,连狗的不叫了。 现场的气氛别提有多尴尬了,而且要属最尴尬的还是那个刚要去通报,这就是摄政王慕锦尘马车的侍卫。 他真是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而车里,沈言捂着嘴,正憋着气,可是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这还没立妃呢,就有人拿他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了,真想看看,那些人要是知道慕锦尘就在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慕锦尘则慢慢的把眼睛睁开,但是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快要笑的岔气的沈言。 本来心情就不好,还偏偏有人往他这枪口上撞。 大概也是为了解气,伸手就捏了一下沈言的脸,他因为她烦心,结果她却在这捡他的笑话。 不过,自从认清自己,对这个小混蛋的感情之后,慕锦尘就再也不忍心使劲捏她了。 “等着。” 捏过之后,慕锦尘就只说了这两个字,就起身,从马车上走下去了。 沈言真的特别想看热闹啊,可他又没说让她也下去,所以,她只能把马车的门帘掀开一条缝隙,去看外面的情形。 只见,一身白衣的慕锦尘。从车上走下去之后,就是直接就把目光看向了还骑在马上的禁军队长。 那眼神,凌厉的,差点就让禁军队长从马上滚下来。 不过,要说这禁军队长也是聪明啊,他光凭王爷这么一个眼神,就知道了,他如果现在要是跪地磕头的话,大概自己明天就可以回家种田了。 还有那些站在后面的礼部的官员,看见慕锦尘从车里出来的那一瞬间,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但是这些人在官场混迹多年,都是老油条,他们见禁军队长都没下马,就也都乖乖在马上坐好。 只不过,在这寒冬腊月,这些人的额头跟手心里,全都是出了一层冷汗。 见从那马车里,走出这么一个俊逸非凡,又带着一身英气的男人。 那骑在马上的强壮男人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诧异,不过,他们的公主可是马上就成为王妃了,以后。在这个地方,就连皇上都得给他们公主三分面子,所以,不管这个有着强大气场的白衣男子是谁,他都不怕他。 “大胆贱民,看见摄政王妃,还不赶紧下跪么?” 依然是嚣张的不能再嚣张的语气,说着话呢,那男人还把腰中的一柄弯刀抽出来了,居高临下的用刀,指着慕锦尘。 这一举动可是吓坏了旁边的禁卫军啊。 那禁卫军队长的手都握住自己的佩剑上了。生怕王爷会被这莽夫伤到分毫。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骑着一匹枣红色战马,穿着一身银色轻盔的女子,从后面的位置,走到了前面。 这名女子,正是烨国公主,苍鹿雪。 她此次来中州是带着和亲使命来的,在临走之前,她也发下重誓,无论如何,她都要嫁给中州的战神王爷,慕锦尘。 这不仅仅是因为政治的目的,更多的,还是因为苍鹿雪喜欢的,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男人。 普天之下,能达到她的要求的大概也就只有中州帝国,这个被称为战神王爷的,摄政王慕锦尘了。 想着,就是露出了一脸的骄傲。 以她的样貌跟才华,慕锦尘一定不会拒绝自己,所以。她自进了京城的那一刻起。 在她的心里,就已经把自己定位在摄政王妃的位置了。 “乌格,不过就是一介草民,不必再浪费口舌了,哄走就是了。” 说完,就是用那轻蔑的眼神,扫了一眼一脸冷峻的白衣男子。 乌格得到了自己主子的命令,翻身就是下了马。 站在慕锦尘的身前,就跟一座山一样。 一直跟随在一旁的侍卫,一见这壮汉可能要对王爷不利,就一个跨步挡在了慕锦尘的身前。 手上的剑都抽出来。 乌格见状。就是怒火更盛,敢在他的面前亮兵器,简直就是找死。 也就是在一瞬间,乌格手中的弯刀就对上了侍卫手中的剑。 那侍卫身手虽然也不错,可是这个乌格的力气是在是太大了。 僵持了还没到三秒钟,侍卫就直接被他压倒在了地上。 乌格好像还不解气一样,拿着弯刀就要往侍卫的手臂上刺。 禁卫军队长一见这状况,也是顾不上王爷会不会罚自己了,立刻翻身下马。 可是就在他大步赶过来的一瞬间。 乌格的手里的弯刀的刀尖,就是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之中。 他脸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也没是没有再把手里的刀往下移动分寸。 吧嗒。吧嗒,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掉在了还倒在地上那名侍卫的脸上。 而慕锦尘,却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只是用清冷的眸子,盯着乌格那张狰狞的面孔。 但是手上的力道,依然是分毫没减。 在马车里看见外面发生的这一切,沈言就慌了。 她也顾不上慕锦尘让不让她下车,就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 匆匆的跑到慕锦尘的身边,就是用她纤瘦的手轻推了一下乌格。 “你走开。” 推的同时,还对着乌格大喊了一声。 正常的情况下。沈言这样又瘦,又小的身体,在乌格这样魁梧的身材面前,估计是连推都推不动的。 结果,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的是,沈言不但推动了,那乌格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往后踉踉跄跄的好几步才停下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但立刻就感觉到又麻又疼,混身上下难受的不行。 可自己具体是怎么中招的,他根本都没看清楚。 沈言哪里还有心情理会,旁边的乌格用的是怎样一种恐惧的眼神看自己。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慕锦尘流血的手上。 “慕锦尘,你是不是傻?你是钢做的么?你还空手接白刃?你以后去打仗的时候,连盾牌都不用带了,你就自己往那一站,就可以挡刀挡枪啦。” 也真是气急了,沈言当众就叫出慕大神的名字。 她一边数落着慕锦尘,还一边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长长的布条。 拉过慕锦尘的流血就手,就赶紧给他包了起来。 真是又生气,又心疼,还好被割伤的口子不是很深,不然就得立刻缝针了。 慕锦尘瞧着沈言紧张的模样,嘴角就是一动。 其实,他可以直接就把那把弯刀打掉的,但是也不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就是想看看自己受伤之后,沈言会怎样么? 所以,就是直接用手,握住了那锋利的弯刀。 不过,看起来,刚才在片刻之间做的决定还是做对了。 “没事,小伤。” 明明心里爽的不行,慕锦尘还是把脸沉了下来,故作深沉。 但是,这样的一幕,可是把周围的人都要吓死了。 禁卫军也蜂拥而上,把那个还捂着胸口疼的龇牙咧嘴的乌格围在了中间。 礼部的那些官员也都纷纷下马,噗通噗通的全都跪了一地。 场面顿时就变的有些不好收场了。 只是,在这些人当中,最为震惊的人还是依然骑在马上,看着这一切的苍鹿雪。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跟慕锦尘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形。 当即,她就下了马,挂着一脸笑容的朝慕锦尘走了过来。 “苍鹿雪。见过慕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按照你们中州的话,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您的手,不要紧吧,此次进京,我带了我们烨国最好的大夫随行,不如就让我们的大夫给您看看吧。” 跟刚才傲慢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她现在想做的就是极力的去挽回自己在慕锦尘心中的形象,所以说完话,就对着后面的队伍招了招手。 一个白发的老者,就下了马,拎着一个牛皮做的药箱,就走了过来。 而此时,沈言已经把慕锦尘的伤口包扎完了。 “天不早了,我们走吧。” 连看都没看苍鹿雪一眼,慕锦尘对着沈言说了一句之后,转身就又上了马车。 他才懒得理什么烨国的什么公主呢,他现在就是着急,要是再晚,他跟沈言就可以不用去灵山了。 沈言见慕锦尘又回马车上了。也是很不解啊,这已经弄成这样了,他竟然连给个处理意见都没有。 可她也不好说什么,看着那些地上跪着的全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她的礼部官员,就是无奈的耸了一下肩,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之后,就乖乖的也跟着回到了马车上。 这场风波,就在慕锦尘的马车穿过烨国使团队伍之后,草草收场了。 那乌格自然也是没人去为难他,因为毕竟连王爷都没说什么。 可是。苍鹿雪的表情已经是阴冷的有些吓人了。 看着那越走越远的马车,她就在心里对自己暗暗说道。 来日方长,慕锦尘我们走着瞧。 我苍鹿雪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只能是我的。 …… 马车里,很安静。 过了好长时间,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沈言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慕大神一顿数落,这会儿就又后悔了。 她虽然现在已经是三品的大官了,但是也不能如此以下犯上啊。 要是私下里,还好说。 可刚才,又是烨国的公主。又是礼部这个侍郎,那个侍郎的。 唉,都怪自己。 真是不知道,自己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的过来。 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沈言就开始琢磨怎么跟王爷道歉了。 好像她今天来找王爷,就是要找他道歉的,结果,他还没说原谅她呢,她又祸从口出,给自己又添了一条新罪。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慕锦尘此刻,心情却是愉悦的似乎是要飞起来了。 慕锦尘。 她每一次对他直呼姓名的时候,他的心都能小小的激动一下。 大概在这个世界上,敢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喊他名字的人,就只有沈言了。 不过看着她的一脸纠结的样子,还是很想知道她的心里在想着什么,是不是还在因为他让自己受伤的事情而不高兴。 “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么?” 轻声的问了一句,慕锦尘就是用那只受伤的右手,握住了沈言的手。 “嗯?” 沈言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难道不是他在生她的气么?这怎么变成,她生他的气了? “心疼了?” 又是一句,直接就让沈言,让倒吸了一口气,连呼吸都凌乱了。 “好了,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让自己再受伤了,好不好?” “……” 天啊,他怎么能这么温柔,这明明就是恋人之间的情话啊。 “小言,你说话啊?” 小言…… 小言…… 这回,沈言终于是阵亡了,她的少女心,已经扑腾着跳到嗓子眼了。 他第一次叫自己小言,叫的还那么好听。 “我,我,我……” 我了半天,沈言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就只能是垂着头,眼神慌乱的都不知道看哪里好了。 看着她的反应,慕锦尘就是勾起嘴角,帅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 原来这小混蛋是喜欢他这么对她说话的。 想着。就松开握着她的手,转而把长臂搂在了沈言的腰上,让她的身体跟自己贴在一起。 “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滚热的气息,贴着她的耳朵,直接就灌进了沈言的身体里。 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酥麻感,瞬间就传遍了她的全身。 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听着他惑人的嗓音,就不由自主的回答道: “没想什么,我就是觉得,我刚才,不应该在那么多人面前,喊你名字,以后,我,不,不会了。” “不准你不会,该喊还得喊,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慕锦尘,知道了么?” “啊?” 她微张着嘴。已经被他的话惊到不知道怎么接了。 看着她脸颊红红,粉唇微启,娇媚动人的样子。 慕锦尘控制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 他伸手,就是从后面,扣住了沈言的脑袋。 另一只手,也从她的腰间移到了她的脸颊。 吞咽了一口空腔中的液体之后,低下头,毫无预兆的,就是把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虽然在心里早就想了无数遍,亲吻她会是怎样的感觉。 可当他真的把她的唇瓣含在口中的那一刻,他还是觉得,任何美好的词汇,都形容不了他此时此刻的感觉。 她真的是太美好了,美好的,就连一秒钟,都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可就在打算继续长驱直入的时候,想要再多掠夺一些她口中的甜蜜的时候。 马车就停下来。 “爷,我们已经到了。” 听着外面通报,慕锦尘一脸不舍的,就把头抬了起来。 他还十分贴心的用自己的手指帮着沈言把他留在她唇边的口水擦了擦。 “我们下去吧。” 说完,就是一脸笑意的自顾自的下了马车。 而还坐在那的沈言,就像是大脑缺氧了一样,都不会思考了。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对于刚才发生的,就跟做梦一样。 他居然吻了她,这可是她的初吻啊。 不管是沈妍儿的身体,还是沈言的灵魂,这都是初吻。 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沈言就是努力的平复自己心情。 她忽然间又了一个冲动,那就是,她真的特别想跟慕锦尘说,自己其实是个女人。 可是她又害怕,慕锦尘要是知道自己不是男人之后,不喜欢自己该怎么办? 他会不会从此就开始讨厌她,甚至恨她对他撒了这么大的一个谎。 还是要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才行。 想着就低着头,也跟着下了马车。 然而,当她看见眼前的一座华丽的庄园大门上写着的,灵山清池,四个字的时候。 她就又石化在了原地了。 灵山清池,是这中州最负盛名的皇家园林,因为这里不但风景绝佳,还是整个中州最好的温泉养生的圣地。 慕锦尘带她到这来,难道,是要领她泡温泉? 第81章 本王早已娶妻 足足愣在门口能有一分钟的时间,沈言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事,没事,不就是一起洗个鸳鸯浴么? 大不了就直接脱了!然后站在慕锦尘面前,大声的跟他说,老娘是女人。 她又不是飞机场,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最好还能让他对自己负责,然后她就可以嫁给王爷,当王妃了。 哈哈哈! 在心里暗自爽了半天之后,沈言才慢慢的恢复了理智。 还当王妃呢,她不被他直接拉出去砍头,就不错了。 深吸了一口气,沈言总算是迈开腿,跟着慕锦尘的身影,走进了那种满了松柏,云杉的院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 如果慕锦尘非要让她脱衣服,她就脱,她倒是真的想试试,他知道她是女子的那一刻,会是怎样的反应。 然而,当她追赶上了慕锦尘脚步的时候,他们俩就已经走到了一间,名叫冰火龙浴的屋子。 屋内,水汽缭绕,装修奢华,可是让沈言觉得有趣的是,这屋内是两个池子连在一起的,中间还隔了一堵雕龙画凤的石墙。 左边的冒着寒气,而右边的则冒着热气。 并且这屋子的一面没有墙,直接就能看见外面的景色的。 “王爷,为什么这里会是一边冷一边热啊!” 因为沈言一进来就只顾着看周围的环境,她都没去注意慕锦尘。 结果当她再次将目光放在慕大神的身上的时候。 她看见的就是,修长的,没有丝毫赘肉的,后背,紧臀,长腿。 “这里呢,有两口泉眼。一个是寒泉,另一个是温泉。 “两口泉水虽然挨着,却从来不会混在一起。 “先皇在修建这里的时候,就亲笔题写了外面冰火龙浴,四个字…… “小言,你怎么了,你怎么流血了?” 慕锦尘一边把自己的衣服放好,一边给身后的沈言解释听,关于这个地方的事情。 可当他转身看向沈言的时候,沈言已经在用袖子擦着鼻血了。 “那个,我没事,我最近上火,我,我……” “让我看看。” 说着慕锦尘就走到了沈言的身边。 本来,沈言已经快要控制住自己了,谁知道,他转身了,他竟然转身了。 一股热流,再一次的流了出来,沈言也顾不上去欣赏他健硕的身体,和他雄伟的某物,就直接蹲在了寒泉的边上,赶紧用冰凉的泉水,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真的没事?” 慕锦尘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沈言是因为看见他的身体才会这样的。 他觉得,都是男人,并且她还是他喜欢的男人,所以在她的面前就算不穿衣服也没什么。 反正大家的身体都是一样的。 殊不知,此时的沈言已经是心潮澎湃,不能自持了。 “我没事,王爷,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要是可以的话,她现在真想现在就跳进这寒泉里,让自己好好的冷静冷静。 “哦,没事就好,这寒泉你是不能进来的,你去那边温的,其实,你从大牢里出来之后,我就想带你来了。 “内务府大牢修建在地下,又阴又冷,而这温泉,能帮你很好的去除寒气。” 把话说完,慕锦尘的人就已经进入到了寒泉之中。 他把身体靠在两个泉水中间的石墙上,眼神温和的看着还蹲在池边的心神不宁的沈言。 “王爷,你带我来这,就是因为想要帮我去寒气?” 沈言抬头,透过白色的水汽,眼神朦胧的望着只露出上半身在水里的男人。 “嗯。” 就只是应了一句,慕锦尘就不再说话了。 他今天带沈言来这里,的确是想帮她调理一下身体,但更多的,还是他想带她看看,在京城里,最好的景色。 还有就是,他想借这个机会,对她表白。 他真的不想在各种猜测里煎熬自己了。 沈言被他温柔的眼神看的心头就是一热。 这或许不是最好的时机,可她还是决定不再对他撒谎了。 想了想,沈言就从寒池边上站了起来。 她绕到了温池的边上,在慕锦尘的视线范围外,一件一件的脱去自己的衣服。 整整一年的时间,她头一次,这样肆无忌惮袒露自己的身体。 被她隐藏的不仅仅是她胸前的两处柔软,她藏起来的是作为一个女人该有的一切。 虽然她很喜欢她现在沈言的这个身份,但是自从遇见慕锦尘之后,她每天都在想,要是自己变回女人,然后整天都围在他身边撒娇,该有多好。 当温热的泉水,包裹住她的身体时,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尽管,她跟慕锦尘之间就只隔着一堵,并不安全的墙。 “王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在两人都沉默了许久之后,沈言的声音才从墙的这边传到了慕锦尘的耳朵里。 慕锦尘也是刚想要说什么,被她这么一问,就把自己的话又咽了回去。 “嗯,你问。” “王爷,你说,我要是对你撒了一个谎,你能原谅我么?” “呵,你不是整天都对我撒谎,骗了一次又一次,我哪次没原谅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是我,对你撒了一个很大很大,就像是欺君之罪那么大的谎呢?” “……” 静默,回答沈言的就只有静默。 此时此刻,沈言都好像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了。 她真的特别害怕,他说出什么,她接受不了的话。 等了好半天的时间,慕锦尘的声音才又一次的响起。 “不会,我不会原谅你……”我会把你捆在我身边一辈子,来惩罚你。 这句话,本来应该全都说出来的,可当慕锦尘只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停下了。 猛的就从水里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都变了,他看着门的方向,语气沉沉的说道: “来都来了,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话音落地,慕锦尘的就已经从水里一跃而起,也就是在眨眼之间。就把旁边的一件外衫,穿在了身上。 而此时,一阵狂肆的笑声,也自门外,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慕王爷,三年不见,为兄可真是想念你啊。 “我听说,我那小兄弟也跟你在一起,为兄是特意来找她喝酒的。” 一听这话,慕锦尘身上的寒气就更重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温泉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沈言,咬了咬牙就是轻声的说了一句。 “别怕,我去去就回。” 或许是因为太着急了,慕锦尘并没有注意到沈言的脸上,因为听了刚才他只说了一半的话,而表现出来的失望又落寞的神情。 一直到慕锦尘推开门走出去半天了。 沈言才从自己的难过中,逐渐的走出来。 他不会原谅她了,幸好自己没头脑一热,就把什么都招了。 看起来,她如果想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就只能维持现状。 默默的,沈言从水池里走了出来。 含着眼泪,穿上那一层层的伪装。当把长发盘起时,她又一次的变回了,那个俊美非凡的少年。 另一边,在园林之中的一个巨大的云杉树下。 夜修罗一身黑衣,靠在树干上,笑容满面的看着满脸怒气的慕锦尘。 “呦呦呦,慕老弟,你这是干什么?你想见我就直说啊,你说,你派了那么跟着我,你是怕我找不着你么?” 慕锦尘听完夜修罗的话,那双阴鸷的眸子,就更增添了一抹阴冷。 “夜修罗。谁是你老弟?上次比武,我们并未分出胜负,打的那个赌也并不算数。 “还有,我不想看见你,也不会再跟你比武,我劝你,还是不要来招惹我的好。” 一想起,三年前跟夜修罗整整比了三天,最后两败俱伤的场景,慕锦尘就后悔。 他当时太年轻,心气也高,就想着跟夜修罗争个江湖第一,结果。打到最后,两个人也是没分出高低。 还有那个谁输了就叫谁大哥的赌局,最后也不了了之。 只是当年夜修罗临走之前,就把话撂下了,说是三年后再战。 这转眼间,三年就到了,而现在的慕锦尘,根本就不想去跟他争什么天下第一,更加不会放下身段,管他叫大哥。 毕竟,他身份尊贵,是皇族,是当今皇上的弟弟。 可是听完他的话,夜修罗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不比也行,你就尊称我一句大哥,承认我比你武功高,咱们俩之间这事就算完,你觉得怎么样?” “你……” 这个世界上要是论无赖的功力,他夜修罗绝对已经到了无人可及的地步了。 就在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想让谁的时候。 沈言拎着慕锦尘的白色锦靴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因为刚刚洗过温泉,所以沈言的脸颊上还泛着两团粉色的红晕,还湿着的黑发,墨色的瞳孔,显得她的肤色更是白皙动人。 在这白雪掩映的树林之中,她从远处走来,就像是天地之间的一只精灵。 有那么一瞬间,慕锦尘都看的痴住了。 似乎把旁边夜修罗的存在都忘了。 “慕锦尘,就算再急,你也不能不穿鞋。 “你是不怕冷,可是脚底板会受伤的呀,我是不是给你包完手之后,还要给你包脚。” 皱着眉,沈言一脸不高兴的就走到了慕锦尘的身边,说完话,就半蹲在了地上,把他的靴子放在了他还光着的脚边。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要给他穿鞋。 “我自己穿。” 慕锦尘刚刚还对着夜修罗剑拔弩张呢。 这一见到沈言,就彻底偃旗息鼓了。 他就像是犯了错一样,赶紧低下身子自己把靴子穿好。 夜修罗注视着拿他当空气的两个人,就是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但是,再次见到这个能把他喝多的小兄弟,他还是很高兴的。 “小兄弟,还记不记得夜大哥了。” 被这突然介入的声音一打扰,沈言就是把头转向了夜修罗。 她刚才就觉得刚才门外的声音熟悉的很,原来还真的是那个夜大哥。 想着,就是灿烂一笑。 “夜大哥,你怎么到这来了?你是王爷的朋友么?” 也没等慕锦尘否认,夜修罗就抢着回答道。 “是啊,我跟慕王爷那可是至交好友呢。” 说着就走到了慕锦尘的身边,还用力的拍了一下慕锦尘的肩膀。 “哦?这可真巧了。我也是王爷的,‘至交好友’呢。” 说着,沈言还用眼睛偷瞄了一下慕锦尘。 她知道她这么说,慕锦尘肯定会不高兴,不过她在夜修罗的面前,还是想尽量隐藏,她跟慕锦尘之间,这种‘不太正常’的男男关系。 就跟沈言预料的一样,慕锦尘的脸色不是很好,眸子沉好像都快要杀人了。 可是,他在沈言的面前又不能对着夜修罗发飙。 他若是现在就否认夜修罗的话,那可能会让沈言觉得自己小家子气。 所以,慕锦尘只能是咬着牙。也笑了起来。 “是啊,本王交友甚广,不管到哪,都有朋友,就算我不去找朋友,朋友也会来找我的。” 说完慕锦尘就是在心里开始想怎么赶紧把夜修罗打发走的办法。 结果他话还没说出来呢,就听夜修罗那爽朗的嗓音,就是在旁边,十分讨厌的说道: “那既然这样,不如王爷做东,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去如何?那天我跟这小兄弟偶遇,喝的不是很尽兴,咱们今天就来个不醉不归。” 一听这话,沈言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这几天过的是提心吊胆的,一来是刚刚进宫当官,处处都要小心谨慎,二来嘛就是一直怕慕锦尘不原谅自己。 所以,她心里的压力也是特别大的,如果他们三个人能一起喝一顿酒的话,让她放松放松心情也不错。 “好呀,王爷,你一会儿,没什么事情吧? “要是你有事也不要紧,我可以和夜大哥单独去喝酒的,反正,我今天也给自己放假了。” 本来慕锦尘就不想让沈言跟这个夜修罗过多接触,他倒不是怕沈言被别人抢走,跟夜修罗相比,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结果,这俩人竟然要去单独喝酒,别说是没事,就算是有事,他也不会同意让他们俩单独再在一起的。 根本就不用做过多的考虑,慕锦尘只能是微笑着,点头说道: “一顿酒而已,本王,还请的起。” 整整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慕锦尘,夜修罗。沈言,一共喝了十八坛女儿红。 喝到最后,连沈言都已经醉了。 在送走夜修罗之后,她趴在慕锦尘的大腿上,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酒话之后就睡着了。 慕锦尘轻拍着沈言的背,心里就是一阵阵的不舒服。 明明今天都要跟她说清楚自己心里所想的,到底还是让那个不速之客给搅了。 而再过几天就是新年,军机处的事情到了年底还越来越多。 想对沈言说的那些话,只能等过了年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了。 抱起沈言轻飘飘的身体,慕锦尘就是把她送进了她在王府的房间。 临走之前,他还是没忍住的,轻啄了一下她红艳艳的嘴唇。 替她盖好被子之后,他才离开。 大概是他临别之吻的缘故吧,这一夜,沈言睡的特别香,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起来之后也只是匆匆的吃了一口饭就赶回宫中了。 两人王府中一别之后,再见面时,已经是七天之后的,除夕之夜。 因为烨国使团进京,所以今年除夜的皇室国宴就因为烨国公主的到来,更加的隆重了。 作为官居三品的沈言,自然也是有资格参加这场宴会的。 最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她的座位,还被安排在了慕锦尘的旁边。 礼部的那些大臣也真是不知道该怎样拍王爷的马屁了。 知道沈言跟王爷交情深,就连一个晚宴都要在座位上做文章。 只不过,在这样的场合,就算是离王爷坐的再近,她也是不敢多说话的。 慕锦尘呢,也是一脸霜雪,眉宇间是能把人逼退到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尤其是坐在他对面的,身穿一身金色华服,头上身上挂着七色珠宝的烨国公主,苍鹿雪,他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从宴会开始,他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上,偶尔会抬头看两眼身边一直吃个不停的沈言。 可就在歌舞结束。这盛大的国宴即将要结束之时。 苍鹿雪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大殿的正中央,就对着慕锦铭跪下了。 “皇上,此次鹿雪进京,不但带来了很多我们烨国进献给中州的各种宝物,我还带来了,能让两国永远不会再有战火,和平的希望。 “恳请皇上,为我跟被誉为中州帝国战神的慕王爷赐婚。 “只要我成为中州帝国的媳妇,我烨国,将永远对中州称臣。”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音落地,顿时就让整个大殿上沸腾了起来。 坐在下面那些个文臣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这烨国虽小,但是在地理位置上。却是十分的重要。 因为这个国家离中州帝国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两个国家的边境线,在有地地方都不是很清晰。 而且,烨国的所有国民都是勇敢好战。 在以前,中州帝国要是打十次的仗,那么八次都是跟烨国交战的。 虽然自从王爷掌管军队之后,因为战功赫赫,震慑的烨国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在边境挑事了。 但是他们的威胁,依然存在。 如果,真的能像烨国公主苍鹿雪说的,她和亲到中州,两国永无战事,那么这天下也就从此太平了。 所以,当苍鹿雪把那些话说完之后。 下面的大臣就开始有人起身附和道: “公主才貌双全,跟王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还请皇上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江山社稷,同意赐婚。” “皇上,王爷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其实早就应该立妃了,如今,若是能娶得鹿雪公主,那可是我中州帝国的福气啊。” “是啊,皇上,老臣复议,请皇上赐婚。” “……”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在苍鹿雪的身后就有十几个文臣跪了一地。 慕锦铭看着这个场面,就是有些始料未及。 其实他是知道,这次烨国公主来中州,是有意要和亲的,可是他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场合提。 对于老十四的婚事,他其实早就想给替他办了的,但是老十四一直以来态度都很强硬。 他说,他只娶自己喜欢的人,不接受任何皇上的赐婚。 生在皇家,有多少不得已,慕锦铭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疼爱他的弟弟。自然也不想去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 也就由着他的性子来了,以至于,慕锦尘今年都已经二十六了,还连个侧妃都没立。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有些犹豫了,不管从任何方面,苍鹿雪对老十四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不过,他还是要先征求一下老十四自己的意见的。 因为金口玉言,若是他把话说出来,老十四不同意的话,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想着,慕锦铭就是呵呵一笑。 “啊,你们都先起来。朕早就跟老十四说过的,他的婚事他自己做主。 “锦尘啊,你的意见如何啊?” 皇上的话音一落,整个大殿的目光就都投到了慕锦尘的身上,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坐在他旁边的沈言。 沈言这几天在后宫里就是听有人说,王爷要娶烨国公主了,她其实是不相信的,因为王爷不喜欢女人的啊,所以,就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此时,在这样的场合之中,她还是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那烨国公主,长的就跟她身上穿戴的一样。精致又金贵,她还用了那么大的一个国家当嫁妆。 要是慕锦尘这都不同意,会不会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啊?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王爷会怎样回答的时候。 只见慕锦尘面无表情的就是从地上坐了起来,走到大殿的中央,对着皇上就是作了一个揖。 “皇上,臣弟早已成婚,所以,没有办法另娶她人。” 慕锦尘这话说完的一瞬间,大殿里就炸开锅了。 王爷成婚?这怎么可能?谁都知道,王爷是独身,他王府里连个丫头都没有,哪来的媳妇。 王爷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当即就有一个文臣对着慕锦尘说道: “王爷不要说笑了,您有没有成亲,咱们全国上下都知道的啊。” 说完就是看了看四周。 周围的人也都同意的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慕锦尘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块明黄色还绣着两条龙的布。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从卷轴上取下来的圣旨。 “皇上,先帝圣旨在此,还请王公公当众宣读。” 说完,就把手中的黄布,递了出去。 皇上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公公,王公公就立刻走下台阶,接过了这块叠的十分工整的圣旨。 随后就是大声的朗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医院院令,沈墨儒,救十四皇子慕锦尘有功,特赐婚于沈墨儒的小女儿沈氏为十四王妃。 本圣旨即是婚书,待沈氏成年,再行大婚之礼。” 第82章 惊艳 当王公公将圣旨宣读完毕。 在座的,就连皇上慕锦铭都是一脸吃惊,算起来,他自登基到现在已经是十六个年头了。 却是不曾听说过,先帝曾经下过这样一道圣旨,而且沈太医在他继位之后,就因伤辞官。 听说不久后就病逝了。 还没等皇上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呢,就听见旁边的一位大臣对着皇上跟慕锦尘就开口说道: “启禀皇上,沈墨儒早就辞官归隐,现在沈家人到底身在何处都不得而知,这门婚事,也不应该算数。” 在旁边的另一名大臣也附和说道: “的确如此,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并且那沈家女儿的身份也只是一介贫民,又岂能当我中州的摄政王妃呢?” “王爷,还请您放下旧事,同意与烨国联姻,保我中州永世平安。” 接下来,就又是一轮文臣谏言。 无一例外,全都是劝诫慕锦尘不要理会先帝圣旨,直接迎娶烨国公主苍鹿雪就好。 沈言坐在一边,听着看着,大殿上发生的。 沈墨儒的小女儿,不就是自己么? 原来自己跟慕锦尘,早就被先帝赐婚,并且如果按照圣旨上所说。圣旨即是婚书,那么她现在不就是慕锦尘的妻子了么?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大事,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从未提起过,沈家任何的人都不曾提起。 娘亲在世的时候,还说要给沈妍儿找个好婆家,那不就说明,娘亲从来都没想过让她回京来当这个王妃。 爹爹为官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跟慕锦尘之间,究竟是又怎样的渊源。 一时间,沈言根本就理不清这些事情,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而慕锦尘,根本就没理会周围大臣的话,就只是用那清冷的眸光,扫视了一圈大殿之内的所有人。 “诸位说的没错,沈墨儒大人,的确已经辞官多年,可是,先皇的圣旨就不算数了么?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让本王放下旧事,那你们的意思,就是让本王违抗先皇的遗命,背上大逆不道,抗旨不遵的骂名么?” 严厉的话语,顿时就让大殿之上变得雅雀无声。 那些还跪在地上的文臣,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们刚才确实是避重就轻,想要把先皇圣旨这件事情给淡化。 但是被王爷这么一说,先皇的圣旨不但不能违抗,还要坚决执行到底。 本就皇命难违,更何况是先帝的皇命。 就在这个时候,苍鹿雪笑着对着慕锦尘说道: “王爷,鹿雪不是一个小肚鸡肠之人,并且一个男人三妻四妾也没什么,你大可以让那沈氏为妾,就算是立她为侧妃,鹿雪也愿意当她是自家姐妹。” 苍鹿雪的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是我当了王妃,那沈氏不管是当个妾也好,还是侧妃也好,我都不在乎。 可是回答苍鹿雪的,就只是慕锦尘冷冷的笑声。 笑过之后,慕锦尘眸色,似乎是沉的更深了。 “我慕锦尘这一生,只有一妻,那就是沈氏,除她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人。” 就在这话音落地之后,慕锦尘用了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沈言。 看来今天晚上,他要跟她解释很多了。 然而,当慕锦尘这句话说完之后,苍鹿雪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了几分。 “王爷,既然这样,那您为何不迎娶那位沈氏过门呢?想必,那沈氏早已成年,你们也应该早就完婚了的啊!” 苍鹿雪的话,再一次的引起了周围大臣们的共鸣。 更有年龄比较大的文臣,当场就算出来沈家小儿女沈氏的年龄。 就又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听着周围所有非议声,沈言也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他没有来找过自己。 而现在又把这件事情提出来呢? 慕锦尘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苍鹿雪会提出这个问题一样,连一点慌张都没有,他只是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些许的悲伤之色。 “因为,我妻子已经过世,就在一年前,沈家一门惨遭杀害。” 说到这里,慕锦尘就撩开衣襟,直直对着皇上跪下了。 本来这件事情,是想等过年之后,再跟皇兄说的,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利用这个机会,把话挑明。 如果沈家的事情,还是跟这个朝廷有关,那么他今天要说的,就是要敲山震虎,因为他实在是找不到关于沈家惨案的突破口,他也只能打草惊蛇,看看蛇会不会从洞里爬出来。 “皇上,我岳父沈墨儒一家离京的时候,臣弟年纪还小,对于他们的行踪,臣弟在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 “后来,臣弟听说,我岳父已经病逝,沈家人的去向更是如同一个迷一样。 “就在半年前,臣弟终于是打听到了沈家人的下落,可是,不幸的是,那个时候,沈家一门已经全都死了。 “亡妻尸骨未寒,在没为她,和她的家人讨回公道之前,臣弟又怎么另娶她人! “还请皇兄,现在就下旨,彻查沈家灭门惨案。” 说完,慕锦尘对着慕锦铭就是磕了一个头。 这一回,大殿里是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大过年的,还是国宴,王爷居然在这个举国同庆的日子,提出要彻查沈家灭门的案子。 这,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啊。 但是要说最接受不了的还是苍鹿雪。 她堂堂烨国公主,屈尊降贵的下嫁给慕锦尘,她连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都能接受,结果,她竟然还是输了,输的是个活人也好,她输的还是个死人。 此时,她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是冷了下来。 “王爷,鹿雪不管你是不是要给沈氏,沈家讨回公道,鹿雪就问你一句。 “在你的心里,鹿雪难道真的就比不上一个死人么?” 慕锦尘听完她的问话。慢慢的转过头,一脸冰霜的看向了身旁正凝视着他的苍鹿雪。 “是。” 只有一个字,从慕锦尘口中说出来的就只有一个字。 可就是这样一个字,还是如同一桶从天而降的冰水,浇在了苍鹿雪的头上。 她真的很想现在转头就走,然后回到烨国去求父皇,即刻出兵攻打中州。 但是她骨子里的不服输的个性,还是让她不想就此放弃。 不过,现在这个场合,她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不管她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 慕锦铭的脸色也不好,可是老十四都已经提出来了,就一定有他自己的考虑。 也就准了他的提议,当着朝臣的面,当即就下旨,命吏部,彻查沈家灭门一案。 至此,这场除夕之夜的国宴,就在这样压抑气氛之下,结束了。 因为先皇的圣旨在这,王爷态度还强硬。 关于苍鹿雪要嫁给王爷的事情,也没人再敢提了。 …… 不知道何时起,外面就已经是大雪纷纷。 沈言从依旧是灯火通明的大殿里走出来,忽然间觉得,她的人生真的是太戏剧了。 先是穿越。接着就是亲手埋葬亲人,随后,又用了男人的身份,跟慕锦尘相识,直到今天,又让她知道,她其实早就是慕锦尘的媳妇。 那么,她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跟他把这一切都坦白呢? 坦白之后,又会发生怎样的连锁反应? 杀他全家之人,会不会再次出手,对慕锦尘不利? 如果慕锦尘一旦知道她就是沈家的小女儿,那他会用一种怎样的心态来面对她? 原来。越在乎,就越顾忌。 她怕慕锦尘会有危险,怕自己会连累他,更怕她的欺君之罪,会让他难做。 还有就是最重要的,她怕她对他坦白之后,他就再也不会理她了。 又矛盾,又忐忑,这种复杂的心情,让沈言的脚步走的很慢。 她现在的心里真的是太乱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积雪被踩的嘎吱嘎吱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慕锦尘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并把一件黑色的棉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不等我。” 慕锦尘因为刚才又跟皇上说了几句话,所以出来的就晚了一些。 当他在去找沈言的身影时,她已经不见了。 跟几个太监打听了半天之后,他才总算在通往太医院的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她。 “我,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沈言躲避着慕锦尘灼灼的眼神,把自己的头低的深深的。 “小言,给我点时间好么?我如果不把今天的事情跟你说清楚,恐怕,我又要睡不着觉了。” 因为麒麟已经肃清了这条巷子,不管是前后,都不会又别人经过。 所以慕锦尘就直接拉过沈言的手,让她靠近自己。 “小言,我刚才在大殿说的那些话,都是说给烨国那些人,和那些迂腐的文臣听的。 “自从上次咱们在去灵山的路上碰见苍鹿雪,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在今天对我逼婚。 “而我,不想娶任何人。 “所以,我只能把先帝的圣旨找出来,来堵他们的嘴。 “至于,沈家灭门一案,我却是真的想查清楚。 “在我八岁那年,一场大病,差点就死了,是沈墨儒沈大人不眠不休,在我身边照顾了整整七天,才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也就是因为那一次,先帝才会降旨,将他们家刚满周岁的女儿许配给我。 “只是,命运弄人,在皇兄登基之后,沈大人一家就辞官离开京城,而那时,我还在跟随师傅学艺,他们家的事情,我并不知道。 “你还记得我们在寒江渡口第一次相遇么?那正是我从江南锦城。调查沈家灭门案回来的路上。 “可惜,我什么都没有查到,沈家所有人,都已经入土,连沈家的那个小宅子,都已经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当时的心情真是烦闷透顶,还赶上麒麟病重,所以,我才会在那小客栈里,把你赶出去。” 慕锦尘的话就停在了此处,他抬手,轻轻摸了一下沈言的脸,就是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还好,我赶了你出去,不然,你也不会给我下毒了。” 这应该是慕锦尘这辈子做过的最不后悔的一件事了。 听他把这长长的话说完,沈言的心里就是一阵阵的酸楚。 他们俩个人之间的这种缘分,真的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话啊,你怎么了?” 见沈言只是伏再他的肩膀上,一句话都不说,慕锦尘就有点慌。 他轻拍着沈言的背,温柔的话音,落尽沈言的耳畔。 “王爷,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慕锦尘还以为她会问他关于沈家的事情呢,不过,听她说累了,就也只是嗯了一声,就直接把沈言横抱了起来。 就这样,在雪中,慕锦尘抱着沈言,一步一步的朝着她的住所走去。 沈言就靠在她的身上,注视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注视着他好看的下巴。 她也终于是在心里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在她弄清楚关于父亲的一切之前,就还是保持现状就好了。 等到有一天,她可以毫无顾忌之时,她会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和情感,全都说给他听。 …… 转眼就是半个月后。 这几日。沈言一直都在忙,而慕锦尘忙的也是不可开交,两个人自除夕那夜分别之后,就没再见过。 直到,两人站在寿喜宫门外,见到对方的时候。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对着彼此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就一起进了寿喜宫的宫门。 自沈言进宫以来,每隔三天都会来给太妃娘娘请平安脉的。 所以这寿喜宫,沈言倒是比慕锦尘来的次数还要多了一些。 不过不管沈言穿什么衣服,就算是穿着太医院院令的官服来,太妃娘娘还是会叫她儿媳妇的。 因为得知今天王爷跟沈言会一起过来。太妃娘娘一大早就亲自张罗了起来。 当看见慕锦尘跟沈言并排走进暖阁的时候,太妃娘娘就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了。 “嬷嬷,快,快领我儿媳妇进去把衣服换上,母妃啊都给你准备好长时间了,就等你过年的时候穿。 “等一会换好了衣服,你们俩再一起给母妃磕头。” 沈言刚进来,还没来得及给太妃下跪呢,太妃娘娘就拉着沈言的手把她推到了旁边嬷嬷的身边。 慕锦尘也是不知道母妃要干什么,也不好阻止,就只是坐在一边,喝起了茶。 让沈言没想到的是,她被嬷嬷带进了旁边的屋子,在屋内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套,水粉色的华丽长裙,在旁边还有很多精致的头饰。 “嬷嬷,这,这什么意思啊?是要我穿么?” 沈言自从穿越而来之后就没穿过女装,她更是连怎么穿都是不会的。 还有,她现在是男人,她穿上这身衣服,成何体统了? 一旁的嬷嬷就是无奈的笑了笑。 “沈大人,你也知道,太妃娘娘的毛病在哪,娘娘这身衣服可是准备很久了。你要是不穿,她会伤心的,你就当是哄哄她老人家吧。” 也没等沈言同意,那嬷嬷直接就跟旁边的丫头一起上手了,开始要脱沈言的衣服了。 这一举动差点就没把沈言吓死啊。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要是穿不好,你们再帮我。” 捂着自己的腰带,沈言就是一脸的汗,看的旁边小宫女一个个都捂着嘴笑。 总算是把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沈言看着那一叠衣服就是头疼的不行。 可事已至此,她今天要是不穿,估计真的会像嬷嬷说的,让太妃娘娘伤心的 咬了咬牙,沈言才开始一件一件,把内衫穿好,至于外面她就真是不会穿了。 足足在房间里鼓捣了半个多时辰,沈言才算是在嬷嬷的帮助下,把裙子穿明白,她的长发,还被嬷嬷梳成了一个十分端庄的发髻。 因为屋里没有镜子,沈言根本就不知道她被打扮成了什么样子。 她就是觉得,当嬷嬷放下手里的梳子,再看她时,脸上就是露出了一个十分吃惊的表情。 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此时此刻。她是有多美。 就算是艳冠六宫的皇贵妃在她的面前,都要自惭形秽的。 “啧啧啧,沈大人,你呀,真是生错喽,这要是个女子,不知道要倾倒天下多少男人了。”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嬷嬷就拉着沈言出了屋子。 而此时,慕锦尘在外面都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就在他打算跟母妃要人的时候,一抹粉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那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慕锦尘看着款款而来的沈言,一时间,大脑都有些空白了。 在这世界上。还从来都没有一个女子能如此惊艳到他的视觉。 她已经美的不像人,活脱脱的就是一只妖精。 “诶呦,我就说嘛,女孩子,还是要穿鲜艳一点,来来来,让母妃好好看看。” 太妃娘娘好像都等不及了一样,直接就走了过去,拉住了沈言的手。 藕臂玉镯,纤纤细指,在衬上那水灵灵的粉色,更是让太妃娘娘,舍不得放开沈言的手了。 “像啊。真像啊,跟你娘当年长的真像啊。 “我那儿子,可真是有福气啊。” 说完,就是欣慰的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有些木若呆鸡的慕锦尘。 沈言一听太妃娘娘的这话,忽然间就像是明白了什么。 在她记忆中,自己长的确实跟自己的母亲很像。 再一想到,自己的身份。 那么,太妃娘娘管她叫儿媳,并不是因为认错了人,或者是脑子混乱,她是真的把她认出来了。 猛的沈言就是把头转向了慕锦尘。 而慕锦尘却是根本就没在意到这一点。他还在欣赏沈言的女装呢,被沈言这么突然间投来的眼神,看的就是有些慌。 “怎么了?” 勉强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慕锦尘放下茶杯,就是对着沈言柔声的说了一句。 “没,没什么。” 沈言收回目光,就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也证明了一点,在慕锦尘的心里,沈妍儿已经死了。 “你们两个,别在我这眉来眼去的啦,快点,一起给母妃磕个头。” 太妃说完。旁边的嬷嬷就是过来扶了一下沈言,之后就安排好慕锦尘跟沈言的位置,让他们俩一起在太妃娘娘的面前跪好。 这一刻,沈言忽然间有了一种,和慕锦尘拜天地的感觉。 然而有同感的也不只是她一个,慕锦尘也是一脸难以言表的喜悦之情。 两个人,就像是补办了一场迟到的婚礼一样,对着太妃娘娘就是连着磕了三个头。 随后,太妃娘娘就让人拿出来了一对羊脂玉雕的玉佩,一人手里给了一个。 “这是先帝在世的时候,送给母妃的定情之物,今天,母妃就给你们俩个了。 “锦尘啊。你可是要好好对人家啊,尽快给母妃生出一个孙子来。” 本来,现场的气氛好的不行,可当太妃提到生孙子那一刻,慕锦尘的脸色就是有些不好了。 一直过了午膳之后,太妃娘娘都回房休息了,慕锦尘的脸色也没有再好起来。 坐在暖阁里,沈言就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猜不出来。 小心翼翼的就往他身边凑了凑。 “王爷,我穿这衣服好看么?” 这话,其实沈言都想问他半天了,可一直因为人多,没机会,终于这屋里就剩下他们俩个人,她才总算是问出了口。 慕锦尘连看都没看沈言一眼,就冷冷的回了一句。 “不好看,脱了吧。” “……” 沈言瞪了他一眼,果然啊,是真的对女人没兴趣啊。 憋着嘴,沈言就是满脸不高兴的从屋里出去了,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就又是那个白衣翩翩的美少年了。 离开寿喜宫,沈言就说想去宫里的梅园看看腊梅。 慕锦尘虽然心情有些不好,不过还是同意了。 可就在两个人穿过御花园,往梅园走的时候。 在御花园的一间亭子里。 几个宫的娘娘,正跟一直住在宫中没走的苍鹿雪,在一起煮茶赏雪呢。 远远的看见慕锦尘跟沈言走了过来。 苍鹿雪的心里就一阵大喜。 不过,她脸上却还是高傲的,没表现出任何不一样的神色。 但是在这些人当中,却是有一人,看着沈言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 她不是别人,正是被新封的华贵人,穆晴芳。 她也是被削去封号,正在尼姑庵里戴罪修行的傅雨清最好的朋友。 慕锦尘看着那些女人,脸色就是更加的不悦,只是看了一眼,就要跟沈言从另一边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只听,华贵人就是诶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一边叫还一边捂着肚子。 这一叫可是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众人都在询问是怎么了。 旁边更是有人说,太医院院令沈大人不就在那么?赶紧让她过来给华贵人看看啊! 慕锦尘注视着这一切,就是觉得有些古怪。 可是沈言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不得不去。 所以,两个人也只能是又从那边退了回来。 一路快步的走到了这些女人的中间。 “参见各宫娘娘,参见鹿雪公主。” 慕锦尘是不用跪的,但是沈言却是得向着这些女人下跪。 让人没想到的,这沈言一过来,华贵人的疼痛感好像就消失了。 她阴笑着,看着沈言。 “沈大人,本宫刚才忽然腹痛不止,还劳烦您,给本宫瞧瞧。” 沈言抬头,就是对着华贵人点了点头。 可当她刚刚站起来,想要上前清迈的时候。 那华贵人就又一次的开了口。 “本宫最近在礼佛净身,除了皇上之外是不能让别的男人碰的,我听说有一种切脉的方法,名叫悬丝诊脉。 “沈大人不知道会还是不会啊?” 第83章 蛊胎 悬丝诊脉。 一听见这四个字,慕锦尘的眉头就是微微的皱了一下。 他曾听过的,会这门绝学的人,就只有沈墨儒大人。 沈言会不会,倒是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而坐在一旁的莲妃娘娘也是神情有些不悦。 沈言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虽说她在这个后宫里一直都是一个老好人,不过今天这个场合里,她的位份却是最高的。 “华贵人,什么悬丝诊脉,你这是在哪听着的词啊,本宫怎么从未听过。 “我看你也没事了,就不要开沈大人的玩笑了。” 说完,莲妃就是用眼睛瞟了一眼,旁边穿着一身葱绿色夹袄的穆晴芳。 “莲妃姐姐,你这可就是孤陋寡闻了,妹妹可是听说过的,很久以前,就有一位太医不但会,还特别厉害。 “不过呢,沈大人这么年轻,不会也是正常的。” 穆晴芳阴阳怪气的说完,脸上就全都是不屑的笑容。 还没等沈言说话呢,坐在一边的苍鹿雪就把话接了过去。 “华贵人,我从烨国带来的我们国家最好的医生,就会悬丝诊脉,如果这位沈大人不行的话,那就让我们国家的医生来试试。” 其实本来就是一件小事,如果苍鹿雪不说这些的话,沈言就说自己不会那也没什么,可苍鹿雪一提到她们国家的医生就会,那么这件事情,就事关国家之间的尊严了。 现场的气氛也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回头看了一眼在身后的慕锦尘,沈言的脸上就都是无奈,不过她从眼神里传递出来的就只有两个字,放心。 “鹿雪公主,在我中州帝国的后宫之中,就不用劳烦你们国家的医生了。 “悬丝诊脉,沈言可以一试。” 对着苍鹿雪说完,沈言就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华贵人那张红润的脸上。 说起来也是巧。就在侍女去取丝线的这段时间里,皇上跟皇贵妃两个人正好路过此处。 得知沈言要为华贵人悬丝诊脉,都颇为好奇。 一时间,这御花园里的凉亭之内,就变的热闹的不行。 终于,当侍女把丝线的一头,系在穆晴芳的右手手腕上,另一头被送到沈言手里的时候。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都屏住呼吸,看着沈言将要做的事情。 慕锦尘也是落座在了一旁,此刻,他的心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不过,沈言面色似乎是最轻松的。还好,这个什么悬丝诊脉爷爷生前教过自己。 她还说,都什么时代了,谁还用这种方法,看中医就直接摸手,看西医就去化验。 扯根丝线,多麻烦。 谁知道,她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来展示,她学医以来,自认为学的最没用的一个技能。 当一切准备妥当,沈言坐在一张圆桌前,把丝线拉直的那一刻。 似乎周围的风都停止了。 只见,她的素手,轻轻的,搭在了绷直的丝线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从丝线的另一端,传来的脉搏的跳动。 一秒,两秒…… 时间忽然间变的有些慢了起来。 足足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沈言才把她的手放下来。 而放下之后,沈言就是噗通一声跪在了皇上跟皇贵妃的面前。 “沈言,无能,还请皇上赎罪。” 因为都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所以当沈言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就连皇上的脸上都是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但是,这悬丝诊脉本就难的不行,沈言这年纪轻轻的,诊不出来,倒也没什么。 所以皇上也并没有责难沈言。 可,当苍鹿雪再次提出让他们国家来的那名医生,给华贵人来诊脉的时候,皇上的脸色就有些不是很好。 却也不能当众拒绝,只能是点头答应了。 沈言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就是退到了慕锦尘的旁边。 她脸上表现出来的就只有羞愧的神情,除此之外,所有内心的不淡定,全都被她强大的自制力隐藏了起来。 慕锦尘看着她的样子,也是一句话都没说。 但,他能肯定的是,沈言,一定没说实话。 与此同时,苍鹿雪一直提及的他们国家最好的医生,已经来到了凉亭之中。 在对皇上磕头之后,这个头发胡子全都是白色的老头,就也坐在了沈言刚才的位置之上,拿起了那根依然拴在华贵人手上的细线。 连一分钟都没到,那老头,就把丝线一放,便又一次下跪了。 大家还以为他会跟沈言一样也说,自己无能呢,谁知道,这老头的脸上却是大喜的神色。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位贵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慕锦铭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僵,不过随后就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是真的么?晴芳,已经有两个月了,为什么不告诉朕。” 说话的同时,慕锦铭就已经拉过了穆晴芳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里。 穆晴芳被皇上这么一关怀,就是柔柔一笑。 “皇上,晴芳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想着等着月份大一点,再跟您说的。” 那一脸的娇美的小表情,惹得皇上笑意更浓。 慕锦铭的子嗣不多,所以只要听到自己可能又要当爹的消息,他都会高兴很长时间。 当即,就赏了那烨国来白发老医生重金。 至于沈言,他也是顾不上了。 在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的恭维声中,慕锦铭拉着华贵人就离开了。 到最后,这御花园的凉亭里面,就只剩下了沈言跟慕锦尘两个人。 看着皇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场景。 沈言两道秀眉紧紧的皱在了一切,被她刚才隐藏起来的情绪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脸上。 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沈言才把自己的脸转向慕锦尘。 “王爷,你还记得咱们在桃花村经历的那一切么?” 慕锦尘被沈言这么一问,再加上沈言凝重的语气跟神情,忽然间就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嗯,当然记得了,怎么了?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是,华贵人,的的确确是有了身孕,可是,那腹中……” 说到这里,沈言就停下来,她知道,她将要说出来的话,很可能会惹来杀头之祸,但是,在慕锦尘的面前。她还是无法对他隐瞒。 思虑至此,沈言就是对着慕锦尘跪了下来。 “你,你干什么,你快起来,你我之间,什么话都能说。” 慕锦尘被沈言这一跪,跪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她在他面前说话从来都是肆无忌惮的,她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让她变的如此谨慎。 而沈言,却是没从地上站起来,她环顾了四周,确认这里除了他们俩个人之外再无其他人,才仰起头,对着慕锦尘开口说道: “王爷,当沈言把下面的话说完,就已经是犯了死罪了。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而不得不死的话,还请王爷,不用再为我费神。” 说完,沈言就是对着慕锦尘磕了一个头。 再次把头抬起来的时候,慕锦尘忽然间觉得,这个沈言,已经不再是那个他最初认识的古灵精怪的鬼手神医了。 她本来清澈的,不染尘俗的眼睛里,已经是多了很多很多复杂的难以严明的东西。 叹了一口气。慕锦尘伸手就把沈言从地上拉了起来。 “天大的事情,还有我给你顶着呢,别动不动就说什么死不死的,知道了么?” 沈言真的是太需要这份安全感了,矛盾的是她又真的特别怕,她会害了这份安全感,可是关于华贵人的事情,她能说的人,也只有慕锦尘。 犹豫了片刻,沈言终于是很艰难的开了口。 “王爷,华贵人肚子里的,可能,不是孩子。而是,蛊胎。” “……” 蛊胎? 这名字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听完沈言的话,慕锦尘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言刚才会如此顾忌。 皇上的子嗣,竟然是蛊胎,这要是让那孩子生出来,或者是传出去的话。 那后果…… “你,你确定?” “嗯,我确定。” 简短的一问一答,彻底将慕锦尘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事关皇家血脉,仅凭沈言一人,是根本不可能让皇上相信的。 而其他的大夫。不一定就能诊的出来,诊的出来的,也不一定就敢说。 就像刚才沈言说的,当她把这话说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是犯了死罪了。 自古以来,跟皇室血脉相关的丑闻里面,就没有大夫的存在,因为这些参与进来的大夫,不管有没有过错,都会因为要保守秘密,而被灭口。 皇上是宅心仁厚,但是,不管他的品性如何温和,他依然是皇上,依然有着王者的尊严。 在必要的时候,他杀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沉默了许久,慕锦尘依然没有想到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 为今之计,就只能是暂时隐忍不说,在不能保证沈言人身安全之前,他所能做的就只是在宫中暗中调查此事。 这蛊胎不会凭空而来,一定隐藏在幕后的那个人,开始把这邪恶的种子,撒到宫中了。 至于华贵人,在权衡各种利弊之后,他能做的也只是让沈言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终于。在考虑了好长时间之后,慕锦尘才语气十分严肃的开口说道: “沈言,从这一刻起,把你诊到的结果全都忘了,华贵人那每日的平安脉,你也不要亲自去。 “如果有可能,最好就称病告假,回王府呆一段时间。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你,能管的了的,你明白么?” 沈言看着他眼中深深的担忧,心里的矛盾感就越来越大。 是,今天这件事情,就连瞎子都能看的出来,华贵人就是在难为她,让她出丑的。 可是,那是一条人命啊! 沈言并不是圣母,也不会去同情任何人,可是,她却是一名医生。 她宣过誓的,在疾病面前,没有好人坏人之分,有的就只是病人。 现代也好,古代也好,她对医生这份职业的初衷从来都没有变过。 游历江湖的这一年的时间里,她救过富商巨贾。救过乡野农夫;她救过衙门里的捕快,她也同样救过杀人越货的罪犯。 让她就这样对华贵人的事情不管不问,装作不知道,她真的有些做不到。 刚才从华贵人的脉象上看来,她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糟,那蛊胎似乎是还在沉睡之中。 若是尽早治疗,说不定,这在蛊胎长大之前,华贵人还能捡回一条命。 但,若是放任不管的话,沈言断定,不用两个月,那华贵人必死无疑。 头一次,沈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慕锦尘的话了。 她看着他,心中万分纠结。 她明白慕锦尘对自己说的这些,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只是,她真的做不到,就此装聋作哑。 “王爷,沈言会有分寸的。” 对于刚才慕锦尘的忠告,沈言做出了这样折中的回答,之后就一言不发了。 慕锦尘不是傻子,他当然能听出来,沈言这话里的意思。 可,当他还想再对她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在她的眼中看见了决绝的神情。 沉默了片刻,慕锦尘最终还是妥协了。 虽然沈言看起来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她身上的那股倔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你有分寸就好,天不早了,梅园,改天再去吧。” 带着一身的焦灼情绪,慕锦尘就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他现在要马上去调派人手,在这宫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在他弄清楚这一切之前,他能做的,就只是暗中护她周全了。 远远的看着他伟岸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沈言就是对着又有些阴下来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因为有了桃花村的事情,沈言知道了,她家人被杀。一定是跟蛊毒有关。 她进宫当太医,本来只是想查明父亲为何辞官,结果,还没来得及进步一调查的时候,宫中又有嫔妃,怀了蛊胎。 而在这些事情当中,还有一个东西,始终没有出现,那就是那个会用蛊的男人不熄灭人全族,从桃花村带走的香炉。 在心里缕清了这些事情之后,沈言就觉得自己走进了一片充满了迷雾的森林。 她也更加觉得,自己没有把自己的身世告诉慕锦尘是正确的选择。 伸手,将怀里那块太妃娘娘刚刚给她的羊脂玉佩,捏在手里,那触手生温的感觉,让沈言心思就沉的更深了。 慕锦尘,她的丈夫。 虽然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死了,可是这奇妙的缘分,还是将两个人拴在了一起。 还好,他喜欢上了自己,还好,他没有去喜欢别人。 她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的不把他牵扯到这个危局当中。 收起玉佩,沈言终于是迈开了步子,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了。 只是从这时起。沈言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有了牵挂,有了顾忌。 …… 一天之后,太医院内。 沈言拿着一本《虫草药理杂论》的书,在案前安静的看着。 这是一本她唯一能在太医院里,找到的关于蛊虫的书籍。 以前,沈言一直觉得太医院里一定会有很多外面看不到的医书,可结果却是,这里有用的书,还没有原来沈家的多呢。 记载蛊虫的书籍更是少之又少。 揉了揉眉心,沈言就是一脸的疲惫。 当她把手里的书放下的那一刻,正好看见白青元跟一个太医院的学徒从外面回来。 “白老师。您这是,去哪了?” 沈言已经钻研了一大早上了,也没顾得上,太医院里轮值安排。 “啊,回沈大人,我是去华贵人的宫里,去给她请平安脉了。” 白青元说完,就是把脸上的忧色收了起来。 沈言一听他是去了华贵人哪里,心头就是一颤。 “啊,那,华贵人脉象,怎么样?” 沈言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她现在真的非常想,亲手摸摸那脉象啊,可是,一想起慕锦尘的话,还有就是华贵人对自己的态度,恐怕是她想去给她请脉,华贵人都不会乐意的。 被沈言这么一询问,白青元先是一愣,随后就是躲开了沈言的目光。 “贵人身体不错,脉象也平稳,并没有什么大事。” 在说这话的时候,白青元只觉得自己额头上,已经开始有些滴汗了。 他虽然极力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沈言还是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啊,春明,你去把门关上,我跟白老师有些话要说。” 沈言从案前站了起来,那个叫做春明的太医院学徒放下药箱,就很恭敬的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屋内就只剩下沈言跟白青元两个人。 沈言让白青元先是在椅子上坐好,之后,就亲自倒了两杯茶,放在了圆几之上。 犹豫了半天,沈言才慢慢的开了口。 “白老师,您的年纪跟我父亲差不多,您切脉的水平,我自然也是了解的,华贵人的脉象……” 当沈言把这些话说道这的时候,白青元手里的茶杯都快要拿不稳了。 沈言的医术如何,他这些天来已经是看的十分清楚了,这整个中州帝国,能称的上神医的人,大概就只有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了。 昨日御花园内的悬丝诊脉,他也都听说了,若说沈大人没有诊出来,谁信,他也不会信。 今日去了华贵人那之后,他更加的明白,为什么沈言会当着皇上的面,说自己无能。 因为。那贵人的脉象,实在是诡异的很啊。 白青元在宫中多年,经历过,见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想当年,他在沈墨儒身边当学徒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这宫中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 他能活到今天,并且官居三品,都是因为他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 可是今天,他真的犹豫了。 因为华贵人的事情,真的太棘手了。 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 就像是被逼进了一条死胡里,等华贵人产子的那一天,大概也就是他人头落地之时。 一想到这里,白青元就是把那张枯瘦的脸抬了起来,眼神决绝。 要是非得死一个人的话,就让他去死吧,这太医院因为沈言的到来,似乎是又回到了沈墨儒沈大人还在的时候了,所以,他也做出了一个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沈大人,华贵人那脉象,您就不要操心了,她宫中的事情,就让老夫,一人去做吧!我年纪大了,去照顾那些正值盛宠的嫔妃,比较合适一些。” 当白青元把这些话说完的时候,沈言就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握着手中的茶杯,沉默了片刻。 “白老师,我一直都想跟你聊聊,关于曾经沈墨儒大人的一些事情。 “可能是因为都姓沈吧,我真的特别好奇,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本来,沈言还想跟她说说华贵人那蛊胎的,但是得知了他想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身上之后,她又不想谈了。 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讲,这件事情都不应该推给白青元。 她现在是太医院的院令,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的责任。 这忽然间转变的话题,让白青元还是有些诧异,不过这样正好,华贵人的事情还是能越少提越好。 稳了稳心神之后,白青元才再一次的开了口。 “沈墨儒大人,曾经是我的恩师,我的毕生所学,都是恩师所赐,这一晃,他离京也有十几年了。 “真的是没有想到,他全家都已经遇害了。 “我一直以为,恩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之后,会好好的活下去,谁知道!” 说到这,白青元忽然间情绪就有些激动了起来,关于十七年前的那些往事,也都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 可正当沈言打算继续追问,父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 外面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宫中的御林军队长林靖。 “沈大人,宫中发生命案,还请您跟我去一趟。” 看林靖的神色,沈言就知道,这死了的人一定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只是,沈言想了很多种可能,还是没有想到。 死去的,竟然是苍鹿雪手下,那个烨国最好的医生。 而当沈言看见那老医生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的时候。 她更是如同被雷击了一样。 一条红色的细线,清晰的印在那老医生的眉心处。 就跟那桃花村的村子奶奶一样,在尸体的脸上,还挂着一抹让人脊背发凉的,笑容。 第84章 她的责任 这间不是很大的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很特殊的气味。 这种味道沈言从来都没有闻到过,很香,但这香味中,还带着一丝丝的腐靡之气。 沈言让人把死者抬走之后,就是在屋内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起来。 可是找了半天,除了老医生带来的那些药材之外,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而就在沈言愁眉不展之时,慕锦尘也从宫外赶了过来。 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之后,脸上也是一片阴云。 但是,要属情绪波动最大的,还是苍鹿雪。 她站在屋外,一脸肃杀,她带来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在她身后站着的乌格也是一脸愤怒,看谁都像凶手。 沈言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老医生进行尸检,可是这也要征求苍鹿雪的同意才行。 跟慕锦尘把自己的想法说完。沈言就来到苍鹿雪的面前。 对着苍鹿雪作了一个揖,才谨慎的开口说道: “鹿雪公主,经过本官检查,还不能确定那老先生的死因,还请您同意,让我对老先生,进行尸检。” 尸检! 苍鹿雪从没听过这个词,可是烨国有烨国的传统,凡是死去的人,尸体都是神圣的,是不能随便被人触碰的。 这个尸检,一听就不像是一个好词。 当即就想一口回绝了沈言。 但是又觉得。这事情是在是太蹊跷了,她跟老医生住的很近,昨天晚上,她什么都没听见,结果早上起来,就发现老医生已经身亡了。 前思后想了好长时间。苍鹿雪才算是点了头。 “沈大人,我可以让你对我们的医生进行你说的那个什么尸检,但是,我必须在旁边。” 她的话音落地,旁边的乌格也是加了一句。 “我也要在旁边。” 慕锦尘在后面冷冷的看着苍鹿雪主仆二人,就忽然间有点同情他们两个。 沈言的尸检。可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了的。 果然,当沈言放下剪刀,把尸体重新缝好,并盖上白布的时候,苍鹿雪跟乌格已俩人都已经吐的脸色都有些绿了。 他们从来都没想过,这个尸检会如此恐怖。 虽然都是上马就能征战天下的人,可是这样又开胸,又开头,还要把眼球拿出来,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啊。 他们别说是见,就连听都没听过。 不过,当沈言用一个小盘子,把一条像蚯蚓一样的红色的小虫子,端在手里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 “跟桃花村的那些,一样么?” 慕锦尘沉默了片刻之后才一脸担忧的说道。 “不,不一样,桃花村的那些事寄生到人的眼球当中,能控制人的神经的,而这一条,是在人心里,能立刻要人命的。” 说完,沈言就将那已经死去的小虫子收在了一个小瓷瓶子里。 看着沈言做的这一切。慕锦尘其实早就习惯了,但是苍鹿雪跟乌格,却是眼睛都瞪大了。 乌格本来就对这个瘦的跟竹竿子一样的沈太医,就是有些害怕的,今天一看她开胸切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是在心里对沈言产生了谜一样的畏惧感。 苍鹿雪也是觉得,这个沈太医在慕锦尘面前如此吃的开,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若是想嫁给慕锦尘,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个沈太医这边打开一个突破口。 相对于他们两个人想的这些没有用的事情,沈言和慕锦尘考虑的则是同一个问题,那就是。这老医生的死,一定跟华贵人的蛊胎有关。 突然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沈言就是一脸惊慌。 “王爷,不好了。” 虽然沈言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判断,可是她依然是来晚了一步。 当推开白青元在太医院休息的房间时。 那股特殊的气味再一次的窜进了沈言的鼻腔。 她看着白青元伏在案上一动都不动,还有他眉心处的那条红线。她的心就已经沉到谷底。 明明刚才两个人还在喝茶说话,结果这才几个时辰不见,就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眼看着,白大人的尸体被抬走,沈言的眼圈就有些湿。 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她的身上。 短短一天的时间。宫中发生两起命案,死的还都是大夫。 一个是烨国来的最好的医生,另一个是太医院官居三品的太医院副院令。 而这两起案子,全都跟一个人有关。 可给华贵人诊过脉的并不是只有死了的那两个大夫,还有一个,那就是沈言。 虽然在悬丝诊脉的时候,沈言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谁都不能保证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不是她。 走在去往隆乾宫的路上。 沈言一直都是低着头的。 慕锦尘看着她的样子,就是心疼的不行。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沈言她明明可以都不用经历,如果当时他没有让她进宫。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想去拉拉她的手,但是这场合又有些不允许。 他只能在她的身边,低声的开口说道: “别担心,一会儿,去皇兄那,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说。 “至于,那华贵人,就算我不说,皇上大概也是看明白几分了。 “只是,要想让皇上承认自己的子嗣有问题,还是有点难的。毕竟皇室血脉,不是儿戏。” 充满磁性的声音,响在沈言的耳畔,他的话总是能让沈言心安。 可是,能把这些说明白的人,却不是慕锦尘。而是自己。 微微的笑了笑,沈言就是把目光放在了慕锦尘的脸上。 “王爷,还是我说吧,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太医院了,很多话,我说比你说要合适。 “我去触犯龙颜不要紧,因为还有你来救我,可是,如果你惹的皇上不高兴了,我却是救不了你了。” 话音落地之后,沈言就不再说话了。 凶手能再戒备森严的皇宫里屡次无声无息的杀人,手段可见一斑。 如果凶手下一个目标是她自己的话,沈言是不怕的,因为她根本就不会中毒,但是,若是凶手要对王爷下手,那沈言就真是…… 总之,只要慕锦尘没事。让她怎样都行。 见沈言是这个态度,慕锦尘也便没再说话。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是尽可能的护着她不受牵连。 终于,两个人来到慕锦铭的面前。 慕锦铭昨天还沉浸在华贵人怀孕的喜悦之中,而今天,他的样子就已经能表现出他的心境了。 “你们把话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锦铭是很少对慕锦尘生气的。 但,在在此时还是表现出了少有的严厉。 “皇兄,这件事……” “皇上,这件事情还是要从昨天,微臣给华贵人悬丝诊脉说起。” 也是没等慕锦尘把完整的一句话说完,沈言直接就把他打断,并跪在了地上。 “沈卿,这跟华贵人有什么关系?” 一听沈言听到了华贵人,慕锦铭的眉头就是微皱。 不过,他还是给旁边的王公公使了一个颜色,片刻之后,殿内就只剩下了,慕锦尘,皇上,沈言三个人。 看着这个情况,慕锦尘就知道,自己刚才的猜测是对的。 皇兄在心里,已经对华贵人多多少少了些芥蒂了。 沈言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皇上就又一次的俯下了身子。 “皇上,沈言在昨天为华贵人悬丝诊脉的时候,犯了欺君之罪,还请皇上责罚。” 这宫里已经连着死了两个人了,若是沈言再隐忍不说的话,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所以,她也是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被皇上治罪了。 慕锦铭用那深沉的眸子,看了一眼沈言。 他就说嘛,沈言医术那么高,怎么昨天就无能了,原来是当时没说实话。 虽然生气,可他更想知道的是,沈言为什么没说实话。 “好了,起来说话,不过,这次,沈卿你可想好了。要是再敢对朕撒谎,老十四也救不了你。” 沈言抬起头,用了一种近乎是决绝的眼神,迎上了慕锦铭的目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慢慢的开口说道: “皇上,华贵人她,怀的,可能不是龙裔,而是,蛊胎……” 接下来,沈言先是说了昨天诊脉的情况,又把关于桃花村的事情告诉了皇上,再有就是烨国的那位大夫,身体里的蛊虫,和白青元跟烨国那位大夫是一样的死法。 这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巫蛊之祸,已经进入宫闱了。 当沈言把最后的一句话说完。慕锦铭就是有些失神。 似乎是想起了很多尘封的往事。 不过当着慕锦尘跟沈言的面,还是没有让自己被自己的情绪所影响。 长叹了一口气,慕锦铭就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先是看了看在旁边,自己那脸上挂着霜一样的十四弟,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一副慷慨赴死模样的沈言。 犹豫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是开了口。 “巫蛊之祸,自古就是宫中禁忌,朕,不希望在朕执政期间,会有这污秽之物,在我的宫中出现。 “锦尘,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所有调查的结果,都是机密,决不能对透露半点风声。 “还有就是华贵人,在没弄清楚这一切之前,沈言,你负责照看华贵人的身子。 “一旦有异动……” 慕锦铭说到此处,就是停顿了一下,他有些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慕锦尘。 他知道沈言跟慕锦尘之间的交情很深,可是在皇权面前,在皇家的丑闻面前,有时候,就是要牺牲一些无辜的人的,哪怕,这无辜的人,还救过自己的命。 想着,转身就是对着沈言,沉声说道: “一旦有异动,杀无赦。” 第85章 荒草覆没的宫殿 皇上的话音落地,慕锦尘的眼睛都瞪大了。 听起来,这是皇上让沈言去杀了华贵人,可是这句话又像是一把双刃剑。 这不仅仅是要华贵人的命,这同样也要沈言的命啊。 “皇兄。” 慕锦尘刚要说什么,慕锦铭就是挥了挥手。 “沈言,你先回去吧,我跟王爷,还有些话要说。” 他当然知道慕锦尘要说什么,只是,就算要说,也是不能当着沈言的面的。 沈言回味着皇上说的最后的那句话,她那玲珑心思也是明了的。 吞咽了一口口水,就是对着皇上又磕了一头。 站起身,也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慕锦尘,转身就离开了。 她真的很想,做回曾经的那个自己啊,能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像个小刺猬一样,有人袭击自己的时候,就卷曲好身子,亮出身上的尖刺,可是现在,她要顾忌的事情太多了。 她既想查明家人的死因,又要兼顾自己跟慕锦尘的安全,还有就是,她要找到那个幕后的人是谁。 她敏锐的感觉到,这些事情,不过只是一个开端,后面还会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在御林军的护卫之下。沈言回答了太医院。 慕锦尘为了她的安全,还把麒麟派了过来。 原来冷清的太医院,现在已经是被围的跟铁桶一样。 不过,沈言还是觉得,危险就在不远的地方,而且离自己很近很近。至于是什么,一时间,她却是看不清楚。 而另一边,当沈言离开之后。 慕锦尘就是跪在慕锦铭的脚下,脸上的神情,已经像是二月的寒霜了。 “九哥。臣弟,从来没有求过你,可是沈言。 “沈言,真的,不能死。” 慕锦铭早就猜到了慕锦尘会来保沈言,但没想到的是,老十四因为沈言,居然会开口求自己。 这么多年了,他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是没有开过这个口的。 叹了一口气,慕锦铭就是伸手把慕锦尘拽了起来。 “锦尘,你知道的,皇家有皇家的尊严跟秘密。 “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无法动摇。 “沈言是好,医术好,人品好,可是,她再好,她也只是一个外人。 “朕知道,她救过你的命,可她同样也救过朕的命。若不是万不得已,朕是绝对不会动她的。” 说完,慕锦铭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惋惜的表情。 慕锦尘忽然间就是觉得很可笑。 当皇上对着沈言说,杀无赦的时候。在他慕锦铭的心里,沈言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管华贵人最后生出的是什么,或者根本就什么都生不出来,沈言和华贵人宫里的宫女太监一样,都会被皇上秘密处死。 等到所有的这些事情都结束的那一天,大概皇上就要肃清宫闱了。 这巫蛊之祸也绝不会被载入史册。 而他慕锦尘,虽然手握兵权,跺一跺脚,都能让这天下震一震,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都是臣,而慕锦铭不管到何时都是君。 终于。他收起了脸上失望的表情,重新将那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戴在了脸上。 “是,皇上,微臣明白了。”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大不了。他这个摄政王就不做了,以他的能力,想要带沈言离开京城他还是能做到的。 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让沈言受到半分的伤害。 这一夜,漫长的似乎不想那么快的就过去。 慕锦尘在离宫之前,还是去了一趟太医院。 站在沈言房间的门口。他那清俊的脸上全都是担忧。 “麒麟,你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么?” “嗯,属下知道的。”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特别的无能,我能领着千军万马,打天下,守江山,可是我却是守护不了,我在乎的人。” “爷,沈大人,不会有事的。她救过麒麟的命,就算是要死,麒麟也会替她挡住第一箭的。” 一听这话,慕锦尘就是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起来。 “这普天之下,能给她挡箭的人,大概就只有我了,毕竟,那箭,是皇上射的。” 轻叹了一口气,慕锦尘就是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轮巨大的月亮。 今夜是元月十六,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就是在这样本该温馨的惬意的日子里,却是有很多人都不能睡的安慰了。 又交代了几句之后,慕锦尘才从太医院离开。 他在宫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关于蛊虫蛊毒,或许在一个地方能够找到答案。 …… 躺在自己的床上,外面寒夜静谧。 沈言虽然听不见任何脚步声。可她知道,她的屋子周围全都是人。 回想今天给烨国老医生尸检的场景,又想了想白青元死时的样子,沈言就是辗转难眠。 一直到外面都快要亮天的时候,她才稍稍有了困意。 可就在她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 一股异香,慢慢在空气中弥漫。 猛的沈言就睁开了眼睛。 借着窗外蒙蒙亮的晨光,沈言看见,一条红色的细蛇,正在她的床下,一点一点,蜿蜒的向床边爬了上来。 诡异的是,在这条蛇的身上,好像还没有眼睛,在蛇头上,只有一张不断吐着信子的嘴。 “麒麟大哥。” 沈言先是低声的唤了一句,之后就轻轻的把手伸到了枕头下面,拿出了慕锦尘原来给过她的一把锋利的短剑。 抽出剑鞘,沈言就做出了一个防卫的姿势。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在门口守夜的麒麟也是推门就进来了。 当他看见那条蛇正要攻击沈言的时候,就要上前来斩杀。 可是他手里的剑还没落下去呢,就看沈言对他做了一个不要的手势。 这东西能无声无息的进入她的房间,驱动它的主人肯定就在宫内的某个地方,如果现在就把这恶心畜生杀了,大概这条线索就又断了。 也就只用了几秒的时间。沈言就是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看着麒麟,就是用手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药箱。 麒麟会意,施展了轻功,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取了沈言的药箱,并送到了沈言的手中。 那条蛇,像是没有察觉一样,依然缓慢的在地上,按照自己的轨迹,爬向沈言,并且没有眼睛的蛇头,还来回的嗅着,应该是用气味在辨别它猎物的位置。 关于蛇的习性,沈言以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是看到过的。 它先是会慢慢的爬向猎物,之后在确定能一口咬住对方的时候,才会快如闪电般的出击。 想来这没有眼睛的蛇,也会是如此吧。 没有过多的时间让她考虑,她坐在床上。轻轻的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了一个琉璃的瓶子。 在那细蛇还没有发动最后的攻击前,沈言就把琉璃瓶子里的粉末全都倒在了细蛇的身上。 之后就是给麒麟使了一个眼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细蛇就突然间向沈言飞了过来。 早就有准备的麒麟哪里能让这孽畜再去靠近沈言,抬脚,就把这细蛇踢了出去。 一击未中,这细蛇就跟刚才的缓慢完全不一样了,它扭动身躯,飞快的爬出了沈言的房间。 因为事发突然,门口的那些侍卫,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呢,那细蛇就不见了。 麒麟也是有些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皱着眉头,对着沈言说道: “沈大人?现在怎么办?” 沈言立刻就下床把衣服穿好,披了一间棉斗篷之后,就是出了门。 她仔细的观察着地面,还有她房间外面的那些已经枯黄的草丛。 还好现在天色不是很亮,还是能清晰的看见。细蛇所爬过的地方,有一行淡蓝色的荧光。 “看见了么?要快,天大亮之后,这光就看不见了,快走。” 说完沈言跟麒麟带着一队人,就是沿着那荧光一路追击。 这就如同跟时间赛跑一样。 终于东方的天际上,出现了一抹朝阳的时候。 那荧光也最后消失在了皇宫最东北角的一个荒凉的,长满了野草的宫殿之中。 如果不是这荧光把他们到这里,麒麟都已经忘了,在宫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虽然跟随王爷多年,在这宫里也是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这座宫殿就像是宫中的禁忌。 关于这里的事情,麒麟也只是听一些年纪大的太监,嬷嬷偶尔提过一两次。 这里并不是嫔妃的冷宫,而是先帝在位时,当朝太子的寝宫。 “在哪,最后的光亮就在堆草里面。 “麒麟大哥。你们就站在这,我自己进去看看,千万,我没让你们过来的时候,都不要过来。” 沈言并没有注意麒麟到了这里之后神色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消失的荧光上面。 被沈言的话打断了思绪,麒麟就是马上的反应过来。 可要是听沈大夫的,让她自己进去,他是绝对不能同意的。 所以,也没管沈言的嘱咐,在沈言踏进那片已经是齐腰高的荒草里时,麒麟就也跟了过去。 他答应过王爷,也答应过自己,就算是自己死,沈大夫也绝对不能死。 就在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草丛里寻找着那细蛇的踪迹的时候。 沈言忽然间脚下一空,连一个呼救的机会都没给,就重重的坠入了一口被荒草隐没的枯井之中了。 “沈大夫!” 麒麟眼看着沈言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迅速的拨开荒草。 然而,当他看清楚枯井里的情形时,麒麟的脸都白了。 沈言侧摔在井底,在她的身边就是那红色的细蛇,只不过,不再是一条,而是纠结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一团。 第86章 鬼市 疼痛,从手臂处传来,沈言用了最短的时间,在摔的七荤八素之后,让自己冷静下来。 浓烈的香气就在身边,她强忍着浑身的酸疼,向后边挪了挪自己的身体。 麒麟在上面已经彻底慌了,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把沈言从井底下救上来。 还有那些蛇,太近了,一旦那些蛇去围攻沈大夫,后果不堪设想。 沈言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她屏住呼吸,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可那些蛇已经是把蛇头全都对着她的方向了。 “沈大夫,我应该做什么?” 上面的麒麟,恨不得立刻从上面跳进去。 但是那样做的直接后果可能就是,不但救不了沈言,自己也会错失,能救沈言的最好时机。 沈言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气,就是对着麒麟喊道:“麒麟大哥,把剑给我。” 虽然不知道沈言要剑是想做什么,麒麟还是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佩剑扔了进去。 他还以为,沈言要剑是要保护自己呢,谁知道,当长剑落在沈言手里的时候,沈言就是把剑鞘拉开,用那锋利的剑刃,用力的划破了自己的右手掌心。 红艳艳的鲜血,开始顺着她已经被摔断的手臂,流淌了下来。 麒麟眼看着沈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不能理解,那些毒物,一旦要是闻到了人血的味道不是会更加疯狂么? 可是接下来,却是发生了让麒麟觉得十分诧异的一幕。 当沈言擎着右手,把血液洒在自己周围的那一刻,那些红色的细蛇好像是受到了深度的惊吓一样,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更有的蛇,在碰到沈言的血的时候,就扭曲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沈言其实也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有效,不过看起来还是能拖延一段时间的。 “硫磺,麒麟大哥,让人去太医院取来一坛纯度最高的硫磺。 “我还能在这里撑一段时间。告诉那些御林军,切记,若是在这草丛之中看见这些毒物,一定不能靠近。 “就算是杀,也要离得越远越好。” 交代完了这几句,沈言就是有些无力的靠在了井壁上。 看着离自己并不是很远的井口,其实沈言还是庆幸的,如果,她掉进来的是口深井,那她现在就不仅仅只是手臂骨折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麒麟从来没觉得一个早上会如此难熬。 最初的时候,那些细蛇是很惧怕沈大夫的血,可是过了一会儿,那些细蛇的活力似乎又回来了。 它们蜿蜒在井底。井壁,不时的对着沈言吐着信子。 除了沈言所在的位置,那些细蛇在这枯井中已经无处不在了。 终于,御林军的一个侍卫,将太医院里的硫磺捧了过来。 另外,在这个时间里,绳索也已经准备妥当。 麒麟先是小心翼翼的将那一罐硫磺用绳子顺到了井下,接着就命人赶紧做好接沈言上来的准备。 拿到硫磺坛子的那一刻,沈言有了一种成败在此一举的心态。 她深吸了一口气,就是用自己还有力气的左手,将坛子的蜡封扯掉。 顿时,硫磺的臭味,就占据了这个小小的井底。 当沈言,把那些硫磺粉。一把一把扬向身边的时候。 刺耳的嘶嘶声,开始在井底响起。 只要是被撒上了硫磺粉的细蛇,就先是脱水,最后就变成了一截如同干枯的树枝一样的蛇尸。 从天还没有大亮,一直到日上三竿。 沈言整整在那井底呆了一个时辰,才被麒麟背了上来。 万幸的是,沈言除了右手的手臂骨折,并没有大碍,跟随而来的侍卫,也都没有受伤。 但是在彻底清理了这个废弃的宫殿之后。 沈言就是十分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里,除了这口枯井中有这些蛇之外,其他的地方就再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那井底也是密封的,没有通往任何地方的暗道。 究竟是谁?在这深宫之中,养了这些害人的毒物。 根据刚才近距离的观察。沈言已经能肯定,在烨国医生心脏里发现的那条红色的虫子,是通过那些蛇带着尖刺的尾巴,扎进人的身体后,被种进去的。 而这蛇也应该带着某种麻醉的功能,在刺破人皮肤的那一瞬间,人根本就不会感觉到疼。 当那蛊虫的卵随着血液到达心脏的位置之后,就开始疯狂长大,最后,让人中毒身亡。 光是想想这个过程,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还好,今天这些毒物被及早发现,并消灭了。 但是,沈言不能确定的是。这宫里还会不会再有其他,或者更多。 就在沈言给自己的胳膊做了紧急的包扎之后,刚得到消息的慕锦尘就风一样的赶了过来。 他看见沈言一身狼狈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也没管旁边是不是有人,伸手就把沈言抱在了怀里。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麒麟提前就已经预想到了,慕锦尘一来就可能会做出这种不合规矩的举动,所以早就把周围的所有人都打发去在这宫殿里找线索了。 在他们俩个人的身边,就只剩他一个人,一脸愧疚的帮着他们俩放风。 沈言靠在慕锦尘的身上,虽然他的身子一直都很冷,可是此时,却是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是百毒不侵,一般毒物奈何不了她,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刚才那些蛇一起对她进行围攻,她估计也是难逃一劫了。 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就像是把心里那些害怕的情绪都排出来了一样,她扬起自己的小脸,对着慕锦尘就是笑了笑,笑过之后,才开口说道: “好了,王爷,我没事了,就是掉下去的时候,把手臂摔骨折了。 “现在,赶紧去带我找个会接骨的大夫吧!” 说完,沈言就是用她的左手轻轻的推开了慕锦尘。 要是摔断的是左手,她自己就能接,可是偏偏摔断的是右手。 还有就是太医院里,除了白青元会接骨之外,就再也没有人会了。 所以,她现在必须去找一个接骨高手,来帮自己,并且还得尽快。 要是再耽搁下去,她这手可能就废了。 已经是忙了整整一晚上的慕锦尘,轻握着她摔断的手臂,眉头就是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在心里思考了片刻之后,才把自己的眸光,放在了沈言的脸上。 “嗯,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帮你看好的。” 也是没有时间去心疼沈言,慕锦尘带着沈言匆匆的就出了宫门。 至于那荒废的宫殿里的事情,善后的工作就都交给麒麟跟林靖了。 慕锦尘跟沈言先是回了一趟王府,他换上了一身非常低调的便服之后,才独自驾着马车,带着沈言一路快马出了城。 因为一整夜沈言都没有睡好,再加上掉进那井中,受到了些惊吓。 她在马车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慕锦尘这是带她去哪。 但是她知道的是,他们已经是离开京城了。 就在月亮刚刚升起来之际,马车终于停在了一个十分破旧的吊桥的边上。 慕锦尘把沈言从车上抱了下来。 沈言看着桥的那一边,点点的火光,就是十分的不解。 “王爷,这是什么地方?你是在这里带我找医生么?” 沈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可是慕锦尘却是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拿了出了两件事先准备好的可以遮住脸的黑色斗篷,给自己跟沈言穿好。 “小言,记住,一会儿,不管发生事情,都不要叫我王爷,也不能叫我名字,叫我大哥就好,听见了么?” 当把一切都弄妥当之后,慕锦尘才语气凝重的对着沈言说道。 沈言不是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就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还有,切记,在这个地方看见的一切,就当做是做了一场噩梦。 “我们来,只是为了治手,其他的,看过了,就一定要忘了。” 看着慕锦尘紧张的表情,沈言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那吊桥后面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她的好奇心也是更浓了一些。 不过,一想起来,慕锦尘被那么多活死人围着的时候,都不曾露出过半点惊慌。 结果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像是兵临城下一样,沈言已经能猜到。他们俩即将要去哪里是怎样的龙潭虎穴了。 借着天上的月光,慕锦尘拉着沈言,一步一步小心的走上了那已经是有些破烂不堪的吊桥。 有好几次,沈言的脚都快要踩空了。 好在每一次慕锦尘都是紧紧的拉住了她。 终于,两个人十分艰难的走到了吊桥的另一边。 在绕过了一座种满了荆棘的小山坡之后,忽然间,一座灯火通明的小镇,就出现了沈言的面前。 这真是太诡异了,离的远的时候,沈言能看见的就只是点点灯光,可走进了在这狭小的山坳之中居然会有一个如此繁华的小镇! 不过,这个小镇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给人住的,倒像是给死人住的。 因为所有点着的灯笼都是白色的。 所有的建筑物都是黑色的。 就在两个人即将要踏进这小镇的时候。沈言终于是在镇子外面的地上,看见一块斜斜的放倒在地上的石碑。 在这石碑的上方,还有一个支起来的白灯笼。 那灯笼的光亮,正好打在了石碑上刻着的两个字。 鬼市。 沈言眼睛都瞪大了,这里,莫非就是传说中,能买到任何东西的中州最神秘的地方,鬼市 “大哥,这里?” “嗯,这就是连朝廷都管不了的地方,鬼市。”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慕锦尘拉着沈言的手,又紧了几分。 在整个中州,南到南疆海岛。北到万里沙漠。 幅员辽阔的土地,全都是掌控在朝廷手里的王土,可是,在这个只离京城只有十几里路程远的弹丸之地,王法,王权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 只要你有金子,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买的到,就连你想买皇贵妃穿过的内裤,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还有就是,这有着中州最大,最黑暗的赌场。 他们赌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但是最让人疯狂的,就是斗兽场。 虽然鬼市非常的黑暗,可是这个地方却是有着一位堪称鬼才的大夫。 一手接骨的绝技,天下无人出其左右。 这次,慕锦尘带沈言来这,也正是来找这位大夫的。 但是,有一点,还是让慕锦尘非常的担忧。 那鬼才大夫,有三不看。 一,不看皇族,二,不看官吏,三,不看女人。 沈言倒是好说,她既不是女人,她身上的官气也不重。 可慕锦尘就不行了。他身上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不管如何掩饰,在老江湖的眼中,一眼就能被看出来的。 一旦有人知道,摄政王慕锦尘到鬼市来了。 恐怕,再想安全离开,就有些难了。 不过,因为沈言的伤势,慕锦尘也只能铤而走险。 拉着沈言,一路小心翼翼的穿过不是很宽的巷子。 在巷子两旁,全都是没有挂牌子的店铺。 路边上,还到处都是,穿的破烂不堪,连乞讨声都没有的。乞丐。 自从沈言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一直都觉得中州是一个不错的国家。 人民富足安康,天下没有战火,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在这里,她头一次看见了,这一切美好的阴暗面。 那些乞丐,有的胳膊腿都已经腐烂到骨头了。 她当医生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到反胃的感觉。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言的异样,慕锦尘拉着她的手,就是换到了她的肩膀上。 无声的安慰她的同时,又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终于,在小镇的深处,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屋子门口,慕锦尘停下了。 “我们到了,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 最后嘱咐了沈言一遍,慕锦尘带着她就走了进去。 刚一踏进这个没有院子的屋子。 沈言就是被一股弄烈的酒气,呛了鼻子。 这酒还不是普通的酒,而是用了很多种烈性毒药泡制而成的酒。 这要是普通人,估计舔一舔,都会马上肠穿肚烂而死。 再看周围的摆设,到处都是毒草,到处都是毒物。 最引人注意的是,在屋内的一个长条形的木匣子里,还种着一大簇红色的曼珠沙华。 那是只生长在腐尸上的毒花。 所以,那木匣子里作为花土的东西是什么,沈言看一眼就明了了。 “咳。” 就在两个人进来没来还没多大一会的时候。 一个苍老的咳嗽声。就在屋子的里面响起。 “看病?还是买药?” 循着声音望了过去,沈言看见的就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花白,只有眼白,没有黑眼仁的老头。 原来这位大夫是个盲人。 就在这时,慕锦尘低沉的声音划过了沈言的耳膜。 “接骨。” 只有两个字,多一个字都没说。 一听慕锦尘的话,那老头就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好,我的规矩你知道吧,诊金带了么?” “带了。” 说着,慕锦尘就从自己的斗篷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递到了老头的手里。 沈言觉得很奇怪啊。这老头连价钱都没说,慕锦尘怎么知道给他多少钱。 可是她也不敢多说话,就只是在旁边看着那老头接过了盒子。 当老头打开盒子的瞬间,沈言就已经惊呆了, 那盒子里整整齐齐的装了十颗,颗颗如鸽子蛋大小的珍珠。 每一颗都圆润无暇,在这样阴暗恐怖的地方,散发着圣洁柔和的光。 “呦,南珠,哼哼,真是大手笔啊!” 虽然看不见,但是老头用手摸索了一下,那张有些恐怖的脸上就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他接下来做的,并不是问给谁接骨,而是把那装着南珠的盒子盖好,放在了一边,随后就伸出了自己的手。 “诊金不错,可是,我的另一个规矩,也不能坏喽,这位爷,请吧!” 慕锦尘当然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这堪称鬼才的大夫,除了会接骨,看病,制毒以外,他还会摸骨。不管是谁来找他看病,他都要去摸对方的手的,来确定对方的身份的。 犹豫了再三,慕锦尘还是没有伸出手。 他沉着眸子,思考了片刻就是开口说道: “病人不是我,鬼大夫就不用麻烦了。” 一听这话,那老人,就是嘿嘿一笑。 “不行,不管是给谁看,一起来的人,老夫都得摸,这是规矩,要是您觉得,老夫可能会摸脏了你的手。那就请回吧。” 说完,就是转身就要走,旁边桌上的珍珠,好像也根本就不在乎一样。 咬了咬牙,慕锦尘终于还是妥协了。 这鬼大夫能再鬼市里,混迹多年,他的规矩就是他的招牌。 就算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不给你看病,还是不给你看。 此时,慕锦尘已经别无选择。 “好,规矩,就是规矩。” 说着,就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老人转身,就是从空中准确的握住了慕锦尘的手。 那双苍老的手。就是细细的开始摸索了起来。 “骨节分明,指骨修长,想必这位爷的个子一定很高。 “掌心有茧,应该是常年用剑。 “食指侧面也有茧,啊,这是经常骑马留下的。 “嗯!有意思啊,这样一双明明就是江湖侠客的手,却是细皮嫩肉的,从小长到大,就是一点粗活都没干过。 “呵呵,呵呵呵呵。 “哎呀,啧啧,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这位爷还是请回吧,你刚才也说了,规矩就是规矩。老夫是绝对不会管皇族的事的。” 话音落地的那一刻,老人就松开了慕锦尘的手,这一次,真的是转身就要走了。 慕锦尘就知道,刚才自己把手伸出去的那一刻,他的身份恐怕就泄露了,可是他还是想赌一把。 果然,自己还是输了,不过,他既然都已经把沈言带来了,就不能如此轻易的就回去。 “鬼医留步,是,您说的没错,本王到这里来是坏了你的规矩,可是,需要接骨的人不是我。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您再不出手的话,她的胳膊,就可能会治不好了。 “鬼医,如果您觉得诊金不够,本王,还可以再……” 慕锦尘的话还没说完,那老人就是一脸嫌弃的把脸转了过来。 “钱多了不起啊?不看,就是不看,慕王爷要是还想活着离开,就赶紧带着你的人走,要不然。保不齐,你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说完,就是摇了摇头,一脸的拒绝。 慕锦尘还想说点什么,沈言就是拉住了他。 “算了,不看就不看吧,我们走吧。” 沈言真的是看不了,慕锦尘为了自己屈尊降贵去求人的样子。 她大不了,自己拿自己的左手接,接不好,也不会弄的太坏。 但是慕锦尘似乎还不想放弃。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爽朗的笑声,就自门外响起了。 当听到那笑声的一刻,鬼大夫就是一愣。沈言就是觉得这笑声很熟悉,而慕锦尘就好像是又看见了希望一样,一脸期待的回过头,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人。 这大概,是慕锦尘这辈子,最想看见他的时候了。 “张瞎子,慕王爷的人你能拒绝,可是,这病人要是我的人呢?” 夜修罗一边说,一边迈着大步走进了屋里。 “夜大哥!” 沈言就觉得这世界真是小啊,夜大哥怎么会在这。 而那鬼大夫,在旁边,就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我说,慕老弟,你真是不够意思啊,沈言也是我兄弟,他受伤了,你竟然不找我。 “不过,你这胆子也是够大了,敢自己一个人领她来这。 “你出去看看,这外面,都已经被围了好几层了。 “你当这鬼市的人都瞎啊!你们还没过吊桥,就已经有人把消息散出来了。” 说完就是自己寻了屋里的一个木凳坐了下来。 慕锦尘的心思全都在沈言的胳膊上,哪里还有心情跟夜修罗斗嘴。 “事出紧急,我来不及去找你,我只能是把她直接就带来了。” 话音至此,慕锦尘就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接续说了一句。 “夜,夜兄,沈言,就拜托你了。” 一听见慕锦尘管自己叫夜兄,夜修罗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笑意就更深了。 “好说好说,我夜修罗在这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你说是不是啊,张瞎子。” 笑过之后,就是把脸看向了在旁边,一脸纠结的鬼大夫。 “呵呵,是,既然邪皇都开了口,那老夫,也就只能是献丑了。 “不过啊,你们可说好了。我的三不看,邪皇千万不要为难我啊。” 夜修罗看了一眼沈言,又看了一眼慕锦尘,他当然知道沈言现在是在宫里当太医的,不过,为了自己的兄弟,也就只能撒这个谎了。 “当然了,我怎么会为难你,还是赶紧给我这小兄弟接骨吧。” 终于,在经过这一番谈话之后,沈言总算是坐在了鬼医看病的桌子前。 她忍着疼,就是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可,当她的手,被鬼医生拿在手里的那一刻。 鬼医生脸上一直的淡定,狡黠就消失了。 他越摸沈言的手,就越是激动,到最后,直接就站起了身,把手伸到了沈言的脸上。 旁边的慕锦尘就是觉得奇怪,接骨就接骨,为什么还要摸脸。 可是这鬼大夫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有他的道理的。 他也只能是在旁边一言不发。 沈言抬着她清冷的眼眸,注视着这个古怪的医生,同为大夫,她却是不明白这老头的意思。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贵大夫才把自己的身子撤回来。 眨了眨那双浑浊的白瞳,对着沈言就是说了一句。 “跟我去内室吧,你这骨头,不太好接。” 说完,也没管沈言同不同意,拉着沈言的胳膊,就要往里屋拽。 慕锦尘一见都慌了,不过,旁边的夜修罗还是拽住了他。 “没事,张瞎子做事有分寸的。” 话虽如此,可夜修罗的脸上也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而被拉到里屋的沈言,更是有些不知所措,接骨而已,在哪都能接的,为什么这鬼大夫要把她带着这里? 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呢。 就觉得手臂一疼,她连尖叫声都没喊出来,她那已经有些弯曲的手臂,就重新的变直了。 也就是在眨眼的功夫,自己的手臂上,就多了两条竹片。 沈言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前臂上,就是被快速的缠满了绷带。 “好快!” 不自觉的,沈言就是说出了这两个字。 可她听见的回答,却是让她当场就僵住了。 “丫头,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第87章 被尘封的往事 丫头。 沈言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她不解的看着这个还握着她手的鬼医。 在他浑浊的双眼里,沈言似乎是看见了有泪光闪过。 那是一种见到至亲才会有的表情流露。 “你,你是谁?” 沈言并没有否认,鬼医叫自己丫头,她现在就是想,弄清楚这个鬼才大夫,究竟是何身份。 “妍儿,十七年了,自你周岁之后,叔叔就再也没见过你了。 “你的生日是八月初二,你生的那天,满京城的海棠花都开了。 “你爹问我,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 “叔叔说,就一个妍字吧,女子有妍,百花争妍,果然,长大了,更加的娇俏了。” 说到此处,鬼医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沈言当听到此处时,眼眶就湿了。 她记得,爹说过,自己的名字,是他最好的兄弟给起的。 可是爹爹也曾说过,玉清叔叔,自小就生的极俊,并且才学过人。 她怎么也不能把眼前的这个又老,又盲的人和那个只在她想象中出现的人重叠在一起。 可是,他说的关于她的一切都对。 “你,你是我的玉清叔叔么?” 轻声的问了一句,沈言激动的,连嘴唇都是颤抖着的。 听见这一句玉清叔叔,鬼医更是老泪纵横,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妍儿,你爹他,还好么? “我找了你们很多年,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看着那已经驼的很深的背,沈言就是一阵阵的心酸,她用自己的左手,扶住了鬼医,让他坐在了这小屋子里的一张长椅上。 “叔叔,我爹,我娘,我哥哥。嫂子,侄子,我全家十三口,在去年的时候,就都死了。 “爹生前,总是会跟我提起你,他说,你是他这辈子,最牵挂的人。 “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在这里见到你。 沈言的话还没说完,鬼医就是死死的握住了沈言的手。 “妍儿,你说什么?师兄,嫂子,都。都死了?” “是,都死了,沈家,就只剩下我了。” 用了最简短的话语,沈言把一年前家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鬼医。 不过,对于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沈言这件事,还是避了过去。 在沈言把所有的事情都讲述完之后。 那鬼医脸上的悲伤之情,就逐渐的消散了。 阴狠的神情,出现在了他沟壑纵横的脸上。 “躲了十几年,终究还是没躲过去啊!我张玉清,是绝对不会让师兄一家死的这样不明不白。 “有些事情,该要让天下的人知晓了。 “妍儿,叔叔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今天就留在这吧,外面的人,我去帮你打发了。” 说完,鬼医就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就是推门就走了出去。 沈言知道他要出去干什么,并且,她还有一种预感,关于父亲的一切,关于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她就要弄清楚了。 另一边,慕锦尘坐在屋外,一脸的焦急,夜修罗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什么特别的情绪,可是心里也是急的不行。 鬼医的手法,沈言那点小伤,应该早就弄好了。 这怎么进去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呢。 就在两个人都有些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鬼医从里面走了出来。 “邪皇,那孩子的手,已经接好了,不过,因为伤的比较特殊,还需要留在这里观察两天。 “所以,还请两位,回吧。” 说完就是对着夜修罗作了一个揖,就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而从里屋出来的沈言,也是听见了鬼医的话,她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很多事情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既然雨清叔叔,留她在这。那么还是先让王爷先回去的好。 “这……” 慕锦尘根本就无法理解啊,他看着沈言已经被打了竹板的胳膊,就赶紧上前。 “怎么回事?还有什么特殊的伤么?你自己,不能给自己配药么?为什么要留在这?” 这会儿,慕锦尘是真的有些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怎么放心,把沈言单独留在这里。 沈言就知道慕锦尘是不会同意,但她,还是必须要这么做的。 “老先生说,我的手,还得敷他特别配置的药,所以…… “两天后,两天后,再来接我,我没事的。” 对着慕锦尘柔柔一笑,笑过之后,就是低下了头,她虽然已经把泪水擦干了,可是她还是不想让慕锦尘看见自己已经哭红的眼睛。 听见沈言也说了这样的话,慕锦尘就是皱着眉,在心里思考了片刻。 沈言是大夫,她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了,既然她都这样说,那么她就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只是,他还是放不下心,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让沈言单独待在这。 夜修罗自然是知道慕锦尘心里在担忧什么,伸手就拍了怕慕锦尘的肩膀。 “慕老弟,我这几天,会在这停留。 “张瞎子,有他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你先回去,沈言,有我照看着呢。” 夜修罗的言外之意就是,你就放心好了,他夜修罗想要保的人,在这里是没人敢动的。 又是沉默了半天,慕锦尘才总算是点了头,的确,在这里,他邪皇夜修罗可比他这个王爷要好用的多了。 跟沈言嘱咐了半天要小心的话,慕锦尘才跟着夜修罗出了鬼医的屋子。 这一出去,不要紧,当慕锦尘看着外面,墙上地上树上,到处都是拿着兵器,一个个杀气缠身的凶恶之徒的时候。 脚下就是有些微微打怵。 任凭他武功再高,在这个地方,在这么多江湖高手的面前,他还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不过好在,他身后还站着一只真老虎。 “看见了吧,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三思而后行,真的挺危险的。” 笑着说完,就是对着那些外面的人,挥了挥手。 就如同是得到了命令一样。眨眼之间,浓烈的杀气就消失了。 鬼医屋外的巷子里,除了慕锦尘跟夜修罗之外再无其他的人。 浅叹了一口气,慕锦尘已经是紧绷如钢一样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在那些白灯笼的光亮之下,慕锦尘神情郑重的看了一眼夜修罗。 “我是不是要是再放任这里不管的话,有一天,你就能造反了。” 慕锦尘的话,说的认真极了,他真的觉得,这个地方就像是悬在京城头上的一柄利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个斩首行动。 一见慕锦尘是这样一个认真严肃的表情,夜修罗就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我说,慕老弟,你想多了,我虽然掌管着黑道,在这个地方也有一定的分量,可是,我对当皇帝没兴趣。 “你信不信,我真是连这个什么鸟邪皇都不想当。 “少年时,一心想着要称霸江湖,我做到了,可是现如今我却是觉得,这些虚名烦的很。 “我最大愿望,就是能有一天,睡最美的女人,喝最烈的酒,交一两个知己,每天下棋。练剑。 “可惜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把这些话说完,夜修罗就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去了。 慕锦尘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间也有了一种,对未来的期望。 或许,对他来说,夜修罗所说的愿望,其实就是他内心最大的愿望吧。 不过,睡最美的女人,就算了。 他有沈言一人,就够了。 想到此处,就是又回过了头,最后看了一眼。鬼医那间小小的屋子。 ……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沈言就是跟鬼医,说了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还有她女扮男装的事情。 自然,她现在已经官居三品是太医院院令的事情,她也都告诉鬼医了。 一直听沈言把所有的事情说完,鬼医就是自嘲的笑了笑。 “哎,就知道那邪皇大人,没跟我说实话。 “妍儿,你跟那慕锦尘,你俩的事情,你,知道么?” 其实这也是鬼医最担心的事情,刚才。当他看出慕锦尘身份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这个受伤的少年,在慕锦尘的眼里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结果,这少年,竟然是他的侄女,那她跟慕锦尘之间的婚事…… “我知道的,前几天因为烨国公主逼婚,王爷,把先帝赐婚的圣旨拿出来了。 “不过,我还暂时,不想告诉他,我的身份。” 说到此处,沈言就是叹了一口气。 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换,鬼医就是轻轻的拍了拍沈言的头。 “孩子。你们俩,也真是孽缘啊。 “可是,我怎么有一种感觉,慕王爷对你?他对你,不像是下属,更不像是知己,怎么觉得,都像是……” 鬼医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他虽然眼盲,可是心是不盲的,从慕锦尘低声下气求自己的态度,再从他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带她来这个地方找自己的这份勇气,他就觉得,慕锦尘应该是十分喜欢沈言的。 听鬼医这么一说,沈言的脸就已经微红了。 “他,他是喜欢我,喜欢现在的我。” 说完就是咬住了下唇,一脸纠结。 “这,呵呵呵,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真是有些不懂了。 “明明是夫妻,结果呢,一个女扮男装,另一个,还喜欢上了自己媳妇扮成的男人。 “哎呀,真是不知道,等慕锦尘知道这一切的那一天,会是怎样的表情啊!” 话音落地,就是一脸讳莫如深的笑了起来。 沈言的脸已经红的像番茄了。 是啊,她越隐藏,就越害怕,她无法想象,当他知道她就是他妻子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 大概会气的想要杀了她吧。 垂下眼睛,就是一脸的忧心。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言的情绪的低落,鬼医就赶紧又接着说道: “妍儿,其实,你现在不告诉他这一切也是对的。 “叔叔倒是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告诉他你就是她还没行大婚之礼的妻子。 “皇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皇族。皇家的人,维护的,也永远都是皇家的利益。” 说完,鬼医就是有些沉默了。 沈言对于他的话有些似懂非懂。 不过在她问清楚自己父亲的事情之前,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个特别大的疑问。 “叔叔。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我的?你连我的样子都……” “啊,你爹大概是从来都没跟你说过我们俩以前的事情,在师门学医的时候,你爹学的是诊脉,而我学的则是,正骨。 “任何一个人,脸骨还是手骨,都是不一样的,你小时候啊,我就摸过你的手,你的脸。虽然你长大了,可是你的骨头比例,却是一点都没变。 “所以,我就认出你来了。 沈言听他说完,就是觉得真是太神奇了。 的确骨头的比例是不会变的,但是十几年了,他还能清除的记得,这就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了。 叔侄两人又聊了很长时间。 他们才把话题又聊回到了沈家的事情上。 就像是已经缓和了情绪一样,鬼医在开口之前,心态已经是平静了。 关于十几年前那段尘封在灰尘之下的往事,也重新的在他的心底被掀开。 清晰如昨一样的,回放在他的脑海之中。 用力的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语气沉沉的对着沈言,开口说道: “妍儿,叔叔现在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也是皇族,永远都不会提起丑闻。 “十八年前,我与你父亲,一同在太医院为官,师兄为人耿直,一身清莲般的桀骜风骨,在宫中那样复杂的环境中,他一直都保持着自己高尚的品格,从来不畏强权,也不会对任何人妥协。 可是,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之后,整个太医院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当时,太子风头正盛,不管是从能力,还是从人脉,还是他的尊贵的长子身份。他都会是继承帝位的不二人选。 但,让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是,太子竟然在自己的宫内,行巫蛊之术,要谋害皇上。 先皇大怒,可是又不舍得亲手杀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一夜之间,太子的东宫,就变成了一座监牢。 太子一直都在喊怨,可证据确凿,就连他宫里的最得力的太监,都承认了,太子勾结宫外的一个巫医,打算要谋害皇上。 再后来,废太子被幽禁,没过一月。太子就在宫中撞墙自尽了,他的子嗣也全都被贬到了偏远苦寒之地。 这发生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太子自作自受,可,师兄却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在对废太子验尸之后,他认为,太子应该是中了某种能控制心神的毒了,不然也不会自己发疯撞墙。 可,这一想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根本就站不住脚。 谁知道,就在我跟师兄在宫中秘密调查之时,二皇子在一个月圆之夜,跳了钟楼。 先后两位皇子自杀,皇上当然是勃然大怒的。 先皇令太医院,无论如何也要查明真相。 然而,整整一年过去了,前前后后,从太子,到八皇子,整整八位皇子,自杀的自杀,暴毙的暴毙。 就算是找了中州最好的仵作,也没能查明,具体的死因。” 说道这里,鬼医终于是停下了自己的话,他仰着脸,陷入了回忆的悲伤之中。 沈言看着他,就是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国家的历史,似乎根本就没有关于那八个皇子的事情。 如今的皇上,慕锦铭就是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 原来,在这之前,还有这么多事情,那么,若是这些皇子都是被害死的,那不就意味着,谁当了皇上,谁就是主谋? “玉清叔叔,难道,我父亲他最后找到了制造这一切惨案的凶手了么?” “是,他找到了,并且,他也告诉了皇上。只是那个时候,皇上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会殡天。 “那一夜,师兄整整在御前陪了整整一夜,当他从皇上的寝宫里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了。 “因为具体是怎么回事,师兄没有告诉我,我知道的也是一知半解,可是,到最后,这件事情,就像是先皇想要特意遗忘一样,让太医院所有人都封了口。 没过多久,皇上就驾崩了,九皇子慕锦铭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皇位。 那些死去的皇子。就如同皇宫里最大的污点一样,任何人,都不允许再提。 还记得当时,每天夜里,都能在宫中听见哭声。 可是随时时间的流逝,这哭声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就再也没有了。 该肃清的已经肃清,该杀的也都杀了,到最后就只剩下太医院还没有任何的动作。 我当时太年轻,血气方刚,一心想着,要把这些事情查个水落实,但是师兄他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了离京。 我亲眼看着他自废双手,却是根本就劝不了他。 最终,师兄他如愿的带着家人,离开了京城远走他乡。 而我,就独自留在了宫里。 其实,那个时候,就应该听师兄的话的,一起隐退江湖的。 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我要任职太医院院令的前一天,我差点就被人毒死,好在发现的及时,命是保住了,一双眼睛却是从此再也看不见了。 那个时候,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兄就算是要自残双手,也要带着家人离京。 因为,那幕后的黑手,是不会停歇的,只要跟这皇家的秘密有关的人,都会被杀。 再后来,我就一路逃亡,最终,到了这个地方。” 当鬼医将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 屋内陷入了沉寂。 沈言从没想过,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卷进如此复杂的夺嫡争斗之中。 可是,让沈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十几年过去了,她沈家在江南呆的好好的,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当今皇上做的,那他已经如愿了,他已经是九五之尊了,只要他不在提起,那么这些事情,也不会再有人起提的。 到底是为了什么! “妍儿,叔叔已经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了。 “可惜的是啊,当时师兄并没有把真相全都告诉我,他最后做出的判断,也就只有他跟先帝两个人知道,不过,我敢肯定,沈家一门的遇害,跟这件事情是脱不了干系的。 “还有,你刚才说,宫中已经发现了蛊虫,想必,那幕后的黑手,又要开始兴风作浪了。” 幕后的黑手,沈言细细的琢磨着这几个字。 她刚才听玉清叔叔讲述那些事情的时候,就自动的把当今的皇上慕锦铭代入到了这个词上。 但是这却是经不起推敲的。 若是说当年的事情是他做的,那么今天,宫中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却是一点作案的理由都没有。 这个弄出这一切的人,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并且,她跟慕锦尘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皇家,皇族,而变的复杂了。 如果有一天,她不得不跟当今的皇上站在对立面的话,慕锦尘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带着这些混乱的情绪,沈言终于是在鬼医给她收拾出来的一个小房间里睡着了。 她的手臂,进过一夜的修养,也没有最开是那么疼了。 在鬼市的第二天,沈言一直都在跟鬼医分析哪些蛊虫的事情。 一直到了晚上,夜修罗的出现,才打断了沈言跟鬼医的研究。 看着沈言在这里好像跟鬼医混熟了的样子,夜修罗就是更加诧异了。 平时啊这鬼医,只认钱,不认人,更是跟谁话都不多。 这一看见沈言,居然转性了。 这可真是有意思啊。 不过他却不是来这里找鬼医麻烦的,他是想在沈言明天离开之前,带她在鬼市逛逛的,毕竟这里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走在青砖铺成的街道上,沈言的心还是有些沉重。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十八年前八个皇子自杀,还有宫中出现蛊虫的事情。也是没心思去想,夜修罗究竟要带她去哪。 直到,她被夜修罗带进了一幢修建在地下的庄园里,看见了很多个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时,她的心思才被拉回来一些。 “沈言,这就鬼市传说中的斗兽场,夜大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啊?哦,好,好。” 其实沈言对这个真的是没兴趣啊,又残忍,又暴力。 她在里面转了一圈,看见了很多身材魁梧,满身肌肉的男人,跟狮子老虎关在一个笼子里打斗的场景。沈言就是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不过,这可能就是这个地方的文化吧,她是没啥资格跟夜修罗说,这简直是不人道的。 感觉到了沈言的兴致不是很好,夜修罗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他其实就是想带沈言来看看那些珍奇的野兽的,也没有多想别的。 可就在两个人要离开斗兽场的时候,在一个角落里,一个黑漆漆的,像是人形的生物,蜷缩在地上。 沈言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是一个人。 因为在又乱又脏的头发之下,她看见了一双,如同一汪清池一样的眼睛。 可是,除了那双眼睛还有生气之外,从外表上看,这人已经如同死人一样了。 第88章 一月之后 “沈言,你怎么啦?” 见沈言只是注视着地上的那个已经快要死了的人,夜修罗就是关切的问了一句。 在鬼市,每天都会有人死的。 有人冻死,有人饿死,也有人病死,所以夜修罗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也不能说他冷血,而是这个地方就是这样,有着人世间最残酷的黑暗。 沈言抿着嘴一言不发,她其实知道自己是不应该管的,可是,她看着双清澈的不像话的眼睛,她的心就是一阵阵的难受。 那眼睛就好像在跟她说,救救我,我不想死。 咬了一下下唇,沈言,终于是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因为她的右手打着夹板还不能动,她就用自己的左手,把身上的棉斗篷扯了下来,盖在了那瘦小的身躯上。 回头,就是表情凝重的看了一眼夜修罗。 “夜大哥,让我救救她吧。” 一听沈言这话,夜修罗就是皱了皱眉。 这里是斗兽场,不管是活人也好。死人也好,都是斗兽场的财产,虽然这小东西看起来就快死了,不过想要带走,也不是很容易。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的跟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邪皇,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是不是这小畜生,惊着您了,我这就让他们把这小畜生扔笼子里去。” 说完,那书生模样的男人,就对他身后的两个壮汉招了招手。 这一举动可是吓坏了沈言,她从地上站起来,就是有些惊慌的看着夜修罗。 夜修罗对沈言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就迈了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三儿,那小东西,卖给我吧。” “啊?邪皇,您可别跟我开玩笑了,要是小狮子好的时候,您说您要买,我就卖你,但是现在的小狮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小狮子了,活不了几天了,买了也没用啊。” “小狮子?你说她是小狮子?” 听完那个叫三儿的男人的话,夜修罗就很诧异。 这小狮子,可是斗兽场里,最热门也是最赚钱的斗兽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似乎是看出了夜修罗的疑问,三儿就赶紧解释说道: “邪皇有所不知,小狮子上个月的时候还好好的呢,结果啊,被新来的一只白狼,抓伤了脚踝,你也知道的,张瞎子不给女人看病,小狮子是个女娃,所以啊就一直病到了现在,我估计也就这几天,就得咽气。” 这些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一点感情都没有,就好像这个小狮子就是一件没用了的工具,一个毫无价值的商品。 这就更加坚定了,沈言要带小狮子离开的决心。 “多少钱?她卖多少钱?” 沈言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夜修罗,就是站在了年轻男人的面前。 “呃,要是这位公子非要买的话,也可以,不过呢,斗兽场里的规矩是,斗兽师。不管死活,只要是转让,就是10万两黄金。” 话音至此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夜修罗笑了笑。 这半死不活的还要卖十万两,应该是不管谁听了都会觉得这简直就是坑人呢。 可还没等夜修罗说话,沈言就开了口。 “好,十万两,就是十万两,三天后,我就会让人把钱送来,但是人,我能不能现在就带走。” “呃……” 似乎是还有些顾忌一样,年轻男人有些犹豫。 夜修罗轻咳了一声,冷声说道:“三儿,我你还信不过么?我小兄弟说了,三天之后就会来送钱,怎么,还让我给你立个字据?” “不不不,邪皇,您可别拿小的寻开心了,就按这公子说的办,就冲着您的脸面,就算这钱不给,兄弟我自掏腰包,也不会让您难做的。” 话说的可是冠冕堂皇的,可是不管怎么听,沈言是说什么都不能赖账的。 达成共识之后,因为沈言的手臂不方便,所以一切都要劳烦夜修罗了。 看着夜修罗那高大的身子,抱着如同一堆枯柴一样的小狮子,沈言就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可是感谢的话,一时间,沈言也说不出来。 回到了鬼医的住处,沈言就让他把小狮子放在了自己昨天睡过的房间。 跟鬼医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后,沈言就开始用自己的一只手,清理小狮子身上那些裸露着的伤口。 脚踝的地方已经腐烂见骨,身上的皮肤就更是没有一块好地方。 新伤,旧伤,全都是伤,沈言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直到把所有的伤口全都包完,又给她喝了一碗消炎的药之后,那孩子才算是把睁得大大的眼睛闭上。 沈言做这一切的时候,鬼医一直都是在旁边的,他想伸手帮沈言,但是自己又有自己的规矩,给沈言治手,都已经是破例了。 不过,听着床上那孩子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也是让他对他的这个侄女佩服得很。 “妍儿,你有所不知啊,在黑市的斗兽场里,这小狮子就是一个传奇。 她今年好像也就只有十四岁,生下来就被扔进了兽栏里,她是喝着老虎的奶长大的。 从小就开始接受斗兽的训练,小小年纪,就已经是高手了。 不过,那斗兽场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小狮子再厉害,也有输的时候,她受伤之后。那些人就不再管她,让她自生自灭了。 话说回来,叔叔真是不明白啊,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把她买了呢?” 沈言买小狮子这件事情,连一晚上的时间都没过呢,就传的整个鬼市都知道了。 因为邪皇的原因,当着面都不敢说什么闲话,但是私下里都觉得,这个年纪轻轻,长相俊俏的少年,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花那么多钱,买个要死的人。 别说是夜修罗,鬼医也是不明白啊。 沈言放开搭在小狮子细细手腕的手,就是回过了头,淡然一笑。 “其实没什么,我就是不想看着她就这么死了,明明还可以救的。” 听了沈言的话,鬼医就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跟你爹,还真是像啊,我那师兄也是固执的很,不过,你最像的还是大嫂。一颗菩萨心肠。” 鬼医就说到这,就不再说话了,他又开始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了。 沈言也是觉得,今天做的这件事,是有些鲁莽了,但是她却是一点都不后悔。 终于,翌日的阳光亮了整个鬼市。 沈言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至于那些关于蛊虫的案子,鬼医也给了沈言最有用的信息,还有就是当年一些关于蛊虫的古老书籍,沈言也一并带走了。 当慕锦尘看见沈言,平安无恙的从次鬼市走出来的时候,他提着两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可一看见夜修罗怀里抱着的某个孩子。就是有些不解。 但具体的情况还是没有细问,带着沈言就匆匆的离开了鬼市。 一路上,小狮子还是睡的昏昏沉沉的。 因为这回有麒麟驾车,所以慕锦尘跟沈言是一起坐在马车里的。 “小言?” 揽过沈言的肩膀,慕锦尘就是让沈言面对着自己。 看着沈言一脸明媚对着自己微笑,心里那些乱糟糟的情绪也好了许多。 “这两天,过的好么?胳膊怎么样了?前天,鬼医留你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害怕你会在这出事。” 他温柔的语气,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沈言心里暖暖的。 “王爷,我没事了。我还跟鬼医聊了很多关于蛊虫的事情,他人挺好的。” 别的话,沈言一句都没有多说,虽然心里有些愧疚,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把一切都说明的时候。 “好,那就好,那这孩子?” 说着慕锦尘就把目光放在了小狮子那面黄肌瘦的脸上。 “我在斗兽场里看到的,觉得实在是可怜,就把她买了。 哦对了,王爷,等回去之后。你能不能让人帮我再来一趟这里,买小狮子的十万两黄金我还没给人家呢,等我回去,把银票取了,你再让人帮我送来吧。” “十万两黄金?” 慕锦尘先是反问了一句,就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沈言。 沈言特别害怕慕锦尘会说自己乱花钱,就有些心虚,不过,那钱都是皇上赏的啊,都是她自己,她自己支配怎么了。 想了想,就把下巴扬了起来,一脸的小骄傲。 “是啊,就是十万两黄金,我自己花自己的钱,不,不行么?” 瞧着她故作镇静的小模样,慕锦尘就是忍不住的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好了,行,你想买什么都行,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好好的留着你的那点私房钱吧,我慕锦尘虽然没有富可敌国。不过养你还绰绰有余的。” 说着就是一脸宠溺的将沈言搂在了怀里。 凝视着沈言的眼睛,还有粉嫩的唇,就又有些情不自禁了。 觉察到慕锦尘可能是又想亲自己,沈言就是有些难为情,毕竟,这马车里不是就他们俩个人。 虽然小狮子还没有醒,但是,这样也是很尴尬的啊。 她低下头,就是把脸别了过去。 “有别人,还是,别了。” “啊?睡着呢!就让我欺负一下好不好。” 慕锦尘真是太想她了,自从那次去灵山的路上,一亲芳泽之后,就再也没尝到甜头了。 沈言被他炙热的眼神看的浑身都不自在,而且,在她的内心之中,也有着对慕锦尘的渴望。 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沈言就是把头微微的抬了起来,她闪烁着星光的眼眸,落尽了眼前男人深如幽潭的眼底。 低头,轻吻,檀口中,就像是含着蜜糖一样,让慕锦尘不自觉的长驱直入。 沈言本就没有闭严的牙齿,轻易的就被撬开了。 就在两个人之间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投入的时候。 一个十分突兀的声音响起,直接就搅乱了两个人的心神。 沈言紧张的推开慕锦尘,大口的吸着气。 她回过头,就看见小狮子,正闭着眼睛一脸痛苦的在旁边呻吟着。 “估计是伤口又疼了,我给她吃点药。” 说完,就拿出了从鬼医那带出来的止疼的药丸,打算要塞进了小狮子的嘴里。 眼看着沈言只用一只手做这一切,慕锦尘就是又心疼了起来。 “我来吧。” 接过沈言手里的药,慕锦尘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做着这辈子都很少做的事情。照顾别人。 而沈言则是心窝一酸,他堂堂一个国家的摄政王,为她做的,真是太多了。 她却是为他做的太少了。 这一路,两个人又温存了一会儿之后,就是开始分析起了,宫里出的那些事情。 关于那些红色的蛇来袭击沈言的事情,慕锦尘一直都在调查。 在这两天里,他差点就把皇宫都翻过来了,也是没能再找到,蛊虫或者是那些蛊蛇的痕迹。 就像是那些恐怖的事情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还有就在昨天,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从吏部传来,江南沈家一门的案子,因为时过一年,根本就无从查起。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团乱麻,压在沈言跟慕锦尘两个人的心上。 对于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两个人更是连个猜的方向都没有。 如今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华贵人肚子里的蛊胎了。 至于该怎样让华贵人说实话,沈言还要多做一些考虑。 马车跑的很快,在还没到晚膳的时间,就回到了王府。 因为沈言手臂有伤,慕锦尘不想让她马上就回到宫里,所以就帮她跟皇上告了假。 能再次住进王府,对于沈言来说真的太舒服了。 好像是什么都不用考虑一样,时间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 在这期间,宫中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华贵人也是能吃能喝,一点异常都没有。 白青元跟烨国大夫的死,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被遗忘。 烨国公主苍鹿雪虽然不想就这么不了了之,可是皇上的公关策略,做的简直是又到位又十足,几乎把苍鹿雪安抚的,没了任何意见。 不过,苍鹿雪在没让慕锦尘娶自己之前,她还是不打算离开的。 使团回了国,她跟她的随从乌格却是依然还住在宫中的。 尽管在这一个月里,案子没有进展,可是,让沈言高兴的是,小狮子的伤已经沈言的调理下,几乎都好了。 沈言觉得女孩子家家的叫什么小狮子,就直接给改了一个清秀好听又跟她十分相配的名字,清池。 最开始,清池谁都抗拒,谁都害怕,她还抓伤了沈言好几次,可是沈言一直都没有放弃她,一直耐心的跟她交流。 日子久了。清池就逐渐接受了沈言,也开始听话的,管沈言叫师父。 不用跟那些野兽打架抢食,清池也开始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每天,清池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师父去哪她去哪,师父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不过,让清池最讨厌的还是慕锦尘,只要他一来找师父。师父就让她出去。 然后两个就要在屋里呆上好长时间。 简直就是气的不行,好在自己被冷落的时候,还有麒麟大叔给她送来好吃的,才能让她得到稍稍的安抚。 可是,这样高兴的日子,还是太短暂了。 当沈言把手臂上的夹板拿掉之后,她就是不能再让自己逃避宫里的那些事情了。 带着清池,沈言终于还是回到了皇宫。 慕锦尘在送她回太医院的路上,又是一脸忧心。 这段时间,宫内平静的很,大概是因为慕锦尘看的太严了,所以。幕后的那个人,并没有动手。 但是沈言已经回来了,太医院将再一次的,进入那凶徒的眼中。 虽然已经是用了最高等级的防卫保护着太医院了,可慕锦尘还是像不放心一样,又是嘱咐了好多遍,一定要注意安全的话之后,沈言跟清池才在慕锦尘的目光中,进了太医院的门。 …… 三天后。 沈言领着穿着宫女服的清池,就来到华贵人的落云宫里。 自从那两位给她诊过脉的大夫都死了之后,就没有大夫再来照顾她的身子了。 可是说也奇怪啊,这华贵人胎气特别的稳,也没有孕吐。 就一直吃的好,睡的好。 偶尔皇上还会赏各种各样好吃的,好用的。 只是,最让华贵人不舒服的是,皇上是比以前赏给她的东西多了,可皇上的人却是不来了。 她在后宫里,因为怀着龙裔呢,别人对她也还算是恭敬。 但,她就是觉得皇上对她的态度有些怪。 根本都不用多考虑,华贵人自然是把心里的怒气转嫁到了死了的那两个大夫身上。 要不是一天内死了两个,大概皇上也不会这样对自己了。 所以,当她看见来自己宫里给自己请脉的沈言的时候。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沈言都跪下半天了,她也没让沈言起来。 清池在身后,就是一脸的不服气,她抬着那双小兽一样的眼睛,就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什么坏贵人。 要不是师父说,在宫里,不能乱说话,乱咬人,她估计早就冲上去咬那坏贵人的脖子了。 沈言就知道,华贵人会这样对自己的,她也并没有计较。 跪着就跪着吧。 她一样有办法让华贵人自己说实话。 慢慢的沈言就抬起了头,对着华贵人冷冷的笑了一下之后。就是不慌不忙的开了口。 “贵人,时隔一月不见,您的气色又好了不少呢。 因为本官受了点小伤,所以一直在宫外静养,我听说这段时间内,没人来照顾你的身子,是本官的失职了。 不过,沈言已经回来,沈言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贵人的身子。” 说完,沈言就是又对着华贵人磕了一个头。 华贵人瞧着沈言的样子,就好像是看见了一只来个鸡拜年的黄鼠狼,她上次让沈言当众出丑,这沈言怎么可能还会是真心来照顾自己的身子的! 想着,就是翻了一个白眼,语气傲慢的回应道: “我说沈大人,您这个太医院院令,我看你也别当了,连个悬丝诊脉都不会,还当什么院令啊,本宫听说,你以前就是个江湖郎中,就会坑蒙拐骗。 王爷也真是的,怎么不把眼睛擦亮点呢?看见你,本宫就想起了一个词。烂泥扶不上墙。” “你……” 清池真是忍无可忍了,她差点就窜出去,还好,沈言早有准备,直接就按住了清池的手。 “呵呵,华贵人,您可真是会说话,这一个月,沈言什么都没干,就练悬丝诊脉了,要是贵人还想诊的话……” “不必了,本宫的身子可好的很呢。本宫啊,都已经能感觉到胎动了,莲妃姐姐还说,怎么也得四个月之后,我看啊,我怀的一定是个男孩,真是比莲妃姐姐的小皇子,还要淘气呢啊!” 说着,华贵人就是炫耀一样的,轻抚着自己圆润的肚子。 沈言看着她得意的那张脸,还有在脸上,眉心处用朱砂画着的红色花蕊,沈言的眸子就是一沉。 “贵人,你若是不想让沈言看诊,沈言也不强求,可是,沈言有几句话,还是想单独跟你谈谈。 想必,贵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皇上了吧。” 这就叫做哪壶不开提哪壶。 华贵人一听沈言这话,脸色就不好了,她忽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是用手指着沈言。 刚想说你给滚出去,就又是改变了主意,或许这沈言还真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哼,好啊,你要是说不出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来,你看我怎么治你。” 说完就又是坐回在了椅子上,看了旁边站着的宫女一眼之后,那宫女就是立刻把屋里所有伺候着的宫女太监都带出去了。 片刻之后,这间花厅里,就剩下了华贵人,沈言和清池三个人。 沈言一见人都出去了,也就从地上站了起了。 她一脸坦然的看着华贵人,嘴边就都是笑意。 “贵人,皇上不来看你的原因,你真的想知道么?” 华贵人一听这话,眼睛都是又瞪大了几分。 “沈言,你知道就赶紧说,别在这给本宫卖关子。” “好,既然贵人这么想知道,沈言就告诉你也无妨。 皇上不来看你,那是因为皇上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种。” 第89章 咎由自取 “你,你大胆,你居然侮辱龙裔,侮辱皇上,我看你是活腻了。” 听了沈言的话华贵人几乎脸都要被气黑了,但是沈言却还无波无澜,眼神淡然的看着她。 “贵人,我查过了,你侍寝的时间是三个月前的初八,可是,你的月事却是每个月的初四。 而在那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找你侍过寝,所以,如果说你肚子里的是皇上的孩子,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前七后八,女人的安全期,沈言当然十分的清楚,华贵人的大姨妈还特别的准。 在安全期里怀孕,这个概率真的是太小了。 但是在古代,这个安全期,似乎还没有被宫里的女人发现。 想要怀孕,全靠运气。 这一说法,华贵人自然是不信服的,她愤愤的看着沈言,怒过之后就是不屑的大笑了起来。 “沈言,就像你说的,本宫可是侍过寝的,本宫的孩子,也只能是皇上的,你不要再胡说八道。” “是,贵人的确是侍过寝,但是那天晚上,你却是没让皇上的种子在你肚子里发芽。 在那之后,你吃过什么东西,就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 说到此处沈言的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她带着凛冽的眼神,打在华贵人铺满了脂粉的脸上。 就像是心虚一样,华贵人一听沈言说她吃过什么东西,她的眼神就开始飘了起来。 沈言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贵人,沈言今天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救你的命,你肚子里的,根本就不是孩子。” 说完,沈言就是再一次的跪下了。 “贵人,是,你的确是看我不顺眼,也让我当众出过丑,或许你觉得今天沈言来见你就是来报复你的。 可是,你想一想,烨国的那个老大夫给你诊过脉之后,还没过一天就死了。 白青元白大人。也是在那一天,死于非命。 他们俩个人,除了都是大夫之外,共同点,就是都给你诊过脉。 他们俩的死,不是因为别的,是都发现了,你肚子里的秘密。 贵人,你是不是,食欲特别好,饭量比以前要大出很多倍? 是不是肚子长的越来越快,还能感觉到,肚子里的东西在动? 它已经长大了。并且会越长越大,如果不现在就打掉它的话,你,一定会死。” 听完沈言这长长的一段话,华贵人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了。 她跌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不知道该看向哪处。 沈言见自己说的话都奏效了,就又开始趁热打铁。 “贵人,您还年轻,如果因为这样一个根本就不会给你带来荣华富贵的孩子,而丢了性命,真的是,太不值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沈言就不再说什么了。 华贵人摸着自己的肚子就是一脸惊恐。 就算是她再不想承认,沈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可是,她真的不相信,自己怀的不是龙裔,而且吃药的时候那人也说了,灵药只是助孕而已,没有任何副作用。 她该相信谁? 她究竟该不该留下她的骨肉! 沉默了片刻,华贵人才又一次的开口说道。 但是在态度上,比刚才要好了一些。 “沈大人,如果本宫听了你的,你打算怎么做?” “贵人,沈言,还想再给你把一次脉。” 时隔一个月了。 一个月前。沈言摸到的是,是沉睡着的蛊胎,一个月后,沈言真的不知道,现在那胎蛊已经是怎样的一个状况了。 华贵人犹豫了片刻,就是点了点头。 当沈言把指尖放在华贵人手腕上的那一刻。 她脸上的神情也是越来越不好。 虽然已经想到了,这胎蛊在这个一个月之内会长大,可是现在的状况是比想象的还要遭。 表面上看起来,华贵人面色红润,身体健康,而实际上,她的身体里的所有脏器都在衰竭。 她要是想活下来,也是九死一生。 收回来了自己的手,沈言让清池把药箱里事先准备好的药,拿了过来。 “贵人,这药能暂时遏制它长大,想要把它打掉,沈言还要回去再配一副药。 这药丸每天都要服用……” 沈言的话还没说完呢,华贵人突然间就站了起来,她咬着下唇,就是一脸的纠结。 就像是在内心做着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想了好久,才终于是开了口。 “够了,本宫不想再听你说了,把你的药拿走,本宫怀的是龙裔,是龙裔,不是怪物。 等到足月生产那天,就是打你脸的时候。” 撂下这句话,华贵人转身就走了,她刚才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完全相信沈言的话,可是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想放弃,她的孩子,她的地位。 她十五岁入宫,足足等了七年的时间,才让自己怀上孩子。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看着华贵人的背影,沈言就是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说了这么半天,几乎就跟白说一样,原以为,这女子一定会十分珍惜自己的生命,谁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她还是选择要赌一把。 不过,沈言还是把那瓶特质的药丸,放在了桌上。 但愿在她把能打掉蛊胎的药配出来之前,华贵人能遵医嘱,好好的吃药。 接下来的几日,沈言几乎没有出过太医院的药房。 她参考从玉清叔叔那里拿回来的关于蛊虫的书籍,又结合了自己对华贵人脉象的理解,总算是写出了一张。既能打去蛊胎,又能解了华贵人身体里残毒的方子。 可是,事情总是不会按照预想的一切发展。 沈言太过专注于这药方的疗效,而忽略了,古籍中提到的,不管是蛊虫也好,蛊胎也好,凡是跟蛊有关的东西,都会有一部分依赖于天气和温度。 就在立春这天,京城下了开春以来的第一场雨。 阵阵春雷,更是打了整整一个晚上。 对于这样的天气,沈言也是没有在意,她在药房的躺椅上,一边看着煎药的炉火,一边看着书。 然而,就在这平静的似乎不会发生任何事情的夜晚,落云宫一个宫女的到来,打破了这份雨夜的宁静。 “沈大人,快,贵人,贵人腹痛不止,她让我来找你,你,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的宫女,急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沈言一听,也是一个激灵。 腹痛。怎么会?那蛊胎还没有完全成型,难道现在就要破茧而出么? “好,你别急,我这就去。” 说完就是迅速的把炉子上的煎药的砂锅拿了下来,小心的把药液倒入了一个药盅里之后。 沈言就还有些不放心一样的,扎破了自己的指尖,挤了一滴自己的血,放在了药的里面。 弄好了这一切,才跟着宫女脚步匆匆的,在大雨之中,赶到了落云宫。 当宫女推开华贵人的寝室的时候,沈言就看见她躺在床上,捂着肚子来回的打滚。 旁边站着的两个宫女也是束手无策。一个个急的都要哭了。 沈言放下药,就是赶紧,拉过华贵人的手腕。 这一摸不要紧,沈言惊的手都有些抖了。 华贵人的脉已经没了,有的,就只是那个嚣张的,快如马蹄一样的脉象。 不用说,她的心脉应该已经是被那蛊胎占据了一大半了。 看着沈言有些慌了的表情,华贵人就是哭着死死的拉着沈言的手。 “沈,沈大人,好疼,好疼啊,本宫。真的,好疼,你,救救我,救救我。 本宫不想死,不想死啊,沈大人,本宫就应该听你的话,把那些药都吃了的,本宫错了。 那该死的嬷嬷,还说,还说给我吃的灵药,结果。结果,本宫还是,被,被骗了。 啊……好疼,好疼……” 零零碎碎的话音,让沈言的脊背就是冒了一层冷汗。 她今天煎的药已经是她改良过很多次的了,应该能救她一命。 “你们帮我扶着贵人。” 沈言对着旁边的宫女就是大喊了一句,之后,就从那药盅里,把所有的药液都倒在了一个碗里。 两个宫女,架着疼的浑身脱力的华贵人,也是紧张的不行。 可,就在沈言。已经把药碗端到了华贵人嘴边的时候。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沈言,住手。” 沈言一听见这话,心里就是一凉,她猛的回过头。 皇上慕锦铭就站在门口,在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金色的宝剑。 “皇上,皇,皇上……” 华贵人一看皇上来了,就像是看见了救世主一样,脸上的眼泪更多了。 殊不知,皇上哪里是来救她的,此刻的皇上。对于华贵人来说,就是能要她命的阎王。 “你们都出去吧!” 还没等沈言说什么呢,慕锦铭就是对着屋里的几个宫女说道。 那几个宫女,虽然不放心华贵人,但是皇命难违,就一个个低着头,默默的退了出去。 看着面色阴郁的慕锦铭,沈言就已经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不自觉的,端着药碗的手,又是稳了几分。 “皇上,微臣,已经把药配好了,只要贵人喝了,微臣敢拿性命担保……” “担保什么?沈言,你还记得,上次朕跟你说的话么?” 就在皇上话音落地的同时,一声声凄惨的尖叫声,自屋外响起。 杀无赦。 果然啊,居无戏言,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要开始灭口了。 “皇上,微臣求你了,这药,就让贵人喝了吧!” 沈言的眼睛已经红了,她就坐在床边。只要皇上同意,这药,就喂进去了。 可是回答她的,就只是天子的沉默。 华贵人看着屋里发生的这一切,心里就也是明白了三分。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就是绝望的看着慕锦铭。 人人都说,当今的皇上是难得的贤君,善良,温和,宽厚仁慈。 结果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哈哈,哈哈哈,皇上,皇上,臣妾…… 呃……啊……” 华贵人想要对皇上说的话,只说了一半,她就开始尖叫了起来,她只觉得腹中好像有东西要冲出来一样。 那是一种恐怖到极致的痛感。 沈言听着华贵人撕心裂肺的叫声,端着药碗噗通一声就给慕锦铭跪下了。 “皇上,再不喝,贵人她,就真的不行,皇……” 咣当。 沈言还想再求求慕锦铭呢,她手上擎着的那碗救命的药,就被穿着龙靴的脚踢掉了。 整整一碗的药,撒了一地,一滴都不剩。 也没去理会沈言此刻脸上失望又绝望的神情。慕锦铭直接就到了床前。 剑光闪过。 前一秒还能听见华贵人的尖锐的叫声呢,下一秒这个屋子就安静了。 让人窒息般的安静。 此时此刻,跌坐在地上的沈言,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心疼。 特别的疼,疼的她,都已经没有办法呼吸了。 她明明可以救的人,却是被这个人最爱的人剥夺了活下去的权利。 或许这就是沈言永远也不会理解的君王之道。 她忽然间想起了,玉清叔叔告诉她关于十八年前的那些事情。 若说慕锦铭没有参与,沈言是说死都不会信了。 吞咽了一口口水,沈言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看着手握着染血长剑的皇上,又看了一眼,被鲜血染红的绣床。 忽然间就觉得特别的好笑。 “皇上。你就不想知道,华贵人最后想跟你说的是什么?” 沈言语气淡淡的说道,她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神情平静有些吓人。 慕锦铭收起长剑,抬头,表情似笑非笑。 “她想说什么,朕一点都不想知道,倒是你,沈言。 朕已经说过了,一旦有异动,杀无赦。可是你呢?竟然还想救她! 那肚子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朕都不想看见。也绝对不会让别人看见!” 就在皇上话音落地的同时。 一道能把黑夜照亮的巨大闪电,划过天际,几秒钟之后,就是一个炸雷,从天而降。 随后,这个世界就好像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一个细微的,像是破布被撕裂开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撕拉,撕拉…… 沈言循声看过去。 只见,华贵人本来没有染上血的腹部的衣服,开始逐渐的被鲜血浸湿。 那是从皮肤之下渗透上来的血液。 这一诡异的场面,慕锦铭自然也是看见的。 而更加诡异的是,从华贵人的肚子里面。一个东西,正在蠕动,并且蠕动的频率还越来越快。 惊雷响,蛊胎出。 沈言倒吸了一口气。 关于书里描述的那些关于蛊胎的记录,她一瞬间全都想了起来。 再看看也是一样一脸惊慌的慕锦铭。 沈言终于懂了。 那幕后的人,想要做的事情,她也总算全都想明白了。 杀烨国的医生,杀白青元。 这两件事情,不是为了隐藏华贵人坏蛊胎的事实,相反,幕后的人,就是要通过这两条人命,告诉沈言。告诉皇上,华贵人怀的根本就不是孩子。 可能是因为怕沈言会坏事,所以,幕后的人又控制蛊蛇来杀沈言。 但一次行凶未果,再动手就难上加难。 那幕后黑手就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知道,沈言的存在,对于他的计划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等的就是皇上亲手了结华贵人这一天。 因为那个人已经算准了,皇上是绝对不会假手他人来做这件事情的。 所有这一切复杂的计划,最终的目的,就是要用利用蛊胎,谋杀,皇上。 “不。不……” 还没等沈言去阻止慕锦铭呢,慕锦铭就已经用剑挑开了华贵人的衣服。 如果刚才两个人还有机会逃出去,那么现在,已经是晚了。 蛊胎。 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一旦成熟之后离开母体,它就变成了几乎无敌的状态。 并且它的身上含有剧毒,只要被它咬到,或者抓到,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哇……哇……” 就在沈言拉着慕锦铭的胳膊,想把他往门口拽的时候,类似于狸猫的叫声,划过了两个人的耳膜。 连样子都没看清楚呢,沈言就觉得一阵腥风从自己的头上蹿了过去。 那蛊胎速度快的就像是一个灵活的小猴子。 它倒挂在房梁上。黑漆漆的身子,还滴着血。 慕锦铭脸都有些吓青了,他一想到,那东西是从自己嫔妃肚子里出来的,而他还宠幸过这个嫔妃,胃里就是一阵翻腾,差点就吐了出来。 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却是别无选择,他一定要杀了这个怪物,再杀了沈言。 这样的丑闻,是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一想到这,慕锦铭脸上的杀气就浓了一些,他推开沈言,拿着剑,就要去砍那小怪物。 就好像是看出来慕锦铭的意图一样,那蛊胎哇哇的又叫了两声,就嗖的一下又窜出去了。 它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单凭人的眼睛,已经是看不见它的影子了。 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沈言跌倒在地上的那一刻。 就听见慕锦铭惨叫了一声,手里的剑都掉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沈言总算是看清楚了那蛊胎到底是长的什么样子。 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一个圆滚的肉身上,长着六只手臂一样的爪子。 臀部的位置还有一条细长的尾巴。 大大的脑袋上,是密密麻麻的一排红色的眼睛。 一张长满了尖牙的血喷大口,正死死的咬住了慕锦铭的胳膊。 就在沈言跟慕锦铭两个人几乎都要绝望的时候。 一柄银色的短剑。直直的从门的方向飞了过来,横穿过了那蛊胎的脑袋。 啪叽一声,蛊胎掉在地上就不动了。 慕锦尘,一接到林靖的消息,就从王府,一路骑马到了落云宫。 可是,当他看见屋内发生的这一幕的时候。 就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 确定沈言并没有受伤,就是要去扶慕锦铭。 在看出了慕锦尘的意图之后,沈言想都没想,就猛的起身,把慕锦尘从慕锦铭的身边推开了。 “不能碰,蛊胎的毒,会传染的。” 沈言大口的吸了几口气,就是把目光又放回到了慕锦铭的胳膊上。 一个碗口大小的牙印,正向外不断留着黑色的血液。 “沈卿,朕,朕……” 慕锦铭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并不觉的自己的伤口疼,可是,他却是感觉到了,自己应该是活不了了。 看着慕锦铭看自己的眼神,沈言忽然间就觉得特别的好笑。 她真的很想跟他说,皇上,你这是咎由自取啊。 但是现在说这个话,实在是有些落井下石。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是蹲下身子,把那个刚才还盛满药的空碗,捡了起来。 “皇上,你若没打翻这碗药,或许沈言,还能救你。” 一听见沈言这话,慕锦铭脚步就是一踉跄。 “呵,沈卿,你的意思是,朕,朕没救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救,因为沈言,就是药。 她百毒不侵的体质。还有她一身的热血,都是能救命的。 但是,若是要解这一程度的毒,恐怕,她的一碗血都是不够的。 抬头,沈言先是看了一眼脸上已经是没了血色的慕锦铭,之后就是把目光放在了慕锦尘的身上。 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她的血能救人的,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慕锦尘了。 而慕锦尘此刻乞求的眼神,也是让沈言的内心的矛盾,上升到了顶点。 救还是不救! 救了皇上,皇上依然可能会杀自己。 若是不救。大概慕锦尘也不会强行的来跟她取血的,可他们两个人,就不会再有在一起的可能了吧! 江山,社稷,皇上,兄弟。 在慕锦尘的心里,装着的不仅仅只是沈言一个人,他肩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闭上眼睛,一行清泪,就从沈言的脸颊上淌了下来。 她走到慕锦尘的身边,就是微微一笑。 随后,就是从他的手里,拿过了他的佩剑。 “沈言!” 慕锦尘当然知道她要做什么,他也明白,此刻沈言的心里得是有多难受。 她可以不救皇上的,他也不会去责怪她。 毕竟,皇上是想要她命的。 但是,她这么做……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为了他跟皇上之间的兄弟情义。 他真的太想拿回自己的剑了,可他又没有办法眼看着自己的九哥,死在自己的面前。 终于,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也没有去看,沈言割开手腕,取血的过程。 只是当沈言把整整一碗自己滚烫的血液端到了他的面前时。 他的心,已经是碎的,拼不起来了。 第90章 儿女情长,放一放 外面依然大雨倾盆。 当沈言从屋子里走到了外面的时候,看到的场景,还是让她跌坐在了地上。 满地的宫女太监,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就算这么大的雨,也没能冲刷掉那层厚厚的血迹。 皇上这一招灭口真是太狠了,明明很多人根本都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还是没逃过一死的命运。 “呕……” 精神上的刺激,让沈言开始呕吐了起来。 吐到最后。胃里已经空了。 一直到院子里,所有的尸体,全都被抬走之后,沈言才好过一些。 可是,她看着依然被重兵把守着的落云宫,就是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 皇上今天大概是下了死命令了,这落云宫里,无论是谁,只要是跟华贵人有关的人,都得死。 那么她呢? 等一会儿,皇上的毒解了,是不是也要来处置她了? 要是真的到了皇上要她死,而慕锦尘要保她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 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沈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从她的身后响起。慕锦尘扶着皇上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 沈言不知道现在该用一种怎样的心态去面对慕锦尘,她并不怨他,而且皇上做出的这些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皇上对于慕锦尘来说,那是他所信奉的天子,他的哥哥。 她就算再不去想这个复杂又矛盾的关系,这个关系依然是存在的。 而慕锦尘看着安静的坐在地上的沈言,也是难受的如鲠在喉。 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如纸一样的小脸,手腕上缠着的还渗着血的白布,都深深的刺疼了他的眼睛,他的心。 几次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的肩上还扛着慕锦铭,他还要给这一切的事情进行善后。 只要他还在这个皇宫一天,只要他还是摄政王慕锦尘,这就是他永远都无法摆脱的责任。 “在这等我。” 很艰难说出了这四个字,慕锦尘就是低下头,继续带着皇上走进了雨中。 沈言就觉得眼眶忽然间湿了,她看着他扶着皇上的背影,心窝里就是一阵阵的疼。 孽缘啊。 沈言头一次觉得,她跟慕锦尘之间是孽缘。 他小的时候。她的父亲救了他的命,之后,先皇为了报答父亲,便将她嫁给慕锦尘。 如果当年没有八个皇子被谋杀的这件事情,沈言大概已经早就是慕王府的王妃了。 现如今,沈言真的以为,她可以跟慕锦尘在一起,可是。她忽然间觉得,她跟慕锦尘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一个安安稳稳的感情,而他的世界。应该永远都会是风不停息,浪不止的。 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沈言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什么叫做,明明相爱,却是不能在一起。 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沈言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儿女情长,就让她先放一放吧。 转身,就是重新走回到了那间弥漫着腥臭味道的屋子。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变的清亮了起来。 下了一夜的雨。也渐渐停息。 沈言先是用被子,将华贵人的破碎的尸体,盖上了,随后就是拿着一盏灯。蹲在了那个死去的蛊胎的旁边。 书上说,蛊胎最初就像是一颗种子,在母体内汲营养,慢慢长大。 但是如果死了之后。在蛊胎的体内,那颗种子,依然存在,并且。这颗种子,还会自主的回到培育它的地方。 吞咽了一口口水,沈言小心的,拿起皇上刚才仍在地上的剑,就直接戳在了蛊胎可能会是心脏的位置。 黑色浓稠的液体,从被扎漏的地方淌了出去。 就像是沈言预料到的,果然,一个小小的通体红亮的有拇指那么大长着很多只足的肉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四处嗅了嗅,就飞快的爬出了门。 沈言一见,就立刻追了出来。 正巧林靖带着人,进了院子。 本来,他是接到命令,要把这里的一切都烧了的,一看见沈言紧张的正看着地上的一只虫子,就也赶紧跑到了沈言的身边。 “快,无论如何,也要跟住这只虫子,一切,就要水落石出了。” 林靖一听。身子就是一凛,他在宫里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明察暗访了这么久了,终于,是又一次的看见了线索。 所以也是暂时顾不上皇上要烧宫的命令拉着一队人就开始在后面,紧紧的跟着那虫子的踪迹。 沈言自然也是跟在后面。 但是越跑,就觉得自己越体力不支,不过,不管怎样,她还是硬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因为,等到找到那个人幕后的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真的不想再看见有人因此丧命了。 自落云宫一路紧跟,越追,沈言的眉心就皱的越紧。 这明明就是去凤仪宫的方向。难道说,这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都是跟皇后娘娘有关么? 自从傅雨清陷害沈言皇后被牵连之后,皇后就已经是深居简出了。 并且,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沈言已经是来给她瞧过好多次了。 虽然傅雨清弄成现在的样子是跟沈言有关,但是,皇后娘娘知道,那是她妹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她对沈言的态度,也是还不错的。 按照沈言的观察,皇后娘娘并不是一个心思极深的人,能计划出这么一个缜密的计划的幕后黑手。一定不会是皇后。 眼看着,那虫子,就跑到了凤仪宫的宫墙边上了。 要是让那虫子进了凤仪宫,御林军就不好办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皇后的地方,没有皇上下令,是绝对不能乱闯的。 可要是等皇上下令,那虫子就应该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就在沈言跟林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时候。 那小虫子,突然间就停顿在了原地。 嗅了嗅之后,就又改变了方向,开始顺着凤仪宫的宫墙,飞快向前爬去。 也就是在此刻,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凤仪宫的后门。 御林军跟沈言,和那个人,直接就是打了一个照面。 第91章 双手沾满了鲜血 沈言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她。 每次,沈言去皇后宫里的时候,对她最热情的,就是皇后身边的孙嬷嬷。 并且,在上次沈言深陷大牢的时候,这个孙嬷嬷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对沈言屈打成招的。 还有就是,据沈言所知。孙嬷嬷一直都是吃斋礼佛,人也慈善的很。 但是,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 为什么那虫子,会直接从她的身上爬了上去,钻紧了她身上背着的一个包袱里? 同样,看见沈言跟一整队御林军的孙嬷嬷也诧异的不行。 可诧异过后,孙嬷嬷的脸上,就是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 “老奴,参见沈大人。” 说着,孙嬷嬷就是对着沈言鞠了一个躬。 看着孙嬷嬷,沈言就是咬紧了下唇,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从林靖的身后走了出来,林靖怕她有危险,就是用手拦了一下。 “没事。”淡淡的说了一句。沈言就是推开了林靖的手。 一步一步,沈言慢慢的靠近了孙嬷嬷。 孙嬷嬷也是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直视着沈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如果想杀皇上,直接就去杀就好了,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人。 烨国的大夫,白青元大人,华贵人,还有华贵人宫里所有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呀。” 沈言的声音很小,她真的不希望,身后林靖他们听到些不该听的,再送了性命。 孙嬷嬷看着沈言痛心疾首的样子,就是挫败的摇了摇头。 “沈大人,你可听说过先帝在位时,太子的事情么? 太子殿下慕锦风,是多么好的一个人,他明明就是应该做皇帝的,可是,他却是遭奸人所害,最后撞死在东宫。 当年。太子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都还没出生呢。 东宫里所有的人,都被流放去了苦寒之地。 老奴虽然不是东宫的人,可是,太子对老奴有救命之恩,在太子出殡的那天,老奴就对天发誓,要给他报仇。” 说到此处,孙嬷嬷的眼圈就已经红了。可是她脸上更多的还是恨。 “沈大人,你说的没错啊,我是可以直接就杀了皇上的,但是。我要的他在最大的恐惧之下去死。 所以,我才计划了这么多事情。 只不过,我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你会坏了我的事情。 是我低估你了。沈大人。” 说完,孙嬷嬷就是哈哈的笑了起来。 听了她的话,沈言就好像是从一个迷宫之中走了出来,但是马上又进入了另一个比这之前更大的迷宫。 “孙嬷嬷。事已至此,沈言只有一个问题问你,这些蛊虫是哪来的,这些用蛊的方法到底是谁教你的。 我不相信。你一个久居深宫的老嬷嬷自己能研究出这些东西! 还请你告诉我,在你之后的人到底是谁。” 这其实就是现在沈言最想知道的。 不过,孙嬷嬷在听了沈言说的这番话之后,脸上的笑意就是更深了。 “哈哈哈。哈哈哈,沈大人,老奴的背后,没有人。老奴就只有自己一人,你不要白费心思去猜了。 我今天被你们抓到,是我技不如人,只是我有一点想不通。 皇上明明被咬了。为什么他还没死?为什么他还能活着从落云宫里走出来?” “……” 沈言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她的血可以解毒这件事情,在这个时候,也是没什么必要跟孙嬷嬷说的。 至于孙嬷嬷说的,沈言也自然不信。 思虑了半天,沈言才又一次的开了口。 “嬷嬷,你知道么?宫外,因为那个人,一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当年太子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他是被人冤枉用巫蛊之术去害皇上,才被幽禁东宫的。 还有就是,太子撞墙而死,不是因为抑郁自杀,而是他被蛊虫控制了心智。 而今天,你口口声声说要给太子报仇,但是,你用的方法却是比十八年前,陷害太子的手段更加狠毒,更加的没有人性。 你和那个陷害太子。杀害太子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就在沈言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孙嬷嬷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苍老的手。 就好像是看着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一样。 “沈大人,我,我真的做错了么?我就是觉得太子殿下死的太冤了,而那些做错事情的人却是风生水起的拥有着最高的权利。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从最开始的冷笑,到现在悲戚的哭泣。 孙嬷嬷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了。 可是一听到沈言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是又把那双苍老的眼睛,郑重的凝在了沈言的脸上。 “是,沈大人。你说的没错,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这些事情的。 从一开始,就是有人。在幕后帮我提供这一切。 他就是……呃…… 呃……” 就在孙嬷嬷要说出来最后的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忽然间就是迅速的充血,两个眼球都全都变成了暗红色。 随后,更是一句话都说出不来。 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不。不要……” 沈言一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是直接扑到了孙嬷嬷的身上。 但是不管她怎么去抢救,孙嬷嬷还是咽了气。 秘蛊,一定是了。 这种蛊。是一个能签订契约的蛊虫。 在被种下这种蛊之后,当他要说出某个特定的词时,被种秘蛊的人就会迅速被脑中的蛊虫杀死。 这种防范,真是做的太到位了。 看着又有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沈言就是觉得特别的好笑。 什么鬼手神医,什么太医院院令,什么救死扶伤,什么医者仁心。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能救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个该死的皇上了吧。 然而,现在,还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她抬起头,清冷的眸子就是落在站在不远处林靖的脸上。 “林靖,把孙嬷嬷的尸体抬走吧,不要接触,直接烧了。 一切的事情,我去跟皇上说。 还有,刚才,我根孙嬷嬷之间说的话,你没听见,什么都没见,你身后的那些侍卫们,也都没听见。 你知道了么?” 郑重的把这几句话说完,沈言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拿过孙嬷嬷还死死攥在手里的包袱,就是步履蹒跚的,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了。 第92章 一生的朋友 当沈言回到太医院的时候。 清池就已经焦急的站在门口等了好长时间了。 一看见沈言憔悴的几乎都要晕倒了,清池就急忙跑了出去,用她那瘦小却是非常有力量的身子,把沈言扶住了。 “师父,你怎么了?师父,你怎么成这样子了。还有,你的手怎么搞的呀!” 清池都快要急哭了,如果没有师父,她现在就已经死了,师父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她真的是一点都看不了,自己的师父受委屈。 “我没事,扶我去药房。” 如果有可能的话,沈言真的特别想现在就钻进自己的被窝好好的睡上一觉。 但是,孙嬷嬷包袱里的东西,可能就是剩下的唯一的线索了,她怕自己现在不查。在等一段时间之后,这线索就没了价值了。 所以,不管现在自己是多么的难受,多么想逃避,她都不能退缩。 家人尸骨未寒,桃花村冤魂还未散,再加上宫中这些受到牵连无辜惨死之人。 沈言更是对那个幕后的人恨的牙直痒痒。 不会让他得意太久的,她就快要找到他了,她再也不会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终于沈言在清池的搀扶直辖,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随后就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孙嬷嬷的包袱。 一只做工十分精致的香炉出现在了沈言的眼前。 在香炉的盖子上,还镶嵌着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 七宝炼香炉! 沈言睁大了眼睛,仔细的观察着这个不是很大的,却是让她找了许久的东西。 她真是没有料到,这个牵扯着数百条人命的居然会出现在宫里。 她还记得小雨说过。 七宝炼香炉不仅仅能炼香,它还有一个特别的功能。那就是防腐。 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放在这里面,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腐坏。 那么,这里面到底是要盛放什么东西,才会让幕后的那个人不惜杀人全村也要得到? 带着十分忐忑的心情,沈言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香炉的盖子被掀起的那一刹那。 一股沈言从来都没闻过的奇香。瞬间就弥漫了整间药房。 而盛放在香炉里的东西,居然是一颗新鲜的,通红的。人的心脏。 那条从蛊胎里爬出的小虫子,正趴在心脏的外壁上,舔吸着血液。 这种用人心养蛊的方法。沈言在书中是看到过的。 并且,在心脏的里面,应该还还有这蛊虫的母体。 只是。这样养蛊,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需要每天更换人心。因为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天气存放心脏。心脏坏的都会很快。 想到此处,沈言才明白,为什么谋杀皇上的这个计划当中。非要用到这个香炉。 因为孙嬷嬷身份特殊,不能经常出宫,还有就是。想要每天杀人取心,这个环节太过麻烦。 把所有的事情想清楚了。 沈言就是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还以为能得到什么非常关键的先线索呢,结果还是中断在这里了。 “清池。拿一个大坛子来。”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沈言差点就把这心连同心里心外的虫子一起浇上烈酒烧了。 但是转念一想,留着或许还有用。 所以她还是决定暂时妥善的存放。 把这一切都弄好之后。 沈言就让清池扶着自己,从药房里走了出去。 因为刚刚失血过多,再加上又跟林靖一路追赶虫子。 沈言每走一步都像是要摔倒一样。 可就在她走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的时候。 慕锦尘终于是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赶了过来。 早春的阳光,撒满了太医院种满了梧桐的院子。 两个人就在这个雨后的早晨,四目而视。 清池知道,王爷一来,师父就会让她暂时离开的。 但师父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她一松手就会倒在地上了。 看出来清池的纠结,沈言就啊安慰的拍了拍清池的手臂。 轻轻的说了一句我没事。 就是把清池的手推开了。 清池虽然满心的不乐意,还是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终于,在已经是发了新芽的梧桐树下,就只剩下了。沈言跟慕锦尘两个人。 “皇上,他,没事了吧。” “嗯。” “我去见落云宫那边有火光,是都烧了么!” “嗯。” “烧了好,那些污秽之物就应该烧了的。” “……” 慕锦尘刚才已经听林靖把早上在皇后宫外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了。 但是沈言跟孙嬷嬷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话,林靖却是只字未提。 不过,慕锦尘对于那些事情现在跟本就不在乎。 他心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沈言绝对不能有事。 他也跟皇上说了。 想要杀沈言,就先杀他。沈言如果死了,他慕锦尘也不会独活人世。 这样听起来就已经是能触怒龙颜的话,慕锦尘说出来的时候。半点胆怯都没有。 已经是到这个时候了,他也不怕皇上知道,自己喜欢一个男人。 就算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也无所谓。 可是,在他看见沈言已经用了一种疏离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 他刚才说那些话的勇气,就已经全都没有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如何拥抱。这个他最在乎,最爱的人。 可能刚才在落云宫的时候,他期盼着沈言去救皇上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是现在这个状况。 观察着慕锦尘脸上的纠结的神情。 沈言就是觉很心疼。 她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抬起虚弱无力的手,就是抚上了他的眉心。 “王爷。我记得,我说过,你还是笑的时候最好看。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人又冷漠,又不近人情,心眼还特别的小。 当时我就想,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有朋友的。 不过,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 我发现,你其实还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这次,如果沈言能够不死,沈言一定是把你这个朋友,交一生的。” 说完,就是对着慕锦尘礼貌的笑了笑。 笑过之后,就沈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朋友,她刚才跟他说的是朋友。 呵呵,也对,他现在大概也只有资格跟她做朋友了。 第93章 连一句告别都没说 沈言房间的门都已经关上了许久了,慕锦尘也没有离开。 他就站在外面,看着那扇轻易就能推开的门。 可是他知道,有一扇门,自己却是推不开了。 她最后的眼神,就好像是在道别,在对他们曾经的那些过往,道别。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经过一夜的春雨之后,已经是晴空万里了。 但是此刻慕锦尘的心里却开始下起了雨,连绵不断,冰凉刺骨的雨。 到最后,成了雪。 而沈言,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进了屋之后,就是无力的靠在门上。 眼泪就已经像是决堤一样,溢满了整张脸,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的爱他。 但是,这种爱却是让人她无力承受的。 等到有些事情被揭开的那一天。 他就一定要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会把两个人都逼疯的。 …… 转眼就是七天之后。 在这七天里,沈言一直都是病着的。 也说不好是哪的毛病,沈言给自己开了好几副药了,也不见好。 清池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让清池奇怪的是,从那日之后王爷就再也没来过太医院了。 对于宫中这七天来发生的事情,清池不说,沈言自然也不知道。 当沈言擎着那张苍白的小脸走出屋子,看见外面的春光的时候。 清池才不得不把这几日以来,宫里发生的事告诉她。 先是华贵人寝宫失火,怀着龙裔的华贵人,跟整个落云宫的宫人全部罹难。 接着就是皇后娘娘主动请辞后位,让贤于皇贵妃。 最后一件,也是最让人崩溃的。 那就是宫中所有人都在传。摄政王慕锦尘,有断袖之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喜欢的是谁?自然是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到的。 清池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的沈言,就是有些不敢再说话。 但是宫里的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就算她不说,也会有别人说的。 所以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清池才蹲在了沈言的脚边,一脸担忧的开口说道: “师父,我听御膳房的小郑说,前几天,王爷跟皇上大吵了一架。 原因好像是,皇上要逼着王爷娶苍鹿雪。但,王爷不乐意。 据说,当时皇上的桌子都让王爷给掀翻了。 皇上被气的不行,可是,王爷只留下了一句话。” 说到此处,清池就停下了。 沈言扭过头,把目光从梧桐树的枝丫上,移到了清池的脸上。 “什么话!” “王爷,王爷说,不管沈言是男人,还是女人,就算她不是人,我慕锦尘这辈子。也只喜欢她一人,当时啊,王爷都已经走到御书房的门口了,在外面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侍卫,全都听见了。” 清池的话音落地,沈言的神情就是一阵恍惚。 若是抛开自己的身份不看,沈言真的觉得,王爷这句话真的是苏炸了。 她心里腐女的模式又上线了。 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可是笑过之后,又觉得,自己的处境大概已经尴尬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了。 “清池。跟师父说句实话,你觉得,我跟王爷,我们俩……” “师父,你们的世界我不太懂,但是在斗兽场的时候,我见过两只公狗一起过的,那母狗想要插足都插不进去呢。 还有两头公牛,两只公鸡。 所以,你们俩个男人,在一起的话也没什么吧,就是有一点,两个公的在一起。不能生娃娃。 诶,也没关系啊,找个没没爹没妈的娃娃,当你们的娃不就行么?” “……” 听清池认认真真的把这些话说完,沈言就已经是石化在原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公狗,公牛的。 她是女人,他俩只能是一公一母。 明明是一个闹心的事情,被清池说的,沈言自己都已经有些哭笑不得了。 可是就是在这样一个心境之下,苍鹿雪的到来,还是让沈言的心有些雪上加霜。 “沈大人,几日不见,人倒是消瘦了不少呀。” 一见到沈言,苍鹿雪就是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沈言嘴角微扬,一脸淡然。 “鹿雪公主,有话您直说就好。” 其实苍鹿雪就算是不说,沈言也清楚她这是来干什么的。 “哼,我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的头上,还以为慕王爷真的是对那个死鬼老婆念念不忘才会那样拒绝我呢,原来,他居然是性取向有问题。 谁能想到,中州帝国的摄政王,居然有这样的癖好,这简直就是中州的耻辱。 还有你,沈言,凭着自己又几分‘美貌’就勾引王爷,你要是个女子,也可以理解。 而你偏偏又不是女子,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心。” 自从听说,慕锦尘喜欢沈言这件事情之后,苍鹿雪就一直处于一种崩溃的状态。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结果发现,她输给的是一个死人。 输给死人也就算了,因为这死人起码也是一个女的。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场戏里,压根就没有女主角。 从头到尾都是两个男人的戏。 对于苍鹿雪的谩骂,沈言并不在意,也并没有生气。 可是骂她一人就算了,她还连带着慕锦尘一起骂。 这就让沈言有些不能忍受了。 虽然身子还不是很好,可是整治一下这个骄傲的小公主,她还是做的到的。 慢慢的就从石椅上坐了起来,在清池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苍鹿雪的身边。 一直在苍鹿雪身后乌格一看沈言靠近了,就是一身的戒备。 第一次在未央街上,自己就吃过这个沈大夫的亏,他连怎么中招的不知道,一直昏昏沉沉了好几天,他才把精神缓过来。 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这个身高还不到自己胸脯的瘦弱医生,在乌格的眼里,都是一个危险的物种。 沈言瞧着这主仆二人脸上不同的神色。就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清池,就是想到了一个让苍鹿雪出丑的好办法。 “鹿雪公主,这样吧,我听说,你们烨国人特别喜欢决斗,咱们俩就来一场公平的决斗怎么样。 如果乌格能打败的我徒弟清池,我沈言,就自刎在你面前; 但是,要是他打不过的话,那么就请你即刻离开中州,永远也别在踏足这片土地。 你觉得如何。” 这一番话,沈言是微笑着说出来的,可是当她把所有的话都说完的时候。其他的三个人都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讶异之中。 苍鹿雪看了一眼沈言旁边的又瘦又小的小宫女,就觉得沈言可能是疯了,居然想出了一个这样损人又害己的自杀的方法。 乌格呢,则是觉得沈言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呢,那小丫头,自己一个巴掌就能拍死了喽。 只有清池一脸不解的看着沈言。 师父不是说么,不让她再打架了,能用口说,就别动手。她要是一个没控制住,失手杀了人,不是又要给师父惹麻烦了么? 就知道,这几个人会是这样的表情,沈言就是低头笑了笑。 她苍白的脸上,有些许的嘲弄,但更多的还是自信。 “怎么?鹿雪公主不敢么?还是说,你身后这孔武有力的乌格将军,怕了我这小徒弟了?” “你……” 还没等苍鹿雪说话,乌格的暴脾气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这不是骂人呢么?他叱咤疆场多年,打过的仗,应该比那女娃娃吃过的饭粒都多。 这沈言竟然说他会怕她? “不服啊,不服就应战啊!” 沈言说完,就是又坐回到了,梧桐树下,那石椅上了。 拿起清池事先准备好的热茶,就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苍鹿雪咬了咬下唇,就是有些纠结啊。 这场决斗,不管怎么看,赢的都是自己,可是赢了的话,若是沈言真的自刎在她面前,她该怎么办,还有就是,跟这样一个小丫头打,乌格也是胜之不武啊。 一时间,她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领会了沈言意图之后,清池就是沉着她那双清澈的像是泉水的眼眸,盯着高出她很多很多的乌格。 然后伸手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嘴里学着沈言刚才的口气,对着苍鹿雪跟乌格说道: “你们若是害怕,就直接认输就好了,本姑娘也是真的不怎么想打,这院子,我早上刚扫过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苍鹿雪再不同意,那她烨国公主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 “好,打就打,不过,沈大人,我们烨国的决斗可是要玩命的,在决斗场上打死了人,可是不会负责人的。” “嗯。” 依然是淡定自若的,沈言嗯了一声之后,眼睛都没抬,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她面前,哪一壶新茶上。 接下来,在这太医不是很大的小院子里,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一个较小的身影,灵活的像是一只雪貂,几个回合过后,乌格不但招架不住她那如狼似虎一样的凶猛招式,更是被她溜的上接不接下气。 要不是因为这位猛将身经百战,一身的实战经验,大概连一盏茶的时间都坚持不下来,就被这女娃子打到毫无还手能力。 不过,乌格也就只是坚持勉强坚持到了两盏茶的时间。 就被清池一个老鹰锁喉,按在了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清池的脸上都出现杀气了,可一想到身后坐着的师父,就又把那一身凛冽的气息收了起来。 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赶紧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小跑回到了沈言的身边。 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沈言看着清池,就是有些宠爱的对她笑了笑,把旁边一碗已经晾凉的茶,放在了清池的手边。 苍鹿雪根本就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啊。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残酷的摆在她的面前。 乌格可是她烨国第一勇士,结果,被中州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打的毫无还手的能力。 这要是传出去。她苍鹿雪的脸面何在,她烨国的脸面何在。 可是,让苍鹿雪没有意料的是,乌格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就是一脸凝重的,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他那把曾经割伤过慕锦尘的弯刀,直接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也就是在刀刃划过皮肤的电光火石之间。 一颗不知是从那飞来的石子,就打在了乌格的手背上。 本来是要切断颈动脉的一刀,一下就偏了,不过,乌格的脖子还是瞬间就殷虹一片。 沈言一见,神色就是一凛,她赶紧让清池去屋里取她的药箱。 而自己则脱了自己的棉布外衫就捂在了乌格的颈间。 “乌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胜负耐兵家常事,而且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你这又是何苦?” 沈言在旁边又气又急,她也没时间考虑,那打在乌格手上的石子是谁弹过来的。 苍鹿雪在旁边更是慌了神一样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说沈言的外科技术那真是绝了。 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乌格脖子的伤口就被她缝好了。 当她拿着剪子,将特质的丝线剪断之后,就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提出决斗无非就是想要让苍鹿雪离开中州,谁知道,这烨国的男人,性子这么耿直,输了就输了,也不至于自尽啊。 难道他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么? “沈,沈大人,我乌格……” 在沈言把乌格的伤口包扎完之后,乌格就是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刚才真的是一时冲动,有了轻生的念头,可是被沈言一骂,又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是有些鲁莽。 “乌将军,人,不管到什么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以后,莫要在做这种傻事了。” 就在沈言说完这句话之后,苍鹿雪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慕锦尘喜欢沈言,绝不仅仅是因为沈言有着比一般女子都要好看的容貌。 更多的,还是她身上,那种独一无二的,让人恨都恨不起来的气质。 抿了抿嘴唇,苍鹿雪就是站到了沈言的面前。 她看着双手还染着血,却是高洁若莲一样的瘦弱男子,心中就已经是充满了敬畏了。 “沈大人,我苍鹿雪说话算话,明日一早,我便离京,从此以后,永远都不会踏足中州。 还有,我为我刚才说过的话道歉。 说真的,如果你是女子,你一定会是一个,受万民爱戴的好王妃。” 说完,苍鹿雪就是对着沈言行了一个礼,她骄傲的眼眸中,此刻,已经全都是欣赏了。 沈言一直以来都不觉得苍鹿雪是坏人,她虽然骄傲,虽然自负,为人却是光明磊落的。 不像那个傅雨清,一直都是在暗地里阴人。 想着就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回了苍鹿雪一个礼。 此情此景,就应该叫做惺惺相惜了吧。 带着乌格,苍鹿雪就要离开沈言住的这间小院子,不过都走到门口了,苍鹿雪还是回过了头。 “沈大人,如果以后,有用的着鹿雪的地方,就来烨国找我。 还有,若是你有一天,想找个女人结婚生子的话…… 我烨国可是盛产美女的。 告辞。” 说完,苍鹿雪是再也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沈言还站在原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但愿这样的女子,可以嫁给她心目中。那个能给她安全感的英雄。 舒了一口气,这折腾了一个中午,沈言已经是有点累了。 就在她刚要转身回房间休息时。 脚下就是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 她拿开脚,俯身把那东西捡了起来。 刚才乌格自刎时的那一幕,又在她的脑海里回放了一遍。 她看着这个小小的圆润的小石子,眉心就是一皱。 而就在此刻,同样是皱着眉心的,还有站在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上,一脸清冷的慕锦尘。 这几日,他每天都会来太医院看沈言,沈言生病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为了沈言能吃的好一点,特意把王府里的厨子都调到了御膳房,送过来的所有饭菜,都是平时她吃的可口的。 可是,她还是瘦了,瘦的让人心疼。 他真想现在就跳下去把她拥在怀里,告诉她,他愿意带她离开京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这个摄政王不做也罢。 可是,他害怕,他怕她,还会像那天一样,跟自己说那些他根本就接受不了的话。 越是珍惜,就越怕失去。 在他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他能做的也就只是像现在这样,在阴影的后面,偷偷的看她一眼。 沈言捏着小石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抬起头,就是看向了院子里最高大粗壮的那颗树。 白色的衣角,在树干的后面,被风轻轻的吹起。 他大概是在思考事情吧,才会如此大意的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叹了一口气,沈言就是迈开步子回房了。 其实,每天夜里,慕锦尘来看她,她都知道的。 他身上那甘冽的茶香气息,早就已经深深的烙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每晚都装睡,无非就不想面对他。 更多的,还是不想面对自己,面对那些复杂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一晚,沈言在自己的案前写下了辞呈,不仅如此,关于孙嬷嬷,关于蛊胎的事情,沈言也一并写好。 不管皇上是怎样的态度,她都要离开这个皇宫。 至于跟慕锦尘,沈言觉得,暂时就先这个样子吧,等她能放下心里的包袱时,或许也就是两个人重归于好之时了。 然而,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计划没有变化快的。 就在第二天一早,沈言拿着夹着案情陈述的辞呈,在众人的闲言碎语中,往隆乾宫走的时候。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就是已经送到了皇上的桌前。 南疆海国进犯,一夜之间十几座城池已经失守。 当即,皇上就下旨,命慕锦尘即刻出兵收复失地。 在国土安全的面前,一切的儿女情长,都似乎变的有些渺小。 当沈言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心,忽然间一下就空了。 她捏紧了手里的折子,用了最快的时间出了宫门。也用了最快的时间,赶到南边的城门楼上。 远远的,一个身穿银色盔甲,身披绛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沈言的眼中。 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他就要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出征了。 昨天夜里,他还来看自己的,她还记得,他轻触她脸颊上的,指尖的温度。 可结果,她还是让自己错过了。 错的一塌糊涂。 如果她知道今天他就会离开,那么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的,就让他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慕锦尘,答应我,你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回来。 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之后,沈言就是拂去了脸上的两行眼泪。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之后,就是自嘲的笑了起来。 她一直都觉得,慕锦尘爱自己,比自己爱他要多。 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她的爱,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或许。在寒江渡口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他了。 明明就是一见钟情,而自己却是后知后觉。 直到城楼上的风,把脸上的眼泪吹干,把眼睛吹红,沈言才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 回到皇宫之后,沈言那都没去,直接就去了隆乾宫。 当皇上听说沈言要见自己时,就是一脸的犹豫。 不过,在思考片刻之后,他还是同意了,只是,屋内所有的人,都被请了出去。 偌大的大殿之上,就只有皇上跟沈言两个人。 “皇上,近来身子可还好么?” 沈言跪在地上,眼中是一如往昔的淡然。 但是就是这样坦然的眼神,几乎让慕锦铭如坐针毡。 “嗯,朕,还好。” “皇上,沈言是个大夫,其实,当你生病,或者中毒快要死的时候,你在我的眼中,跟别的病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华贵人的事情,你想杀我,我也能理解。 可是,那些根本就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无辜的人,还是被你,被你灭口了。 我一直都觉得,皇上是仁慈的,是圣明的。 直到那一夜,我发现我错了。 更多的话,沈言也不想再说了,今天来,沈言就是来跟您请辞的,有关华贵人整个案子的所有细节。沈言也已经全都写清楚了。 沈言只求,您能看在我两次救你性命的份上,放我出宫吧!” 第94章 重新开始 慕锦铭看着俯在地上,沈言那瘦弱的身影,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就像沈言刚才说的,她救过他两次。 每一次都是绝望的以为必死无疑了,结果,沈言总能让自己逢凶化吉。 而他却是因为想要灭口,一心想杀她。 其实不管怎么说,这都有些说不过去的。 但是,他是君王,他是这个国家最高的决策者。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维护皇家的尊严。 再加上沈言跟慕锦尘之间的禁忌之恋。 想杀她的想法依然存在于慕锦铭的心中。 只不过,沈言的身份真是太敏感了。 在老十四出征的这段时间里,沈言要实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真的特别害怕自己会失去他最疼爱的弟弟,他也害怕这个国家会失去一个最有力的保护者。 思虑再三,慕锦铭终于是开了口。 “沈言,你救朕两次,功不可没。 朕想杀你,也是因为朕的不得以。 朕可以答应让你辞官出宫,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 老十四是中州帝国的摄政王,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中流砥柱。 中州能够纵横四海,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大的霸者。一部分都是因为老十四的存在。 朕真的不希望你毁了他。 过年的时候,他当众提出了他跟当年沈太医的女儿之间的婚事。 其实就算是那姑娘没死,还活着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同意老十四让她当王妃的。 锦尘出生于皇家,他的婚事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他注定了是要为这个国家做出牺牲的。 沈言,你明白么?” 当皇上把这些话都说完,沈言的心里就是一阵发寒。 她抬起头,眸光清冷,看着慕锦铭那张严肃的脸。 “是。皇上,沈言,明白的。” 沉默了好长时间,沈言才淡淡的说了这一句话。 说过之后就又是对皇上磕了一个头。 之后便什么都没说,放下折子就离开了隆乾殿。 只不过,她对皇上说的明白了,并不是答应皇帝什么。 她明白了的是,慕锦尘在皇上眼中的重要性,明白的是,她如果想跟慕锦尘在一起,前路是会有多么的辛苦。 但,以后会发生什么,沈言不想再去猜了,因为,不管怎么猜,有时候都是猜的到开头,却是猜不到结局的。 终于,当沈言带着清池站在宫门口的时候。 回头望去,高高的宫殿巍峨耸立,层层叠叠的红墙黄瓦。有着震撼人心的美感。 但,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充满遐想之地,却发生了那么多丑陋,残忍的事情。 进宫这几月,沈言就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并不是很好的梦。 虽然不是在宫里得知父亲原来的事情。 但是她若不是在宫中受伤。她也不会去鬼市,遇见鬼医。 如果没有华贵人的事情,沈言也不会找到七宝炼香炉。 有因就有果,这一切大概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的吧。 好在,她身上还有钱。 所以,就算是这样的处境,她也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些安全感的。 “师父,你不当官了,我们要去哪里啊?” 听说要出宫的消息,清池已经乐坏了,这皇宫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啊,比那斗兽场还不自由。 沈言对着清池笑了笑,转而就把目光看向了宫门外,繁华的十里未央街。 “我们啊,去买栋楼。 师父跟你保证,用不了多少时间,你就是京城第一名医的大弟子了。 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咱们就嫁什么样的。 清池,你说好不好。” 清池虽然听不太懂师父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已经这么多天了,她总算是在师父的脸上看见笑容,就也高兴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师徒俩个人,要走出宫门时。 皇上身边的王公公,就是一路小跑的赶到了沈言的身边。 “沈大人,留步啊。” 看见王公公,沈言还是有些诧异的。 太医院的事物她已经都交接妥当了,皇上那里该说的也都说了。 这都要出宫了。王公公还来找自己干什么?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询问的时候。 王公公就把自己手里的一个画轴,朝着沈言递了过去。 “沈大人,皇上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皇上还说,这是最后给你的赏赐。” 沈言犹豫了一下,但是她还是伸手把那画轴接了过来。 “这是?” “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王公公对着沈言行了一个礼之后,就是后退了几步,别的再也没说,就离开了。 清池好奇的就凑了过来。 “师父,这是啥啊?皇上赏钱就好了啊,赏这么一个破东西,有什么用啊!” 沈言没有回答清池的话,就直接在宫门之下。把这画轴慢慢的打开了。 ‘神医’。 苍劲有力的两个墨色大字,写在白色的宣纸之上。 在这字的左下角,还写着,慕锦铭赠,在慕锦铭的名字之下。还印着红色的皇帝玉玺。 看着这样一份临别御赐之礼,沈言就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皇上这人也真是有意思啊。 想杀她的时候,铁了心得想杀她。 结果在放了她的时候,还会送出这样一份万金难买的厚礼。 沈言也真是不知道该说这个皇帝什么好了。 收起画轴,沈言那张失去了光彩的小脸。再一次的笑的一脸灿烂。 “万事俱备,只欠一间店了,清池,我们走。” 是时候该去完成自己的梦想了。 …… 从选店铺到沈氏医馆的开张。 沈言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 这一个月里,她跟清池一直都是住在客栈的。 秦伯请了好多次。让她们俩回王府,沈言都婉拒了。 还有就是,关于她跟慕锦尘之间的传闻,也被皇上默默的压了下来。 如今的京城里,街头巷尾传的都是。沈太医要在京城开医馆的消息。 能给皇上皇后看病的大夫,竟然能给平民百姓看病了,自然是皆大欢喜。 所以,沈氏医馆开业那天。 前来送贺礼的人,几乎都要把医馆大门的门槛都踏平了。 还好秦伯派了王府里的几个下人来帮忙,否则清池忙的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这装修典雅,处处散发着幽幽药香的医馆里,最能给沈言长脸的,还是那皇上亲笔写的神医两个字。 有这两个字镇宅。让沈言连广告都不用做了。 不过,沈言看病有自己的规矩。 不管是有千金万金的土豪,还是贫苦的穷人,想要看病,都得亲自排队。 但凡是有人敢拿身份和钱财砸人。结果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会被清池‘请’出去。 日子一晃就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万里边关之外。 慕锦尘脱下一身血衣,就是斜靠在了元帅主帐内的椅子上。 离京的三个月来,他每天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看这从京城来的飞鸽传书。 沈言辞官离宫, 沈言用了十五万两黄金买了一间地点非常不错的铺子。 沈言的医馆开业。 沈言每天都会接待什么样的病人。 事无巨细。沈言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知道。 看着那些写满了她日常的活动的字迹,慕锦尘一身的疲惫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放下信纸,慕锦尘就是把目光看向了不远处辽阔的大海。 就快了,再有一月。他就会把这战事结束,就能回京了。 等他回去之后,他就会把所有的一切都交还给九哥。 若是沈言愿意,慕锦尘就带着她离开京城,如果她不愿意。那么他就陪着她在京城开医馆。 世人的想法,世人对他的诟病,他慕锦尘毫不在乎。 在碰见沈言以前,江山社稷是他人生的全部,可自从有了沈言之后,沈言就成了他的全部。 就在海上升起明月之时,远在京城的沈言,也正仰卧在盛满热水的浴桶之中,看着手里的玉佩发呆。 整整九十天,她虽然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但是这依然不耽误她想念慕锦尘。 临出宫前皇上跟她说的那些话,却也一直像是扎在她心上的一根刺。 另外,有关蛊虫的那些事情,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不管是京城,还是鬼市。都没有再听说过,有关蛊虫的消息。 事情还未结束,她想退隐江湖的想法,还早得很。 只是,她依然在心里,对未来有着期望。 当她重新变回女人的时候,她或许就能比现在更坦荡的,更加有勇气的去争取跟慕锦尘在一起的机会。 一转眼,慕锦尘就是走了快五个月了。 京城的树由黄变绿。 京城的内的澜河水也由瘦变丰。 从京兆府尹张大人家出来,沈言就是疲惫伸了一个拦腰。 张家老太太因为心脏病,差点就过去了。 她这接到消息之后,就一个人急匆匆的从医馆里跑了过去,好在是终于赶上了。 做了一个心肺复苏,老太太才算是缓了过来。 人是保住了,可是把沈言累的不行。 而且现在的天气也有些热,要是有可能,她真想跳进河里游上一圈啊。 可就在这个时候。 一阵救命声,让沈言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出于医生的本能,沈言朝着那个求救的声音就跑了过去。 就在澜河桥上,一个小丫头,正哭喊这,指着河里桥下。 “救命啊,救救我家小姐吧。” 走近了沈言才看见,在澜河桥下,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已经停止了挣扎,正缓缓地向水底沉去。 第95章 我娶你 沈言看着眼前这一幕,再看看周围那些指指点点人,就是想都没想,扔下自己的药箱,从桥上跳了下去。 她在上中学的时候就是校内游泳比赛的冠军了,自然水性是极好的。 所以一到水里,就用了最专业的姿势,把那落水的女子,拉了上来。 桥上那丫头一看见有人去救自己家小姐了,就连忙跑了过去。 “小姐。小姐……” 沈言喘着气,就是赶紧查看女子的脉搏。 很弱,但是却还是有的救。 也是没顾得上去看那溺水女子的脸。 就是开始对她做必要的抢救。 先是按压心脏,之后就是人工呼吸。 足足救了能有十分钟的时间。 溺水女子,才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一看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沈言就是累的虚脱了一样,躺在了一边的地上。 然而,她睁开眼睛环视四周的时候。 旁边围观的那些人,脸上已经都是鄙夷的神情了。 不仅眼神都怪怪的,嘴里还都是窃窃私语。 “这不是沈大夫么?他怎么能轻薄人家女子呢!” “是啊刚才我看都亲上了,这让人家姑娘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那女子谁还敢娶,那是谁啊?那是丧门星,黑寡妇,可千万不要赖上沈大夫啊。沈大夫那么好的一个人。” “什么什么?那是阮轻烟?诶呀,这回沈大夫可真是……”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沈言的脑子逐渐变的清晰,她从地上坐了起来。 虽说一身的冷水,但是她看着那些路人的眼眸中冷光。心里就是更加蒙上一层寒霜。 还有,她刚才听见他们说,她救的是阮青烟,她不是又一次嫁人了么?怎么会在这跳河。 想着就是有些不敢置信回过了头。 此时,阮轻烟已经是被丫头扶了起来。 那张绝美的脸上。全都是深深的绝望。 在听完身边丫头说的,刚才是沈言从水里把她救了出来,她的眼圈里就是一红。 颤抖着,就是跪在了沈言的面前。 “轻烟,谢公子,救命之恩。” 只有这么几个字,说的简直就是让婉转牵肠,这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自杀的人啊。 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几个穿着异常华丽的几个小姐和贵妇人,就是气冲冲的走进了人群之中。 “丧门星,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简直就是阮家的耻辱。” 有眼尖的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说话的贵妇人,正是阮家的四夫人。 她阴阳怪气的把这些话说完,在她身后,就是站出了一个穿着一身华丽的藕色衣裙的女子。 “我说三姐姐,你嫁了一个死一个,嫁了一个死一个。 连着嫁了三个人,连轿门都没下。三个新郎就全都死了。 你说,你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就因为你,现在阮家的女儿,都没人来提亲了。” 听这女子说的话,她应该也是阮家的某个小姐。 阮轻烟低着头。默默的承受着这些难听的污言秽语。 但是她身边的丫头,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猛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质问道: “四夫人,五小姐。 小姐的事情,你们不是都清楚的么? 小姐第一次出嫁,新郎是纵欲过度,死在了自己小妾的床上。 小姐第二次出嫁,新郎是因为赌钱出千而被人失手打死。 小姐第三次出嫁,新郎是因为睡了下人的老婆,还没拜堂,就被人家的丈夫追来,捅死了。 他们的死,都是咎由自取,跟三小姐有什么关系。” 小丫头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她真的是替小姐鸣不平啊。 三次出嫁,三次连新郎都没看见,婚礼就取消了。 然而,这本不是她的错,那些人却是把责任都推到了小姐的身上,这简直是毫无道理。 外面的人闲言碎语还能忍受,结果,家里的那些女人,整天对小姐言语相激。 小姐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才一时想不开跳了河的。 好不容易被救了回来,结果这些女人还是不死心,还来这里逼她。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就让现场陷入了一片沉寂。 “桃夭,你一个奴才,竟然敢这么对主子说话,我看你活腻了。” 那五小姐说完就是又要抡过来一巴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丫头身后的阮轻烟就是死死的捏住了那五小姐的手。 “阮轻云。你够了。” “呵呵呵,诶呀,你刚才不是还要死呢么?怎么这会儿,就又厉害上了?” 用力的甩掉了阮轻烟的手,那阮轻云就是高傲的笑了起来。 “诶呀,京城第一美女又能怎么样? 才华横溢又能怎么样? 你现在名声已经臭了,阮青烟,现在啊,就算你倒贴男人,也没有男人敢娶你。 丧门星,你还是赶紧死了算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阮轻云句句话往阮青烟的心窝子里戳。 并且这些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她千真万确是嫁了三次,可是三次都是新郎在结婚之前惨死的下场。 垂下眼睛,阮轻烟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她现在剩下的大概就只有她的尊严,她的骄傲了。 沈言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就已经是要被气死了。 听那个叫桃夭的小丫头说的话,更是怒火中烧。 明明不是阮轻烟的错,她们凭什么来指责她?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沈言现在就特别想打那些人的脸。 不是说没人敢娶她么?不是说倒贴都没人要么? 她就偏偏不会让她们如愿。 从地上站了起来,沈言就是走到了阮轻烟的身边。 “阮小姐,在下名叫沈言。 父母已经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家中就只有我一人。 如今。沈言行医为生,在京城里开了有一家医馆。 如果小姐不嫌弃,愿意下嫁,沈言,定三媒六聘。娶你过门。” 说完,沈言就是对着沈言做了一个拱手礼。 虽然一身湿衣,虽然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狼狈。 可是当她把这一番话说完之后。 她的形象忽然间就高大了起来。 甚至一些周围围观的姑娘,都被她专注的神情打动了。 阮轻烟不可思议凝视着站在自己身前,对着自己鞠躬的清瘦男子。她的心里就是微微一动。 因为平时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自然不知道名震京城的沈言是谁。 可,她的每一次婚姻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然而,丧门星,黑寡妇这样的词,还是一直充斥着她的内心。 她真的特别怕,自己会害了这个救她性命,还愿意娶她的男人。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阮轻云就是不屑的开了口。 “哼。原来是个穷郎中,我劝你一句,别为了我家的嫁妆,就不要命了。” 就像是猜到了阮轻云会说什么一样,沈言抬起身子。 清冷的眼眸里就是流露出了一丝不屑。 “沈言。不要嫁妆,我要娶的只是三小姐的人。 沈言只是希望,三小姐,不要嫌弃沈言清苦。” 两句话,堵住了软轻云的嘴。 也就是这两句话。彻底击垮了阮轻烟内心的防线。 不自控的,眼窝里的眼泪就倾泻而出。 “沈公子,轻烟不求荣华富贵,轻烟只求有一人,能白首不相离。” “……” 看着那张美已经不像是人的女子。对着自己微笑。 沈言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真的觉得,如果自己是男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爱上她的。 可惜啊,她是一个女人。并且,她的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了。 在众人指指点点中,沈言把阮轻烟送回了家。 回医馆的路上,沈言冷静下来之后,才就觉得刚才做事有些鲁莽了。 但,现在的状况又有些骑虎难下。 她话都说出去了,要是反悔,那估计,阮轻烟就真的不能活了。 可是,她要是把人家娶了?又不能洞房啊? 这可怎么办? 还有就是,等慕大神回来之后,看见她成亲了。 他又会是一个怎样的表情…… 啊,光是想想,沈言都觉得后背发毛了。 对着天上的月亮,沈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现如今。只能推着往前走了。 大不了等以后轻烟有真正喜欢的人的时,沈言再昭告全天下,她其实是个女人,这个婚姻根本就不成立的。 还有,等慕锦尘回来的时候,她再去把她的做这件事情的理由,说给他听。 他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吧。 打定了主义,沈言脸上的表情才算是轻松了下来。 只是,就要成亲了,沈言的心里还是怪怪的。 可,就在三天后,沈言穿着一身红衣站在沈氏医馆的门口迎客的时候。 慕锦尘已经是低调的骑马进了城。 连着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关于沈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接到汇报。 当他看见未央街上,因为一个婚礼,热闹的像是过年一样的场面。 心里就是有些好奇。 可,当他骑在马上,路过那户正在办婚礼的人家时。 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他整整想念了快半年的人,正春风满面的站在医馆的门口,对着宾客微笑寒暄着。 第96章 我不能人道 沈言从早上起来就开始笑,笑到现在脸都有些僵了。 她成亲的消息一传出去,京城就炸开了锅了。 她曾经跟王爷穿过绯闻的事情,也被重新挖了出来。 但是,沈言用实际行动向那些曾经怀疑沈言跟王爷有暧昧关系的人证明了,她其实是直的。 不仅如此,就在昨天,皇上还派人来给她送了好几车的贺礼。 虽然皇上没明说,可沈言明白,皇上这是在对她的识时务的奖赏。 潜台词就是:沈言你终于想明白了,你跟慕锦尘是不可能的,娶个媳妇才是人间正道。 一想到这里。沈言就是有苦难言啊,她真是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娶了媳妇。 从那天求婚之后,到现在,沈言能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做男人的时间久了,她不自觉的就把自己当成汉子了。 再有就是,慕锦尘不在身边,她小女子的内心,也被她隐藏了起来。 不然,她也不会考虑都没考虑,就对阮轻烟说出那些话。 只不过,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晚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婚她今天必须要结。 对着吏部来的两个官员笑了笑之后,沈言就是把目光看向了未央街的尽头。 自从她在这长街上开了医馆之后,她每天都会不自觉的,注视着城门的方向,每一次,都看不见那策马归来身着银盔的身影。 然而今天,她最不想见的人,大概就是那个她最想念的人了。 就在沈言怅然若失的,收回自己目光一瞬间。 她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人群中,那个骑在马上,正注视着自己的人…… 不是慕锦尘又是谁? 他,他怎么,他怎么回来了! 该回来的时候不回来,偏偏今天,回来了? 猛的抬头,四目相接。 五个月,整整五个月未见。 他清瘦了不少,人也略显的憔悴。 可他的眼神。却是已经凉的似冰了。 “王爷。” 沈言轻声的说了一句,虽然两个人隔着很远,可是慕锦尘看着她的口型,也是知道她在说什么的。 也就是在这时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长街上响起。 新娘的轿子,已经到了医馆的门前了。 几乎是被喜婆推着出去的。 沈言一边看着慕锦尘,一边机械的,撩开花轿的门帘,扶着盖着红盖头的阮轻烟下了轿。 当她牵着系着大红花的红绸,拉着阮轻烟,要进门的那一刻。 她的脚步停下了。 她回头,再次的看向了人群。 人群里,那个她朝思梦想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满街都是人,但是沈言的心里,却是空荡荡的。 “新郎官?新郎官?” 这已经是喜婆替阮轻烟张罗的第四次婚礼了,要是这婚再结不成,那这京城最资深的喜婆也是不用干了。 沈言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就连忙收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了。 随后,拉着新娘子就走了大堂。 …… 红烛摇曳,春宵如梦。 沈言招待完所有的宾客之后,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往新房那边走。 走着走着。都走到门口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就是转身又进了厨房。 一整天了,轻烟大概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吧。 沈言会做的饭不多,就只是给阮轻烟煮了一碗鸡蛋青菜面。 端着这碗清汤寡水的面条,沈言就是一脸的不好意思的。推开了新房的门。 她还以为阮轻烟早就把那盖头摘掉了呢。 谁知道,从中午送入洞房的那时候起,她就是这个端坐着的姿势。 结果,这都半夜了,她还是这个姿势。 这哪里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 想着,就有些不高兴的走到了喜床的面前,伸手就摘了阮轻烟的盖头。 “我若是不摘,就这样坐一辈子么?” 其实让沈言生气的,并不是阮轻烟,她生气的是,在这个年代,对于女人,女性,应有的尊重真是太少了。 阮轻烟被沈言这么一问,就是一愣,她眨着眼睛,看向了刚刚跟自己成亲的丈夫。 “这,不对么? 你是我相公,我的盖头自然是要你来掀的啊!” 阮轻烟的话,说的自然极了,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的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沈言看着听着,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会被她当成歪理邪说的,索性也就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再提这一茬了。 但是,她却是在心里构想了一下,等她出嫁的那一天,她才不要这么辛苦的在新房里苦苦等新郎呢。 她得该吃吃该喝喝,困了就睡觉。 本来结婚就累,要是像阮轻烟这样。那不就更累了。 如果慕锦尘有异议,她就休了他! 慕锦尘…… 怎么又想起他了呀?还把他自动代入到了那个会跟自己成亲的人。 她这算不算是婚内精神出轨。 刚成亲,就想着别的人,想的还是一个男人! 咦! 太可耻了,太可耻了。 越是这样想,沈言的脑子里,就越蹦出很多羞耻的画面。 想到最后,她都开始相像两个人洞房的时候会怎么样了。 她也真是好久都没看见他那能让人流鼻血的身体了。 见沈言只是满脸通红的站在自己面前失神,阮轻烟就是心里忐忑的不行。 虽说沈言并不是自己心里最想嫁的那种人,可是,沈言却是把她救离苦海的人。 既然嫁了,她也绝对不会再有别的心思,她一定会恪守妻子的本分。 想着,就从床上走了下来。 微笑着,就轻轻拉起了沈言的手。 “相公,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今天很累吧,让轻烟服侍你就寝吧。” 说完,就要去解沈言的腰带。 这一举动可是把沈言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连忙就把阮轻烟的手推开了。 “呃。我,我还不困呢。 我,我给你煮了一碗面,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你快吃吧。” 说完,沈言就是满脸通红的。去从汤碗里盛面。 “相公,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自古只有妻子照顾丈夫的,哪里有丈夫服侍妻子的啊。” 阮轻烟说着,眼圈都有些红了。 她连着嫁了四次,前三次都是所嫁非人。 她在跳桥之前,想的就是,这辈子,估计已经不会有在属于自己的爱情跟婚姻了。 谁知道,自己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福气。 听着阮轻烟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沈言就又是觉得过意不去。 她抬手,就拍了拍穿着红彤彤嫁衣的新娘子的肩膀。 “轻烟。你不要这样。 你我是夫妻,夫妻两人之间本来就是应该相互关心相互照顾的呀! 还有就是,有些话,我一定要现在就对你说。” 说道此处,沈言就停顿了下来,她拉着阮轻烟的胳膊就是坐在了屋内茶几前的凳子上。 “轻烟,我知道,我沈言呢,并不是你最中意的男子。 我能看的出来你喜欢的应该是那种,身材高大,特别男人,特别能给人安全感,一身英雄狭义气概的人。 不管是谁,都不会是我这样,文弱书生型的。 所以,有一天,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了,我就给你写一张和离书……” 沈言的话都没有说完,阮轻烟就用她那柔软的手,将沈言的嘴封上了。 “相公,没有如果,轻烟此生,只会跟你在一起,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对于我来说,你不仅仅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是我黑暗的人生中,给我光芒,给我希望,让我有勇气活下去的人。 说以,轻烟这辈子,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 阮轻烟的话,让沈言一时间失语了,她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貌美心美的女子,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她还能说什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妻如此待我,夫复何求啊! 想了半天,沈言也没想出来一个应对之策。难道现在就告诉阮轻烟,你嫁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这也有些太打击人了吧。 思前想后了半天,沈言才是又一次面色沉重的开了口。 可是这一次,她的脸上已经全是难以启齿的表情了。 “轻烟,你听过一句话么? 医者不自医。 我虽然当过太医,伺候过皇上,我治好的人已经数不过来了。 但是,有一个人,她的毛病我就医不了,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我,我不能,我不能。 人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不能人道。就是,不能洞房,不能跟你睡觉,不能生孩子。” 沈言也是豁出去了,这样的话,她竟然也说出口了。 不过,她却是没有撒谎。 她的确是能治百病,但是她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性别。 阮轻烟是女人,她沈言也是女人,女人跟女人当然是不能ooxx啦! 在沈言把这些话说完之后,新房内,就是一片沉默。 阮轻烟只是静静的看着沈言,一句话都没说。 “轻烟?你怎么了? 我这毛病,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 但是,那天在澜桥边上,我看见你被你那个妹妹欺负,我就忍不住的想替你出头。 所以……” 沈言说完,就又是把目光放在了阮轻烟的脸上。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阮轻烟还是跟刚才一样的态度。 那她就真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第97章 明天回家跟她离婚 等了半天,阮轻烟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上,才是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相公,没事的,轻烟,不介意。 只要我们夫妻情深,有没有孩子,轻烟都不会在意的。 轻烟只求能跟你在一起过安稳的日子,就够了。” “……” 轻轻的几句话,又是让沈言无话可说。 她咬了咬下唇。就开始在心里纠结了起来。 是现在就跟轻烟坦白呢,还是再等几天坦白呢。 就是在沈言左右为难的时候,新房的门,砰的一声就被大力的推开了。 “师父,麒麟大叔来了,说是王爷病了,都快要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 沈言一听清池的话,整个就像是弹簧一样的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中午,在医馆门口看见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怎么这,说不行就不行了? 难道是,他打仗的时候受了重伤? 怪不得,他脸色那么不好,怪不得,连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就消失了。 原来竟是因为…… “去,去取我的药箱。” 强做镇定对着清池说了这么一句话,沈言就是回头看了一眼阮轻烟。 “轻烟,我,我去去就回。” 也是顾不上,现在是她的新婚之夜了。 此时此刻,沈言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慕锦尘千万不要有事啊。 她等了他五个月,她不想他一回来。就有什么三长两短。 因为真是太着急了,沈言连那一身的红色喜服都没来得及脱,就是快步的出了门。 看着敞开的房门,跟空荡荡的屋子,阮轻烟的心里就是莫名的一阵酸楚。 她自从答应嫁给沈言之后,对沈言跟慕锦尘之间的事情也是略有耳闻的。 但是她并不相信这一传言。 在她的心里,沈言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真正的男子汉。 可是当她看见沈言眼中那紧张不安的眼神时,一瞬间,她好像就什么都明白了。 另一边。 沈言出了医馆,看都没看门口的马车一眼,直接就扯过了麒麟的马。 清池刚拿药箱出来,看见的就已经是师父一身红衣,绝尘而去的背影。 麒麟站在马车的边上,也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清池,箱子给我,回去睡觉吧。” 说完就是拿过了清池手里的药箱。 清池就觉得好奇怪啊,王爷如果快要不行的话,麒麟大叔怎么这么淡定? 还有心思驾着马车往回走么? 怎么越看越觉得奇怪呢?师父不会被坑了吧。 然而,就是连清池都看出来的猫腻。沈言都到了王府,见过了朱雀跟秦伯之后,依然也是没有任何察觉。 此时此刻,因为担心慕锦尘,她作为医生该有的冷静的判断力。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推开慕锦尘没有点灯的卧房门,沈言就走了进去。 直到朱雀在她的身后把门关上的那一刻,沈言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黑暗之中,沈言就觉得一股冷气,直接就扑在了自己的身上。 混着浓烈酒气的呼吸,毫不留情的灌进了她的口中。 就像是惩罚一样。 冰凉的薄唇在沈言的娇唇上肆意的凌虐着。 吻到最后,已经不是吸允,而是撕咬。 “唔……” 沈言被吓坏了,一直在反抗。 她不是第一次被他亲吻了,但是以前他都是特别温柔,而现在,他残暴的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 感受到了沈言的反抗,慕锦尘就是把身子抬了起来。 那双冰凉的眸子,全都是复杂的难以言表的情绪,可是说出来的话,还是能把人冻伤。 “怎么了,几个月不见,就已经受不了我亲你了么? 难道,我的技术没有阮轻烟的好? 还是说,你们俩已经睡过了,你就再也无法忍受我碰你了?” 啪…… 在话音落地的瞬间,一个巴掌,就是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慕锦尘的脸颊上。 沈言再也含不住的眼泪,无声的从脸颊上滑落。 因为打的太用力了。沈言的手都有些麻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让自己哭出声。 “是,你说的对,我就是喜欢我娘子怎么了? 我就是忍受不了你碰我?怎么啦? 你一走就是五个月,五个月! 这五个月以来,你写过一封信么? 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 还有,临走那天,为什么,为什么不来跟我告别。 你来见我一面,是能耽误你攻城略地,还是能耽误你保家卫国? 慕锦尘,我是一个人,我不一块木头,一棵树。我也有感情的。” 沈言吼完,攥紧的拳头就捶在了慕锦尘的前胸。 一下又一下,一直到她打的没有力气了,她才停下手。 听着沈言的声声控诉,慕锦尘整整一个晚上堆积起来的暴戾的情绪已经是脆弱的不堪一击了。 他看着她颤抖的肩膀。还有无声的抽泣,心痛的好像无法呼吸了一样。 试探着,把手搂在了沈言的身上。 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对不起,我……” 只说出了这四个字,慕锦尘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用力的抱着沈言,就想把刚才说出的那些话都收回来。 可是,这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哪里还有能收回来的可能。 沈言靠在他的身上,所有的想念。都化成了委屈的眼泪。 哭到最后,他的衣襟都被她哭湿了。 仰起头,借着屋外的月光,她看见的是一双湿漉漉的深邃的眼眸。 她刚才也是真的是因为太生气了才会那么说的。 但是细细的想一想,自己难道就没错么? 是她先提出来要做朋友的。 是她每天晚上装睡,不去跟他沟通的。 她还控诉人家不给她写信,每次秦伯来见她的时候,都会问她一句,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给王爷的。 结果,她都是笑嘻嘻的告诉秦伯,没有呀。 还有,她还背着他娶了媳妇。 要说过错方多的那一个,也只能是她沈言了。 咬了咬微皱的下唇,沈言才轻轻的开了口。 她其实还想再让自己骄傲一会儿,可是她还是没能战胜心里那个诚实的小人。 “我好想你。” 说完就又是一头扎进了慕锦尘的怀里。 不管是在什么朝代,什么年份,什么国度。 恋人之间的一个拥抱,足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等她哭够了,慕锦尘才打横把沈言抱了起来。 动作十分轻柔的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沈言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却也是没有拒绝。 “我真的受伤了,我脱衣服给你看。” 说完慕锦尘是在沈言的面前,把所有的上衣都脱了。 他其实还想为刚才的不当言辞道歉的,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打了一张苦情牌。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沈言还会不会为了自己受伤,而生气,而担心。 因为屋内已经是重新点亮了灯。 当沈言看着慕锦尘结实宽阔的后背上,布满的伤痕时。 已经止住的眼泪就又是决堤了一样的掉了下来。 “你,你不是战神么?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当沈言把这句话说完之后,她的心里就已经是有了一个决定了。 以后。不管他去多远的地方打仗,她都会跟在她的身边。 战神也是人,战神也需要医生的。 见她又因为自己哭了,慕锦尘简直就是又难过又开心。 他抬手,抹去了沈言脸上的眼泪,之后又是稍稍用力,把她揽在了自己的怀中。 “就算是战场上受了再多的伤,我也不觉得疼。 可是,今天一回来,就看见你身穿喜袍的样子。 当时。我就觉得自己是被万箭穿心了一样。 小言,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她?你是真的喜欢她么?还是有别的理由?” 搂着她的身子,两个人就躺在了床上。 沈言枕着慕锦尘的胳膊,两个人的呼吸已经交缠了在了一起。 简单的把娶阮轻烟的经过说了一遍,沈言就是不再出声了。 她不管说什么,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在慕锦尘的面前,都是有些惭愧的。 觉察到了沈言的情绪,慕锦尘就把自己的脸又朝着沈言凑近了一些。 “嗯,我知道了。” 原以为,自己会对沈言不依不饶呢,结果,慕锦尘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早就说过的,不管沈言做什么,他都能原谅她。 虽然。这件事情又敏感,又有些棘手。 “你,不生气了么?” 沈言见他半天不再说话,就小心的问了一句。 “生气啊,当然生气了,你是我的人,每天都要跟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我怎么能不生气。 所以,明天一早,就赶紧写一张和离书给她……” “啊?那不行啊,我们刚成亲,你就让我把她休了?那不是要逼死她么?” 一看慕锦尘是这样一个态度,沈言就有些急了。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小脚无意中就抵在了某人的某处。 “小言,你,你把脚拿开!” “啊?你怎么了?” 这次沈言是真的没注意啊,她一看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就是俯身,把自己的身体压向了慕锦尘。 闻着她身上的气息,看着她被一身红衣映红的脸庞。 慕锦尘的呼吸都乱了。 也不想再跟沈言说什么,长臂一勾。 沈言的脸就已经跟他的脸贴在了一切。 绵长又湿热的吻,让两个人都燥热的不行。 慕锦尘喘着粗气,眼神都开始变的有些迷乱了。 他握着沈言的手腕,吞咽了一口口水,慕锦尘就是在沈言的耳边,声音低哑的开口说道: “小言,帮帮我。” 第98章 我被蚊子咬了 帮他? 沈言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她的手就已经被放在了。。。 瞬间,沈言的脸红的就已经不像样子了。 可是,她却是并没有把手拿回来。 “我,不太会。” 轻声的说了一句,沈言的眼睛慌乱的已经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了。 慕锦尘一看她并没有拒绝自己,就是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 他的指尖抚摸上了她的脸颊,细细的磨蹭着。 “别怕,我教你。” …… 当沈言在慕锦尘身边清醒过来的时。 早饭的时间都过了。 摸了摸自己只是稍稍有些凌乱的衣襟。沈言就是觉得慕锦尘对自己真是太好了。 回想起昨天晚上,他想解自己衣服的时候。 她就只是说了一句,不要,他就没有再去继续。 所有的甜蜜缠绵,都仅限于在他的身上。 还有,那些想想都能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她竟然都做了。 啊!这简直,太丢人了,太色情了。 想着,就是用手捂着了自己的脸,而让她做出那些大胆举动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没醒,还在睡觉。 真想踹他一脚,直接就从床上踹到地上。 可是想了半天,沈言还是忍了。 他打了那么久的仗,应该没有一天是睡的安稳的吧。 在他的额头上,轻烙下一个吻之后,沈言就悄悄的要下床。 可她还没把鞋穿上呢,自己的手就被拉住了。 “招呼都不打,就要回去了么?” 慵懒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沈言的背后响起。她转过头,眸子就是落进了他深若幽潭的眼底。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天已经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经过这样的一夜,两个的关系,好像又亲近了许多。 慕锦尘并没有这么轻易的就让她离开,当沈言把话说完之后,他就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的头枕在了她的颈间。 “回去之后,马上,立刻给我休妻,知道了么?” 他的语气又霸道,又惑人,呼吸虽凉。可是还是让沈言心跳都加速了。 不过,休妻这件事,沈言还是有些为难的。 “那个,王爷。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跟轻烟发生什么,但是你让我刚成亲就休妻,这真的不太好啊。 怎么说也得等我给她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才行啊。 诶?你,你别这样。” 沈言话都没有说完呢,慕锦尘的唇就是覆在了她白净细嫩的脖子上。 用力的吸允了两下,允的沈言都觉得疼了,慕锦尘才满意的抬起头。 “好了。” 说完,还用自己的拇指,摸了一下,如同一颗小草莓一样的吻痕。 沈言只觉得他是她在跟自己亲热,根本就没往别的地方去想。 娇嗔的瞪了一眼慕锦尘之后,就离开了床边。 “我回去了。” “嗯,我跟你说的事,抓紧啊,我脾气可不好。” “啊?王爷,你在说什么?我没听见啊!” 沈言一边装耳聋,一边往门口退。 没等慕锦尘再开口呢,她推开门。一溜烟的就跑了。 她之所以不能马上答应慕锦尘休妻,是因为她现在真是没办法回去就跟轻烟离婚呀,她要是真那么做,那也太不是人了。 虽然新婚之夜扔下妻子,跑来跟另一个男人你侬我侬的,就已经很不是人了。 带着复杂的根本就无法言表的心情,沈言回到了自己的医馆。 一进去就看见了满满一屋子排队看病的人。 “沈大夫,这昨天刚结婚,你这怎么从外面回来的啊?” 一个经常来开药的老妇人就是一脸的八卦啊。 “啊,那个,我,我出去晨跑了。呵呵。” “那你这衣服?” 被老妇人一提醒,沈言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一身结婚的喜服呢。 “呃,觉得喜庆。多穿两天。” 沈言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就是赶紧回了内院。 一进屋正好撞见了阮轻烟跟清池从里面出来。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王爷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情啊!” 清池虽然不太喜欢慕锦尘,但是清池知道,王爷对于师父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了。 所以一看沈言回来了,就赶紧跑到她身边询问了起来。 “啊,小毛病而已,已经。没事了。” 沈言又想去找条地缝了,她平时撒谎的水平挺高的啊,可是站在阮轻烟的面前,就觉得自己的脸上已经写了四个大字了。 我,在,撒,谎。 阮轻烟却是淡定的不行,她对着沈言就是柔柔一笑。 “相公,吃饭了么?厨房里还给你留了早点的。” “呃,那个,我,我不吃了,我去换身衣裳。” 说完沈言就要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清池一下就拉住了沈言的胳膊。 “师父,你这脖子上怎么了?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么?怎么这么红!” 被清池这么一提醒,阮轻烟也看见了。 如果不懂的人,真的以为那大概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呢,但是阮轻烟是长在京城首富之家的。 家里女眷众多,嫂子们的脖子上也经常会出现这样红色的印记。 她自然是清楚,这暧昧的痕迹是什么。 下意识的沈言就把手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就说那混蛋怎么早上起来还要亲她,原来是给她盖了一个章。 她还风风火火完全没在意的从王府走着回的医馆。 慕锦尘,这个该千刀的。 在心里愤愤的骂了两句,沈言就又把目光看向了阮轻烟。 “呃,蚊子盯的。没事,那个,我先进去了。” 话音落地,沈言就是用手捂着脖子,在阮轻烟跟清池的注视之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急急忙忙的换了一身平时穿的白衣,就又从里面出来了。 只不过,在这样一个已经很热的天气里。她的脖子上,又多了一条白色的棉巾。 就在沈言开始在医馆里忙碌起来的时候。 慕锦尘也已经进了宫。 还朝的大军还有十天才能回京,他提前归来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思念沈言。 其实皇上大概也是猜到了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就赶了回来。 还好沈言已经娶妻了,他这个弟弟也应该死了这条心才是。 “老十四,南疆的战报朕每天都看,你这场仗打的真是漂亮,跟皇兄说说,立了这么大的功,想要什么奖赏啊。” 慕锦铭说的兴高采烈的,可是慕锦尘脸上却是一脸的森冷。 “皇兄,臣弟想要什么,您知道的。 臣弟只求。在这件事情上,您别管我。” 第99章 被坑的夜大哥 一听慕锦尘这话,慕锦铭脸上的笑容就是一收。 “锦尘,我想你也听说了吧,沈言已经娶妻了,婚礼就是昨天。你还想怎么样?要抢人家相公么?先不说这是不是一个王爷该干的,这件事,就不应该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该干的。朕已经决定了,大学士府家的二小姐已经是成年,虽说样貌不是倾国倾城,可是性子温和,知书达理,配你也是极好的。等大军还朝。犒赏了全军之后,朕就下旨指婚。至于沈言,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慕锦铭就是用他那严肃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这个任性的弟弟。 然而回应皇上的并不是慕锦尘反驳的话音。 只见,慕锦尘从腰上拽下了自己的金牌。 双手恭恭敬敬的举到了身前。 “皇上,臣弟累了,这兵权,就还给皇兄了。” 轻描淡写的把这句话说完,慕锦尘就看了一眼皇上身边的王公公。 王公公当然明白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只是,他是过去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就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皇上。 慕锦铭也是没有想到。慕锦尘会拿撂挑子不干了来跟自己谈判。 就直接一脸怒气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语气严厉的说道: “老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威胁朕么?” 皇上的话音落地,慕锦尘就慢慢的抬起头。他鹰隼般的眼眸坦坦荡荡的看向了慕锦铭。 可是回答皇上的就只有一个字。 “是。” 干脆利落,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他就是在威胁皇上,反正他对权利也并不在乎。 “你!” 一听慕锦尘这么回答他,皇上气的差点就上去踢他两脚了。 他伸出一个手指,一脸怒气的指着慕锦尘。 “好啊,慕锦尘,因为一个男人,你是要连祖宗的基业都不要了么?好好好,朕管不了你,朕不管了。你要是不怕丢人,你就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哼!” 短时间内,皇上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太了解这个固执的十四弟了,他说他不干了,就真的是可能不干了。 因为沈言的事情,让国家乱了套。还是有些不值得。 一想到此处,慕锦铭就又开始后悔了,就应该在那个时候杀了沈言的。 都说红颜祸水,结果到了慕锦尘这里。就变成蓝颜祸水了。 见慕锦铭不再说话,也不看自己,就只是一个人背着手生气,慕锦尘就知道,自己今天暂时胜利了。 收回金牌,对着皇上行了一个礼之后,慕锦尘转身就离开了御书房。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告诉全世界。 沈言是他慕锦尘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觊觎。 不过呢,在这之前,他还要做另一件事情。 …… 初夏的夜里,风还有些凉。 慕锦尘坐在王府的小竹林里,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天上如银勾一样的弯月。 在他身前的石几上,还放着另一只酒杯。 很明显,他这是在等人。 也就是在慕锦尘开始喝第二杯的时候,那个人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慕老弟,你火急火燎的找我干嘛?出什么事情了么?” 夜修罗并不在京城,但是在下午的时候。他就接到了在江湖上,价值千金的烽火信。 还以为京城的分舵出了什么事情呢,没想到是慕锦尘找他。 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结果慕锦尘却是一脸悠闲的在这竹林下饮酒赏月。 “夜大哥,好久不见啊!” 慕锦尘一看见夜修罗来了,就是笑着站了起来,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和善。 他这一个态度,可是让夜修罗有点接受不了。 那双丹凤眼里。全都是狐疑的神色。 “慕老弟,你这是?” 夜修罗与慕锦尘相识多年,他一直是以大哥自称,但是慕锦尘却是从来都不承认的。 结果。今天竟然主动叫大哥了!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呵呵,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当我大哥么?” 说着,慕锦尘就是把身边的位子给夜修罗让了出来。并且还拿着酒壶给那只空的酒杯斟满了酒。 “别卖关子,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端起酒杯,夜修罗就是把那杯烈酒一饮而尽了。 虽然表面很淡定,可是内心已经好奇的不行了。 慕锦尘什么人啊?他肯屈尊降贵的叫自己大哥,就是一定有事求自己。 能让他求自己的,就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慕锦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夜修罗就又是把酒给他倒满了。 “夜大哥,你不是,一直都想跟我争个高下么?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情,我慕锦尘,这辈子都叫你大哥,不仅如此,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要想比武,我都奉陪。” “你,说真的?” 夜修罗一听,眼睛就有些亮了,叫不叫大哥的他并不在乎,可是后面的这个条件真是太诱人了。 纵观整个江湖,有实力能跟他对打的人,也就只有慕锦尘了。 他现在都快要憋疯了,要是现在能让他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他也不会一直如此的烦闷。 “真的,夜大哥,锦尘。说话算话。” 被慕锦尘左一句夜大哥,又一句夜大哥的叫着,夜修罗心里已经是爽的不行了,他一边笑一边把手搭在了慕锦尘的肩膀上。 “跟哥哥说说,到底是遇见什么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遇见什么事,在哥哥这里,都不算事。” 一看夜修罗胸有成足的样子。慕锦尘的脸上就是露出了一些为难的神情。 他长长的谈了一口气,又喝了一杯酒之后,才对着夜修罗慢慢的开了口。 “夜大哥,这件事情,真的挺难的。我想了很多人,可是,都不行。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想到你了。你不但武功高强。还有钱有势,最重要的是,长的还帅。只是,你若是做了这件事情,可能会被江湖人耻笑。” “耻笑?笑话,我是谁啊,我是邪皇!邪皇做事没原则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啊!只要不是勾引二嫂这种事情,就没有我夜修罗不敢做的。” “……” 慕锦尘听完夜修罗的话,就先是沉默了一下。 随后,就对着夜修罗点了点头。 “夜大哥,你说对了。锦尘求你的事情,就是勾引二嫂。” 第100章 勉为其难做红娘 在慕锦尘最后的一句话落地的一瞬间,竹林里的风似乎都停了。 夜修罗静静的看着慕锦尘,看了半天,就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我说慕老弟,别跟哥哥开玩笑了,赶紧说正事好么。” 当夜修罗把话说完,锦尘脸上的表情,就已经是郑重的不能再郑重了。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就是把脸转向了夜修罗,两人,四目相对。 “我说的就是正事。沈言成亲的事情你听说了吧!不瞒哥哥,我对沈言。不是一般的兄弟情义,我喜欢她,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 听到这里,夜修罗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他仔细的观察着慕锦尘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又回想了一下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夜修罗终于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总觉得慕锦尘看沈言的眼神怪怪的,怪不得沈言的手臂骨折的时候,他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带她去鬼市找鬼医。 原来,他们俩之间早就暗度陈仓了。 他也真是傻到家了,如此明显的猫腻,他竟然是没看出来。 这他吗的! 这事也太。太让人,崩溃了。 慕锦尘,堂堂中州帝国摄政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这可能是夜修罗这辈子听的最好笑的事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慕锦尘刚才说让他去勾引二嫂,莫非,慕锦尘的意思是,让他去勾引沈言的老婆? 一想到此处,夜修罗搭在慕锦尘肩膀上的手就滑下来了。 兄弟妻不可欺啊,他夜修罗再不是人,这种事情也干不出来啊! “慕王爷,我还是有事,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夜修罗站起身来就要走。 就像是已经料到了夜修罗会有这个反应一样,慕锦尘一个箭步就是挡住了夜修罗的去路。 “夜大哥,我是真的喜欢沈言,你能体会,那种,她成亲了。新郎却不是我的心情么?” 这话说完,慕锦尘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他也是顾不上自己的修辞不当了。 叹了一口气,慕锦尘又接着说道: “我知道。我喜欢沈言,有些天理难容,可是,我就是喜欢她,不管她是男人也好,是女人也好,这辈子,她只能跟我在一起。只是,当我出征归来时,她却是阴错阳差的娶了别人。” 说到此处,慕锦尘就是不再做声了。 他垂下眼睛,一脸的悲伤落寞。 看着慕锦尘的样子,夜修罗的心里就是一软。 他从未想过,像慕锦尘这样如此骄傲的一个人,有一天会因为感情的事,而变成这样。 看起来,就算是征战沙场的铁血硬汉,在感情的面前,也会变的脆弱的不堪一击。 只是,这勾引二嫂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他夜修罗也真是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 想了又想,夜修罗也没想出一个好方法。 他能做的就只是暂时稳住慕锦尘的情绪了。 想着,就是用力的拍了一下慕锦尘的肩膀。 “兄弟,给哥哥点时间考虑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找你。” 不管怎么说,夜修罗都不是一个落井下石的人。 他暂时能说的能做的也就这有这个了。 又是重重的拍了拍慕锦尘的肩。夜修罗才离开竹林。 看着他飞身而去的身影,慕锦尘就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爷,这么做,真的好么?” 见夜修罗终于是走了。一直隐在黑暗中的麒麟走到了慕锦尘的身边,低声的问了一句。 “哪不好了?阮轻烟是京城第一美女,又是才女,她跟夜修罗很般配啊。” 说着慕锦尘就是忍着笑意。又开始喝起了酒。 “爷,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这件事情要是让沈言知道了,她会不高兴的。可是你知道么?麒麟,我真的受不了她跟另一个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那天晚上她说,在跟阮轻烟和离之前,一定要给她找到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当一回红娘了。” 明明是自己腹黑的算计了好几个人,却硬是把自己树立成了一个为别人着想的光辉形象。 麒麟真的觉得,王爷自从认识沈大夫之后。变了好多。 不过,相比之前那冷冰冰的王爷,他还是觉得现在的王爷,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至于他喜欢谁,他为了争取自己的爱人,做的这些看起来有些卑鄙的事情,则都是可以原谅的。 另一边,夜修罗离开王府之后,就是一脸愁云的慢步走在未央街上。 走着走着,竟然就走到了沈氏医馆的门口。 自从鬼市一别,他也是有五个月没看见沈言了。 反正,既然都到这了。就进去叙叙旧也好。 至于他那个弟妹,他虽然心理上已经产生了抗拒,可是潜意识里,还是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让慕锦尘吃醋到如此地步。 想着,就是提了一口气,也没走正门,飞身一跃就就是进了后院。 说来也是巧了。沈言今晚因为有一个急诊并不在医馆里。 整栋宅子,除了几个下人之外,就只剩下了阮轻烟一个人。 循着灯光看去,夜修罗就是看见了一个把头发都束在头上的纤弱的影子。 他一看就知道那肯定是沈言。 所以也没敲门,就直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可当他看清楚屋里的情形时,他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一动都动不了了。 屋内,冒着热气的浴桶里。 一个女子的背影。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黑发如墨,肤如凝脂,玉臂纤纤似藕。 还有那隐隐约约露出的白色兔子…… 夜修罗并不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女人的男人,但是这一刻,他还是被这一女子的背影勾了魂魄了。 阮轻烟背对着门,她还以为是沈言回来了,就也没回头。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两个人是夫妻,丈夫看见妻子洗澡,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还有,她今天一定要试一试,她不相信。沈言,真的对她无动于衷。 低头,柔柔一笑,就是开口说了一句。 “帮我擦擦背吧。” “……” 第101章 理智的小人儿跳崖了 走在回医馆的路上,望着天上的那轮月亮,沈言的情绪就有些不好。 看了身后的清池一眼,就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清池,你明白一个词叫红杏出墙么?” 清池眨了眨眼睛,想了好半天。才有些为难的开了口: “师父,我想我可能是明白的。 就是本来一头公老虎和一头母老虎是两口子,结果,又来了一个头公老虎,趁着原来的那只公老虎不在家的时候,骑了那只母老虎,母老虎还没有拒绝!这只母老虎的行为,就叫做红杏出墙。 我理解的对么?师父?” 清池说的特别的认真,在就好像是在十分讨论一个严肃的话题一样。 对于她这种。不管什么事情都能扯能往动物身上去打比喻的能力,沈言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 所以,她也就只能将就着跟她往下聊。 “那。要是出墙的是原来的那只公老虎呢?你,会不会瞧不起它?” 清池一听,就是迟疑了一下。随后就是使劲的搂住了沈言胳膊。 “师父,清池不会瞧不起你的,不管你跟谁在一起,你都是清池的师父。” “……” 沈言再次瞬间石化,这个死丫头,该明白的时候不明白,不该明白的时候又特别的明白。 大概以后,沈言都不能再跟她愉快的聊天了。 然而,就在师徒两个人,慢悠悠的往家走的时候。 夜修罗正在做着他这一生最难的选择。 看还是不看? 走还是不走? 擦还是不擦? 一个杀伐决断从来没有迟疑过的人,此时,已经快要被眼前的女子逼疯了。 要是说。这女人跟沈言没关系,他肯定连想都不想,直接抱走。管她有没有成亲,有没有相公,他想要的,就只能是他的。 可是,这磨人的小妖精,居然是沈言的老婆。 他该怎么办?理智告诉他,现在就应该马上立刻的夺门而去,但是身体又不受控制的一动都不想动。 就在他脑子里的两个人小人已经打不可开交的时候。 那柔软的声音再一次的划过了夜修罗的耳膜。 “在等什么?给我擦个背,就那么难么?” 这就好比,一个人站在了悬崖边上,想跳又不想跳,结果背后就有那么一只手,从后面猛的推了一下。 理智的小人直接就坠崖身亡了。 吞咽了一口口水,夜修罗缓慢的,走到了浴桶的后面。 不过来还好。这一走近,夜修罗就觉得自己已经是烈焰焚身了。 从高处往下看去,水中。两条修长白嫩的腿,微微的交叠着。 神秘的三角区域,若隐若现。 最要命的,还是一半在水中,一半露在外面的。。。 长这么大,夜修罗第一次因为女人,有些要失控了。 他拿起浴桶边上搭着的浸湿的棉巾,轻轻擦拭着,那冰肌玉骨般的后背。 一不小心,微凉的指尖,就触碰到了阮轻烟的肩膀。 被他这样不轻易的触碰,阮轻烟就感觉身子一麻。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不自然。夜修罗就要把手收回来。 可是,就在他刚有这个举动的时时候。 那柔软的就像是没有骨头的手,突然就握住了夜修罗的手。 为了能把自己的相公掰直,阮轻烟把作为大家闺秀应该有的矜持全都抛弃了。 她拉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就覆在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 这一刻,夜修罗所有的理智都被女子的温柔淹没了。 就像是老天都要给他机会一样。 也不知道怎么的。屋内一直点着的灯忽然间就灭了。 突入起来的黑暗,让阮轻烟受到了不少惊吓。 她从水里站起身,直接就扑到了身后那个人的怀里。 “我,害怕。” “……” 搂着湿润滑腻的身子,夜修罗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后,就是一个绵长的,充满了男性气息的吻。 春宵罗帐,缱绻缠绵。 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带她到云端的同时,又推她进地狱。 阮轻烟虽然嫁过三次,但是每次都是连新郎的面都没看见,更别说是去仔细的了解男人了。 而沈言对于她来说也是十分陌生的。 她虽然觉得今天晚上的沈言很不同,可,不谙人事的她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同。 她就只能跟随着他,任他摆布。 整整一夜,夜修罗就好像是根本要不够一样。 一直到外面天都已经蒙蒙亮了,他怀里的人才累的晕睡了过去。 搂着似水的身子。夜修罗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他都干了什么? 昨天晚上还跟慕锦尘一本正经呢,结果一晚上都没过,就已经把二嫂睡了。 这要是传出去? 他在江湖上就不用再混了。 想了又想,夜修罗还是决定,暂时先离开。 等他跟慕锦尘商量过后,再做打算。 打定了主意,夜修罗就迅速的穿好了衣裳。 回头看了一眼,依然睡的很沉的女子,他的眼光就是又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哭着喊疼的声音,好像还回荡在耳畔; 她的柔声低吟,过了一夜,还是清晰的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等我。” 轻声的说了两个字,夜修罗就离开了。 纵然不舍,但他还是消失在了清晨的一片薄光之中。 当阮轻烟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可,她的内心还是高兴的不行。 相公还说自己不能人道,原来是骗她的。 不过,她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也不怕王爷会再跟相公怎么样了。 红着脸,就下了床,摸着自己旁边已经凉透了的床褥,阮轻烟就知道,相公一定是早早起来去前面坐诊了。 带着初为人妇的柔美,阮轻烟把自己收拾妥当,就是出了房门。 而此时,沈言确确实实是在医馆前厅竹帘的后面,给一个病人写着药方。 昨天回来的晚,沈言看见阮轻烟屋里的灯熄了,就也没敢打扰。 其实,就算轻烟没睡,她也是不敢进屋的。 见了面俩人说什么呀!不说尴尬,说多了更尴尬。 看起来,她真得赶紧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轻烟说清楚,自己其实是个女人。 叹了一口气,就是把写好的方子递给了病人。 随后沈言就是笑着说了一句,下一位。 然而,当一个身影,进了竹帘之后,把挂号的牌子扔在桌上的时候。 沈言的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怎么来了?你,你来干什么!” 第102章 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 被沈言一问,慕锦尘还挂着笑容的脸,迅速的冷了下来。 他撩开衣服也没等沈言的同意,就坐在了沈言对面的椅子上。 “本王排队挂号,在外面等了一早上,你说本王来干什么?本王,自然是来找你看病的啊,沈大夫。” “啊?” 沈言一听。就是有点乱,他好的很,哪里有什么病。 他一定是又来逼她,让她跟阮轻烟离婚的。 都说了暂时不能离的呀,他怎么就这么不体谅人呢? 可是这话,她又不敢说,就只能低声下气乞求道: “王爷,你别在这添乱了好么?你健康的很,快走吧,好不好?” 因为里面跟外面就只隔着一个竹帘,沈言生怕自己说的话,会被外面听见。所以她那好听的声音,被她压的低的不能再低了。 但是,慕锦尘对于沈言的话似乎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我说沈大夫,前天晚上。你对本王吃干抹净,怎么,才过了两天,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 吃干抹净! 他竟然敢用吃干抹净! 明明她做的那一切都是他教。结果现在又来反咬她一口。 “慕锦尘,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她都已经把那些色情的场面忘了,结果被他一提醒,又一个不落的全都想起来了。 “我不要脸?我哪里不要脸了?是你摸的我,是你吃的我,要说不要脸,也是你不要脸。 还有,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问我是不是男人了,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 “……” 再一次的,沈言被他逼的哑口无言。 她能做的就只是用那双杏眼,狠狠的瞪着这个变态的衣冠禽兽。 看着她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慕锦尘的心里就又荡漾了。 眼前也不自觉的浮现出,她伏在自己身上,红唇上挂着晶莹的液体。妩媚动人的样子。 一想到此处,慕锦尘就是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喉结滚动了几下之后,他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沈言还以为他欺负完之后要走了呢! 谁知道,他不但没走。还从桌子前面绕到了桌子后面。 俯身,就是把脸凑近了沈言的脸。 “沈大夫,本王现在燥热的不行,你有办法医么?” 声音伴随着呼吸,一起传进沈言的耳朵,沈言的身子不由的就是一紧。 嘴里的说出的话,也开始不经过大脑了。 “呃,王爷,你,你这是虚火太盛,我,我给你开副药,回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慕锦尘的微凉的唇就已经贴在了沈言的耳边了。 “你,不就是本王的药么?” 邪魅的话音一落地,沈言只觉自己的耳垂一凉。 一阵酥麻,差点就让她哼出声。 “别,别这样,这里是医馆。” 强作镇定的把这话说完,沈言伸手就要去推慕锦尘。 可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的慕锦尘又哪里能让她得逞。 一边从身后搂住了沈言的腰。一边把湿润的唇移到了沈言的唇边。 “让我亲一下,亲完我就走,好不好。” 一听见他说这句话,沈言就一点骨气都没有的妥协了。 慕锦尘想她。她何尝不想慕锦尘。 刚才的那点小骄傲也被她扔在了身后。 点了点头,就是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好在还有个帘子,好在她的规矩是,她不叫下一位,是绝对不会有人闯进来的。 唇齿交缠,两个人很快都渐入佳境。 不过,慕锦尘却是没有被现在的甜蜜冲昏了头脑,他今天一早上来,就是要告诉全天下。 沈言,是他的。 想着,就松开了搂着沈言的那只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锋利的石片,指尖一弹,只听哗啦一声,那一道竹帘,就整个的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满满一屋子前来看病的患者。再加上一边的清池和刚进来的阮轻烟。 在竹帘掉下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见了。 沈言正双手勾着慕锦尘的脖子。 吻的如火如荼。 就连被围观了,沈言都没有察觉到。 依然是专心致志的,回应着慕锦尘的湿吻。 “咳!” 一旁的清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就算是斗兽场里红杏出墙的老虎,还知道找个没人的地方呢。 结果,这两个这么大的人,竟然,竟然就在这里…… 沈言听见了清池的咳嗽声。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睁开眼睛,先是看见了一片光亮,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张吃惊诧异的表情。 再有就是用手捂着嘴,眼睛里已经有了眼泪的阮轻烟了。 慕锦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以前做事太小心,才会让自己爱的人跟别人成了亲。 所以,这一次,他不会考虑那么多了。 他就是任性的,要告诉全天下的人,他跟沈言之间的关系。 扯动嘴角,微微一笑。 贴心的用拇指帮沈言把唇边的口水擦掉,慕锦尘就站直了身子。 一句话都没说,在众人的注目礼忠,一脸春风的大步离开了医馆。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还有一屋子人的表情,沈言就知道,自己又被他算计了 然而,此时此刻,她又什么都解释不了。 想了半天,就谁也没看的低下了头,但是口中还是说出了三个。 “下一位。” …… 连一个晚上都还没过。 沈言跟慕王爷在医馆里拥吻的事情,就传的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可就算是这样,沈言还是坚持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 夜幕降临,她端着手里的白米饭,就是一口都吃不进去。 再看看一直在她身边的阮轻烟。沈言就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思前想后的好长时间,沈言才终于是放下了饭碗,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娘子。 “轻烟,我,我对不起你。 我不该,那样对你的。” 沈言的意思是,她不应该跟慕锦尘光天化日之下做那些事情。 可是阮轻烟以为的却是,沈言说不该那样对她,是昨天夜里的床事。 明明都已经是交付了身心了,结果听见这样的话。 阮轻烟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是溢出了眼眶。 “不要说对不起,你我是夫妻,你那么做事应该的。” “啊?” 沈言一听阮轻烟的话,就是有些诧异啊。 她刚成亲,就在外面睡别人,睡的还是个男人。 但得是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会受不了的呀。 轻烟难道是被自己气的精神不好了? 就在沈言已经解决不了自己家糟糕的状况时。 慕锦尘已经跟夜修罗坐在了一起。 第103章 不一定是谁玩了谁呢 端起酒杯,夜修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慕锦尘。 看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夜修罗就有一种自己被玩了的感觉。 可是他又没有办法去指责慕锦尘。 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又没人拿刀逼着他,他都是自己乐意的呀。 而且,话说回来,他并不后悔做了这件禽兽不如的事情。 不过,在跟慕锦尘制定好接下来的计划之前,他还有一件必须要弄清楚的事情。 把杯中的酒喝完,夜修罗就沉下了他那张有些阴冷的俊脸。 “慕老弟,我就问你一个事。昨天,屋子里灯熄了。跟你有关么?” “昨天?屋子?夜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慕锦尘眨了眨眼睛,非常无辜的说道。 “别装,咱们俩现在是在一条船上的,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不然,我就把一切都告诉沈言。” 听他这么一说,慕锦尘总算是严肃了起来。 “夜大哥,我呢,就是顺手做了点小事而已,你不用谢……” 慕锦尘的话还没说完呢,夜修罗的手就是用力的抓住了慕锦尘的衣领。 “你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 “你说你看见什么了?” 虽然只是一夜缠绵,可是阮轻烟在夜修罗的心里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他的女人,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看。 慕锦尘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夜修罗什么意思。 “哦,你是在问我看没看见,美人沐浴? 啧。夜大哥,现在满京城的人,甚至是整个中州都知道我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别说我没看见,就算是看见了,我也是一点邪念都不会有。 说真的。在我心里,能让我提起欲望的人,就只有沈言。” 慕锦尘把话说完,伸手就把还扯着自己衣领的手,拽了下去。 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嘴角含笑的就又给夜修罗倒了一杯酒。 昨天晚上。慕锦尘其实并没有料到夜修罗会去医馆,他去医馆也是去看沈言在不在。 结果沈言没看见,却让他撞上了那样一个场面。 看着窗户里透出的影子,慕锦尘看的出夜修罗还有些犹豫的。 索性就帮了他一把。 隔着窗户熄灭一盏灯,他慕锦尘还是做的到的。 浅笑了一下,慕锦尘又接着说道: “夜大哥,有一句话叫做各取所需,我喜欢沈言,你喜欢阮轻烟。 一个人一个,岂不是正好。” 听完慕锦尘的话,夜修罗凤眸微眯,他很清楚,他现在已经是上了贼船了。 冷哼了一声,夜修罗就把停留在慕锦尘脸上的目光移开了。 “慕老弟,我与你相交多年,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坏的一个人。” “夜大哥,人,是会变得,遇见沈言后,我就觉得我前面的二十多年,好像白活了一样。 所以,无论如何,就算是全天下的人耻笑。我也不在乎,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我真的希望,你也能抛弃那些世俗眼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睡自己想睡的人。” 说完,慕锦尘就是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酒杯。 夜修罗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就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啊,那我们就预祝,拆散人家夫妻的这次行动,成功。” 说着就也举起了酒杯。 当杯与杯相撞的时候,两个男人终于是达成了一致。 “一定会成功,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在慕锦尘话音落地之后,拆散人家夫妻的联盟,正式宣布成立。 …… 而另一边,沈言跟阮轻烟之间的气氛可是与慕锦尘跟夜修罗之间的完全不一样了。 阮轻烟的眼圈一直都是红红的。 她怎么也想不通,昨天晚上相公还那样对她,结果今天就当众跟慕锦尘接吻。 她并不怕别人说三到四,反正她也是一直活在别人的吐沫星子当中的。 可是这一次,她是真的很伤心。 沈言看着她的样子,就是一阵心疼。 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能拉过阮轻烟的手。 “轻烟,我对不起你,我早就应该告诉你,我跟慕锦尘之间的关系的,我让你受委屈了。” 咬了咬下唇,沈言脸上全都是不好意思,她也决定了,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就把一切的实情告诉阮轻烟。 听着沈言的话,阮轻烟就是一愣,抖了抖睫毛,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脸颊滚落。 “相,相公,你,你是打算。不要我了么?” “我,我没有啊!你别,别哭啊!” 被阮轻烟这么一哭,沈言顿时就慌了。 连个手帕都来不及找,就直接用手开始帮阮轻烟擦着眼泪。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清池从外面一路小跑进了饭厅。 “师父。你快去看看吧,邪皇,邪皇他……” “啊?谁?” 沈言还没把老婆哄好呢,哪里能管得了什么邪皇邪后的。 “邪皇啊,就是你跟他一起把我救出来的那个人!” 清池说到此处,沈言才想起来,夜大哥的江湖称号就是邪皇。 她大概能有半年没见到他了,这也没什么事情,他为什么会来找她。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想着,沈言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呃,轻烟,我来了一个朋友,我出去看看,咱俩的事情,晚一点再说,行么?” 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呢,一听沈言着话,阮轻烟的眼泪就收住了。 一个慕锦尘已经够让她心烦的了。这又来了一个什么邪皇? 光是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人。 想着,阮轻烟就也站起了沈,语气柔柔的开口说道: “我没事了,既然是朋友,那我就跟你一起出去看看吧。” 说完。就先沈言一步出了饭厅。 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阮轻烟已经在心里决定了。 她的婚姻,她要坚决维护到底,她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的相公跟那些讨厌的臭男人有任何接触。 凝视着阮轻烟纤弱的背影,沈言忽然间想到了一句话。 女人的心思你千万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前一秒哭的要死要活呢,后一秒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她真是有些同情那些男人了,还好,她是个女人。 叹了口气,就也跟着走了出去。 只是,她想了很多种夜修罗来找她的理由,却是一种也没猜对。 当沈言走到了前厅,看见满身是血,脸色苍白的夜修罗时。 就已经惊的说不出话了。 夜修罗,江湖第一高手,纵横江湖十几年,从来就没吃过亏。 究竟是谁?竟然把他伤成了这个样子!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可情况紧急,沈言也是来不及多想了。直接就开始骂了起来。 “夜大哥,你告诉我,究竟是哪个混蛋王八蛋,把你打成这样,我一定要扎他千八百针,给你报仇。” 沈言说的理直气壮的。说完,就要上前去搀扶随时都有可能晕倒的夜修罗。 一看见沈言有这个举动,旁边的阮轻烟就急忙拉住了沈言的手。 她哪里还肯再让沈言再去接触别的男人。 “相公,你累了一天了,我来吧!” 说着,就走到了夜修罗的身边。 也是顾不上。那黑衣男子一身的血腥气息,就很自然的搀扶住了那男人的胳膊。 身体的触碰,让夜修罗身子一僵,差点就破了功了。 他也终于是看清楚了自己女人的样子,就更加觉得,慕锦尘捅自己的这一剑,真是太值了。 虽然心里都激动的要开出花了,但是夜修罗脸上的表情依然凝重。 他看了沈言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边那个娇小柔美的女人,薄唇上就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没事,谢,谢谢弟妹。” 话音落地的同时。夜修罗的眼睛就闭上了,整个人顺势就栽倒在了阮轻烟的身上。 阮轻烟被这么一靠近,差点都要尖叫出声了,可是,她刚才话都说出去了,再求相公帮忙。实在是很没面子。 还有,这个姓夜的,论长相气质,哪一点都不输那个慕锦尘,她就更加不放心,让沈言去接触这个男人了。 所以,就算是再觉得不舒服,阮轻烟还是逞能的,一个人扶着夜修罗往后院走。 大概是因为心里只有保护丈夫这一个念头,阮轻烟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这个做法是有多么的不合适。 看着她踉踉跄跄扶着夜修罗的样子。 清池就是很同情的看了一眼沈言。 “师父,我觉得。师娘快要变成那只母老虎了。” “……” 沈言慢慢的把目光转向了清池,嘴巴都有已经合不上了。 那只母老虎?清池的意思是,轻烟会出墙夜大哥? 也是没往下深想,当即,沈言就在心里把这个设定否决了。 就算是轻烟看上了夜大哥,以夜大哥的为人,也不会翘兄弟的媳妇的。 夜大哥是什么人啊,人家那么光明磊落,还讲义气,怎么可能做出那么禽兽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轻烟跟夜大哥站在一起,还真是很配啊。 不如,她帮他们俩创造创造机会? 想着,沈言的眼睛就是一亮。 如果能让他们俩个擦出点什么火花来,那她的危机不就是解决了? 她真的是太聪明了。 打定了主意,沈言的脸上就路出了一个十分邪恶的笑容。 不过,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太得意忘形。 轻咳了一声,就故作镇定的对着清池说道: “清池,去拿我的药箱吧。” 说完,就如释重负一样的迈着轻快的步子,又走回了后院。 第104章 你怎么就没记性 用了最快的时间,沈言将夜修罗的伤口处理好了。 不过沈言还是觉得很奇怪。 看起来夜大哥伤的很严重,其实,他肩膀上的这一剑,避开了所有重要的位置。 除了血流的多点之外,一点事情都没有。 她就更加好奇,夜修罗是怎么受伤的了。 只是他现在因为失血过多,昏昏沉沉的,也是问不出来什么。 想要知道原因,大概就只能等他恢复好了之后再说了。 收拾好了东西之后,沈言就要拿清池准备好的热水跟棉巾替夜修罗擦干净身上已经有些干涸了的血液。 一看见沈言又要去接触夜修罗的身体了,阮轻烟站在身后。秀眉就是一皱。 在心里纠结了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打断了沈言要做的事情。 她蹲下身子,抽过沈言手里的棉巾,对着沈言柔声的说道: “相公,你都累了一天了,夜大哥既然已经没事了,就让我照顾他吧!” 一听这话,沈言就愣住了,难道真的像清池说的,轻烟要出墙了? “呃,娘子,这,这不太方便吧。” 沈言说的其实还挺委婉的,可这话在阮轻烟听来,却是刺耳的很。 她居然跟她说不方便? 若说她阮轻烟不方便,那她沈言就更不方便了,她是绝对不会再给沈言出轨的机会的。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是阮轻烟的脸上却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依然是一脸的温柔体贴。 “相公,照顾病人,还分男女么?你是大夫,我是大夫的妻子,我自然是要帮你分担的啊。 好了。你就听我的,我一定会把你的夜大哥照顾好的,你给我好好的回去休息,行么?” 其实沈言还打算在说什么的,可是人家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了,她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那。那就辛苦娘子了,正好,趁这个时间,我去给夜大哥煎副药。” 说完,带着清池转身就离开了。 直到房间的门被关上那一刻,阮轻烟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回过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赤裸着上半身,昏迷不醒的男人,阮轻烟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就是给男人擦个身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了自己的幸福,为了自己来之不易家庭。 她什么都能做的到的。 加油,阮轻烟。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遍气,阮轻烟才开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那完美的几乎无懈可击的身体。 只是她并不知道,就在她刚才一靠近的那一刹那。 夜修罗就已经进入了煎熬模式。 为了不让自己被看出来是在装晕,夜修罗都已经驱动自身的内力,去镇压身体里那越烧越旺的火焰。 可是,他刚熄灭了一处的火,阮轻烟的指尖就好像是一团移动的小火苗一样,又轻易的将他点燃。 要不是有着强大的内力支撑,他大概已被逼出内伤了。 与此同时沈言也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她今天真的是有点累,不单单是身体累,心更累。 所以,跟清池口述了一遍方子之后,就不再管煎药的事情了。她现在就想好好的睡一觉,等睡够了,再去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可,当她关上书房的门,转过身子,就要脱外衫的时候。 一个一身白衣。身材修长的男人,正慵懒的躺在自己睡觉的软榻上,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本医术。 “回来了?” 清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划过了沈言的耳膜。 放下书,慕锦尘就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门口一脸怒气的沈言。 “慕锦尘,你还有脸来,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 “早上怎么了?你那破帘子不结实,还怪我么?”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的,表情更是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看的沈言在心里默默的给慕锦尘点了一个赞。 他睁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就连她沈言,也甘拜下风。 可是自己被欺负成这个样子,要是再不反抗,他真拿自己当软柿子捏了。 轻抿了一下嘴唇之后,沈言就是灿灿一笑。 “那,你的意思,就是怪我咯?” 说着,就也走到了软榻的前面,抬起屁股就坐在了慕锦尘的身边。 “嗯,还知道自己错,孺子可教也。” 话音落地,他的手就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搂着沈言的腰,就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沈言就知道他会这样,她手里的那根银针早就准备好了。 可就在那银针的针尖,马上就要扎进去的时候。 就好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有这一手一样。 慕锦尘一个反手,就捏住了她的手腕,并把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身下。 “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你要是扎我,是不是还得给我喝你的血。给我解毒? 沈言,你现在可是我的,不管是你的人也好,心也好,血也好,你都是我的。 没有我的允许。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能随便的损害。 懂么?” “你混蛋。” 挣扎着,沈言就要从慕锦尘的身底下起来。 可是她的力气跟慕锦尘的力气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啊,用了半天劲,她们俩的姿势依然是没有一点改变。 憋着嘴,沈言都快要气哭了。 他做了那么大胆妄为的事情,他还有理了。 然而,还没等她做出言语的反击呢,她的呼吸又一次被轻易的夺走了。 还想着咬紧牙,不给他肆意掠夺的机会呢,结果…… 想法是很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他真是技术越来越好了,好到她只露出了一丝缝隙,他的舌头就能轻易的撬开她的全部。 “嗯……” 不自觉的,沈言就已经轻吟出声。 这就像是出阵前的战鼓一样,鼓舞着慕锦尘的气势。 从柔软的唇瓣,到小巧的耳垂。在到她纤细白嫩的脖子。 慕锦尘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全部吃进口里。 可是性别的相同,他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吃。 头一次,慕锦尘在心里有了一个,她要是女人就好了的想法。 也就是在两个人吻的昏天暗地的时候。 早就关了大门的医馆外面,传了了一阵非常急促的敲门声。 被这么一打扰,沈言也瞬间就恢复了了理智。 这个时间,来敲医馆门的,肯定是要她去救命的。 只用了三秒钟就平稳了自己的呼吸,沈言救死扶伤白衣天使的模式就再次上线了。 “我出去看看,你等我。” 说完,就快步的走出了房间。 听着房门开开,又关上的声音,慕锦尘就是一脸的郁闷,他双手枕着自己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头顶上,那根棕红色的房梁。 看来以后想要跟沈言亲热,就一定不能在她的医馆。 这变数简直太多了。多的都能要命了。 可是天都这么晚了,他还是有些担心沈言。 而另一边,当沈言跟清池走到大门口,把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沈言就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 这大半夜的,京兆府尹张大人,来这干什么,在张大人的身后,还跟了一队的卫兵。 莫不是,张家那老太太又不行了? 可又不对劲啊,老太太要不行了派个下人来通知一声便是了。 这阵仗,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抓人的。 难道,她今天跟慕锦尘拥吻的事情,触犯了国法了,就连专管京城治安的京兆府都来拿人了? 就在沈言胡思乱想的时候。 张大人就是一脸凝重的开了口。 “沈大夫,这么晚了还来打扰,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说着就是对着沈言作了一个揖。 沈言刚想说没事,结果他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冰冷又熟悉的声音。 “知道过意不去还来打扰,张复生,你可真是会说话啊。”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个强大的气场。 张复生哪里能想到,王爷竟然会出现在沈言的医馆,他看见慕锦尘从里面出来的那一刻,白胖胖的圆脸都有些扭曲了。 “王。王爷,下官,见过王爷。” 磕磕巴巴的把话说完,就是要下跪。 “免了,有事说事,沈大夫累了,还要休息呢。” 若不是门前的人太多了,沈言真想一脚就踹在慕锦尘的身上。 他宣布主权还没完没了了么? 早上的时候就已经昭告天下了,晚上也不放过她,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还有,这个张胖子,天生就是个大嘴巴。 大概明天早朝的时候,王爷深夜现身沈氏医馆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朝野上下了。 只是,张复生此刻已经是没心情去关沈言跟慕锦尘的八卦了。 “回王爷的话,下官真是迫不得已才来找沈大夫的。 前些日子,京城出了两件命案,死的全都是妙龄少女。这案子,京兆府一直再查,可是却是丝毫没有头绪。 谁知道,今天又接到了一起报案,死者依然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这姑娘的身份还特殊的很。下官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不得已,才来找沈大夫帮忙验尸的。” 说完就又是对着沈言鞠了一个躬。 “怎么个身份特殊法?” 慕锦尘就知道,要不是案子大过天了,张复生高傲的老狐狸,才不会低声下去的来求人呢。 京城已经在他手里有八年的时间了。不管是多大的案子,用了多长的时间,他都破的了。 今天,他来求沈言,就一定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来求人的。 张复生听见王爷这么一问。就是叹了一口气。 “王爷,那女孩,是江爵爷的表妹。 你也是知道的,江爵爷是怎样一个人。 他说,要是三天破不了案子,就要闹到金銮殿了。” “你是说,江灿?” “正是。” 得到了张复生的明确回答,慕锦尘才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张复生会是这个态度。 这个江灿可真是棘手的很啊。 然而,沈言关注的地方却不是什么江灿。 “张大人,那些女孩的死因是怎么样的?” 被沈言这么一问,张复生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死的三个女孩,全都是被挖了心。” 第105章 没有心的少女 被挖了心? 沈言一听,眉心就皱在了一起。 “张大人,带我去看看吧!” 她把话说完,就转身看向了慕锦尘。 其实她心里想跟慕锦尘说的是,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 但是又一想到,她说了他大概也不会听,干脆还是不要浪费口舌的好。 “王爷。陪我一起去吧。” “好。” 慕锦尘只说了一个字,便不再做声,但是他的手,还是十分自然的揽住了沈言的胳膊,让她靠近自己。 关于王爷跟沈言的绯闻,张复生当然听说了。 只是听说跟亲眼看见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走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看着那两人亲昵的样子,真是连眼睛都不敢抬了。 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一句话。 王爷,你开心就好。 很快一行人就在夜色中进了京兆府衙门的大门。 在张大人的带领下,沈言终于在一个修建在地下的冰库里,看见了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要说这张胖子也真是有一套啊。 他为了能完整的保存好尸体,居然在府衙地下,修了一个装满了冰的冷库。 沈言一进来就是感叹了老半天。 在这样的一个年代里,能修建一个这样保存尸体的太平间,沈言真是对又矮又敦实的张大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沈大夫,请看。” 说着。张复生就揭开了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 因为这里的照明采取了铜镜反射,所以,只是点了几盏灯,这冰库中的光线就已经够用可以用来验尸了。 木床上。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面色青白。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水蓝色的裙子。 裙子非常的干净,一点血迹都没有。 可是在胸口的位置上,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却是触目惊心的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居然没流血!” 沈言俯下身子,仔仔细细的观察着那个圆形的伤口。 这真是太诡异了,衣服连同伤口,所有的边缘都是整齐的。 就连衣服切口的位置,都没有一滴的血。 除非这女孩的血液全部凝固了,不然,不管是什么样的手段都是做不到的。 接着,沈言就看了第二具,和第三具尸体。 每一具的死法都是一模一样。 慕锦尘在旁边看着,也是觉得十分吃惊,这种杀人的手段,作案的动机。都是让人匪夷所思。 “解剖吧!” 沈言站直了身体,看向了后面的张大人。 张复生其实并没有听懂沈言的意思,但是沈言是曾经是太医院院令,还得到皇上神医的亲笔赐字。她的医术水平,他张复生自然是不敢有什么质疑的。 就只是说了一个好字,便不再说话了。 然而,当她看完解剖的全部过程的时候,张复生就已经在心里写了一个大大的服字,默默送给了王爷。 大概这个世界上,能忍受像沈言这样如此变态的人,就只有王爷了吧。 呕…… 终于,张复生还是没忍住,跑到外面就是一顿的吐。 而慕锦尘在一旁,看着沈言缝合那女孩的身体,只觉得她专注的神情特别的可爱,他根本就自动的忽略了,她刚才所做的事情。 当沈言把一切都收拾好,众人从冷库里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见沈言一直都是一言不发,张复生就是十分的担心。 这要是连沈大夫都弄不清楚,关于这些尸体的线索,那么想要让他三天内破案,简直就比登天还难了。 慕锦尘看着沈言的样子也是有些忧心。 但是他却是没有打扰沈言。他知道,她这是在思考呢。 过了好长时间,天上都已经出现了朝阳了,沈言的眸子才变得清亮了起来。 “如果。我判断的没错的话,这些女孩血液凝固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她们都中了从冰蛊身上提取来了的冰蛊毒素。 还有就是,那些伤口的形成原因,一定是有一个特殊的工具。 这工具应该是异常的锋利,从人的心口处向下压去,就能完整的将连着皮肉的心脏取出来。” 话音说道此处,沈言就不再作声了。后面的话,她也说不下去了。 从那些女孩眼底出血的现象分析。 这些女孩都是被活着取心的,因为冰蛊毒素,几乎冻结了身体里所有的血液。 所以。就算是心脏被取出半天了,她们依然是意识非常的清晰。 在感受着痛的同时,还要接受自己,马上就要死的事实。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这实在是残忍的,令人发指了。 沉积了半年之久,那用蛊之人再出现,他又想要做什么? “张大人,等我回去之后,会写一份详细的尸检结果,稍后就会派人给你送来。 沈言,告辞了。” 说完。拉着慕锦尘的胳膊,就离开了京兆府衙门。 走在回医馆的路上,沈言已经是忧心忡忡,旁边的慕锦尘又何尝不是。 刚才一听到她说了此事又跟蛊有关,就是担心的不行。 其实在他离经的这几个月里,他一直都没有间断的过,在京城调查,可是不管怎么查都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谁知道,他刚一回来,幕后的黑手又出来兴风作浪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个人从阴影里揪出来,就算是动用所有的力量,也在所不惜。 一路上,两个人都是沉默无语。 当沉默的路走到了尽头,沈言跟慕锦尘也已经站在了医馆的门口。 “你回去吧。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完,沈言擎着她那张疲惫的脸,就对慕锦尘笑了笑。 “嗯,有事就让人去找我,别让自己太累了,知道了么。” “好。” 破天荒的,沈言第一次主动的抱住了慕锦尘。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一次的事情绝对不会比上一次蛊胎的事情简单。 她甚至在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慕锦尘很可能会离开自己。 越深陷迷雾之中,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被沈言拥着的感觉,真好啊。 慕锦尘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就把她的身子拉了起来。 “好了,还舍不得我么?等我把今天的公事忙完,我再过来找你。” 说着,就是轻吻了一下沈言的额头。 “嗯。好。” 转身,走进大门,眼神里全都是恋恋不舍。 走了几步,沈言又停下了脚步。回过了头。 “对了,忘了告诉你,夜大哥现在在我这呢,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把他打伤了。 你要是有空就去帮我查查,是谁了伤了夜大哥。” “啊?呃,好,我知道了。” 慕锦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立刻反应过来了。 他灿灿的笑了笑,就对沈言挥了挥手,示意让她进去吧。 待沈言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慕锦尘才离开。 只是,要怎么解释给沈言。 夜修罗肩膀上那一剑,其实就是他刺的呢? 啧,这真有点难啊。 第106章 极品闷骚男 经过一晚上的折磨,夜修罗早上醒来的时候,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看见阮轻烟那张近在咫尺的娇美容颜时,就是觉得心头一热。 她趴在自己的身边,乖巧的就像是一只小猫。 在她的手上,还捏着昨天晚上给他擦身子的棉巾。 不自觉的,夜修罗就伸出了手。 有些粗粝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轻碰了一下她那粉嫩的脸颊。 以前,他行走江湖的时候,身边不是没有女人,可是女人再多,也没有一个,能像她这样,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睡在自己的身边,就可以让他心潮澎湃。 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邪皇会对这样一个大家闺秀动了情。 他也终于开始有些理解,慕锦尘为了沈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真的是可以为这个人改变许多的。 就在他还想多享受一会儿阮轻烟那滑嫩的脸颊时。 屋子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夜修罗就是看向了门的方向。 沈言端着放着一个药碗的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自己的媳妇依然安稳的睡在夜大哥的身边,她脸上的表情就是微微一怔。 不过这不自然的神情也只稍纵即逝,随后就被她那招牌的微笑取代了。 “夜大哥,还好么?” 沈言怕吵到阮轻烟,所以,说话的声音极轻。 而夜修罗自然也是不想吵到阮轻烟的,就也只是轻声的回了一句。 “嗯。我好多了。” 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夜修罗的床边,把手里的托盘放在床边上之后,沈言才又接着说道: “夜大哥,昨天晚上京城里出了点事情,我在京兆府衙呆了整整一夜,天亮了才回来。 也真是多亏了我娘子了,要不是她来照顾你,我还真就没有时间。” 说着,就把托盘上的盛着汤药的碗端在了手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阮轻烟缓缓的坐直了身子。 她还以为是做梦了,才听见自己相公的声音呢,看了半天才知道不是梦。 “相公,你怎么来了?我,我怎么睡着了。” 揉了揉眼睛。阮轻烟就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她站起了身,目光就看像了昨天自己一直照顾着的男子。 巧的是,夜修罗也在看她。 四目而视,阮轻烟就觉得自己像是坠入进了一片深邃的星空之中。 在他的眼睛里,她好像看见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 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不过。最尴尬的还是在一旁,看着自己媳妇跟别的男人‘深情’对望的沈言。 要是有可能的话,她真的很想现在就放下药碗,从屋里出去啊。 可是,现场的状况又不允许她这么做。 所以,她只能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呃,轻烟,你辛苦一晚上了,回去休息休息吧,而且,夜大哥也该喝药了。” “喝药?” 就在沈言刚说完,阮轻烟就是忽然间回过了头。 相公的意思是,她要喂夜大哥喝药么? 好不容易坚持了一夜,难道到了早上就要前功尽弃么? 虽然阮轻烟真的很累,也很困,但是她还是故作状态良好的对着沈言温柔一笑。 “相公,还是我来吧,你一个男人,笨手笨脚的,我服侍夜大哥喝药就好了呀。 你就放心把人交给我,等一会儿,我再让厨房给夜大哥弄点可口的吃的。 你安心在医馆里工作,你不用管我们的。” 说完,阮轻烟也没等沈言同意呢,伸手就接过了她手里的药碗。 随后,就是用一种,你可以走了的表情,看着沈言。 “呃。那,那就只能再劳烦娘子了。” 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沈言在屋子里还没呆上一盏茶的时间呢,就被自己的新媳妇赶出来了。 从轻烟的表现来看,她大概真的对夜大哥有意思了。 不过,夜大哥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江湖浪子,他那样的人。会对这样的千金小姐感兴趣么? 他喜欢的一定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吧。 看起来,她要想把这两个人凑成一对,还是得用点手段的。 目送走了沈言,阮轻烟就又转过头看向了夜修罗。 “夜大哥,喝药吧。” 柔声说了一句,就把盛满了药液的勺子,送到了夜修罗的嘴边。 夜修罗哪里被人这样照顾过,他简直就是浑身的不自在。 他恨不得现在就从床上坐起来,跟自己的女人说,没事了,不用喝药。 可是戏都演到这个地步了,也没有不接着演下去的道理啊。 所以,他只能是硬着头皮的张开了嘴。 药虽苦,但是被阮轻烟一勺一勺的喂着,夜修罗就好像已经失去了味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看的呆了。 别说是慕锦尘受不了,他同样也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跟别的男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啊。 虽说她的男人是人家慕王爷的,虽说,她的第一次是他的。 可是他还是小心眼儿的不想让阮轻烟的名字前面,出现沈言的名字。 以后,要说阮轻烟,也只能是他夜修罗的老婆。 就在两个人的气氛越来越好的时候。 医馆外面,只是跟沈言分别了才几个时辰的张复生张大人,又来了。 比昨天晚上刚见到他时,他的神情还要凝重。 沈言就是十分的不解。 让清池安顿好医馆里的患者,就拉着张复生到了偏厅里面。 “张大人?又出什么事情了么?你怎么脸色这么差?要不要我给你号号脉?” 说完,就赶紧给张复生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张复生的面前。 长叹了一口气,张复生仰头就跟喝酒一样,把一整杯的茶都干了。 放下杯子之后,才是语气沉沉的开口说道: “沈大夫,早上你跟王爷离开之后,我就赶紧命人出去打听,有没有人见过。你说的那个能完整的取出人心的工具了。 可谁知道,人还没撒出去呢,又有人来报案了。 跟前三次一样,依然是少女遭挖心惨死。 可是这第四个的身份,也是非常的不简单。” 说到此处,张复生就顿了顿,咽了一口吐沫之后又接着说道: “你知道傅丞相吧。自从前皇后娘娘让位之后,他就一直称病没有上朝。 照顾他的人,是他家里现在唯一的女眷,也就是他的小妾,海棠夫人。 这次死的女孩,正是那海棠夫人最心爱的丫头。 据说,今天早上发现那丫头死在丞相府后院时。海棠夫人哭得都晕过去好几次了。 所以,傅丞相见着我的时候,就撂下狠话了。 说,我要是不能还那丫头一个公道,给海棠夫人一个交代,我这京兆府尹,就可以不用干了。” 把所有的话说完,福伯伦就又开始叹起了气。 “又死一个?”沈言皱眉。“我记得,你昨天晚上跟我说过。第一个死的女孩是在十天前,第二个是在六天前。第三个则是在两天前,那第四个就是在一天前。” 话到此处,沈言就不再说话,而开始思考了起来。 摆在她面前的问题,也在她的心里被逐一的列了出来。 第一,凶手作案的时间一直在缩短,这说明了什么? 第二,凶手挑的被害人,为什么都只是十几岁的少女、 第三,凶手如此迫切的需要心脏,他的目何在? 第四,也就是最关键的,那就是作案动机。 凶手如此残忍连着杀了四个人,并拿走了四颗心脏。 他一定不会是,只想杀人取乐这样简单。 沈言猜测,在这案子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想着,她的脸色开始越来越暗。 不过,现在还不是消极的时候,沈言一直都相信一句话。 那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只要做了坏事的人,就不会逃过老天给他的惩罚。 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年代,这句话,都适用。。 缕了缕思绪。沈言才恢复了刚才淡定的神情。 “张大人,你跟我说说,这些姑娘的死亡地点都是哪?我想找找着其中的联系。” 张复生先是看了一眼沈言,之后就开始在脑子里回忆,这一起,连环杀人案的所有细节。 “第一个,十四岁。是京城祥瑞裁缝店老板的女儿。 她的尸体是在她们家后巷里发现的,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第二个,十五岁,是城南贫民区里一户穷苦人家的女儿。 她的尸体,是发现在城南一口水井的边上,发现尸体的地方,同样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第三个。十六岁,你知道的,就是江爵爷的表妹。 她的尸体,是在她的床上发现的。 第四个,十四岁,丞相府里的丫头。 她的尸体,是在丞相府家的后院发现的。” 听完张大人的叙述,沈言沉默了片刻,忽然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张大人,不知道我能不能去江爵爷家看看。 这四起案子,其它的三起都是发生在户外,现场或多或少都会被破坏的。 但是那死在自己床上的姑娘,屋子应该还有着不易察觉的线索。 我想,我应该能找到一些。凶手留下的线索。” 一听沈言这话,张复生的精气神也回来了一些。 他现在可是一筹莫展,要是沈言真的能帮他找到些他忽略掉的东西,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好好好,沈大夫,你若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 “方便的,等我拿工具,咱们就走。” 说完,沈言就安排了一下医馆的事情。 之后跟着张复生就是一路匆匆的赶到了,京城最奢华的府邸,爵爷府的门外。 看着门口种着的一排合欢树,沈言还没进去呢,就已经是觉得这个江爵爷一定是个特立独行的人。 但凡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把这风月之地才会有的树种在自己家的大门口的。 就算是他非常的喜欢,种在后院自己欣赏就好了。 种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可能就是想告诉别人,他是有多特别,多么的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然而,当她见到江爵爷的那一刻,她更是觉得自己现在看人的水平真是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只见,在一个铺着黑色兽皮的长塌上,一个穿着一身嫩粉色的男人,正慵懒的斜卧着。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柄白色羽毛制成的扇子。 最扎眼的还是,没有合拢的衣襟里,露出胸膛。 皮肤真是好到爆炸了,又白又嫩,可是看起来。还有肌肉,并不是很娘。 在打量了半天这个江爵爷之后,沈就在心里给这个江爵爷打上了一个标签。 极品,闷骚男。 “下官参加爵爷,我给爵爷介绍一下,这位是……” 张复生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江灿的笑声打断了。 他扇着扇子,看着张胖子身边那眉清目秀,面若桃花的男子。 在这京城之中,所有长的好看的男人,他都是有画像的, 他自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这白衣少年究竟是谁? “呵,沈言?我没叫错吧。 果然是名不虚传啊,长的真的是俊俏的很啊。” 说完,那完美的玫瑰色薄唇上,就是路出了一个邪肆的笑容。 看的沈言就是一阵鸡皮疙瘩。 也就是在这沈言,被江灿用眼神非礼的是时候。 远在王府里的慕锦尘就已经得到了沈言去了江灿的家里的消息。 他几乎想都没有想,扔下手里的军务折子,就赶紧让朱雀去调兵。 若说现在沈言见的是皇上,慕锦尘都不担心啊。 可偏偏她去见的是哪个江灿,他就有些没有把握了。 江灿,京城最富有的贵族。 他的手里还有这圣租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 更加棘手的是,这个江灿,还掌握着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并且,他还有一个最让人接受不了的癖好。 他不但喜欢女人,他还喜欢男人,只要是长的好看的人,他都喜欢。 关于他淫靡的私生活,早就是天下皆知了。 第107章 你想要什么,才肯将她让给我 看着沈言一脸鄙夷的神情,江灿就特别想笑。 自从听说京城有这么一个美人儿的时候,江灿就很想见见了。 无奈一直是没有什么机会。 没想到啊,今天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这感觉就像是一只小白兔闯进了狼窝。 来的容易,想走,哼,可有点难了。 除了沈言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外,旁边的张复生,也是紧张的额头直冒汗。 江灿是怎样的人。他当然是知道的,在来之前他也想到了江爵爷是很可能会看上面目清秀的沈大夫的。 但是沈大夫跟王爷之间那暧昧的关系,试问整个京城又有谁不知? 这次带沈言来这里。就是来看看案发现场,他真的不太相信江爵爷就只看见沈言一眼,就要挖王爷的墙脚。 可事实证明,张复生还是估计错误。 江爵爷哪里是在用眼睛看人,他那双桃花眼,明明就是在勾人。 “咳,爵爷,下官带沈大夫来是想看看……” “沈言?你今年多大了?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啊?” 就跟刚才一样,张复生刚刚开口要说正事,就被江灿给打断了,并且,他的话还跟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言抬起眼睛,眸子落在了江爵爷那张好看却有些阴柔的脸上,看了半天,她才缓缓的开了口,只不过,她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爵爷,沈言是来查案的,还请您行个方便。” 面色严肃的把这句话说完,沈言就把自己的目光从江灿的脸上移开了。 她现在心里想的全都跟少女挖心案有关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情来对付这个闷骚男。 再说了。在她的心里,能让她正眼看的男人也就只有她的慕大神,别人?还是靠边站吧。 江灿在听了沈言说过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反而笑的更加暧昧了。 “呦,这家教不错啊!是你家娘子不让你跟别的男人搭讪,还是王爷不让的? 沈言,你干脆跟我算了。 要论美貌,我比那阮轻烟可好看的多,要论实力,我想,我也是比王爷略胜一筹的。 而且,你跟我是一种人,咱们在一起,才最合适。” 说完,就放下了扇子,从榻上走了下来。 还没有走到沈言的身边呢,沈言就是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爵爷,还请让我看看您表妹被害时,曾住过的房间。” 现在这种状况。沈言就只能是你说什么我不搭茬,我就说我自己的就好了。 “呵,你躲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再说了。吃也不能现在就吃,我很注重培养感情的过程的。 说真的,我真的比某些人,温柔的多了。” 话音落地,他就已经走到了沈言的身前。 抬手就要去摸沈言的脸。 沈言哪里肯就这样被占便宜啊。 在他的指尖还没落下来的时候,就用自己的手腕挡住了。 “爵爷。自重!” 伴随着不悦的声音,沈言就用那凌厉的眼神,瞪了一眼浑身上下散发着麝香气息的男人。 “自重?什么叫自重,解释给本爵爷听听!” 说着,刚才要去摸沈言脸的手,就捏住了沈言纤细的手腕。 “你,你放开我。” “好呀,我可以放开,不过,你还是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今年多大了?平时都喜欢些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森冷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她喜欢我。” 只有四个字,就让这间奢华的大房间里的温度,跌到了冰点。 张复生就觉得,自己可以找一面墙撞死了。 他的一世英名啊,全都因为这个该死的案子毁了。 听见了慕锦尘的声音,沈言马上就把头转了过去。 看见慕锦尘从门外进来的身影,她那张原本愤怒的小脸上,瞬间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慕大神不愧是大神,每次当她需要的时候他,他就会特别合适宜的出现。 用力的甩掉了江灿的手,沈言就快步的走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就像是自己最可靠的靠山来了一样。 笑的一脸的灿烂。 只是。这能把一切都照亮的笑容,在江灿的眼里,简直就刺眼极了。 他的心里也不爽到了极点。 再看一眼自己的院子里。涌进来的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就更加生气。 他一直都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全都淡了下去。 “慕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好歹也太祖皇帝御封的世袭爵爷,你这领着这些人闯进我家,是何用意?” 把话说完。江灿就又走回到了自己的那张长榻旁边,在众人的注视下,又傲慢的躺了下去。 “是何用意?难道爵爷心里不清楚么?” 慕锦尘回了一句之后。那冷峻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爵爷,京城最近不太平,皇上命我加强城里的防卫,挨家挨户都要查。 正巧查到你家,还希望爵爷能配合。” 话音落地,慕锦尘就给旁边的张复生一个眼色。 张复生那也算是人精里的人精了,只是听着王爷的话,看着王爷的表情,就知道王爷是想让他干什么。 所以就赶紧又对江灿作了一个揖。 “正好,正好,爵爷,那下官就跟沈大夫去看看凶案现场了。” 也是没再等江灿同意,退了几步,拉着沈言就快步的离开了。 片刻之后,这厅内,就只剩下了慕锦尘跟江灿两个人。 两个男人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江灿才率先的开了口。 “慕王爷,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绕圈子。 说吧,你想要什么才肯将沈言让给我,只要你说的出来,就没有我江灿办不到的,就算,你想要那张龙椅,我也做的到。” 江灿能说出这些话,是因为他真的有这个实力。 虽然手里没兵,但是他有钱。 虽然手里没有权利,但是他有钱。 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没有碰到是拿钱买不到的东西。 人也好,东西也好,只要他江灿想要的,他就一定要得到。 本来呢,他对于沈言还没有这么大的兴趣。 可是,当他看见沈言抗拒又厌恶自己的眼神时,他内心中已经久违了的征服欲,再次出现。 所以,对于沈言,他势在必得。 第108章 她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听了江灿的话,慕锦尘一点都不意外。 但是有一点,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才一面啊,江灿就只是见了沈言一面,就成这个样子了。 他真的无法想象,如果让他们俩多接触的话,会发生什么。 在沈氏医馆里有一个京城第一美人,就已经够让他心烦了。 这回又多出来一个不但富可敌国,做事还毫无原则的江灿出来。 沈言这烂桃花。斩的也真是辛苦。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是慕锦尘的脸上还是淡定的不行。 深沉的眼眸中,全都是不屑。 “江爵爷。我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再打沈言的主意了。 他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把我慕锦尘惹急了,也不是那么好玩的。” 冷冷的把这些话说完,慕锦尘转身就从厅里出去了。 其实他来这里,根本就不需要带禁军的。 不管他江灿身边有多少高手,他想把沈言带走还是能轻易的做到的。 他之所以带来一队人,就是想告诉江灿,沈言的身后站着的是谁。 他慕锦尘在摄政王的位置上一天,他能掌控的就是整个国家。 如果江灿非要因为沈言跟他斗的话,他也奉陪到底。 直到慕锦尘都离开半天了,江灿还在回味着慕王爷刚才说的话。 的确啊,跟慕锦尘作对,真的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弄不好,可是会伤了元气的。 但是,要是这样就放弃好不容易能让自己有了兴趣的人,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啊。 走着瞧吧,慕锦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扯了扯嘴角,江灿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邪魅至极的笑容。 另一边,沈言跟张复生也已经来到了江爵爷表妹住的房间。 揭开京兆府印制的封条。 两个人。就先后的走了进去。 跟整个宅子的风格都是一样的,这间少女的闺房,同样是奢华到了极致。 可惜的是啊。这样美轮美奂的屋子,却还是成了凶案的现场。 四处看了半天,沈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张金丝楠木的绣床上,也是特别的干净。 白色丝被还在一旁,上面也是一点血渍都没有。 就像是不甘心一样,沈言又是重新检查了一遍,可是结果还是跟原来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现。 看着沈言脸上失落的神情,张复生的脸色也是非常的不好。 再加上已经是折腾了好几天了,他那肥硕的身子,就是累的不行。 刚想走去茶几旁边坐坐,谁知道,他人还没过去呢,一个不小心,就把花架上摆着的一盆水仙花。碰掉在了地上。 连花带水撒了一地。 “哎呀,这可真是。” 案子还怎么样呢,就把爵爷家的东西打烂了。 这么一个花盆。还不知道要多少钱呢,忽然间,张复生就有了辞官归田的念头。 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有些生无可恋了。 “张大人。你别动。” 沈言原以为,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线索了。 谁知道,就在张复生打翻了那花盆之后。 一个已经死去的白色的,十分小的蛾子,从水仙花的花瓣里,掉了出来。 正巧掉在了张复生的脚边上。 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白色蛾子捡了起来。 沈言的眼睛都瞪大了。 她曾在太医院里看见过关于记录很多稀有昆虫的书。 其中就有很大的篇幅来描述这种白色的,很小很小的蛾子的。 别看这蛾子又小,样子又无害。 其实,它有一个十分恐怖的名字。 魇蛾。 在魇蛾的翅膀上,有一种粉末,那粉末只在空气中散落下来一点点,就会然人产生幻觉。 若是多的话,直接就会让人失去知觉,陷入最恐怖的噩梦之中。 但是,有一点,这蛾子的寿命十分的短暂。 从蛹里破茧而出之后,就只有几个时辰的寿命。 等它死了,它身上的毒就没有用了。 思虑至此,沈言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少女被害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是因为,她们全部都是在中了魇蛾的毒之后,又接着被下了冰蛊的毒。 在极度恐惧之下,又要遭受着,剜心的痛苦。 光是想想,沈言就已经觉得胸口闷疼了。 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沈言就将这魇蛾装了进去。 她刚才真的以为一点线索都没有了呢,结果让张大人这么一搞破坏,还真的给他撞出来了。 “张大人,我已经找到突破口了。给我点时间,我查过之后,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说完。拎着自己的药箱,就一路小跑的出了这卧房的房门。 张复生看着沈言一身的雀跃,他好像也看了一丝希望了。 但愿。沈大夫真的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出了门之后,沈言就看见慕锦尘正站在一株合欢树的下面等着她。 微风吹过,合欢花的花瓣就是落了他一肩。 虽说这树的气质真的跟慕锦尘不合适。但是这样的场景还是让沈言看的有些痴住了。 她的男神真是帅啊,不管身边的环境怎么样,他都能轻而易举的hold住。 “王爷。等的着急了吧。” 说着,沈言就走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还好,你们完事了么?” 因为这个地方真的有点特殊,院子里还都是禁军,所以慕锦尘在行为上并没有太过放肆。 “完事了,但是,我还想去一个地方,你能陪我去么?” “嗯,走吧。” 连问都没问,慕锦尘就答应了。 他现在想的是,不管去哪里,只要是能离江灿远一点,去哪都行。 张复生自然也是离开了,不过,他还是让沈言背了他打碎花盆的锅。 很快,爵爷府的宅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扇着羽扇,江灿就把目光看向了厅内的一个屏风。 “都走了,你出来吧。” 待他的话讲完,一个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就慢慢的走到了江灿的身边。 如同鬼魅一样,这白衣男子竟然脚步轻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更加诡异的是,他就像是一个死人,没有人该有的呼吸跟温度。 看着男子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江灿就是对他笑了笑了。 “大师,给我配一副药吧。” “药?什么药。” “就是让我吃了看起来像生病了,但是还没病的药,做的到么?” 一听这话,那被江灿称之为大师的白衣男子就是摇头笑了笑。 “做到是做的到的,不过,我有更好的一种方法,而且会让你一劳永逸。” 第109章 制定计划 “哦?一劳永逸?说来听听怎么个一劳永逸?” 江灿摇着扇子,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白衣男子笑着,就坐在了一遍的椅子上,语速很慢的开口说道: “爵爷,你当真喜欢那个沈言么?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可以配出一副药,只要她吃了,就会只喜欢你一个人的,并且还会听从你的吩咐,不管你让她干什么,她都会干,就算你让她自尽。她也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 在大师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江灿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凝固了。 他是对沈言有兴趣,也十分想要得到那样一个浑身都散发着药材香气的美人儿,可是。若真的像大师说的那样,给她吃了一副药,就什么都听自己的,自己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那跟玩一个傀儡有什么区别。 他要的是人,要有血有肉,有脾气,会反抗的人。 那样调教起来才有意思啊。 当即。江灿就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我江灿还不需要通过药物来控制一个人喜欢我。要是那么做,还不如养条狗来的舒服呢。” 说完,就开始端起桌上盛着花茶的茶碗,喝了一口。 见江灿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白衣大师,也是禁了声,再也不言语了什么了。 只不过,在他的心里,已经开琢磨,这副药的药方了。 另一边,沈言跟慕锦尘离开了之后,就是一路赶往城外。 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鬼市。 自从跟玉清叔叔相认以来,沈言有时间就会来鬼市看他的。 所以,现在她对鬼市已经熟悉的很了。 再加上有夜大哥那层关系。 就连斗兽场的那位三爷,也是对她尊敬有加。 可是这一次,沈言来这里,并不是看望玉清叔叔,她是来买东西的。 都说在鬼市里。只要你有钱,你就能买到你想要的一切。 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 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换了一只鸟;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换了一只羽毛。 当沈言捧着鸟笼子。从一个杂货铺里走出来的时候,就是肉疼啊。 虽然,这钱都是慕锦尘拿的,但是她也是心疼的不行。 不过,不管怎么样,花了多少钱,她总算是把东西买到了。 “小言,你究竟要做什么?这鸟,跟那只羽毛有什么用处么?”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慕锦尘才终于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沈言逗了逗鸟之后就是嘿嘿一乐。 “王爷,你所有不知,这只鸟的名叫蓝玉鸟,但是,它还有另一个名字,那就是追踪鸟。 这只是雄性的,我买的那只羽毛是雌性身上的尾羽。 只要把雌性的那只羽毛黏在某个人的身上,那么,不管这个人藏在什么地方,躲的多远,蓝玉鸟也找的到。 而且。这蓝玉鸟还有另一个作用,那就是它喜欢吃蛾。” 说着沈言就把那只装着魇蛾的小瓶子又拿了出来,将魇蛾从里面倒出来之后,就扔到了蓝玉鸟的笼子里。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白色的小蛾子就被鸟吃了。 随后,沈言就将魇蛾是怎么一回事,都讲给了慕锦尘听。 可听过之后,慕锦尘还是心有不解。 “小言。京城这么大,能够藏匿某些东西的地方,太多了。 光凭一只喜欢吃蛾的小鸟,恐怕真的很难找到那个幕后的黑手啊。” 说完。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些许的担忧之色。 沈言听过慕锦尘的话之后,就搂住了他的胳膊,有些疲惫的身子,就往他的身上一靠。 “王爷,你说的,我自然是明白的,不过,我已经有了我自己的计划了。 那恶人,不是专门杀害十四五岁的少女么?咱们就将计就计,来他个引蛇出洞。 清池已经很久都不跟人打架了,也该是让她出去松动松动筋骨了。” 其实在昨天晚上看见那些少女的尸体时,沈言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了。 自从把清池从斗兽场里带出来,都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 这半年里。沈言又是用药物调理,又是各种让她吃好吃的。 如今的清池可是跟当时的小狮子完全不一样。 不但个子长了许多,样子也是水灵灵的。 从外面看,她就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 这也就正符合凶手选择被害者的特点。 然而。沈言的这个计划听起来还是让慕锦尘觉得有些危险。 但是看沈言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没再说什么了。 沈言见他不出声,只是忧心的看着自己,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王爷,你放心好了,清池是我的亲徒弟呢,这世界上,最不希望她出事的人。就是我。 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有能让清池安全脱身的把握。 到时候,你把麒麟跟朱雀两个人借给我,我就一定能把那个人抓到。” 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慕锦尘总算是点了头。 但是要论武功身手的话,麒麟跟朱雀两个人,也是抵不过一个慕锦尘的。 所以不管沈言要不要求自己也参与这个引蛇出洞的行动,他都会参加的。 很快。马车又回到了沈言的医馆。 这连着两天一夜没睡觉,沈言已经是困的受不了。 她想好的计划也只能明天睡醒了再跟清池说。 然而,当她看见平时吃饭的饭厅里。 轻烟,清池,夜大哥这三个人正有说有笑的闲聊时。 沈言的嘴角就是一阵抽动。 他们俩,真的太配了,大美人配上大帅哥,根本就是天生一对。 要是沈言有精力的话,一定给他俩下点药,让她们生米煮成熟饭。 可是现在,摆在沈言面前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大敌当前,她也暂时顾不上,她小媳妇的终身大事了。 叹了一口气,沈言悄悄的,没惊动任何人,就从饭厅的门口退了出来。 打着哈欠,拎着小鸟,就回书房睡觉了。 然而,在京城又陷入黑夜之后。 在一个离地面很深很深的洞穴之内。 一个穿着一身白衣并用白布遮住了脸的男人。正用一个器皿给种在小花盆里的一株小苗浇着某种不像是水的液体。 边浇,他嘴里边念叨。 “快点长大吧,我会用最好的心血,来滋养你。 等你重生之后,便是我巫蛊一族重见天日之时。” 第110章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清晨的阳光,薄薄的撒在了沈氏医馆的后院中。 院子里种的几颗紫薇树,昨天还含苞待放呢,今天一早竟然全都开花了。 本来紫薇花的颜色就粉艳艳,俏丽的很,再被那晨光一点缀,更是明艳的让人心旷神怡。 夜修罗赤膊站在树下,在还有些微冷的空气之中练着拳。 虽然他的右肩上还有伤,但是看起来,这伤已经是不影响他右边胳膊的活动了。 也不知道是练了多久了,他的额头跟后背上都已经渗出了晶莹的汗珠。 清池就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安静的看着夜修罗的一招一式。 终于,在天色大亮之后,夜修罗就收了拳,不过旁边的清池看的还是意犹未尽。 “邪皇,你打的真好,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能教教我么?我师父总说。我打架的招式就跟饿虎扑食一样,一点美感都没有,我也不知道啥是美感,能打赢不就行了? 但是,我今天看见你练拳,我就明白我师父的话了。 真的。特别美,特别的好看。” 清池说话的时候,脸上全都是崇拜的神情,她仰望着夜修罗,就如同仰望着一尊神。 夜修罗瞧着清池那眼巴巴的小模样就是一乐。 “当然好了,不过。我这伤也快好了,久留在医馆里,还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这句话真的是夜修罗的心里话,原本他的伤就没什么事, 他已经费尽心思拖延了好几天了,可是他的身体素质摆在这呢。根本就不用医生做出诊断,就连不懂医术的人,也能看的出来,他现在强壮的跟牛一样,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在清池想要问为什么不合适的时候。 阮轻烟的那清脆的声音就在两个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哪里不适合了?医馆这么大,客房也多,别说是只住了三天,就是住三个月,也不碍事的啊。 还有,谁让你出来练拳的,你伤还没好呢,要是再伤口崩开,相公一定会责怪我,没把你照顾好的。” 有些嗔怒的把话说完,阮轻烟就拿起手里的帕子,开始给夜修罗擦额头上的汗。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阮轻烟已经不拿夜修罗当外人了。 她连身子都帮他擦过,擦擦汗这点事,对于她来说,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呃,轻烟,我自己来。” 当着清池的面,夜修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慌乱的就要去拿阮轻烟手里的帕子,可是伸手一抓,握住的却是阮轻烟那柔若无骨的小手。 随即,两个人就都僵在了原地。 一旁的清池一看这个状况,就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师父是王爷的,那么师娘要红杏出墙当然要给她这个机会了。 一想到这,清池转身撒腿就跑了。边跑,还边大声的喊了一句:“师娘,那个我药房还煎着药呢,我先走了。” “……” 待清池的身影消失之后,院子里陷入了一片静默,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之外。就只有清风之下,紫薇花簌簌的声音。 阮轻烟的手还被握在夜修罗的掌心,那被宽大的手掌包裹住的温热感觉,让她的心头就是莫名的一惊。 这感觉真的好熟悉,就好像,在某个夜里,他也曾这样握过自己的手一样。 可是,这个念头真是太可怕了,她已经嫁为人妇,她心里想的也只能是自己的相公。 她怎么能去想别的男人?想的还是床笫之事? 当即,就是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然而夜修罗却是没有松手,反而握的更紧了。 从他占有了她的身子那夜之后,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碰过她。 她就像是一个强大的磁石,吸引着他所有的注意力。 短短三天的时间,夜修罗强大的意志力,几乎全都被她的温柔关怀摧毁了。 要不是怕吓到她,他真的特别想,想在就把她搂在怀里,告诉她,那一夜他们俩之间发生的事情。 但是现在,好像还没到那个时候。 他能做的,也只是慢慢的让轻烟知道自己的心意。 “轻烟,我……” 犹豫了好一会儿,夜修罗才开了口,只是后面想要表白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阮轻烟低着头,带着兰香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的心都好像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这感觉,真的太危险了。可危险的同时又让人着迷。 轻咬着下唇,阮轻烟眼神慌乱的都不知道该放在哪。 最开始的时候,她照顾夜修罗,只是因为她不希望相公跟他有过多的接触,可是后来,她却是发自内心的。想照顾他。 这种想法的改变,让她觉得羞耻极了。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背叛丈夫,失了妇道,就连在心里想想,都是不应该的。 吞咽了口腔里聚集起来的口水。阮轻烟就把微凉的眼眸太抬了起来。 看了看夜修罗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才语气不悦的说道: “夜大哥,请你自重。” 她眼睛里的拒绝,和冷意,让夜修罗的心里一阵失落。 怔怔的松开了抓着阮轻烟的手,就把脸别了过去。 果然啊。他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也就是在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面对面站着,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 沈言伸了一个懒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一看院子里的蔷薇都开了,就是欣喜的不行,看了半天的花,才看见,在花下还站着两个人。 “咦,轻烟,夜大哥,你们起的好早啊,你们俩在干吗?在赏花么? 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清池还让我栽两棵苹果树,幸好我没听她的。 瞧瞧,这蔷薇,多漂亮,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自顾自的说了半天,沈言也没觉得气氛有什么不一样。她还乐颠颠从树上摘了一朵,捏在了手里。 “娘子,我记得有一首诗就是写蔷薇的。 当户程蔷薇,枝叶太葳蕤(weirui),后两句,后两句是什么来着?” 说着。沈言就把手里的那支花,插在了阮轻烟的发髻上。 顿时,那张略施粉黛的小脸,就更加的明艳动人了。 “呃,后两句是……” 阮轻烟哪里还有心情去跟沈言对诗啊,她现在心里乱的跟一锅粥一样。 更是没心思欣赏什么蔷薇花了。 “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 只是接了这么一句,夜修罗转身拿起放在旁边的衣服,就是沉着脸,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了。 看着他一身落寞的背影,沈言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再看看阮轻烟的表情。 天呢。她都干了些什么?难道,刚才轻烟在跟夜大哥表白? 想了想,沈言就站到了自己小媳妇的前面,一脸的难为情。 “轻烟,成亲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的,我娶你。是为了想替你出气,你嫁给我,也无非是感激我。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心动,我一定会成全你的。 我还会把你当我亲妹妹一样。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所以,你千万别觉得,自己如果喜欢上了别人会对不起我。 我真的,不会介意的。” 一开始阮轻烟还没仔细听沈言的话,可当沈言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之后,阮轻烟的神情就是一滞。 “相公,你,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不想再要我了么?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怎么会有别的想法?我跟夜大哥,没什么的,你千万,别误了。” “啊?我的人?什么我的人?” 沈言怎么听,怎么觉得轻烟这话说的别扭。 听起来,就像是慕锦尘说的她沈言,是他的人一样。 可是,她跟轻烟并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啊?要说关系,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见沈言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阮轻烟就觉得心尖一疼。 那天晚上,相公对自己做的那些事,难道,她忘了么? “相公,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轻烟自然就是你的人呀。” 这句话从阮轻烟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带着哭腔了。 可跟阮轻烟想比,更想哭的则是沈言。 夫妻之实?什么夫妻之实,就算她有那心,也没有那个功能啊,可看轻烟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难道。她小媳妇被哪个流氓欺负了? 突然间,一个想法从脑袋里蹦了出来。 她抬起头,看着阮轻烟已经是微红的眼睛,脸上就全都是抱歉了。 “呃,轻烟,我,我还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等我,你要是无聊,就让清池陪你。 我,先走了。” 急忙忙的把话说完,沈言就快步的从后院里出去了。 她现在要马上见到慕锦尘,她必须去证实一下心理的疑问。 看着沈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阮轻烟脸上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可是,她还是没让自己哭出声。 不管沈言怎么对她,沈言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有沈言,也就没有阮轻烟了。 另一边,沈言用了最开的速度赶到了王府。 当她站在慕锦尘书案前的时候,慕锦尘就是有些诧异。 放下手里正在批阅的折子,就站了起来,脸上全都是关切。 “怎么了?一大早的,出了什么事了?” 大口大口的吸了两口气之后,沈言才让自己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下来。 她盯着慕锦尘的眼睛,看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跟我说实话,夜大哥身上的上,是不是你弄的。” 慕锦尘被沈言这么一问,也是一愣。 难道,他跟夜修罗之间的计划,这么快,就被沈言发现了? 一看他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神色,沈言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抬脚就踹在了慕锦尘的大腿上。 “慕锦尘,你无耻,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卑鄙的一个人。” 第111章 计划败露 “我怎么就无耻了?我怎么就卑鄙了? 是你说的,要找个适合的人,让阮轻烟托付终身的,我这是在帮你,我有错么?” 慕锦尘也没法为自己辩解,这些事情都是他设计的,他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还不如干脆就承认呢。 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到,沈言会知道的这样快。 这才几天啊,夜修罗可能还没把人家媳妇的心弄到手里呢,这就东窗事发了。 “你……” 沈言抬手就要打慕锦尘的脸,可是手掌举在半空中,半天也没落下来。 把心狠了又狠,终究只是将手握成拳,锤在了慕锦尘的前胸。 “好好好,你有本事,你好厉害,这种事情你都能干的出来。你想没想过,如果轻烟知道了睡了她的不是我,而是夜大哥,她会怎么样?你们男人做事之前可不可以多一些考虑?” 这番话,沈言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她的是太生气了。 三天前,在医馆看见受伤的夜大哥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的不行。 夜修罗那么厉害的人,居然会被人打伤了。 受的伤还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血是没少流。可是要害的部位一点没伤着。 现在想想,能捅出这样伤口的人,也只有他慕锦尘了。 她还傻傻的要去成全轻烟跟夜大哥两个人,原来,这两个男人,早就计划好了。 看着她愤愤表情,慕锦尘的脸也就阴了下来。 “一切都是我的计划,跟夜修罗没关系,你要是责怪,就责怪我好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过在承担责任这件事上,他也不打算把黑锅给夜修罗背。 一人做事一人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然而,他这样的态度,让沈言更加的接受不了。 他做出这种事情还有理了?一点都不知道悔改。她也真是对他无话可说。 “王爷,沈言一介草民哪里敢责怪你?你做的都对,错的就只是我。 您忙吧,沈言告辞了。” 说完话。沈言扭头就走了。 慕锦尘想拉住她,可还是没让自己伸出手。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哪里错了。 他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用点非常手段,怎么就错了?况且,阮轻烟跟夜修罗很适合啊! 他设计出了这一切,为的就是大家都圆满,所有人都开心的啊! 沈言她怎么就理解不了呢? 叹了一口气,慕锦尘就又走回到了案前坐了下来,可是他却是一点处理公务的心情都没有了。 走在回医馆的路上,沈言就开始想各种各样能跟轻烟解释这一切的说辞。 但是不管哪一种,沈言都觉得不是那么的合适。 还有就是,夜大哥。 夜大哥到现在还留在医馆里呢,这绿帽子给她带的啊,可真是绿的冒油了。 跟慕锦尘一样,沈言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叹气。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沈言的性别就已经不自觉的表现出来了。 她无法像男人那样,轻易的理解此事。 慕锦尘也不能像沈言一样,那么注重一个女人的心思。 这,应该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性别的差异,谁对谁错,根本就说不清楚。 只是,身在其中的两个人,却是看不清楚这层关系。 因为心事真的太沉重了,沈言走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回了自己的医馆。 当她看见还有一屋子的病人等着她,她心里就是十分的过意不去。 这两天忙着少女被杀的事情,她根本就没好好的坐诊看病。 所以,今天不管怎样,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把等在医馆里的病人处理好。 一直忙活到了深夜。沈言才让清池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 关好了大门,沈言就有些疲惫的把自己的目光看向了清池。 “清池,师父跟你说个事……” 沈言将她所有要引蛇出洞的计划,都详详细细的跟清池说了一遍。 不过,她因为根慕锦尘吵架,所以也没法去找朱雀跟麒麟帮忙,她能选的也就只能是张大人府衙里的捕快们了。 听了师父的话,清池就是两只眼睛都发亮了,这事,简直就是刺激的不行啊。 “师父,师父,那我什么时候出去溜达?” “溜达?清池,师父刚才跟你说的可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的很危险,你知道么? 你记住啊,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自己出事,就算那个坏人跑了,你也不能让自己犯险。” 随后,沈言又交代了一些具体的行动方案。师徒两个人才关了医馆回到了后院。 所有计划好的一切都要从明天之后开始进行。 但愿今天晚上京城能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发生凶案了。 只不过,在沈言刚回到书房没多长时间呢,她的房门还是被夜修罗敲开了。 因为已经知道了他跟慕锦尘之间的事情。沈言还是有些尴尬的,但是,他们四个人之间,这复杂的关系,还是越早解决越好。 所以,沈言什么都没说,就把夜修罗让了进来。 “沈贤弟,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夜修罗的声音沉的跟深海一样,语气里也全都是歉意。 沈言看了一眼夜修罗之后,就给他到了一杯茶。 “夜大哥,你。真的喜欢轻烟么?” 沈言说话的时候都没抬头,她现在的身份说这些话怎么说都觉得怪怪的。 被沈言这么一问,夜修罗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又恢复镇定。上午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沈言一定是知道什么了,果然啊,他跟慕锦尘之间的计划还是,没有瞒的过她。 “是,我喜欢她,再看见她之前,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可当我看见她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是一直等着我的女人。” 从未有过的,沈言在夜修罗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抹温柔。那是沈言跟夜修罗相识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的。 要是轻烟真的能跟夜大哥在一起了,那她也就真的可以放心了。 “那,夜大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么?” “沈贤弟,夜大哥,对不起你,那天晚上我,我真的是,情不自禁……” “算了,夜大哥,这件事情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那个出主意的慕锦尘。 为了让我休妻,这样的招数也想的出来,我也真是服气了。” 既然话都说开了,沈言也是放下了顾及。 跟睡了自己媳妇的男人,说这些,大概自古以来,也就只有沈言一个人了。 但是一听沈言这么说,夜修罗就有点急。 “沈言,你别生慕老弟的气,他为了你,也是没了原则了,你要是还怪他的话,那他真的会伤心的。 还有他只不过是让我来勾引轻烟而已,跟轻烟发生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情,没人逼我的。” 就在夜修罗话音落地的那一刻。 啪的一声,一个汤盅,掉在了地上,摔了细碎。 阮轻烟就站在沈言书房的门口,浑身发抖,一脸苍白。 第112章 一个不可能会出现的人 大概是因为夜修罗的心真的是太烦了,阮轻烟都走到门口了,他都没发现。 当瓷器落地的声音响起时,沈言跟夜修罗两个人都是被吓了一跳。 双双把头回了过去,就一个个脸色都如死灰一样了。 “轻烟,你,你都听见什么了。” 沈言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轻烟说呢,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不能让她以这种方式知道的真相,这对于轻烟来说,真的是太残忍了。 可是,她看着轻烟那双充满着绝望的眼神,就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轻烟,都是我的错。” 夜修罗皱着眉,往门口走了一步。 阮轻烟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她惊恐的看着夜修罗,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跑了。 她根本就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更加不想看见夜修罗。 她嫁给的是沈言,跟她同房的人也是沈言,她跟夜修罗没关系,没关系。 固执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但,那一夜的情形却是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 他的温柔,他的呼吸,他所给她的一切,都是那样历历在目。 她也真是傻啊,沈言跟夜修罗的身材差那么多,她居然到今天才知道。 她怎么还有脸活着,她连是不是自己的相公都没分清楚,就,就失了身了。 眼泪好像是已经有些失控了。 阮轻烟第二次又有了想死的心情。 夜修罗就站在她身后,他伸手就能碰到她,她离他那么近却又觉得那么远。 他纵横江湖十几年,他手握能撼动整个国家的黑道势力,可是此刻,他眼神无助的像个孩子。 想了又想,才轻轻的把手搭在了阮轻烟的肩膀。 “轻烟,你别这样,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是我该死。 那一夜,我本来是找沈言的,谁知道进了房之后,才看见你在沐浴。 我。我一时情不自禁……” 后面的话夜修罗说不下去了,他发现他越说,阮轻烟的肩膀抖的越厉害了。 情不自禁! 一句情不自禁,就能夺了她清白的身子么?一句情不自禁,就能把她推到这种这万劫不复的境地么? 好一个情不自禁啊,这理由真的是,无耻到了极点。 “不,不要碰我,离我远一点,我求你,离我远一点。” 终于,阮轻烟心里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了,她从床上站了起来,幽怨的眼神,凝视着跟随她进了卧房的高大男子。 歇斯底里的喊出了那些话。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了。 “是我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我不怨别人,我只求你,永远,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夜修罗,我阮轻烟这辈子,谁都能见,就是不想见你。 你走吧,走啊!” 无力的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就指向了门的方向。 脸上都是决绝又凄冷的神情。 夜修罗不想就这样放弃,他栖身上前,伸出双臂就搂住了阮轻烟柔软单薄的身子。 “轻烟。别这样,我是真的喜欢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尽我所能来弥补你……” 啪! 夜修罗还没把口中的话说完整,阮轻烟就已经用了浑身的力气,甩了他一个巴掌。 如果就这巴掌的力道来看,打在夜修罗的脸上,真的一点都不疼。 可此刻,夜修罗身心都好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样。 痛的他连呼吸都有些吃力。 身子轻轻的向后晃了一下,他坚毅的脸上,已经全都是落寞了。 终于,他强迫自己转过了身,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口。 当他要把脚迈出去的时候,他的身子又停顿了一下。 “轻烟。你既然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如你所愿。 我夜修罗发誓,永远,都不会出现在阮轻烟的面前。” 失魂落魄的撂下这么一句话,夜修罗的黑色身影,就离开了医馆的后院,最终消失在了夜色里。 站在外面的沈言,看着发生的这一幕,就是深深自责。 如果她当时没有意气用事,没有跟阮轻烟求婚,如果在成亲之后,就把自己是女人的事情,跟她说清楚的话,那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归根结底。都是她的错。 叹了一口气,沈言就走进了这间她很少来的婚房。 进来房间之后,就把关上,并插好了。 “轻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轻轻的说了一句,沈言就把还呆呆的站在屋子中央的阮轻烟扶到了床边。 拉着她的手,沈言的声音一度哽咽。 “轻烟,对不起,这一切,都得从一年半之前,说起……” 从寒江渡口遇见慕锦尘开始,到进宫当太医,还有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最后是澜河桥下的求婚…… 沈言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就真的像是讲了一个冗长又离奇的故事。 而阮轻烟听完她的叙述之后,眼泪就已经止住了。 “相公,我不知道,你跟王爷之间,经历了这么多。 可是,你,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你们俩个想要在一起,恐怕……” 恐怕会被人耻笑,被人诟病,被世人所不齿。 然而,这后面的话,阮轻烟还是没忍心说出来。 “你想说的我都明白的。 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说到此处,沈言的表情开始变的凝重。 她看着阮轻烟雾蒙蒙的眼睛,就沉吟了片刻。 片刻之后,就开始伸手解自己的腰带。 阮轻烟一见沈言要脱衣服,脸上的就涌上了一抹羞愧的潮红。 “相公,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我已经不干净了,我,我配不上你了。” 说完就低下了头。 沈言一听,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停下动作,把手放在了阮轻烟的脸上。 “轻烟,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有,不要在觉得你配不上我了,你跟我之间,永远都是我配不上你。 因为,沈言,根本就不是男人。” 就是这几个字,沈言说的困难极了。 她用男人的身份娶了妻子,她这就算是骗婚了。 而她那小媳妇还处处替她着想,明明知道她跟王爷的关系,还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她也真是惭愧的无地自容了。 可,听了沈言这话,阮轻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脸上流露出来的也不是震惊,而是心疼。 “相公,别这么说自己,不能人道,跟是不是男人没有关系。 自从嫁给你之后,我越来越发现,你真的是个好人。每天医馆人那么多,穷人也多。 你从来都不会看人瞧不起任何人,那些没钱看病的,你还赠医施药,在我心里,你,才是真正的男人。” 轻烟的话,听起来特别让人的感动,不过,沈言说的这个跟她理解的,却是不一样的。 又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沈言开始继续脱自己的衣服。 阮轻烟不知道她要干嘛,但是也没有阻止。 当沈言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的时候,阮轻烟就已经是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她看见的是沈言的前胸上,缠着的一圈又一圈的白布。在白布之上,还有一块软硬适中的软牛皮。 直到沈言把白全部摘掉之后。 阮轻烟差点就尖叫出声。 “你,你……” “是,轻烟,我是女人,我一直,都想告诉你的,无奈,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在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里,被灭门的沈家,就是我的家,沈墨儒就是我爹,还有,那个王爷口中的已经死去的妻子,就是我。 我的本名,叫,沈妍儿。” 这短短的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阮轻烟一时间都有些消化不了了。 她捂着自己的嘴,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 她的相公竟然是个女人,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可事实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她又不得不信。 “轻烟,原谅我,当时我真是被你的那几个姐姐跟姨娘气的昏了头了,才会说出要娶你的话,到后来,事情闹的越来越大,我若不娶你,对你的打击会更大。 所以,我只能带着内疚的心情娶你过门。 我当时想的是,等有那么一个可以让你心动的人出现之后,我就写张和离书给你。 再给你拿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真真正正的出嫁一次。 谁知道,会发生夜大哥这件事……” 后面的话,沈言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还有慕锦尘,在这件事情里,参与其中的还有一个慕锦尘。 一想到他,沈言的内心又开始矛盾了起来。 就像夜大哥说的,王爷为了她也是没了原则了,他做出的这些事情,无非就是因为,他喜欢她。 就因为如此,沈言便无法真的跟慕锦尘生气。 可是看见轻烟这个样子,想让她轻易的原谅慕锦尘,还是有些难。 似乎是看出来沈言眼睛里的挣扎。 阮轻烟就在这一瞬间,全都理解了。 她拉过沈言肩膀,就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轻轻的拍着沈言的背,语气温暖的把人心都要融化了。 “言姐姐,你真的太辛苦了,你要承受的事情太多了。 妹妹不怪你,你永远都是妹妹的救命恩人,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再也不用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个世间生活了。 不管以后你能不能跟王爷在一起,我都会在你身边。” 这些暖心的话,让沈言不自觉的热泪就涌出了眼眶。 她明明是来安慰轻烟的,结果,却变成了轻烟安慰她。 哽咽着,点了点头。沈言就把身子直了起来,穿好自己的衣服之后,对着轻烟就笑了笑。 虽然是带着眼泪的微笑,但是她的笑容一样能让人心情明媚起来。 “轻烟我的身世,除了我叔叔之外,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了。 在那幕后黑手没有找到之前,我还暂时,暂时不想告诉慕锦尘。 因为,有些事情,牵扯到了皇家,我不想,到时候会让他为难。 他为了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所以,暂时帮姐姐保密好么?” 四目相视,那是一种阮轻烟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姐妹之间的信任。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抿着嘴,不想让自己再哭了。 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边对着沈言笑,一边拿手抹着眼泪。 这回,换沈言去拥抱她了。 “轻烟妹妹,别哭了,再哭我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好了。 还有,我今天还要跟你说的是,夜大哥,真的挺好的。 虽说他来江湖,一身的江湖气,可是,他不是坏人,在某些事上面,他的确是亦正亦邪,但我看的出,他骨子里还是正多过邪的。 再有就是,他真的是,很喜欢你。 我认识他那么久,头一次看见他为情所困的样子,他刚才离开的时候,真的,特别,特别伤心。” 沈言停顿了一下,她观察了一下阮轻烟的表情,见她只是拧着眉毛,什么都没说,就又接着开口说道: “我明白,他对你做出了伤害。想让你原谅他,这很难。 可是,夜大哥……” “言姐姐,你别说了,我暂时还不想去想我们俩之间的事情。 让我逃避一段时间吧,行么?” 那是一种乞求又卑微的眼神,看的沈言莫名的辛酸,在这个非常时期,暂时让他们两个都冷静冷静也好。 嗯了一声之后,沈言就不再跟阮轻烟提夜修罗了。 但是两个人还是聊了很多关于彼此的心事跟秘密。 一直到屋里的蜡烛自己燃尽了,外面的天都要蒙蒙亮的时候,两个人才依偎着睡在了一起。 而就在不远之外的王府竹林里,两个男人桌上的酒还没有喝完。 因为都是习武之人,体质都好的不行,这酒怎么喝都不醉人。 看着已经是扔了一地的酒坛子,一直站在后面伺候的麒麟就是一脸的担忧。 可是,看自家主子跟邪皇大人心情都不好,就也不敢上前去说什么。 他能做的就只是在旁边照应着两个人不出什么事情。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我原来还不信,今天,我信了。” 说完,慕锦尘仰头就把手里的酒坛子就放在嘴边,大口的喝了起来。 夜修罗什么都没说,见慕锦尘喝,他就也跟着喝。 不过,慕锦尘刚才说的那句话,他却是不能再认同了。 他现在,不管是醒着还是醉着,眼前都是轻烟说再也不想见到他的样子。 他真的特别怕,就此跟这个女子再无关系。 两个人一直喝到了天大亮,终于,在喝到只剩最后一坛酒的时候。 这加在一起能翻天覆地的两个男人,都醉趴在了桌子上。 麒麟一边派人收拾残局,一边在心里想。 但愿,在酒醒之后,他们都能重新燃起斗志,把自己想要的追回来。 …… 另一边,清池在医馆里里外外已经找了沈言好几圈了,愣是没见着人。 师父明明昨天回书房睡觉了,怎么这人就不见了呢? 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就在她急的不行,要去王府找王爷帮忙的时候。 阮轻烟那屋的门缓缓的打开了。 穿着一身浅灰色沙质长衫的沈言从里面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就连头上的发髻梳的都比平时要工整好看。 清池瞪着眼睛简直是不可思议,平时都不怎么修边幅的师父,今天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啊。 还有,她居然从师娘的房间里出来。难道,她们两个人昨天…… “师父,早,早啊,你,你怎么会?” 清池小跑到了沈言的身边,磕磕巴巴的说了起来。 “会什么?我从我自己的屋里出来,有什么不对么?” 沈言笑着,打了一下清池的头,看着外面明媚的晨光,昨日沉重的心情,好像也随晨风吹散了。 “没,没啥不对,挺对的,我的意思说。师父,你今天穿的真好看呀,嘿嘿。” 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师父不但在师娘的房间睡的觉,心情还这么好。 难道,师父要抛弃王爷了? 还没等清池再往下想,沈言就一边往医馆的前面走,一边笑着说道: “我穿的好看,那是因为我有我娘子照顾啊,以后啊,你师父每天都会打扮的又干净,又潇洒的。 这有老婆的人跟没老婆的人,真是不一样啊。” 随着声音的远去,沈言都走了半天了,清池还长着嘴。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师父不会是中毒了吧,或者是中蛊了,这怎么一夜就变了一个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冷静了半天,清池才赶紧跟上了沈言的步子,走到了前面的医馆。 这一进来不要紧,清池又是感觉自己跟糟了雷击一样。 一个穿着一身鹅黄色轻纱,还露着半个前胸的男人,正笑滋滋的坐在医馆等候区的椅子上。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医馆里排队等候的人应该已经很多了,可是放眼望去,几排长椅上,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人。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白色羽毛的扇子,一双狭长的凤眸正一瞬不瞬的。色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师父,那样子,就好像是一头豹子看见鲜肉一样的表情。 看的清池浑身上下就是一个激灵。 再看了一眼师父,清池就更加的觉得,师父今天不对劲了。 师父居然没有冷着脸,反而对着那黄衣男人笑了。 沈言看着江灿,只能是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不错的。 “呦,江爵爷好早啊,怎么到沈言这医馆来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虽然心里已经是烦到了极点,但是沈言还是摆出笑脸相迎。 这几天她也打听了一下关于这个江爵爷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了。 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是你惹也惹不起,躲也躲不起的。 他只要想缠着你,你就完全没有办法,唯一能摆脱他的方法就只有,让他讨厌你。 所以,沈言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量的让江爵爷对自己没兴趣了。 “早啊,小言言,本爵爷已经帮你把病人都打发了,今天,你只为我自己看诊就好。” 江灿摇着扇子,笑的更加的暧昧,他现在真是对这个沈言越来越有兴趣了,虽然他看得出,她现在对自己笑并不是发自内心的,不过,他有信心,以他的魅力,七天,或许用不了七天,他就能把沈言骗上床。 到时候,就可以随便调教这个小美人了。 想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 看的沈言就是一阵恶寒啊。 “呵呵,江爵爷,你这,怎么打发的啊?” 自从上次慕锦尘把那用来隔断的竹帘弄掉之后,她就让清池给她换上了一挂白色的轻纱。 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了纱帘后面自己平时坐的位子。 说话的语气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样子。 对于沈言这种态度,江灿简直就是不放在心上,他站起身,就也来到了纱帘的后面,坐在了沈言的身前。并且还把自己的手腕放在了桌上的脉枕上。 “用钱啊,每人发了一百两,千八百两银子,就都打发了。 临走的时候,还对我千恩万谢的,你说,我聪明不。” 听完这话,沈言都已经气的牙直痒痒了,有钱了不起么?有钱就能随便拿钱砸别人么?真想现在就给他一针,让他回去拉三天。 可是,还没等她说话呢,清池的声音就在旁边十分突兀的响了起来。 “这不是冤大头么?要想找我师父单独看病,晚一点来就好了啊! 傻了吧唧的,一人给了一百两,嘴里说感谢你呢。心里啊,恐怕都骂你是傻子呢!” 说完,清池还对着江灿耸了耸肩,一副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的样子。 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在江灿面前这么说自己,他在别人的眼中从来都是财神爷,从来都是被人仰望的,这个该死的丫头竟然敢如此跟他说话。 可在沈言的面前,还不好发飙,就只能是抽了抽嘴角,无比尴尬的笑了笑。 “有一句话,叫傻人有傻福,为了小言言,本爵爷,甘愿被骂。” 以退为进,这个道理,江灿还是很清楚的。 可就在这时,阮轻烟端着一杯茶,也从后面走了出来。 她款步走到了沈言的身边,把茶杯放下之后,就是一脸温婉的看着沈言。 “相公,你累了吧,喝口茶吧。” 那柔情似水的眼眸,就只一眼,就能让人浑身发软了。 昨天晚上,沈言已经把江灿的事情跟轻烟说了,轻烟这会过来,自然也是为了帮她解围。 所以不用说什么,眼神交流一下,沈言就明白了该如何跟轻烟演这场戏。 “辛苦娘子了,昨夜都那么累了,怎么不再多休息一会,为夫这边有清池的,这种粗活,不用你来做的。” 说话间,沈言的手,就放在了阮轻烟的手上。 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样子,真是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因为早上的时候,清池就见到师父的反常了,所以这个时候,这种辣眼睛的场面,她就全当没看见。 可是江灿不行,不管在什么场合,他都是必须要当焦点的一个人,他根本就受不了别人拿他当空气。 这个别人还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比较感兴趣的人。 所以,他只能用力的咳嗽了一声,脸色也变的有些冷了。 “这天下谁人不知道,沈大夫是王爷的人,这怎么几天不见,沈大夫就又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了?还是说,沈大夫是双性恋,即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爵爷,娘子是娘子,王爷是王爷,不一样的。 哦对了,你不是要来看病的么?沈言,这就为你诊脉。” 跟他周旋起来实在是有些累,沈言已经决定赶紧把他打发走了。 然而,就在指尖捏着细针,要放在江灿手腕上的时候。 一股死气,逐渐在医馆的大堂里弥漫开来。 沈言的手也停顿在了半空之中。 清池更是浑身都紧绷了,她敏锐的觉察到了危险的气息,可这危险的气息又让她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在斗兽场里,每天都要经历生生死死时的日子。 那种绝望,无力的感觉,清晰的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这让清池十分的不舒服。 也就是在这时,纱帘之后,一个人影,慢慢的靠近。 当纱帘终于被掀起时。 沈言指尖的银针都掉在桌上了。 她缓缓的站起身,根本就不敢相信。她看见的。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一个已经死去,并且还是被她亲手埋葬的人,怎么会站在自己的面前。 吞咽了一口口水,沈言脸上全是惊恐。 发现了沈言的反常,江灿就也站了起来。 “大师?你怎么进来了?我没事的,我就是在跟沈大夫和沈夫人聊聊天而已,无须担心。” 江灿把话说完,就又把脸转过来看向了沈言。 虽然他知道,大师的出现可能会让别人感到一些不适,可是像沈言这样见多识广的大夫,怎么会比普通人还要惊讶呢。 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跟大师以前是认识的一样。 这怎么可能?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还没注意,今天一看,大师跟沈言眉宇间竟然有那么几分相似。 他们两个人,不会是有什么关系吧。 但是这话,江灿又不好多问,大师那么神秘的一个人,他还是不要妄自揣测的好。 就在这个时候,被江灿称之为大师的男人,对着沈言就是一笑。 “沈大夫,久仰大名啊,在下玄痕,叫我大师就行。” 玄痕! 他叫玄痕? 沈言反复的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可是再念,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他根本就不叫什么玄痕。 他的名字叫,沈逸之。 他是她的,亲哥哥。 第113章 真相1 眼前的情形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半之前。 那一夜,当沈言睁开眼睛的一刻,院子里,就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哥哥,嫂子,相拥在一起。 侄子还在娘亲的怀里的。 所有的人都死了。 当时,在沈言的脑中,两个人的记忆重叠在一起。 一方面是自己现代的生活,另一方面是沈妍儿的十七年的记忆。 害怕,恐惧,悲痛…… 在种种复杂的情绪之下,沈言能做的就只有将家人全都草草安葬,一把火烧了沈家的宅子之后,她才在火光之中离开了她曾经的家园。 虽然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可是,埋葬亲人时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沈言还记得,她是把哥哥嫂子还有侄子们埋在一起的,那坟上的土。都是她亲手培上去的。 结果,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看见了自己的亲哥哥。 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甚至比做梦还要不真实。 可是,玄痕的表情似乎很淡定,他只是走进来。站在江灿的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沈言。 觉察到了沈言脸色不太对劲,阮轻烟轻轻的搀扶了一下沈言的胳膊。 让阮轻烟没想到的是,沈言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的发抖。 “相公。” 温柔的声音,将沈言的思绪从过去拉回到了现实。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安慰性的对阮轻烟笑了一下。 “没事。” 虽然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看哥哥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跟她相认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哥哥或许已经不是哥哥了。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她都不能自己先乱了方寸。 沉淀了一下内心,沈言才又开了口。 “玄痕大师是么?幸会。” 说完,沈言对着玄痕就是作了一个揖。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的眼神就又变的淡然如水了。 看着沈言的表情的变化,玄痕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听爵爷说沈大夫医术高明,再下慕名已久,不知道沈大夫方不方便为再下诊诊脉。” 此话一出,最意外的还是江灿。 他与大师相识在半年以前。 当时,江灿人在西域。途径沙漠的时候被毒蛇咬伤。 若不是偶然碰见大师,他现在估计早就死了。 大师不仅仅医术高超,琴棋诗文方面的造诣也堪称大家。 所以,大师现在要找沈言诊脉,这可真是稀奇了。 还有就是,大师早就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触碰他的身体。 那现在大师提出这个请求,也真是让人看不懂了。 不过,关于玄痕大师的这些情况沈言是不知道的。 既然玄痕都说了,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况且,他那一身的死气,沈言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玄痕就坐在了沈言桌案前的椅子上。 他慢慢的伸出自己的手,把手腕放在了脉枕上面。 看着摆在面前,很瘦并且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沈言就还是有些犹豫。 但是,犹豫过后,她还是将自己的指尖放在了玄痕的手腕之上。 一秒,两秒。 整整十秒钟过去了,沈言什么都没摸到。 就像是不甘心一样,沈言又调整了一下位置。 可结果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脉搏,没有温度。如同摸着一个死人。 “怎么样,沈大夫,在下这隐疾,可还有的救啊?” 说着,玄痕很自然的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沈言抬起眼睛,神情就是一怔。 他脸上的表情明明很生动。他的眼睛里也有着正常人该有的光芒。 可为什么,他没有心跳,为什么他的身上都是死人才有的气息? 难道,他也跟桃花村里碰见的那些活死人一样,是被蛊虫控制了么? 不,不对,桃花村里的那些人,眼睛都是浑浊的,而玄痕的眼睛,清澈的就像是六月的天空。 一如沈妍儿记忆里,那个会给自己买糖,会带着她偷偷跑出去玩的,哥哥。 一想到这,沈言的喉头就开始有些哽咽,鼻子也微微的泛酸。 强作镇定的呼出一口气之后,才又笑着对玄痕说道:“大师,沈言医术不精,不会看,让你见笑了。” 说完就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呵呵,呵呵呵!” 干笑了几声,玄痕就又缓缓的站起了身。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言一眼,就把脸转向了江灿。 “爵爷,在下有些乏了,就先回了。” 也没等江灿回他的话。玄痕自顾自的又走了出去。 他今天的种种举动已经是让江灿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就连调戏沈言的心情都没有了。 尴尬的笑了笑,就招呼了几个下人进来。 “小言言,我知道你不是俗人,送你金银玉器你肯定是看不上的,好在,我爵爷府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 这一箱,是整个中州都十分罕见的药材,这一箱,是一整套西域带回来的能验毒的银器,最后这个箱子里装的则是,一件穿起来又轻又薄,却是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时候也不早了,改天,本爵爷再来看你。” 又是抛了一个能把人电晕的眉眼,江灿才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离开了医馆的大厅。 他现在心里就一个事,那就是赶紧找大师聊聊。看看大师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片刻之后,医馆的大厅里面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清池一脸为难的看着地上摆着的三个大箱子,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土豪送的东西,到底是收还是不收,师父也没给个话。 过了好长时间,沈言都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当中。 无奈,清池就只能把目光投向了阮轻烟。 “师娘,这东西?怎么处理啊。” 阮轻烟皱了皱眉,也是颇有些为难,但是又不好打扰沈言的沉思。 想了想,就只能是先暂时都收下了。 “都抬到库房去吧,等你师父有了闲心的时候。再说。” 吩咐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阮轻烟又让清池在医馆的外面挂了闭馆的牌子。 她看的出来,言姐姐现在,是不想被人打扰的。 整整一天的时间,沈言都是在她看病的桌案前度过的。 直到太阳西沉,落日的余晖照进医馆。染红了那挂纱帘时。 沈言的眼中才恢复了神采。 根据沈妍儿的回忆,不管是神态,样貌,还是走路的步态,今天出现的玄痕大师,百分之百就是她的哥哥沈逸之。 这已经是不用再去分辨的事实了。 那么现在沈言要最先去弄清楚的是。哥哥为什么会复活;他现在还认不认得自己;他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有何用意;他让她把脉又是想传递什么信息? 还有就是,他的出现跟少女被挖心这个案子,会不会有联系? 缕清楚了所有的思路,沈言才离开医馆回到了后院。 今天晚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且,在沈言的心里,还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幕后的黑手,就要浮出水面了。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他再从自己的眼皮子低下逃走。 一家人就像往常一样,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饭后,沈言让轻烟拿出那件江灿送来的金丝软甲,就给清池套在了身上。 又是千叮咛万嘱咐,才将一个装满了药的提篮递到了清池的手里。 其他的事情,她已经派人用书信的形式都跟张大人交代好了。 现在,就看那个幕后的凶手会不会上钩了。 临行之前,沈言又叮嘱了一遍,她还在清池的衣服上,别了一朵很香的小花。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才放清池出了门。 站在医馆的门外,沈言的心也不自觉的提了起来。 看着长长的未央街上依旧璀璨的灯火,还有那个娇小一蹦一跳往前走去的身影。 沈言知道,等清池从城郊回来的时候,这长街上的灯也应该都熄了。 该做的已经都做了,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切顺利了。 而另一边。 下午的时候,酒就醒了的慕锦尘跟夜修罗两个人,也都换上了夜行衣。 在接到张大人送来的消息之后,慕锦尘其实就开始准备了。 抓到幕后的那个人,不仅仅是沈言的希望,更是慕锦尘的责任。 至于夜修罗,慕锦尘并没有要求他留下来淌这趟浑水。 他本来都要走了,谁知道听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就执意要留下来。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慕锦尘知道,他还是希望能为沈言多做一些。或许通过此事,还会得到阮轻烟的谅解。 带着不同的目的,两道挺拔修长的黑色身影,一前一后的掠出了王府的院子,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京城的夜色之中。 …… “老虎,老鼠,傻傻的分不清楚; 满脸泥土,失败的被俘虏……” 哼着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小曲,清池拎着已经空了的提篮,从城郊的贫民区里走了出来。 这条回医馆的路,清池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她以前也是经常来这里给那些穷苦的人送药的。但是,以前的时候,她都是白天来。 晚上倒是从来都没来过。 看着天上挂着的巨大的月亮,清池就很沮丧啊。 这月亮光实在是太亮了,亮的跟个小白天一样,坏人还怎么出来干坏事啊? 真想拿块黑布,把月亮蒙上。 抬眼镜瞪了半天天空,清池才放过了月亮。 她出来当‘诱饵’她的心里是一点都不紧张的,她就是担心啊,她担心,自己引不出来那个坏人。 唉! 沉了沉肩膀,清池就是一阵唉声叹气。 她明明已经走的很慢了。可是眼看着都能看见自己家医馆的大门了,还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这要是今天晚上抓不着那个坏蛋,师父一定会不高兴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空气中出现了两种味道,从小就嗅觉敏锐的清池,一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个是茶香。一个薄荷香。 一个是慕锦尘,一个是夜修罗。 怪不得坏人不出来,这两个神一样的人在旁边,鬼才敢出来呢。 想着,清池的眼珠就是一转,她先是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后一个快速的闪身,就隐进了阴影中,不见了。 虽说,自己的武功轻功都没有那两个大神好,但是她可是跟很多野兽一起长大的。 在隐藏自己和逃跑的方面,她小狮子清池绝对是可以称霸江湖的高手。 一直到那两种味道越来越远,清池才放心大胆的又走回到了一小巷子里。 就在她四处张望,想看看还有没有人离的太近监视自己的时候。 一个阴冷阴冷的声音,在清池的身后响了起来。 “你,是在等我么?” 第114章 真相2 有那么一瞬间,清池几乎僵在了原地。 在这样寂静的深夜之中,没有任何预兆的,身后突然间出现一个人。 就算是胆子再大的人也会被吓个半死。 好在清池从生下来起就是伴随着危险长大的。 默默的沉了一口气,就镇定的转过了身。 本以为,她会看见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凶徒,结果,出现在她眼中的却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披着连帽遮面的白色斗篷的男人。 苍白的月光之下,那身白衣泛着青白色的光晕。晃的人睁不开眼睛的同时,又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清池睨起眼眸,想要开口问你是谁的时候,白衣男人的声音再一次的从面罩之下传了出来。 他的声音虽然有些苍老,不过说话的底气却是很足。 “小狮子,清池! 哼哼,你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一句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你们费劲心思,无非就是想要引我出来。 好了。我来了,那你,准备好要献出你的心了么?” 话音落地,清池就觉得有人在自己的头顶淋了一桶冰水一样。 她们的计划,这个变态的挖心坏蛋竟然全都知道,知道还如此详细。 看起来,如果今天不把他抓住的话,师父后面一定会更加的艰难的。 一想到此处,清池的眼神就凛冽了起来,小小的身子,也开始散发出只有在面对野兽的时候才有的杀气。 “坏人,我的心,就只能是我的,你想要拿,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清池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速度快的跟一只小猎豹一样。 眼看着“豹爪”就要挠到白衣男人的脖子了,谁知道,就在清池眼皮子地下,那白衣男竟然消失了。 清池一下就扑了一个空。 等她反应过来,正要回身的时候,白衣男就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一股让人冷到骨头里的阴风,吹进了清池的脖子。 出于本能,清池用了最快的速度,躲开了那道阴风。 但是,她在退出好几步远之后,还是感觉到了异样。 眼前的画面开始有些晃动,周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弥漫起了白色的雾气。 而刚刚还在前面的白衣男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比人还要大的白色的蛾? 就连蛾脑袋上的绒毛,清池都看的清清楚楚。 更加恐怖的是,它忽闪着的翅膀上,还对称的长着两只巨大的红色的眼睛。 两团暗红色的光,从眼睛里向外弥漫,就像是邪恶的魔瞳,吸收着人的灵魂。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清池的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她无力的跪在地上,眼泪,不自觉的从脸颊滑落。 这真的太可怕了,这是一种比死亡还能让人恐惧的感觉。 清池甚至有了想自我了断的念头。 看着清池已经被魇蛾毒素控制,白衣男得意的笑了起来。 他缓步走到了清池的身边。蹲下身子,伸手就从自己的斗篷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借着明亮的月光,白衣男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 在盒子里,一只通体蓝色的毛毛虫,正蠕动着自己小小的身躯。 拉起清池的左手,白衣男就把盒子扣在了清池的手背上。 顿时,一股冷意从清池的指尖开始向手臂上蔓延。 这让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清池稍稍找回了一丝理智。 师父说过的话,也回荡在了耳边。 “你记住,如果一旦你发现自己动不了的时候,就把你胸前别着的那朵小花放进嘴里,用力的嚼碎咽进去……” 小花,对,她还有小花。 咬着牙,清池瞪着眼睛,就在那冷意已经快要到自己左边肩膀上的时候,她的右手,摸到了自己的前胸,拽下小花之后,就塞到自己的口中。 因为白衣男一直都在旁边准备着一个复杂的仪器。所以,清池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清池把嘴里的苦的难以下咽的东西都吞进去之后,白衣男才觉察到了清池的异动。 不过,他发现的实在是太晚了。 在吃下那朵小花之后,清池眼前所有恐怖的景象全部都消失了,周围的环境也变成了刚才那条寂静的小巷子。 虽然左边手臂传来的凉意依然让人心颤,但是清池的身体已经是可以动了。 右手变爪,猛的就朝白衣男的脸上抓了过去。 白衣男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清池打到在了地上,遮着脸的面罩也掉了下来。 有些踉跄的从地上站起来,她手背上的那只蓝色毛毛虫被甩掉在了地上。 “我师父说了,你就是一只纸老虎,而我,清池,才是一只真狮子。” 大喊了一句。清池抬起脚就踹在了白衣男的前胸上。 只听噗的一声。 白衣男就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神医啊,竟然找到了解我魇蛾毒素的方法,不过。别得意的太早,我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认输的。” 就在话音落地的那一刻,一个圆柱形的东西,朝着清池的前胸就飞了过来。 因为距离太近了,清池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把金色的匕首,从远处飞了过来,力道大的,直接就把那圆柱形的东西打落在了清池旁边的地上。 紧接着就是一个身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用轻功直接飞到了清池的身边,扶住了清池摇摇欲坠的身子。 “小姑娘,你没事吧?你有没有怎么样?” 也就是趁着这么一个空档,一旁的白衣男抖了一下斗篷,就再一次的消失在了清池的眼前。 “不……” 用力的推开扶着自己的少年,清池就要去追。 可是这空荡荡的街道之中除了她自己和那个坏了她事情的混蛋之外,就再无其他人了。 缓了几口气,清池就转过了身子,要是用眼神能杀人的话,这黑衣少年大概已经被清池千刀万剐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 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清池就走到了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少年的身边。 被清池这么一质问,那黑衣少年就一楞。 “我,我在救你啊,刚才那个人……” “救我?我什么时候用你救了,你闲着没事救我干什么?” 大吼了一句,清池抬起拳头就砸在了少年的前胸上,那力气,打的那少年,就是一个趔趄。 “你,你怎么不知道好歹呢?你刚才差点就被那挖心钟射到了,要不是我……” 就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早就应该出现却迟迟没有出现的两个人,也从屋顶飞上了下来。 “清池,你没事吧。” 拽下自己的面罩,慕锦尘就眼神关切的看了一眼清池,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可真是没法跟沈言交代了。 刚才清池刚刚消失在街上,他跟夜修罗就碰上了麻烦。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蜘蛛,蟑螂,老鼠,毒蛇…… 各种各样的毒虫毒物。铺天盖地的袭击了两个人。 他们俩好不容易才脱身,就听到这边有动静。 谁知道,等赶过来的时候,就只有清池和这个面目很清秀的少年了。 “王爷,清池没用。让他跑了。” 委屈的低下头,清池就有些哽咽了。 如果刚才没有那个讨厌鬼来救自己的话,大概现在她就已经把白衣男抓住了。 她衣服里面是穿了金丝软甲的,她已经试过了,就算是用最锋利的刀也捅不进去。 所以。她自然也是不怕那白衣男袭击自己的。 唉,真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出来会出现这么一个倒霉鬼。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输了,幸好她…… 清池正想着自己的补救的方法呢。 就听见噗通一声。 只见,那倒霉鬼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侄儿,拜见十四叔!” 说完,对着慕锦尘就是磕了一个头。 十四叔? 在场的其余的三个人都有些懵了。 慕锦尘的侄子不就是当今的太子和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小皇子么? 这少年明显不是皇宫里那个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啊? 这怎么还敢乱认皇亲啊? 还没等慕锦尘询问怎么回事呢,夜修罗就从地上捡起了那把明晃晃的金色匕首。 “慕老弟,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夜修罗就把匕首递到了慕锦尘的面前。 当慕锦尘接过那匕首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云焕?是,是你么?” 颤抖着,慕锦尘伸手就把少年从地上拽了起来。 “是我,十四叔。云焕回来了!” 这叫云焕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先帝在位时期,太子殿下的遗腹子,还没出生,便随太子妃流放到苦寒之地的。已故太子的唯一的儿子,慕云焕。 那把金色的匕首,也是几年前,慕锦尘亲手送给他的,谁知道几年没见,他竟然已经长的这么高了。 “好,回来就好。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跟你夜叔叔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把事情都处理完了,咱们再好好聊聊。” 拍了拍慕云焕的肩膀,慕锦尘就赶紧又把目光放在撇着嘴,一脸苦大仇深的清池的脸上。 “清池,人跑了不要紧,关键是那蓝玉鸟的羽毛,你有没有放在他身上。” 这才是慕锦尘最关心的。 如果清池刚才能乱中不忘的把这件事做了,那么,抓到那个幕后黑手,并且找到他的栖身之地就易如反掌了。 第115章 真相3 “恩,我放了,我不但放了,还放在了他斗篷的里面,那羽毛吸附能力特别强,一定不会掉的,王爷,我们赶紧回医馆去取那只鸟吧。” 当清池把话说完,慕锦尘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夜修罗。 夜修罗知道慕锦尘的意思,他是在询问自己要不要一起跟着去医馆。 想了想,夜修罗还是摇了摇头。 “我在外面等着。我轻功比你好,等鸟一放出来,我就去追。你们快回去吧。” 说完,夜修罗就一个飞身跳到了屋顶的上面,几个大步之后。就消失在沈氏医馆周围的阴影之中了。 慕锦尘看着夜修罗消失的方向,就是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 让清池把地上的那个圆柱形的能取人心脏的武器收好,就带着慕云焕跟清池,快步的回到了医馆。 此时,沈言已经是在院子里等的坐立不安了。 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她提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 对于慕锦尘的出现,沈言并不感觉到意外,但是,那个把事情退给王爷的张大人,可是有点不厚道了。 不过,现在这个状况也不是该想那些事情的时候。 “怎么样了?计划还顺利么?” 暂时把两个人的矛盾放在了一边,沈言走到慕锦尘面前就神情担忧的问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慕锦尘说话呢,清池那张小嘴,就开始抢着把所有的经过都说了一遍,最后还把责任推到那个慕云焕的身上。 “师父。要不是王爷的这个什么侄子,我就抓到他了。” 委屈的嘟着嘴,就又是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慕云焕。 慕云焕虽然不明白事情的全部经过。可他听了这么半天,也差不多听明白了。 但是他并不因为自己当时做出的决定而后悔,若是看着小丫头死在自己面前,他可能会内疚一辈子的。 只是在十四叔的面前,他还是放弃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低着头,默默的让清池数落着。 “好了清池,这个时候我们只看结果就好,过程就不要去追究了。 既然你已经放了羽毛,那个人不管跑多远,咱们都能找到他的。” 说完,回身就将挂在蔷薇枝上的鸟笼子摘了下来。 看了一眼天上依旧明亮的圆月,沈言就将鸟笼的门打开了。 蓝玉鸟被放出笼子之后。并没有马上飞走,在院子的上空飞了好几圈,似乎是在辨别方向。 在它飞到第七圈的时候,突然,鸟头一顿,就朝着东北的方向快速的飞走了。 “我们快追。” 看鸟一飞走。清池就急了,她让那坏人从自己的身边逃走一次,她就要再把他抓出来。 然而,她的脚刚迈一步,就被沈言扯着衣服,拎了回来。 “在医馆里保护好你师娘,再照顾一下王爷的这个侄子,剩下的你就别管了。” 简练的交代完沈言看都没看慕锦尘,就快步的出了院子。 慕锦尘知道现在把沈言抓回来不允许她去,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他也只能是一脸无奈的追了出去。 今夜的天空,就像是要配合抓贼一样,晴朗的一丝云都没有,再加上还是满月,所以,想要追踪一只蓝色的小鸟。还不是太难。 夜修罗在空中来回的观察着。 他的身影就像是一只俊鹰,既跟那只小鸟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又不会让它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沈言一直在路上跑,可是那鸟飞的太快了,她虽然跑的挺快但想要跟上还是有些吃力。 就在沈言几乎没有力气的时候,冰凉的大手攥住了她的小手。 “别担心。有夜大哥跟着呢,他会留下记号的。” 低沉的嗓音永远都能让沈言有安全感,她抬眼看着一眼自己命中注定的男人,就觉得其实还挺别扭的。 “我还没原谅你呢,别以为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娇嗔的瞪了一眼慕锦尘,她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绷不住了,想笑又不想笑,憋的满脸通红。 “嗯。” 只是嗯了一声,其他的话。慕锦尘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知道,沈言既然已经跟他说话了。就证明,他已经得到赦免了,嘴角微微扬起,一脸笑意的拉着沈言的手,寻着夜修罗的踪迹,两个人就奔跑在了幽长的小巷子当中。 京城,夜色正浓。 夜修罗越追,眉间的痕迹就皱的越深,为什么,这蓝玉鸟飞的方向会是慕王府的方向? 难倒说,那幕后的黑手会匿藏在王府么? 这怎么可能? 然而,当他看见,蓝玉鸟落在王府旁边一个府邸的外墙上时,就更是一脸的惊讶。 丞相府? 和王府之间只隔着一条窄巷的丞相府。 眼看着那小鸟扑腾了两下翅膀,就飞进了丞相府的后院。 提了一口气,夜修罗飞身也跟着进了后院。 丞相府跟慕王府一样,都是京城里的百年老宅。 但是跟重新修葺过的慕王府不同,这丞相府则保持着中州最古的建筑风格。 后园之中,池塘掩映,假山嶙峋。 虽说一步一景,可地形却是积极复杂。 就连夜修罗这样的身手,在这后园里,都是步步惊心,生怕触动了什么能打草惊蛇的机关。 终于,蓝玉鸟停在了一棵粗壮的垂柳之上,不再飞了。 本以为幕后的那个人藏匿的地方会是假山或者什么隐蔽的房间。 可这周围除了一棵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慕锦尘带着沈言,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赶到了夜修罗的身边。 “我查过了,没有任何机关或者入口。” 说着,夜修罗的手,就要去扶那柳树的树干。 就在指尖马上就要触碰到树干的时候,沈言突然抓住了夜修罗的手腕。 “别碰,这树上有些东西。” 拉回了夜修罗的手,沈言就又往前走了一步。 月光依旧明亮,她仔细的观察着粗糙的树皮。 一层细小的,像是透明的冰晶一样的东西,分布在树皮之间。 抬手就用指甲从树干里抠了一块下来。 指尖捻了一下,沈言又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放在嘴里尝了尝。 慕锦尘都要担心死了,但是看着沈言淡定的表情,想说的话又都忍了。 片刻之后,沈言就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里也露出了惊喜之色。 “是盐,重蛊之地,必是重盐之地,这里,一定就是入口。” 第116章 真相4 把话说完,沈言就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棵粗壮的柳树。 她发现,越往树根的位置,盐结晶就越多。 终于,裸露出来的两根树根中间,一个小小洞引起了沈言的注意。 虽然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但是沈言还是把手伸了进去。 毕竟她是百毒不侵的,就算那洞里面有某种毒物,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一旁的夜修罗跟慕锦尘知道在这方面可能帮不上忙,就只能警惕的看着周围,保护沈言的安全。 小心翼翼的在洞里面摸索着,摸了好半天。沈言才在洞的最深处,摸到了一个金属的小环,想必这就是进入养蛊之地的关键了。 “你们小心点,我要开启机关了。” 对着慕锦尘跟夜修罗小声的提醒了一句之后。沈言的手指就勾住了那个小环,并没有用多大了力气,就拉开了。 然而,等了半天。周围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奇怪。” 低声的嘀咕了一句,沈言就把手松开了。 就在那个铜环弹回到原来的位置的时候,咔,咔。咔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中响起。 只见,这棵垂柳旁边的甬道上,三块青石板,慢慢的向下沉去,变成了一个向下的台阶。 也就在此刻,蓝玉鸟忽然就了从树枝上飞了过来,眨眼之间,就飞入进了台阶之下,那幽深的黑暗之中。 阵阵的阴风,也从那未知的黑暗深处吹了上来。 沈言站在旁边,突然间,有了一种这个地方可能是通往地狱的入口的想法。 地面之下,有着她无法预知的危险。 可是越说接近危险,就说明越接近真相。 这个真相真的是太来之不易了。 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沈言那清亮的眸子,就看向了旁边的两个男人,她知道,在这个情况下,她要是提出来自己下去。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的保证他们两个不会中毒。 想着,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在小瓶子里倒出两粒药丸。给他们两个人,一人分了一个。 之后,又拿出了两朵小花,分别递到了他们的手中。 “这药丸是驱蛊的,现在就要吃,这朵小花是让你不会被魇蛾的毒素所迷惑的,记住,一旦看见了什么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幻象就把小花放在嘴里嚼碎……” 交代完了应该注意的事情,并且等两个男人把药都吃了之后,三个人才依次的进入到了那个黑暗的甬道之中。 原以为,这甬道里是没有光亮的。 走在最前面的夜修罗都把火折子从衣服里面掏出来了。 可当他们三人一走进来之后,甬道的两边的墙壁上,就开始陆续的亮起了绿色的磷火。 在这诡异的光亮照射下,甬道里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是白色的,不管是四周的墙壁也好,还是地面也好。全都是白色的。 沈言轻轻的摸了一下墙壁之后,就觉得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在京城之中,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盐洞。 刚下来的地方,是人工建成的入口,但是这里面,不管怎么看,都是天然形成的盐矿洞穴了。 京城之地,丞相府内。有这么一个巨大的盐洞,那丞相大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那么,在京城之中发生的这一切,大概跟丞相是脱不了干系了。 慢慢的,三个人十分谨慎的往深处走去。 这里的空气很干燥,越走,甬道越宽,就像是一个喇叭,走到最后的时候,就是一个巨大的盐洞了。 啾啾,啾啾…… 就在这时,鸟声响起,循声望去,蓝玉鸟就落在一个巨大的盐块上,那盐块的上面,还放着一件白色的斗篷。 “他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小心。” 慕锦尘沉声的说了一句,他手中的长剑也已经被他抽了出来。 可是,还没等他们几个人在这盐洞里继续探索呢,流水的声音师父突兀的响了起来。 就在这盐洞的正中央。原本干爽的地面上突然间出现了一个泉涌。 紧接着,在那泉涌的周围,又陆陆续续冒出了水柱。 眨眼之间,偌大的地面上,就变成了一个盐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盐湖里开始有东西翻滚涌动。 沈言定睛一看,身上就是起了一层的冷汗。 蛊蛇,密密麻麻。成百上千只的蛊蛇,从泉眼里涌了出来。 这些蛊蛇的外表跟在宫里出现的那些红色的蛇外表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颜色。 宫里的是红色的,而此刻,这盐湖里面的是白色的。 关于制蛊的书里写过,蛊蛇最开始培育的时候是黑色的,随着毒性的增强,就会变成暗红色,深红色,浅红色。 到最后变成白色,直至透明,没有颜色。 而现在出现的蛇是纯白色的了。这说明,这蛊蛇的毒已经是非常的强了。 “千万,千万要小心,绝对不能被……” 沈言话还没说完呢。就已经有成团的白色蛊蛇朝着他们袭击了过来。 不过,情况也并不是特别的糟糕。 毕竟当今世上武功最好的两个人,就站在沈言的身边。 剑光闪过,那些弓起身子,往三个人的方向跳过来的蛊蛇还没靠近,就被凌空斩断了。 “太多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夜修罗百忙之中,对着慕锦尘喊了一句。 慕锦尘自然明白,这么拖着不是长久之计,这盐洞空间太大了,盐湖的面积也十分的大。 他们所站的位置已经是快要到盐洞的边缘了,如果水面再次上升的话,那他们就只能退回原来的甬道了。 所以,一时间,慕锦尘也是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就在情况变的越来越遭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寻找着其他洞口的沈言,对着他们两个人就是兴奋的叫了一声。 “在这,快来。” 闻声,慕锦尘跟夜修罗就一边击退袭击过来的蛊蛇,一边退到了沈言的旁边。 就在那个几乎快要被水淹没的,还放着白色斗篷的大盐块的旁边,放着一条被盐结晶包裹着的锁链。 沈言在他们两个人都到了自己的身旁之后,就用力的将那锁链拽起。 轰隆一声。 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一个圆形的像是大托盘一样的东西,托着他们三个人,缓缓的向上升起。 第117章 真相5 怪不得那个人进来之后就不见了,怪不得这里看不见其他的出口。 原来,出口是在洞顶,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的地方。 然而,当那托盘升到最高处时,沈言他们三个人还是有些意外的。 在盐洞的正上方,竟然是一个花园。 没错,就是花园。 高大的热带树木,泉水流淌的声音,满地的奇花异草,还有各种各样,叫不上名字的菌类。 最奇特的是。在这里,还能看见月亮。 就连沈言也说不清楚,这里究竟是地上,还是地下。 确定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三个人,从托盘上走了下来,沿着花园里的小路,继续往里探寻。 就在他们走到了一个开阔地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幕,让沈言差点就呕吐了出来。 在一个冒着热气的温泉周围,十几棵干枯的没有任何枝叶的树干上,用铁链锁着足足十二个,没有穿衣服的女子。 所有女子的皮肤都苍白的跟纸一样,她们的眼睛,耳朵,鼻孔。全都用火漆封住了。 最恶心的还不是这些。在每个人的口中全都填满了泥土,泥土之上,生长着一株翠绿色的藤蔓植物。 这藤蔓植物弯弯绕绕,缠满了女子的身体,有的枝蔓甚至已经穿透血肉。 并且在那藤蔓上,还盛开着许多桃红色的小花。 “小言,这是什么?” 眼前出现的一切,再一次的刷新了慕锦尘的三观。 他自从认识沈言之后,已经见过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但是这一次,他还是被惊的睁大了眼睛。 “花盆,她们是专门培育饲养剧毒蛊虫食物的花盆。” 很艰难的沈言说出了这一句话。 都说,在这个世界上,最毒的东西是怨念,一旦人的体内有了深深的怨念,那么,这个人本身就已经有毒了。 若是在充满怨念的人体上面。种上植物,这植物也会成为天下的奇毒。 关于用人体作为器皿培养毒物的记载,沈言也只是偶然在一本古籍里看过一眼。 当时只觉得是无稽之谈,没想到今天。她真的见到了,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整整十二个。 那藤蔓上开出的花朵正是蛊虫最喜欢吃的美人藤花。 长叹了一口气,沈言就走到了其中一个女子的旁边。 她伸出手,就把指尖,放在了那女子的颈动脉上。 当微弱的脉搏轻敲着沈言指尖时。 沈言就像是触电了一样的收回了手。 活着的,她居然还活着? 那株植物已经跟她的身体融为一体了,根系,早就扎根进了她的心脉。 而她,还活着,这简直就比最残忍的酷刑还要残忍百倍。 沈言又继续检查了好几个女子。 跟第一个一样,全都还有着心跳。 就在她还想继续检查剩下的那几个女子的时候。 一旁的温泉里,咕噜噜冒出了许多气泡。 沈言跟一直站在她身后保护着她的慕锦尘全都闻声回过了头。 只见,在那水汽缭绕的温泉之中,缓缓的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瘦弱男人。 就像是从水底升起来的一样。那人的身体站的非常的直。 而一旁的夜修罗对于这个状况一点都不意外,自从进到这个花园后,他就已经开始观察这个温泉了。 虽然这个花园很大,可是若是还有别的人的话,以他的听力,早就发现了。 所以,他断定,刚刚。消失在这其中的人,唯一可能藏身的地方就只有这个温泉了。 而此刻,他能做的也只是握紧手中的剑,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现场的气氛一度陷入了死寂,安静的就只有几个人呼气的声音。 当那个男人的身体完全从水里出来之后,他的脸也逐渐的清晰。 其实,就在慕锦尘跟沈言循着夜修罗的踪迹来到丞相府的时候,他们俩个人的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个怀疑的对象。 只是,当时还不能完全确定,毕竟丞相府家人口众多。 直到看清楚那水中之人的面目时,他们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做的那些调查全都是无用功。 丞相,傅博伦,权倾朝野,党羽众多,不仅如此,他傅家三朝为官,根基深厚。 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自从傅雨清那件事情之后,就开始渐渐淡出了中州权利的核心。 后来,皇后娘娘退位,他更是称病不再上朝。 不管是慕锦尘还是沈言,他们俩谁都没有把怀疑的人,放在这个已经不问政事,瘦弱的老丞相的身上。 但是,真相总是残酷的。 就算他们不想去相信。现实依然清晰的摆在面前。 “哼,哼哼哼……” 终于,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傅博伦冷笑了起来。 他慢慢的抬起头,那双阴郁的三角眼逐一扫慕锦尘跟沈言的脸,之后,他的嘴角就猛的抽动了几下。 嘴并没有张开,类似腹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沈言啊沈言,老夫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你们竟然会找到这来。 你屡次坏我的好事,老夫真应该早就杀了你的。 不过没关系,就算你们找到了我。我也没输。 因为,只要慕锦尘死了,中州帝国就完了,到时候,我巫蛊一族便会再次统治天下。” 声音落地的同时,傅博伦又一次的升高了许多。 一直到他的身子升到了半空之中,沈言他们才看清,原来他的脚已经被一个巨大的类似于植物花苞一样的东西包裹住了。 那花苞还逐渐的向上生长,先是吞没了傅博伦的膝盖,接着就是大腿,再往上就是腰…… 还没等沈言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傅博伦整个人都被花苞裹住了。 随后。那巨大的花苞,噗通一声又掉进了温泉之中。 沈言皱着眉,仔细的琢磨这刚才发生的事情。 可惜的是,在她所有的认知当中,她并没有任何关于这种奇怪植物的知识。 但是,沈言能肯定一点。 刚才傅博伦脸上的表情是满足的,是兴奋的。 就像是心甘情愿的献祭,带着他那邪恶的信仰。 就在三个人全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时候。 砰地一声。在温泉水中,一个东西啊炸裂开来。 刚刚还很清澈的温泉水,顿时就变成了一个散发着浓烈腥臭气味的血池。 一个像是蛹一样的东西,漂在血池的上面。 它的外面的壳正一层一层的剥落。最后一个长着八只脚浑身都是黑色的绒毛的蜘蛛。缓缓的舒展开了它那庞大的身体。 第188章 神一样的存在 蛊王,他竟然培育出了蛊王? 沈言根本就不相信眼睛看见的。 任何一本关于蛊毒,蛊虫的书里都提过。 巫蛊一族,最强大的武器就是一只生在茧里的黑色蜘蛛。 跟其它的从蛾类里培育出来的蛊不同,蛊王最初的形态就是一颗普通狼蛛的卵。 养蛊的人,要把这颗卵放在人血中浸泡五年以上的时间。 之后便要放在某种植物的种子里。 当然。能让这颗种子发芽的土壤,也十分的挑剔。 据书中记载,自从巫蛊之术有历史以来,几百年的时间里,巫族成功培育出来的蛊王只有一只。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沈言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种传说级别的怪物。 见到蛊王出世的这一刻,再结合她从书中所了解的关于培育蛊王的那些粗略的方法,沈言终于明白了,傅博伦为什么要挖少女的心,为什么要用女人的活体来培育美人藤花。 因为能让那颗放了蜘蛛卵的种子发芽的地方就是人的心脏。 随着这棵植物的长大,对心脏的要求也越高。 而用来浇灌的也不是水,而是美人藤花捣碎之后产生的汁液。 少女的心血,再加上带着深深怨念之毒的花汁。 这棵植物终于长大了,它开始需要温度。需要水分。 所以,它才会从温泉水中出来。 但是,能让蛊王出世应该还有最关键的一个步骤。 根据刚才傅博伦的行为和所说的话来分析,这个关键的步骤应该就是献祭。 想要唤醒蛊王,就需要一个心甘情愿为之牺牲的信徒,被花苞绞碎之后,鲜血就是最好的祭品。 想到此处,沈言的心就是一阵抽搐。 看着慢慢舒展自己身体的蜘蛛蛊王,沈言倒是不觉得十分可怕。 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莫过于人心了。 为了自己的野心,自己的目的。视其他人的生命如草芥,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人,而是彻头彻尾的魔鬼。 “小言?我们该怎么办?” 慕锦尘握着剑。一脸的肃杀,这大蜘蛛,看起来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了,还有那一身的黑毛,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王爷,夜大哥,沈言对不起你们,我真的不应该把你们都牵扯进来的。” 沈言没有正面回答慕锦尘的话,不是她不想回答,是她真没有任何办法来对付这只传说中的boss。 不怕火,不怕水,砍掉脚之后。还会迅速的生长出来。 不仅如此,它还会喷出毒雾,还会迅速生出成千上万只的小蜘蛛。 一旦被它的身上的黑毛扎到,就会迅速被麻醉。 之后,就等着成为它口中的美餐了。 大概在这陆地上,它的存在就是一个神了。 “沈言。不要说那些没用的,我先去缠住它,在我倒下之前,你们两个赶紧想出一个办法。” 夜修罗的话音刚刚落地,他的人影就已经飞了出去。 两道剑光闪过,蜘蛛蛊王的左侧的两条腿就被凌空斩断了。 巨大的嘶吼声。响彻整个花园,刺耳又愤怒。 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蜘蛛蛊王被彻底激怒了。 它在温泉水里,缩了一下身子,随后对着正要攻击它另一边腿的夜修罗就喷出了一股紫色的雾气。 腥臭的味道,顿时迷茫了整个空间。 好在临进来之前,沈言给他们两个人都吃了能解蛊毒的药。 夜修罗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就是被熏的有些恶心。 要说江湖第一高手的身手也真是出神入化了,在躲开了最浓的那片雾气之后,沈言都没看清楚夜修罗是怎么转身的,他就已经到了蜘蛛蛊王的身后。 又是凌空一剑,右侧后面的腿也被斩断了。 因为重心变的不稳。蜘蛛蛊王跌倒在了温泉之中。 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夜修罗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也不过如此的表情。 可是,他还没来得急得意呢。 水面上就飘出了一层黑色东西。 定睛一看,从蜘蛛蛊王的腹部位置,涌出了成千上万只的巴掌大的黑色蜘蛛。 密密麻麻,全都朝着夜修罗的方向攻击了过来。 “王爷。快去帮夜大哥。” 沈言说着,就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慕锦尘的剑刃,用力的,从剑的底部,撸到了剑尖的位置。 她细嫩的掌心被锋利剑刃划了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当她把手松开时,鲜血已经染满了整个剑身。 看着沈言急切的神情,慕锦尘虽然心疼,可在这种情况之下,也是没有时间说什么了。 他咬了咬牙。对着沈言点了一下头之后,就一个箭步的冲到了夜修罗的身边。 因为剑上沾了沈言的血,他的剑。还没有碰到那些小蜘蛛呢,用过来的如潮水一样的蜘蛛就避十分敏感的避开了。 旁边一直面色紧绷的夜修罗也终于有了能喘一口气的机会。 “你剑上是什么?怎么你还没出手呢,它们就这么害怕!” 夜修罗刚才并没有看见沈言刚才做的事情。他还以为沈言找到了什么能好的方法了呢,就赶紧问了一句。 慕锦尘拧着眉毛,沉声的回答道。 “沈言的血。不过,你还是别想了。” 要是刚才他知道沈言要这么做,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他的沈言那么瘦,身上的血自然也不多。 虽说她的血能驱蛊解毒,可是,他还是舍不得。 就算让他辛苦一些。他也希望,沈言能够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就在这个时候,温泉中央的蜘蛛蛊王,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它被砍掉的三只脚,也全都重新的长了出来。 猛的在水里转了一个身,它的头,就对准了沈言的方向。 就像是一个蚂蚱一样,慕锦尘跟夜修罗都还没来得急做出反应呢,这只巨大的黑色蜘蛛,就跳到了沈言的身前。 带过来的劲风,直接就把沈言扑倒了。 血红的八只眼睛里,全是沈言自己的影子。 呼,呼…… 伴随着低低的呼吸声,紫色的雾气吹了沈言一脸。 沈言虽然不害怕中毒,可是,跟这样一个大蜘蛛,几乎零距离的脸贴着脸,这种感觉真是找不到词来形容了。 慕锦尘跟夜修罗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的神经也都紧绷的快要断掉了。 第119章 九死一生 “不要过来。” 吞咽了一口口水之后,沈言轻轻的说了一句。 她当然知道,旁边的两个男人想要干什么,可她却不知道蜘蛛蛊王要干什么。 它刚才明明可以直接咬掉她的脑袋,撕碎她的身体的,它却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就只是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静静的看着沈言。 一秒,两秒,三秒…… 它看着沈言的样子就像是在思考。 那红红的巨大的眼睛里流出的光彩,好像是在说,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沈言的额头跟手心已经全都是汗了,这大概是她活这么大,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事情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沈言依然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 慢慢的,她的两只手从腰间抽出了两根细细的银针。 缓缓的,又将两只手提到了自己前胸的位置。 慕锦尘看着沈言的动作,他自然是知道她想做什么的。 跟夜修罗眼神交流了一下之后,就都做出了战斗的姿势。 一旦沈言有动作,他们就会立刻冲上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大蜘蛛再一次的把头低的更低了,像是闻着味道一样,在沈言的脑袋的旁边嗅着。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沈言就趁着它贴近自己的那一刻,快速的抬起两只手,就把那两根长长的银针,扎进了大蜘蛛头上,最大的两个眼睛里面。 与此同时,夜修罗的剑也已经刺到了大蜘蛛的尾部。 慕锦尘则用了最快的速度将沈言从大蜘蛛的身体下面拉了出来。 “嘶……嘶……” 遭受了戳眼之痛的大蜘蛛顿时就跟发疯了一样,在地面上来回的跳着。 听见了它的嘶吼,那些小蜘蛛也受到了影响,纷纷都爬回到了大蜘蛛的背上。腿上。 眨眼之间,这只巨大蜘蛛从视觉上看,变的更大。更加强壮了。 带着破坏一切的力量,大蜘蛛开始在这个小花园里横冲直撞。 不管是树木,还是花草,都被它庞大的身躯,撞的支离破碎。 慕锦尘一直都拉着沈言,带她来回的躲避着蜘蛛泄愤性攻击。 夜修罗在躲避的同时,还找机会去攻击它脆弱的地方。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 夜修罗那样的身体都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带着沈言的慕锦尘更是累的气喘吁吁。 而那大蜘蛛就好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甚至比刚才更加疯狂了。 就在三个人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花园上方,能看见月亮的那个圆形的缺口处,掉落下来了一个超级大的冰块。 不偏不斜。正好砸到了大蜘蛛的后背上。 紧接着,又掉下来两块,四块…… 到最后,掉下来的长方体的大冰块的数量已经数不清了。 大蜘蛛的整个身体,都被埋在了寒冰之下。 一开始,它的腿还会挣扎。可过了一会儿,当摔碎的寒冰,把大蜘蛛整个都覆盖住的时候,它就已经一动都不动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三个人,都十分的诧异。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急去弄清楚怎么回事呢,脚下的地面就开始晃动了起来。 四周,更是有岩石滚落。 “夜大哥,这地方快要塌了,你轻功好,我助你一臂之力,你一定上的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慕锦尘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这个地下花园,距离上面的出口,实在是太远了。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人用轻功飞起来,另一个人借着他的力。才能出去。 然而,不管是慕锦尘出去还是夜修罗出去,总会有两个人留在这下面的。 根本连想都不用想,慕锦尘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沈言的。 就算死,她也只能跟自己死在一起。 所以,在这危急时刻。能活一个是一个。 他把话说完,拉着夜修罗,就要用轻功往上面飞。 “你干什么?胡闹。” 得知了慕锦尘的意图,夜修罗语气十分不悦的斥责了一声。 他甩开慕锦尘的手,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慕锦尘,在你眼里,我就是如此贪生怕死,弃兄弟性命不顾的人么? 来的时候,是我们三个人。走也是三个人一起走。 就算是死,也要三个人死在一起。” 夜修罗的话掷地有声,根本就容不得慕锦尘再去反驳。 在他们三个人当中。夜修罗的年纪最大,慕锦尘跟沈言,在他的眼里。都是弟弟。 如果今天他扔下他们两个一个人出去了,那他以后将永远也抬不起头做人。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 “夜大哥,不要固执了,我们三个人要都死在这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你就算不为了自己想,你想想轻烟啊! 她嘴上说不想见你,其实我知道,她那是在口是心非……” 沈言劝说的话还没说完呢。一块石头就滚了过来。 他们脚下的踩着的地方就裂开了一条缝隙,因为下面是中空的盐洞,所以这里一塌方,就会连着盐洞一起塌的。 也就是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 一根又粗又长的麻绳从洞口处垂了下来。 夜修罗见状脸上就是一喜。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在上面救他们,可逃出去的机会就在眼前,也根本想不了太多了。 看了慕锦尘跟沈言一眼,夜修罗就率先飞起身,抓着那根绳子,几个空中踏步,人就已经出去了。 慕锦尘抱着沈言也迅速的攀着绳子,从洞底飞了出来。 此时外面已经是清晨了,而出口的位置,正是一个被回廊围起来的天井。 “这里快要塌了,快跟我走。” 还没来得急看清楚周围的具体环境呢,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就在他们的身边响了起来。 循声望去,在回廊上,一个穿着一身红裙的年轻女人,正满脸恐惧的看着他们三个人。 没有时间多问任何问题了。 三个人追着那女子的步子,一路狂奔。 当他们终于跑到了丞相府前院的大门口的时候。 哄的一声,整个丞相府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所有的房屋,楼阁,亭台,全都沉入了地面之下。 躺在地上,沈言喘着粗气。 时至此时,她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九死一生。 再看看躺在她身边一样是气喘吁吁的慕锦尘,沈言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 紧紧的,抱住他。 第120 丞相的秘密 心里这样想了,沈言也这样做了。 她也没管旁边还有谁,就直接把手搂在了慕锦尘的腰上,头用力贴近了他的胸膛。 就像是一只黏着主人的小猫一样,一秒钟都不想松开。 慕锦尘被沈言这么一抱,这一晚上所有的紧张跟疲劳感好像都消失了一样。 看着自己头顶上越来越亮的天空。嘴角就浮起了一丝笑意。 侧头,就想去亲沈言。 “咳!” 夜修罗已经是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用力的咳嗽了一声。 他在提醒着这对‘狗男男’他不是空气,还有就是,事情还没完呢,还不是亲亲抱抱。庆祝的时候。 “夜大哥,你很煞风景啊,这又没别人……” 慕锦尘话还没说完呢,一样是跌坐在一旁的那个救他们出来的红衣女子,正一脸红晕的看着他。 觉察到慕锦尘的神色不对,沈言就也坐了起来。 这时。三个人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红衣女子的身上。 “姑娘,你是谁?为什么会在丞相府?” 沈言说了她的疑问,这疑问同样也是其他两个男人的疑问。 那红衣女子,抹了抹脸上的灰尘就是微微一笑。 “我叫海棠,是丞相的小妾,你们可以叫我海棠夫人。” 海棠夫人? 她就是张大人提起过的那个丞相最宠爱的小妾,海棠夫人? 沈言有些不敢相信,丞相那么老,她的小妾,竟然长的比自己还要年轻。 傅博伦不但是恶魔,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色鬼啊。 “呃,夫人,你为什么会救我们出来? 傅丞相的事情?” 其实沈言还有很多事情是没有想明白的。 就光凭傅博伦的一句话话,就让沈言相信,傅博伦要弑君灭国。她还是十分不信服的。 海棠夫人被沈言这么一问,眉心就是轻轻的皱了起来。 “想必您就是沈大夫,旁边的就是王爷殿下吧。 这些事情。还是要从五十年前先帝灭了巫蛊一族之后说起了……” 五十年前,巫蛊之术盛行,巫蛊一族更是肆无忌惮的出卖蛊虫换取高额的利益。 一时间,中州之地,谈蛊色变。 先帝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当即就派了军队前往肃清。 那时候,傅丞相还是吏部侍郎,皇上命他随军督查。 谁知道,在剿灭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傅博伦不幸中蛊,危在旦夕。 因缘际会之下,蛊族圣女救了他的命,两个人在种种矛盾之下。产生了爱恋。 可是,爱情并没有阻挡住中州大军的铁蹄。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巫蛊一族,全部族人都被烧死了。 活下来,逃出来的,寥寥无几。 圣女在这个过程之中被傅博伦偷偷的藏了起来。并且在战争结束之后,秘密的将她带回了京城。 经过了一番改名换姓,圣女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来自书本网的大家闺秀。 在任何人都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之下,两个人结为了夫妻。 谁知道,好景不长,在生下二女儿傅雨清之后。圣女的身体就一落千丈,最后,离开人世。 临死之前。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让巫蛊一族重见天日。 傅博伦跟夫人夫妻情深,她的遗愿,也就成为了他内心的执念。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研究蛊虫,可始终没有一个能一举倾覆朝野的机会。 终于在傅雨清被送到寺庙之后,他决定不能再等了,他开始策划华贵人蛊胎的事情。 本以为那一次皇上必死无疑,谁知道,皇上被沈言救回了一条命。 在那之后,傅博伦更加的疯狂,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把培育了很多年的蜘蛛蛊王的卵拿了出来。 他的计划是,当他把蜘蛛蛊王养大之后,就让海棠夫人做为祭品。 谁知道,沈言他们再次的破坏了他的阴谋。 他把自己当成祭品也是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这些事情,海棠夫人说了好长时间。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一度哽咽。那娇美的脸庞上已经全是眼泪了。 听完她的叙述,沈言就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走到了海棠夫人的身边。 “夫人,一切都过去了,只是沈言不明白,这些事情,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被沈言这么一问,海棠夫人的脸上就全都是惭愧的神情。 “我是个孤儿,小的时候。全家人都死了,是老爷救我了命。 他一直都说,我长的像他死去的夫人,等我长大了,就给他做填房吧。” 说到此处,海棠夫人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沈言在旁边也一样有些听不下去了。 论年龄,傅博伦都可以做海棠的爷爷了,结果,从小养大大。是为了给自己养一个妻子的替代品。 这心里得是有多变态! 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海棠夫人才继续开口说道: “老爷很信任我,在他心里,那些深藏已久的秘密,就只跟我一个人倾诉。 他让我为蛊族牺牲,我也心甘情愿。 可是,可是老爷竟然为了养那蜘蛛蛊王,而杀了我身边最亲的丫头。 我真的,真的是……” 眼泪就如同决堤了一样,在海棠的脸上蔓延。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哭的肩膀抖颤抖了。 在场的其他三个人,也都是心情沉重。 事情的整个过程中,最没有可能的人,却是这背后一起的主谋。 不管是谁,一时间都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此刻,天已经大亮,因为丞相府跟慕王府挨着。 这边的烟尘,跟地下的震动,自然引起了王府里,麒麟跟朱雀的注意。 他们带着人,刚赶过来,就看见慕锦尘,沈言,夜修罗和一个红裙女子正好从丞相府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慕锦尘跟麒麟交代了一下,善后的事情。 就带着几个人暂时先回到了王府。 这一夜过的太累了,太惊心动魄了。 看着丞相府内,随风飘散的烟尘,就好像是笼罩在京城上空的阴云,终于烟消云散了一样。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等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也是时候带着沈言离开京城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在王府旁边,一个建筑的阴影后面,玄痕正冷冷的看着陆续走进王府里的几个人。 第121章 一切都回不去了 转眼就是三天之后。 在过去的这三天里,关于丞相府的发生的事情,坊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版本的传闻了。 但是不管是哪一个版本,世人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慕锦尘把海棠夫人带到了皇上面前,把事情的真相又叙述了一遍之后。 皇上念海棠夫人救人有功,免了她的一切罪责。 可是,已经是主动退位的前皇后傅雨容可没有这样的幸运了。 巫蛊一族的后人,不管她有没有参与整件事情。皇上都不会让她继续活在世上。 只是让皇上没有想到的是,傅雨容临死之前,最后的一个愿望却是想见一面沈言。 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夫妻,慕锦铭心再狠,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在王公公的带领这下,沈言来到了傅雨容一直居住的佛苑。 沈言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皇后了,她虽然也好奇为什么皇后要见她,可是。当她看见皇后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一阵阵的不是滋味。 还记得,第一次在莲妃娘娘的寝宫里看见皇后时的情形。 她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 那一身金色华服,骨子里都透着尊荣华贵。 就算是皇后娘娘生病的时候,她的脸上依然都是作为国母的骄傲。 可是时至今日,沈言再次看见她时,她已经是一个面色苍白。眼神晦暗的憔悴妇人了。 “沈言,参见娘娘。” 恭谨的说了一句,沈言就双膝跪在了地上。 不管怎么说,在沈言的看来,傅雨容都没有错。 看着沈言恭恭敬敬的样子,傅雨容的眼睛就是一酸涩。 自从失了后位之后,就再也没人对着自己下跪了。 自嘲的笑了笑,就轻声的说了一句。 “起来吧,本宫找你来是想在临死之前,再让你诊一次脉。” 淡淡的说了一句,傅雨容就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桌子上。 她脸上表情平静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即将要被赐毒酒之人。 沈言抬头,思考了片刻之后,就从地上缓缓的站了起来。 直到她的手搭在了傅雨容的手腕上的那一刻。 傅羽容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沈言,有些话,在这个世界上,我大概就只能跟你说了。 虽然雨清因为你而身陷苦寺,虽然我爹也是因为你死的不明不白,可是,我并不恨你。相反,能让我信任的人,就只有你。” 话音落地,傅羽绒就把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了沈言的手上。 在继续说话之前,她还向外面张望了一下,确定门口没有人偷听之后,才小声的又开了口。 “沈言,关于我爹的事情,我了解的并不是很多。 但是我听皇上说,我爹是想用巫蛊之术弑君才会落得死无全尸的。可,这绝对不可能。 如果,我爹想要杀皇上的话,那么十八年前,就不会让他坐上皇帝的位置。 你可听说过先帝的八位皇子,死的不明不白那件事情么? 我当时年纪还小,根本就不知道我爹到底要做什么,可是我知道,八位皇子的死,跟我爹是有关系的。 因为他当时就问过我。想不想当皇后。 我还以为他是跟我开玩笑呢,我就随便说了一句,我当然想当皇后,但是,我只当九王爷的皇后。 可那个时候,太子锋芒正盛,二皇子战功赫赫,三皇子。四皇子也都各有长处。 不管怎么轮,九皇子慕锦铭也是没有机会继承皇位的。 谁知道,一年的时间,那八个皇子全都死了,皇位,自然就落在了慕锦铭的身上。 我是他的正妃,也自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后。 所以,要是我爹想要颠覆整个国家。颠覆整个中州,他根本就不用等这么久,他早就可以在八个皇子都死掉的时候,就杀了所有的皇子。 还有。说我是蛊族后代,这更加不可能。 我娘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古文的造诣更是堪比文学大家。 试问,一个整日研究蛊虫蛊术的人,又哪里有时间去钻研诗文?” 傅雨容的话,就说道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但是她的眼睛,却是一顺不顺的盯着沈言。 而沈言此时,也像是淋了一桶冰水一样,浑身发冷。 她以为蛊祸之事,已经随着丞相府的塌陷告一段落了。 谁知道,新的疑点又摆在了她的面前。 还有,被傅雨容这番话一提醒,她忽然间想到,在海棠夫人的讲述里,根本就没提过江南沈家。 如果事情就像是海棠夫人所说的,那么傅博伦并没有任何理由去杀沈家的人。 可。要是把十八年前八位皇子惨死的事情,跟这些事情关联起来,那么,杀害沈家一门的理由跟动机就出现了。 看出了沈言眼中的疑惑。傅雨容,握着沈言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爹他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我不是想给他讨公道,我是害怕,我害怕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我怕皇上还会有不测。” 说着,傅雨容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对着沈言,就跪下了身子。 “沈言,我知道,皇上对你一直心怀芥蒂,可是。本宫还是想求你。 如果有一天,皇上有什么不测,还希望,你能出手救他。 不管,他对我如何,他在我的心里,依然是的丈夫,是我的天。 就算,他现在一心杀我,我也不希望,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终于,眼泪溢出了傅雨容的眼眶。那是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爱人,做出的最卑微的乞求。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沈言如鲠在喉。 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自古只有痴情女,世间哪来长情郎。 她为了她心中的天,不惜扔掉了最后的尊严,而那个人,却连一条活路都不留给她。 吞咽了口中的口水,沈言就把傅雨容从地上拉了起来。 “娘娘,沈言,答应你了。” “真的么?沈言,你真的,真的愿意为我保护皇上么?” “嗯,君子,一诺千金。” “谢谢,谢谢。” “……” 这是两个人最后的对话,沈言在出了佛苑大门的时候。 门口一个端着一壶酒的太监,就弯着腰,从沈言的身边走了进去。 沈言其实还想回头再看一眼皇后娘娘的,可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回头。 走在出宫的路上,再一次的看着宫中的宫殿楼阁。 她的心又像沉入了深深的冷海一样。 在这中州帝国的中心,权利的最集中的地方。 阴谋权术就像是走不完的荆棘丛林一样,她以为自己已经逃出升天,其实,却是越陷越深。 她真的有些倦了,倦的想离开这里,她现在特别想回到江南,回到当初做江湖游医时的日子。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 第122章 最宝贵的是信任 宫门口,慕锦尘负手而立。 他今天的穿着很随意,只是一身朴素的青衫。 可是,不管他穿什么,他的身姿都是挺拔俊伟的。 微风吹过,他鬓边的墨色长发随风轻舞,淡雅俊逸的样子,宛如天外谪仙。 再加上那一身淡然的气度。 不自觉的,沈言又在心里欣赏了起来。 眼神里全是毫无遮掩的情感。 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慕锦尘就缓缓的回过了头。 “回来了。” “嗯。” 沈言走到他的身边,对着慕锦尘笑了笑。 虽然她在笑,但是,慕锦尘还是在她的脸上看见了心事。 “你怎么了?刚才,皇后跟你说什么了?” 轻拉住沈言微凉的手,慕锦尘语气担忧的说道。 “陪我在未央街上走走吧。” 没有回答慕锦尘的问题,沈言只想让自己冷静的想想。要不要把刚才皇后跟她说的那些事情告诉慕锦尘。 如果告诉他的话,她应该用怎么样的措辞呢? 她说的话,无凭无据,他能相信自己的判断么? 带着复杂的情绪,沈言自顾自的走在笔直的长街之上。 慕锦尘吩咐了一声让马车先回,就紧着走了两步,跟上了沈言的步子。 走了都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沈言才放慢了速度,她扭头,明亮的眸光就打在了慕锦尘的脸上。 “王爷,你相信海棠说的那些话么?” 终究,在考虑了各种利弊之后,沈言还是说了。 其实在最开始在丞相府见到海棠的时候,沈言就是对她有所怀疑的。 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某些地方,可是具体是什么地方,她却是想不清楚。 直到刚才见到了傅雨容,她才像是捅破了心里的那层窗户纸。 且不说,她没有提到八位皇子的那件事和沈家的事情。 就说那天晚上,难道整个丞相府就只有她一个人么? 还有,那根救他们出来的绳子,又粗又长,她一个弱女子,又是怎么样从远处搬来,又固定在旁边的回廊上的。 最关键的是,她知道傅博伦全部的秘密,像傅博伦那样心思缜密的人,会留她活口么? 种种事情重叠在一起,让沈言不得不去怀疑。 听了沈言的提问,慕锦尘的眉心微微一皱。 “小言,你想说什么,你说就是了。 咱们俩之间,没有顾忌的。” 说着,慕锦尘的脚步就停了,站在长街之上,周围都是嘈杂的人来人往。 沉默,咬唇。 话到嘴边,沈言又有些说不出来。 若事情就此结束,她不再去调查的话,是不是天下就此就能太平了。 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幸福了? 可是,如果事情还没有结束,那她现在不说,等真的再出什么大事的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这样挣扎的情绪,写了她满满一脸。 连着叹了两口气之后,沈言才又把头抬了起来。 “王爷,我怀疑海棠没有说实话,我觉得,事情,还没有完。” “……” 慕锦尘其实已经猜到了沈言可能会说的话。 事情是不是还没有完,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希望就这样吧,就算再发生什么事情,也跟他们两个人没关系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带沈言去北方。 然后永远都不再回来。 可是,他看着沈言恳求的眼神,这些话,就只能暂时烂在肚子里了。 伸手,揽住了沈言的肩膀,身子向前靠近了一步。 “交给我吧,就算这件事还没完,你也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答应我,就好好的当你的大夫,什么蛊虫,蛊术,就暂时忘了吧,好么?” 地下花园里沈言差点就命丧蜘蛛蛊王之口的一幕,至今他还历历在目。 她能活到现在,真的就是命大了。 他再也承受不住,会永远失去的她的可能。 所以,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慕锦尘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这个决定可能会伤了很多人,但是却是最有效的终结这一切的方法。 “我也想不去想了。可是,不行啊。 王爷,皇后娘娘跟我说了很多,这其中还牵扯到了一些事情。 如果说咱们俩必须要有一个人不参与的话,那个人就是你。” 沈言把话说完之后,慕锦尘就十分的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说那个人是我?” 在慕锦尘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同时,一股不好的预感,也涌上了他的心头。 沉了一口气。沈言才又继续说道: “王爷,十八年前,宫里的发生的那些事情,你清楚么?” “十八年前?宫里?” 就像是被沈言揭开了一道伤疤一样,慕锦尘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世人可能不知道十八年前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但是他作为皇子,当然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 看出了他已经陷入了回忆当中,沈言虽然不忍心,可是她还是继续的开了口。 “十八年前,先帝的八位皇子,全都死于自杀。 皇后告诉我,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跟傅博伦有关。 如果像海棠说那样,傅博伦只是想灭了中州的话,十八年前,他就能做到了。 可是,他没有。 不管他十八年后又做了什么,他最开始的初衷,都不是灭国。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沈墨儒一家被灭门。 因为很仰慕沈先生,我私下里做了一些调查。 当年,他奉了先皇的旨意,秘密调查皇子自杀事件。 他已经得出了结果,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是皇上没有让他把真相说出来。 再后来,先帝驾崩,当今的皇帝登基,沈墨儒宁愿废了一双手,也要带着秘密,远走他乡。 王爷,你想想。沈墨儒为什么要走。 他既然知道所有的真相,那么他留下来会危害谁的利益?” 沈言的话就说道这,就不再说了。 刚才见皇后的时候,皇后虽然没提,可是沈言已经猜到,在傅博伦谋害八位皇子的时候,当今皇上慕锦铭应该是知情的。 皇上当时之所以放了她沈家一家离开京城,大概是根本就不知道沈墨儒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然,以慕锦铭的性子,沈家早在十八年前就应该已经被诛了九族了。 如今时过境迁,很多事情都已经随着年月尘封,可是不管时间怎眼变化,真相永远都是真相,不管过了多久,都不应该被磨灭。 这回。换慕锦尘沉默了。 当年太子哥哥死的时候,他才七岁,整整一年的时间,陆陆续续,他的八个哥哥全都死了。 或许是受到了惊吓,也可能是悲伤过度,他染了风寒之后便一病不起。 当年要不是沈墨儒沈大人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他估计早就幼年夭折了。 再后来。父皇驾崩,九哥登基,年仅八岁的他,就跟随师父,去了九嶷山学武。 这一走就是十年。 回想起小的时候,太子哥哥对他特别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可着他来。 可是,太子哥哥最疼爱最器重的弟弟却从来都不是他慕锦尘,而是九哥慕锦铭。 还记得太子哥哥出殡那天,九哥哭的几次昏厥。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固执的让自己相信,八位哥哥的死,都是因为意外,而非人为。 闭上眼睛,心底一片冰凉,重新睁开眼睛之时,慕锦尘的心里已经有了决策。 “小言,我不是小孩子了,现如今,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意气用事的人,恐怕就只有你。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皇兄的事情而左右为难。 还有,你说的关于海棠夫人所说的那些话,我一样也不是全都信的。 她现在还住在王府里,我会找机会再去试探她的。 相信我,不管还会有怎样的阴谋,还有多少没有被揭开的真相,我都会义无反顾的查到底。” “……” 未央街上,行人依然川流不息。 可站在街中央。互相注视着的两个人,就好像已经进入了一个无人之境。 看着慕锦尘璀璨的蕴含着星光的眸子。 沈言已经是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她也在心里下定了决心,等他们真正的把这些事情弄清楚之日,也就是她恢复自己原来身份之时。 想着,就笑着对着慕锦尘点了点头。 “好,我相信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剩下的事情,你就去做吧!只要别让自己受伤,就好。” 沈言的回答,不是在推卸责任,而是在告诉慕锦尘,她信任他的心。 这才是爱人之间,最宝贵的东西。 “嗯。” 含着笑的应了一声。慕锦尘就不再说什么了。 两个人,再一次的并肩走在街上。 回医馆的路并不远,可是他们就好像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 在丞相府的事情结束之后,夜修罗就已经离开京城了。 沈言也好,慕锦尘也好,都劝他不要走。 但是夜修罗去意已绝,任谁都没拦得住他。 其实,就算他不说,沈言他们也是知道,夜大哥是因为轻烟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他才走的。 可是啊,这女人有时候就是口是心非的。 嘴里说不想见,心里却是想的不行。 可惜的是,阮轻烟不承认,夜修罗不明白。 沈言也只能每天看着自己的小媳妇。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蔷薇花枝,发呆。 除了夜大哥跟轻烟的事情之外。 还有一个人是不得不说的,那就是慕锦尘大侄子,慕云焕。 因为慕云焕身份特殊,他是不能光明正大的住进王府的。 慕锦尘没办法,也就只能让他先住在沈言的医馆。 说是要住到他爹爹忌日那天,他扫了墓再走。 沈言倒是没什么说的。慕锦尘的侄子,自然也就是她的侄子,她照顾照顾,理所应当。 但是,清池可是讨厌的不行。 看见慕云焕就烦,各种找茬,没事俩人还打一架。 好在,清池每次打架都能赢。这让她的心里舒服不少。 不过,沈言知道,那是云焕在让着她呢…… 日子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了,京城平安无事。 沈言的医馆也是平静的,每天就只有病人来看病。 江灿,玄痕,从那次送礼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跟他们一样,没有再出现过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慕锦尘。 自上次他送她回到医馆之后,他就像是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 没有任何音信,就连一个口信都没有。 时间又匆匆的过了半个月。 就在慕云焕准备要去皇陵祭拜父亲的前一天。 一个消息,在京城炸开了锅。 “师父,师父,不好了。” 本来,清池是跟云焕是要去街上买些祭祀用的东西的,可当他们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 清池就疯了一样的跑了回来。 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沈言就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天又没塌,你慌什么。” 说完,就继续写着桌上的药方。 “师父,王爷,王爷他,王爷他要纳妾了。” “哦。” 沈言听了清池的话,眼睛也没抬,笔也没停。就像是听着一个无关紧要人的消息一样。 这让清池跟身后慕云焕都觉得匪夷所思啊。 “师父,我说王爷要纳妾了,那小妾还是……” “海棠。” 还没等清池把话说完呢,沈言就先抢答了。 这些日子以来,慕锦尘的杳无音信,对于沈言来说,是煎熬。 而今天,她听见的这个消息却是这场煎熬的解药。 他大概已经把事情弄的差啊不多清楚了吧,不然,他也不会宣布这样的消息。 只是,为了真相,为了能了结这一切,他做的牺牲真的是有点太大了。 “你们俩,事情都办完了么?” “师父,你,你真的不生气么?” “生气?我为什么生气,王爷纳个小妾,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你们这是什么鬼表情。” “师父啊,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说,你被王爷甩了,你怎么就?” “我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还有,王爷喜事的日子订了么?我俩的交情,还是要送点礼去的。” 清池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师父竟然还要送礼,送刀片还差不多。 可是,看师父的样子,她也不好说什么,就又如实的回答说道。 “订了,说是要等皇家狩猎节过了之后,就娶过门。” 终于,在清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沈言停下了笔。 皇家狩猎节!为什么会在这个日子之后?王爷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思索了片刻,沈言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嗯,我知道了,你俩去忙吧。” 只撂下这么一句话,沈言就又开始写着手里的药方了。 第123章 意外的随行 慕王府,书房。 拿着沾了朱砂的毛笔,慕锦尘专心致志的批阅着军务的折子。 看着案前面若冠玉一般的男子,站在门口的海棠,脸上就露出了柔美的笑意。 端着一碗加了冰块的梅子汤就款步走了进来。 “王爷,歇歇吧,都一天了。” 说着就十分自然的替慕锦尘收拾起了桌上有些凌乱的折子。 “嗯。” 应了一声,慕锦尘就放下了笔。伸手就去端那碗梅子汤。 可是汤碗还没碰到嘴边呢,慕锦尘就又放下了。 “海棠,明天我就要随皇上去灵山狩猎了,大概三天就能回来。 这几天,你就在王府给自己张罗张罗,我慕锦尘就算是纳妾也不能寒酸了。” 说着,就把眼睛看向了身边,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 “王爷。真的不用那么麻烦的,你能不嫌弃海棠,让海棠在你身边照顾着,就已经是海棠的福分了。 其实,海棠就在你身边做个丫头就行,真的不需要什么名分的,毕竟,我曾经是……” 说着,海棠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遇人不淑,怪不得你。 我娶你,也是为了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以前太过任性。做出了很多荒唐的事情,天下人都以为我又断袖之癖,其实啊,只觉得新鲜而已。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本王还是觉得皇兄说的对,男人,还是要娶妻生子的。” 说完话,慕锦尘看着海棠的目光就变的柔和了起来。 在慕锦尘的目光注视之下,海棠的脸就红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王爷,灵山狩猎,能带海棠去么?海棠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嗯?你想去?”慕锦尘的脸上都是诧异,“灵山虽然路途不远,可是那里行宫的条件并不是好,还有就是,我负责皇上的安全。所以一直都会很忙的,我不一定会有时间陪你。” “不要紧的,海棠不怕吃苦,王爷你也不用特意陪我。海棠想去。就是想照顾你罢了。 毕竟,你身边都是些男人,做起事情来,没有那么精心。 不过,如果带着海棠不方便的话,那我就不去了。” 话音落地,海棠就低下了头,脸上有些小委屈,可是还是样子还是十分的乖巧。 考虑片刻,慕锦尘就笑了起来。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想去就去吧,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回去准备准备吧。” “真的么?王爷你同意了?” 一看慕锦尘答应了,海棠高兴就拉住了慕锦尘的胳膊。 慕锦尘被她一触碰,神情就有些微微一怔,不过这个不太自然的表情。却是稍纵即逝,根本就没让海棠看见。 待她一脸高兴的从书房离开的之后。 慕锦尘那张温和脸也瞬间就冷了下来。 “都准备好了吗?”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慕锦尘先是脱了自己的外衫扔在一边,接着就把那还放在案上的梅子汤倒在了屋内一个花盆里。 “回爷的话,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麒麟无声无息的从阴影中闪了出来,他拿起慕锦尘脱下来的衣服就站在了旁边。 “她,还好么?” 为了和海棠‘培养感情’,慕锦尘已经一个月都没有去看沈言了。 关于沈言所有的消息。都是听麒麟跟他说的。 “嗯,沈大夫挺好的,听说你要纳妾的消息,也很淡定。” “淡定?她都说什么了?” 慕锦尘回头。刚才还一脸肃杀呢,这会就又变得期冀了起来。 “沈大夫说,你俩交情不错,你纳妾。她要给你送贺礼。” 把话说完,麒麟也是没控制住乐了起来。 不过,乐归乐,对于王爷跟沈大夫这种,根本就不用交流然后还知道对方要做什么的这种默契,他是真真的服气了。 “呵呵,这小混蛋,她这是在讽刺我。她成亲的时候,我没送礼么? 看来我还真得把这事坐实了,省的辜负她一片心意。” 话虽是这么说的,慕锦尘能听见沈言的消息。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他演了一个月的戏,真的是有些累了。 等到大戏落幕的那一天,也就是他辞去官职,带着沈言离开的时候了。 想着。嘴边又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只是不管是慕锦尘还是麒麟,亦或者是沈言。 无谁都没有想到,就在皇上仪仗出发前的一个时辰,沈言就接到了让她伴驾的圣旨。 沈言根本就不想去啊,她是知道王爷会有动作的,她若是去了一定会让他分心的。 可是有皇上的圣旨压在脑袋上,沈言又不得不去。 拎着药箱,就一脸不情愿的,跟传旨的公公走了。 而且,她上的马车,还是紧跟着皇上后面的。 等一直在队伍最前面开道的慕锦尘得知沈言也随行的消息时,浩浩荡荡的队伍都已经出了城了。 皱了皱眉。慕锦尘就回头看了一眼了。 思考了片刻,就在麒麟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暗中护她周全了。 …… 从日出走到日暮。 就在太阳西沉之时,所有的人马已经到了灵山脚下的皇家狩猎场。 随行的大臣们纷纷到了御前伺候,沈言也被带了过去。 见到皇上的时候,沈言才知道,皇上之所以把她也叫来,是因为。这几天,皇上头疼的厉害。 为了不影响狩猎节,慕锦铭不得已,才把沈言又弄到了自己的身边。 屏退了所有无关人等。皇上的帐内就只剩下了沈言跟慕锦铭两个人。 当沈言很小心的在皇上的脑袋上扎了几针之后,一直头疼不已的慕锦铭就像是又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唉,朕当初啊,就不应该让你走,那些庸医给朕喝了各种各样的药,朕还是头疼的不行,结果你就随便扎了两针,不疼了。” 不管怎么说,沈言的医术慕锦铭都是认可的,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他想杀她,也都是不得已。 不过现在好了,老十四说要纳妾,还要跟沈言划清楚界限。 这让慕锦铭看着沈言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收了针,看着皇上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沈言就是不屑的摇了摇头。 也是没什么多余的话说,再次请了安之后,沈言就离开了。 这一天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她腰都要累折了。 就在她被太监请进了一个位置很偏僻的帐篷里的时候。 猛的她的身体就被压在了地上铺好的软榻上。 她还来不及看清楚袭击自己的人是谁呢。 她的呼吸就被轻易的夺走了…… 第124章 蜂后 “唔……” 这样的突然袭击,沈言不是第一次经历。 可是她却是没有想到,他会在她的帐篷里等她。 他胆子也太大了,狩猎场的营地里帐篷挨帐篷,到处都是巡逻的卫兵,还有来回走动的皇族大臣。 人多眼杂的,他就不怕被人看见。 还有那个什么海棠,要是让她知道了,他们俩这也一个月熬着不见面,不是白费了。 觉察到沈言一直在走神儿,慕锦尘停下了动作。 他把两只手撑在沈言的身侧,眼神滚烫的吓人。 “这么不专心,一个月不见,不想我?” “啊?” 沈言抬起眼睛,看着跟自己脸贴着脸的男人。 他似乎比一月之前要清瘦了一些,但是看气色还是不错的。 “我想你干什么?你现在都已经是要纳妾的人了,就连到这灵山来,都有人随行伺候,诶,你别,我还没说完呢……” 沈言还想再调侃他几句的,谁知道慕锦尘根本就没给她这个吐槽的机会。 把头埋在沈言的颈间就是一顿噬咬。 咬的沈言浑身一阵酥麻,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吃醋了?” 慕锦尘见她呼吸凌乱的不行,自己也开始有了反应,还是理智的停了下来。 他翻到了沈言的边上,伸手就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吃醋?吃谁的醋?海棠么?我有什么吃醋的。大不了我也娶个小媳妇,还能给轻烟当个伴儿。” 沈言把气息喘匀,就有些娇嗔的说道,不过这酸的掉牙的语气在慕锦尘听起来,心里就是一阵暗爽。 “啊,你都有阮轻烟了,你还不知足,还要娶?你这小身子?受的了么?” 说着,搂在她腰上的手就是一用力,把她的身子贴紧了自己。 “我那是想齐人之福,我怎么受不了了,倒是你啊?海棠可是伺候过傅博伦的,王爷,你吃得消吗?” 这一回,慕锦尘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看的沈言都心都慌了。 “想我么?” 过了好半天,慕锦尘才柔声的说了一句,闹也闹过了,还是抓紧时间谈谈情的好。 “嗯,想了,特别想。” 沈言一边说,一边把手,楼在他结实的腰上,柔软的发丝,贴着他的下巴。 沈言早就不会再跟他隐藏自己的感情了,想就是想。爱就是爱。 如果以前,她还会给自己理由退缩的话,可是现在,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所能去爱他。 闻着沈言头发上的蔷薇花香,慕锦尘就是一阵满足。 两个人抱了在一起好长时间,他才恋恋不舍的坐起了身子。 “我得走了,还有些事情,要去布置,麒麟会在暗中保护你,万事小心,知道么?” 他也很想在跟沈言温存一会儿的,但是他又不能离开公众的视线太久。 这次是让最后那个人露出马脚最好的时机,如果一旦错过了,就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把事情了解了,所以,他暂时还不能分心。 沈言点了点头,就送慕锦尘到了门口,看着他出了门,沈言的嘴边才笑了起来。 摸着自己刚刚被他吻过的唇,心里就全都是粉色的小桃花。 就快了,再等几天,等这件事情完结,她就能睡男神了。 想着,沈言的脸颊就红了,脑子里也开始意淫起,跟大神翻云覆雨会是什么样? 哎呀,这真是太羞耻了,她一个黄花大姑娘,竟然会想这些事情。 可转念一想,她不就是怀怀春么?这又不犯法,况且,他早晚都是她的人。 就在沈言开始幻想,自己穿着薄纱,要用怎样的招数撩大神的时候。 她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就僵住了。 刚要转身,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连身后站的人是谁。都没看清楚,她就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而此时,慕锦尘就站在离沈言的帐篷不远的地方。 可他却是毫无察觉,就连在帐篷周围,那些麒麟安排的暗卫,也是没发现任何异常。 直到沈言都被带出了营地,也没有任何人发现,沈言不见了。 …… 夜晚,如期而至,月光之下,灵山狩猎营地一片静谧。 慕锦尘在检查了所有岗哨,安排好了明天狩猎节的一切事物之后,他才来到皇帐的外面。 关于狩猎一事,他还有一些细节必须要跟皇上汇报一下。 可他刚刚走近,就看见王公公,一脸忐忑的站在外面。 难道是皇上出什么事情了? 慕锦尘冷着脸,就走了过去。 他不出现还好,一看见他来了,王公公的脸都白了。 “王,王爷,奴才参见王爷。” 说完,王公公就直接跪在了慕锦尘的面前,脑袋低的恨不得插进地里。 “起来吧,去通报一声,我要见皇上。” 没什么温度的,把这句话说完,慕锦尘就要往里走。 王公公见王爷要进去,就爬着,又挡在了慕锦尘的脚前面。 “王爷,皇上他,他今天头疼,已经睡了,您,还是明早再来吧。” “哦?皇兄他这么早就睡了?” 慕锦尘反了一句,就仔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公公的表情。 这个王公公,跟随皇上多年,宫里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就没见他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候。 看来这皇帐里,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没再跟王公公多费口舌,慕锦尘迈开步子,绕过王公公就进了皇帐的大门。 王公公还想去拦,可是身边的朱雀已经把皇帐的门堵住了。 皇帐是整个狩猎营地里最大的帐篷,在这帐篷之内,总共有两个分隔开的空间。 外面是皇上接见大臣的类似于书房的地方,里面则是皇上休息的卧房。 当慕锦尘刚要去推开皇上卧房的门的时候。 那门里,就传来一个女人的淫浪的声音。 “嗯,啊…… 皇上,啊,你好棒,好厉害,啊……” 紧接着就是一阵娇喘,不用想。就光用听,就能猜出来,皇上这是受到鼓舞,更加的卖力气了。 慕锦尘站在外面,眉头紧皱。 此次皇上来灵山狩猎,一个嫔妃都没带,那这屋里面…… 他还没来得急去分析屋内那被宠幸的女子是谁呢,皇上就给出了他答案。 “海棠,跟朕吧,朕直接就封你为贵妃。” “皇上,海棠该死,皇上对海棠这样好,可是。可是海棠已经答应王爷给他做妾了。 海棠不希望因为我,而影响了您跟王爷之间感情。” “诶!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从来就没对老十四要求什么,我就要他一个女人,怎么了?况且,你不还没过门呢么?就算过门了,朕要是喜欢,老十四也不会说什么的。 早知道,你这样深得朕心,那日你在宫里控诉傅博伦罪行的时候,朕就不应该让你回去。 不过,不要紧,现在也不晚。” “皇上,你对海棠真好,海棠,一定会倾尽心思,伺候您的。” “哦?是么?那就再让朕看看,你还有什么伺候人的心思。” “皇上,你好坏……” 又是一轮男人跟女人呼吸纠缠的声音。 只隔着一道门,听着这些真切的声音,慕锦尘攥在一起的手,都有些泛白了。 他以为,海棠这次要跟着来灵山,是想借机杀了皇上的,但是,他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如此轻易的就爬上了龙床。 过去的一个月里,他的调查就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在丞相府的废墟之中,他找到了很多家丁丫头的尸体。 这些尸体表面看起来都是被砖石砸死的,可是,经过仵作仔细验证,他们全都是死于中毒。 那天晚上,傅博伦一直都在外面跟他们几个人周旋,他逃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会通过蓝玉鸟找到他。 所以他不可能未卜先知的,提前把府中的人全杀了。 再有就是,他那一晚上都是在他们视线当中的,他也没机会出去杀人。 那么大的一个丞相府,最后就只剩下海棠自己,这本身就已经是疑点重重了。 另外,在带着海棠第一次进宫面圣的时候,海棠不管是说话,还是神态,都表现的太过镇定。 如果不是有着强大的内心支撑,像她这种一直久居深闺的人,是不可能会那样淡定自如的。 最关键,也是让慕锦尘断定海棠就是在幕后操控着一切的人还是,她住进王府之后,对他的百般勾引。 看起来,温顺有礼。乖巧可人,实际上,却是利用各种机会,向慕锦尘进行暗示。 虽然没有太过多的身体接触,可她那双荡漾着桃花的眼睛,只是看一看,就能勾人魂魄了。 好在,慕锦尘不是凡人,对她的那些伎俩,一直都处于无视的状态。 不过,他还是将计就计,提出了要纳她为妾的想法。 他感觉的到,海棠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那他就给她这个机会。 她是不是只有一个人,还是另有隐藏在暗处的同党跟她一起行事,就只能看这一次的灵山之行了。 思虑再三,慕锦尘还是没有‘打扰’屋内正在做苟且之事的两个人。 他无声无息的从皇帐里退了出来。 出了门口,对着一旁依然是战战兢兢的王公公,就冷声的开口说道: “不要告诉皇上我来过,想要活命,就把嘴,闭严了。” 说完,慕锦尘就快步的离开了皇帐的旁边。 他现在已经是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要做的就是看着个海棠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如果,她的目的跟她所说的傅博伦的目的一样,要颠覆整个国家。要让巫蛊一族重见天日。 那么,现在是海棠最好的机会。 因为整个中州,掌握权利的人,此刻,全都被集中在了这一片营地。 就看她,会怎样做了。 这一夜,慕锦尘都没有睡,他虽然表面上离开了皇帐的旁边,实际上却是跟暗卫一样,在皇帐周围潜伏着。 可就在天空已经泛白,森林里弥漫起晨雾的时候。 裹着一件轻薄的红色纱衣的身影,就从皇帐里走了出来。 白皙的小脚,踩着地上的青草。 修长纤细的两条腿。在纱衣之下若隐若现。 此时的海棠,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妖精,她所走过之地。 不管是在一旁伺候着的太监,还是当值的护卫,都像是被勾了魂魄一样,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衣衫不整,风情万种的女人。 而不远处的一颗大树的树梢上,慕锦尘自然也是看的真切。 随着海棠的出现,一种诡异的让人发毛的气氛,在整个营地蔓延。 这里可是有着重兵把守的啊,明卫暗卫加起来,差不已经有近千人了。 可就是这样的防卫,慕锦尘还是在心里担忧了起来。 他看着海棠的状态。心里更是觉得,事情可能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值得庆幸的是,皇帐周围的暗卫,并没有给他发任何信号。 这就表明,此时,皇上是安全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海棠突然间抬起头,她环视了一周之后,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慕锦尘栖身的那棵树上。 虽然看不见慕锦尘的身影,但是海棠知道,他就在那。 隔空相望,慕锦尘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剑。 他很清楚,自己隐藏的很好,她是不可能会看见他的。 但是海棠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了你了。 沉了一口气,慕锦尘飞身而下,他走到海棠的面前,面色冷峻的如同擎着霜。 “奴家,参加王爷,昨天晚上我跟皇上的春宫戏,好听么?” 海棠一边说,一边用手把玩着自己垂在身侧的长发。 她媚眼如丝的看着慕锦尘,唇边就浮现出了一抹嘲弄的笑容。 这一表现,让慕锦尘不由的就紧张了起来。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摆了一下手。 瞬间。在海棠的周围就出现了二十几个黑衣护卫。 不管她是何方妖孽,她都不可能会从这个包围圈里逃出去。 然而海棠的表现,还是让慕锦尘出乎意料。 只见,她左右的看了看,随后就掩着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王爷,你就这么看不起奴家么?你以为这么几个废物,就能把我制服了?” 说完还对着慕锦尘眨了眨眼睛,很明显,她根本就没拿这些黑衣护卫当回事。 “能不能制服,得试试才知道,不是么?海棠夫人?” 冷哼了一声。慕锦尘就往后退了一步。 他真不知道,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会有怎样的杀人本事。 对于慕锦尘的态度,海棠却是不以为然。 她慢慢的在包围圈踱着步子,脸上都是漫不经心的表情。 “慕锦尘,其实啊,我要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我之所以留你到今天,无非就是想借借你的种。 谁知道,你定力那么好,果然啊,还是不喜欢女人。 不过没关系,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甚至比你的还要好。” 说着海棠就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一脸的满足之情。 慕锦尘根本就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可就算是听不懂,他也明白,自己一定是忽略了某件最重要的事情。 看慕锦尘没有说话,只是沉默思考的样子,海棠就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继续对着慕锦尘说道: “不用猜了,就算沈言在这,也不会知道我蛊族最大的秘密的。 五十年前,我族人,全都死在了中州皇帝的派出的铁骑之下。 不管男女老少,全都烧死。 你能想象的到,那是一种怎样的场面么? 你们是不是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得到一个香炉,就要灭了桃花村一个村子。 那是因为,在五十年前,如果不是桃花村的村民,提供了一种能让人沉睡的香料。 中州就军队,就不可能会突破我们巫族一族的防线,而杀进村落。 所以,他们必须死,还要死的更惨,更恶心。 至于江南沈墨儒一家,那真的就是更加的活该了。 十八年前,我借傅博伦的手,杀了八个皇子,但是因为沈墨儒的调查,我被迫终止了计划。 当时那个狗皇帝,还一直派人追杀我,我身受重伤,只能暂时躲了起来。 不过,傅博伦为了自己的私心,还是做了我没做完的事情。 他为了让自己的女婿当皇帝,最终还是用我留下的东西,杀了老皇帝。 等我养好身体,再去找沈墨儒报仇的时候。他已经远走京城了。 蒙老天不弃,十八年后,终于让我找到了沈家一门,他们自然也是要为我们蛊族而赎罪的。 还有,你以为你那九哥是干净的?我告诉你,不管是八个皇子的死也好,还是老皇帝的死,他全都知情。 可是人在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时候,他眼睛里,就已经没有了父子兄弟了,这就是丑陋的人性。” 说到此处,海棠就停下了。 她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慕锦尘,她根本就不怕浪费时间,她就是想看看,在慕锦尘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她也不担心,在这期间,会发生什么变故,因为就在她跟皇上结合得到了龙种之后。 这个地方,就已经成了由她主宰的修罗场了。 听了她说的这么话,慕锦尘就觉得心里一阵抽搐。 果然,就像沈言说的,十八年前八位皇子的死,跟九哥也有关。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父皇竟然也是被杀害的。 再有就是沈家,为了皇族,为了替皇皇族保守秘密。沈墨儒一家最终还是没能逃过魔掌。 然而,一个新的疑问也随之产生。 从剿灭巫蛊一族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十年,可为什么听海棠的语气,就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还有,她今年才十八岁,她怎么又在十八年前,去跟傅博伦合作,去谋害皇子呢! 想着,慕锦尘就冷声的开口问道: “海棠,你小小年纪,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有长生不老之术?” 就在慕锦尘的话音刚刚落地,还没等海棠回答呢。 一个冰凉的,像是来自地狱一般的带着死气的声音。就在慕锦尘的身后响了起来。 慕锦尘身前身后那么多护卫,竟然没人看见,这个不速之客,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慕锦尘身后的。 “她并不是有长生不老之术,她用的,不过就是巫蛊族的禁术,重生术而已。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这年轻貌美的姑娘,今年已经得有一百多岁了吧。” 穿着一身白衣的裹着一件大斗篷的玄痕,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慕锦尘的面前。 这是慕锦尘第一次见到玄痕,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似曾相识,就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可是一时间,他还想不起来。 就像是看出了慕锦尘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样,玄痕对着慕锦尘就是微微一笑。 “十四爷,好久不见了。” 十四爷,他叫他十四爷? 忽然,年幼时的记忆,涌入脑海,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逸之哥哥?你?” 沈家的人不是全都死了么?刚才海棠也说了,沈家一门都被她杀了,那沈逸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逸之已经死了,现在我,叫玄痕。” 话音落地,玄痕就把头转向了一样也是一脸惊讶的海棠。 不可能的,她用了那么绝的蛊毒,她眼看着他们一家人都死了之后,才离开的。 她这是见到鬼了么? “怎么,很惊讶么?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在这? 找你,可真是不容易啊,我在京城里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任何踪迹。 蜂后,不愧是蜂后。” 玄痕语气说的无波无澜的,可当她的话说完,海棠就已经有些不淡定了。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蜂后?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没有死?” 整整一个早上了,海棠头一次出现了激烈的情绪波动。 在这个世界上,她的身份是不可能会被别人知道的。 “我的死活,不是你该关心的,你的死活才是你该关心的。 蜂后,不要以为,你解除了身体的封印,就一定会稳赢。 今天,就是清算一切的时候了。” 把话说完,玄痕就脱掉了身上的斗篷,那一身死亡的气息顿时弥漫在了整个营地。 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气场,在场的那些护卫,都开始不安了起来。 那是一深入到骨子里的绝望,带着巨大的恐惧,恐惧之下,便是痛苦。 “蜂后,这地方有点小,咱们换个地方如何?” 玄痕的话还没说完呢,他就跟一阵劲风一样,闪到了海棠的身边。 海棠一个转身就要躲开,可她的手臂还是像被铁钳夹住一样,根本就无法脱身。 也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玄痕拉着海棠,就已经到了营地之外很远的地方了。 慕锦尘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玄痕的速度太快了,那已经不是人应该有的速度了。 “你们都留在这,保护好皇上跟其他的各位大臣。” 只撂下这么一句话,慕锦尘就也飞身跟了上去。 逸之哥哥这样着急将海棠带走,一定是有他的目的的。 慕锦尘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逸之哥哥,不想伤及无辜,所以才将海棠带走。 可是海棠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她到底能有多大的破坏力,慕锦尘根本就不得而知。 他不能让那些护卫们跟着他犯险,他能做的也只是自己一个人,跟上去。 也就是同一时间。 灵山脚下的一个破庙里面,沈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的第一眼,就是一尊已经掉了金漆的木质观音像。 虽然看起来破旧不堪,可是那菩萨脸上慈爱的笑容,还是让沈言觉得心头一暖。 当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干草上,她的身上还盖着一条很旧,但是却很干净的薄被。 第125章 绝望 沈言坐起身子,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损伤。 再看周围,也没有人来看守自己。 究竟是什么人带她来这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带着种种疑问,沈言从破庙里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清晨了,灵山之中空气格外的好。 高高的树木参天而立,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几乎全是绿色的树。 就在她想要辨别方向,往营地走的时候。 她忽然间觉得地面一阵晃动,在松软的泥土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上爬。 沈言还没来得急躲开呢,就看见,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只的蚂蚁,从地下爬了出了。 像是黑色的潮水,集中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紧接着就是蜘蛛,蜈蚣,蝎子,毒蛇,偶尔还有几只穿山甲…… 这些隐藏在地底下的昆虫动物,就好像是听见了召唤一样,心无旁骛的朝着目标前进,并且速度极快。 沈言猜测,在不远的地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昆虫不是被召唤。而是受到了惊吓所以逃跑。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发生事情的地方就是反方向。 沈言朝前看了看,又朝着后面看了看。 思考再三,沈言还是追着那些昆虫动物的足迹向着前方跑去了。 而另一边,玄痕带着海棠已经到了足够远的地方。 当他把海棠用力的甩在地上的时候,玄痕就像是体力不支一样,踉跄了几步退到了一旁。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依然的淡定,好像并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一样。 看着跌坐在地上,那副又白又嫩的身子。 玄痕头一次有了一种很恶心的感觉。 就算在巫蛊族里,这种吃人身体续命的做法,也是被禁止的。 如果一直这样续命下去,那么这个人就一直不会死。 这不仅仅违背了天道,还违背了人伦。 她活了这么多年,身体还能保持如此年轻的状态,不用想,就知道,她做了多少令人发指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愤恨,玄痕那冷硬的眸光,也毫不留情的打在了海棠美艳的脸上。 “蜂后,你活着这么多年,到底吃了多少人? 你就不怕,那些死在你手上,被你吞进腹中的那些人的冤魂,会来找你索命么?” “哼,哼哼哼……” 听了玄痕的话,海棠就是一阵冷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她的瞳孔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了。 她一顺不顺的看着玄痕,那双血瞳里,倒映着玄痕白色的身影。 “冤魂索命,我才不信呢,你吓唬吓唬小孩儿还差不多。 为了我巫蛊一族的传承,为了给我族人报仇雪恨,吃几十个活人算什么? 她们的身体,能够为我所用,这难道不是她们的荣幸么?” 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白亮光洁的身子,泛着圣洁的光晕。 可是在这美丽的皮囊之下。却是最丑陋的灵魂。 “天道轮回,苍天有眼。 蜂后,你回头看看,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都在等着拉你下地狱呢。 而我,就是从地狱下面,回来找你索命的冤魂。” 前一秒钟,玄痕还一动都没有动,但是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海棠的面前。 在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尖锐的黑色长刺。 只听见噗嗤一声,长刺穿透了海棠的心脏。 但是玄痕似乎还是没有结束自己的攻击,他的两只手上,又出现了两跟黑色的长刺。 随后,就是快如闪电一般的,同时插进了海棠的两个肩膀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地面开始猛烈的震动了起来。 一股黑色的如同旋风一样的蚂蚁洪流,朝着玄痕的身体就攻了过来。 玄痕还想再给海棠钉上几根刺的,可是,那蚂蚁太多了。 他只能不甘心的退到了一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慕锦尘从远处赶了过来。 当他看清楚现场的状况时,也是惊的头皮发麻。 海棠光着身子站在地上一动都不动,她的身上还插着三根长长的黑刺。 蚂蚁像是漆黑的水流一样,从她脚底的位置开始包围,慢慢的上升。 最后将海棠整个人都吞没了。 “逸之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她死了么?” 慕锦尘看了一眼玄痕,有些急切的问道。 “不,她不会死,她已经用皇族的血脉,解了身体的封印。 她永远都不会死了,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是想办法控制住她。 不过,看来是没用了。” 玄痕的语气很沮丧,看着缠绕在海棠身上的虫子越来越多,眉头也越皱越紧。 “逸之哥哥,她到底是什么?” 在慕锦尘的认知里,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了。 在经历过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他现在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会接受。 叹了一口气,玄痕就把目光从那团虫子上移到了慕锦尘的脸上。 “在巫蛊一族当中,权利最高的人并不是族长,而是女祭司。 女祭司掌握这巫蛊族级别最高的蛊术,在拥有最高权利的同时,也会接受最严格的训练。 并且,终生不能嫁人。但是,女祭司的传承却是要母传女。 就因为如此,女祭司生下的男孩要被溺死,而若是生出的是女孩,这女孩则要被送到虫窟里。 跟无数蛇虫鼠蚁生活在一起。 只要着女孩能顺利的长到五岁,那么她就是新任的祭司,并且会从母亲那里学到怎样控制这世间所有的毒虫。 终于有一天,这逆天的技能被一个神秘的江湖游医所终止。 他用自己的生命,对女祭司的身体设下了封印。 因为他本身就是皇族,所以,能解开这控制昆虫能力的技能,就只有得到皇族的精血,才能重新恢复。 海棠就是蛊族最后一任能力被封印的女祭司,她的名字,叫蜂后。” 把这些话说完,玄痕就沉默了。 他能得知这些事情,也全都是巧合,若不是进入了那个比巫蛊一族还要神秘的地方。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蜂后的能力,和怎样控制蜂后的办法。 然而,现实的情况却比他所预期的更加复杂,更加的棘手。 慕锦尘仔细的思考着玄痕的话,关于巫蛊一族的事情,他也只是听沈言提起过。 没成想,蜂后的来历如此复杂。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能去攻击她么?” 说着,慕锦尘就把手里的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要是这时候夜修罗在就好了,有他在身边,还能安心一些。 “不,你不是她的对手,站的远一点。 她现在已经刀枪不入了,并且。她吸收虫子的毒素,她现在已经变成一个能毁掉一座城的绝杀武器了。” 把话说完,玄痕就往前面走了一步。 边走,边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随着他一件一件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死亡的气息,也越来越浓厚。 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色内衣时。 慕锦尘只觉得一阵头晕,差点就跌倒了地上,他的定力已经足够强大了,可在这几乎让人绝望的气场当中,他还是觉得心底一阵抽搐。 然而,就在他勉强站直身体的时候。 就看见,玄痕已经脱掉了他上身最后的一件薄衣。 黑色的。就像是某种昆虫的甲壳。 玄痕浑身上下,除了两只手和脖子以上是正常的之外,其余的部位,根本就已经不能说是人了。 他的后背上,甚至还长着两只透明的长长的翅膀。 “逸之哥哥……” 捂着自己的心,慕锦尘噗通一声,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一脸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又是怎样死而复生的? 就在这一瞬间,慕锦尘回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八岁那年,他缠绵病榻之时,逸之哥哥也会跟着他爹爹入宫。 那些每天都要喝苦药的日子里,逸之哥哥就在他的床边给他讲宫外的事情。 后来,他病好了,父皇便给他跟沈家的小女人赐婚。 逸之哥哥,还戏弄他管他叫妹夫。 种种的回忆,清晰如昨。 一年半以前,他以为哥哥已经死了,他当时就发誓,一定要为沈家一门报仇。 可今天,他看见逸之哥哥还活着,内心中的惊喜多过了惊吓。 然而,他现在的样子…… “呃……” 慕锦尘还想再说什么的,只是话到嘴边,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在强大的充满死亡绝望的气场当中,慕锦尘终于是心力不支的昏了过去。 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睛里的,是玄痕辛酸又欣慰的笑容。 “好妹夫,但愿,我没看错人。” 轻轻的说了一句,玄痕的两个手臂上,又生出了两根黑色的长刺,他的眼睛里,也全都是杀气。 他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只要蜂后一有异动,他就会立刻冲过去。 前前后后,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可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又是如此度秒如年。 “呵呵,呵呵呵呵……” 刺耳的笑声,没有任何预兆的在林中响了起来。 巨大的蚂蚁团,也随着笑声而迅速的退了下去。 蜂后原本白嫩的身体,变的千疮百孔,残留的蚂蚁,在这些空洞里,来回的穿梭着。 她黑上的那三根黑色的刺,也都被蚂蚁啃咬的一干二净。 只留下三个黑色的窟窿。 抬头,睁眼,蜂后直勾勾的看着玄痕可怕的身体。 “怪不得,不是人应该有的速度,怪不得敢跟我抗衡,原来,你已经被练成了虫人。 为了杀我,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还有,沈逸之,我有一点想不通,当时,你们全家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慢慢向前走着,她的指尖轻绕,她身后的那些虫子,就会十分听话的,在地上转着圈。 另一边,上百只的大蜈蚣,也如同列队好了一样,随时准备攻击不远处的玄痕。 “值不值得,我说的了算。 至于,我为什么能活下来,就跟你没关系了。” 话音落地,玄痕飞身就攻了过去。 但是,他还没碰到蜂后呢,就被快速的移动的蚁群挡住了。 那些大蜈蚣也突然蹿了上来,爬到玄痕的腿上身上,就是一顿啃咬。 蜂后就站在那,看着玄痕被困在你虫群之中,千疮百孔的脸,笑的特别的狰狞。 她现在只要控制好这些虫子,就能轻易的,将这只虫人撕碎。 可就在玄痕咬着牙。尽力的祛除身上的那些大蜈蚣的时候。 人类鲜血的味道,洒在了他的身后。 不管是蚂蚁也好,蜈蚣也好,在闻到血腥气之后,就纷纷的退了下来, 想要再靠近,却又像是有顾忌一样,不敢靠前。 “哥……” 沈言这一辈子,说过很多话,但是这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却是最难的。 她离开那座破庙之后,就跟着那些昆虫一直跑一直跑。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神明指引一样,她总觉得。只要跟着虫子走,就能找到她想要找到的东西。 当她终于感受到了那带着绝望气息的时候。 她并没有像慕锦尘那样,被这强大的气场所压倒,相反,在她的心里有了感同身受。 就像是自己也经历过非人的痛苦一样,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远远的,看见像是怪物一样的东西挣扎在虫群之中时。 沈言就知道,那是玄痕,是自己的哥哥,沈逸之。 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帮他,她只能用自己的血,替哥哥驱赶那些恶心的虫子。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多想。跑到依然昏迷不醒的慕锦尘身边,拿起他的剑,就用力的划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当鲜血,洒在玄痕身后的时候,果然虫群退去了。 而沈言站在哥哥的身后,所有跟哥哥有关的情感,都涌上了心头。 “哥,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几番哽咽之后,沈言还是没有问出来。 而玄痕,依旧背对着她站着,一动都没动。 “我,不是你哥,滚。滚远点,有多远,滚多远。” 他的语气恶毒到了极点,说出的话,就如同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但是沈言能看的见,他的肩膀,在微微的颤抖。 眨着已经哭红了的双眼,沈言的脚,向后腿了两步。 但是也只是退了两步,她就停下了。 用力的撕下了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衣袖,就又跑回到了玄痕的身边。 一句话都没有说,沈言就只是快速的将被她扯下来的衣袖,系在了哥哥的手臂上。 弄完这一切之后。沈言才把头抬了起来,看着哥哥坚毅的侧脸。 “我的血能解毒,驱虫,哥哥你专心做你该做的事情,不用管我的。” 轻轻的把这句话说完,沈言才有退回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哥哥分心了。 终究,玄痕还是没有回头。 他闻着身上鲜血的气息,早就不再跳动的心,好像又重新热了起来。 他这辈子,最疼爱的就是他的妹妹。 在他最难熬,最痛苦的时候,是妹妹还活着的消息,让他挺了过来。 整整半年的时间,他经历了无数次的蜕变,他终于成为了一个虫人。 带着来自地狱里的痛苦与绝望,他穿过沙漠,穿过整个中州。 他一直都在找妍儿,可一直也没有找到。 直到跟江灿回到京城,他才发现,那个女扮男装的沈大夫,就是自己的妹妹。 他还怕江灿那个毫无原则的人,会对妍儿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试探他要不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好在。江灿并不是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而慕锦尘,他也在暗中多次观察。 他对妍儿是真的好,所以,就算他今天跟蜂后同归于尽,他也放心了。 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玄痕再次把头抬起来时,他看着蜂后的眼神,就变了。 不再是怨毒,而是平静。 他慢慢的,向蜂后靠近,因为身上有着沈言的鲜血,那些保护着蜂后的毒虫,不再敢上前攻击,任凭蜂后怎样驱动,它们依然是近不了玄痕的身。 蜂后瞪着血红的眼睛,就开始向后退。 一直退到了一棵十分粗壮的大树前面时,她才不得已的停下来。 看了看一脸视死如归的玄痕,再看看远处,搂着慕锦尘身子的沈言。 蜂后残破的嘴角就路出了一个恐怖之极的笑容。 “原来,沈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可真是大意了。 不过不要紧,你们今天都得死。 别以为,你用了沈言的血,就能挡住我的这些宝贝,等过了一会儿,她的血失效了。 你,你妹妹,慕锦尘,还有京城里所有的人,都会死。 到时候,全城的人,连骨头都不会剩下来。 我,巫蛊一族的大祭司,将统治天…… 呃……” 蜂后的话还没有说完,离她只有一步距离的玄痕,就猛的贴了上去。 蜂后只觉得自己的腹部一阵疼痛,随后,就勒紧的感觉。 “你……” “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困住你。 我的身体,将是你永远的,牢笼。” 当玄痕的话音落地,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么? 他在决定变成虫人的那一刻起,就其实已经打算好牺牲了。 但是后来知道妹妹还活着,他又对活着又有了贪念。 只是,很多事情都是天注定的,他从坟墓里爬出来那一刻起,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他的归来,就是为了要囚禁蜂后的。 死,也是死得其所。 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急叫一声。妍儿。 咔嚓,咔嚓…… 那是身体开裂的声音。 在玄痕的腹部,一个圆形的,并且伸出了很多尖刺的东西,开始从玄痕的身体分离。 就如同一个很特别的枷锁,从这个黑色的圆形东西里面,不但都长着无数根的刺之外,还从侧面,伸展出来了,像是藤条一样的东西。 也就是眨眼之间,就把蜂后的身体牢牢的困住了。 而且,整个锁具还会慢慢的变大,到最后。就连蜂后的脚都被捆上了,只剩下她的一个头,还露在外面。 没了引导,周围的那些毒虫,就像是乱了套一样,爬的到处都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一只都不剩了。 “呵呵,蜂后,我说过,我是来自地狱的冤魂,是来找你索命的。 不过对你于你来说,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 玄痕向后退了几步,他的腹部已经空了,只有后背上那个坚硬的壳在支撑这他的身体。 踉踉跄跄的,捡起了散落在一旁的衣服,十分艰难将自己的外衫套在了身上。 遮住了这副成了空壳的丑陋的身体,玄痕才回头看向了沈言。 “妍儿……” 只是这么轻声的唤了一句,沈言强撑起来的坚强,瞬间崩塌了。 她不顾一切的,跑到了哥哥的面前,可是她还没有碰到哥哥的身体时,哥哥就跪在了地上。 “哥……” 抱住了玄痕的身子沈言也跪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好冷,比第一次摸到他的手腕时还要冷。 她是个大夫,她救过很多很多的人。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样救自己最亲的人。 “妍儿,哥哥对不起你,原谅我,这么晚才找到你。 为了给爹娘,给云绣,给帆儿,给你报仇,哥哥做了很可怕的事情。 关于我的一切,我已经全都写下来了,那封信,在江灿那里,等我死后。你再去跟她把那封信要来。 还有,蜂后不会死,我只是用虫之枷锁,将她困住了。 你要找一个常年寒冷之地,将她永远关在里面。 这样,她的身体才会休眠,她才不会通过自我修复,而挣脱枷锁。 千万,千万要记住我的话,知道了么?” “嗯……我知道了……” 沈言哭的已经话都说不清楚了,她就只能是用力的点着头。 “真是可惜啊,哥哥一直都想看见你出嫁,不过慕锦尘比我想的。要好的多,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妍儿,你,一定要,幸福,幸福…… 我,我也终于可以跟云绣,跟帆儿,跟爹娘,团聚了……” 这一刻,林间的风都停了,沈言抱着哥哥已经不再动的身体,哭到抽搐。 她虽然是沈言,可她同样也是沈妍儿,两个人的记忆,情感早就融为了一体。 她还没来得急跟哥哥讲述,她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哥哥就这样走了。 最后,就只剩下悲痛。 随着玄痕的合眼,那笼罩在这一片的绝望之气,逐渐消散。 躺在地上的慕锦尘终于睁开了眼睛。 可是,当他站起身来,看着前方的一切的时候。 他的瞳孔都放大了。 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在一根红色的尖刺从蜂后的嘴里吐出来的那一刻,他一个大踏步,就飞身到了沈言的身后。 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那根红色的刺,就没入进了他的肩膀。 可就在那根刺进入到身体的一刻,慕锦尘连哼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了沈言的身后。 第126章 这就是命吧 “哈哈,哈哈哈,沈言啊沈言,我还没输,输的是你。” 蜂后凄厉的笑声在林中响起。 沈言回过头,看见的却是已经昏倒在自己身后的慕锦尘。 “王爷,王爷……” 他是什么时候醒的?他为什么晕倒在自己的背后? 放下哥哥的身体,沈言赶紧去检查慕锦尘的脉搏。 可是怎么摸,都不摸不到。 盯着沈言越来越惨白的脸,蜂后笑的更加的放肆了。 “沈言,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蜂后么?那是因为,我有一根刺。 本来,是要送给你的,谁知道,慕锦尘替你挡了,不过这样也正好。 他死了,你就会生不如死,而且,用不了多久,中州帝国就会陷入一片混乱。 所以,你说,到最后,是谁赢?” 失去了身体里的最重要的刺,蜂后也逐渐的虚弱了下来。 虽然她不会就此死去。但是,她的生命,会暂时终止,她将会变成一个结实的虫茧,等待某一天的重生。 眼看着,蜂后的头颅逐渐的萎缩,最终她身体的所有部位都被虫之枷锁包裹住了。 “不要,你出来,你出来把话给我说清楚……” 沈言冲到了蜂后的身边,但是任凭她怎么敲打,那个坚硬的,锁住蜂后的壳都是纹丝不动。 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什么都没看见,她甚至都不知道哦慕锦尘是哪里中了那根毒刺。 她刚刚送走了哥哥,她不能再眼看着慕锦尘就这样离开自己。 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沈言就又爬回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她也来不及过去取剑,咬破自己的手指,让自己的血流进慕锦尘的嘴里。 但是他就是睡着了一样,连咽都咽不进去了。 沈言只能自己喝自己的血,然后嘴对嘴的让慕锦尘喝进去。 他的脉搏已经没有了,颈动脉也摸不到任何跳动,沈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做心肺复苏。 她跨坐在慕锦尘的身上,双手交叠,有节奏的按压着他的心脏。 每压十五次,就做一次人工呼吸。 整整五分钟过去了,沈言依然感觉不到他的心跳。 要是再救不回来,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醒醒,你醒醒啊,你说过的,你要带我去北方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回来吧,回来呀! 慕锦尘,你给我回来,回来好不好! 慕锦尘……” 终于,沈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可就算是这样,她依然没有放弃。 她不相信,这就是她跟慕锦尘的结局,她还没告诉他她其实是女子,她还没告诉他,她其实就是他的妻子。 他们两个人,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做。 他怎么能就这样扔下他自己走了呢? 不,不要,不要死,不要死…… 不要……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向前流逝。 直到她的手臂再也没有力气,她才怔怔的松开已经麻木的双手。 轻轻的,沈言像是怕惊动了慕锦尘一样,趴在了他的身上。 颤抖的手,抚上了他冰凉的脸颊。 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等等我,碧落黄泉,沈言,一路相随。 这辈子,不管你去哪,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轻声的说了一句,沈言就闭上了眼睛。 在这世界上,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她活着,也失去了全部的意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沈言就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根银针。 缓缓的,将针抵在了颈下动脉的人迎穴上。 “锦尘,我们,来世……” “不要……” 就在沈言要用银针结束自己的生命时,她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死死的抓住了。 猛地睁开眼睛,沈言看见的,是慕锦尘温柔的目光。 “王爷,你,你醒了,王爷……” 沈言简直就是又惊又喜,她坐直身子,就又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很弱,但是,但是他的心,又重新跳动了。 她差点,就真的跟他阴阳两隔了。 “刚才,锦尘叫的很好听,再叫两声听听。” 慕锦尘笑着,把她手里的银针拿过来,扔在了一边。 他本来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可是,他知道,他若是死了,沈言也不会独活。 他死不要紧,他的沈言,不能死。 就是带着这样的信念,他重新的睁开了眼睛。 幸好,他赶上了,幸好,还来得及。 “锦尘,锦尘……” 心里所有的情绪,瞬间都爆发了出来。 沈言扑在慕锦尘的怀里,泣不成声。 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管他中了什么毒,她都能解,只要他不死,她就一定有办法的。 良久,沈言才松开了慕锦尘的身体。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她现在得赶紧带着慕锦尘回去做仔细的检查跟医治。 就在沈言扶着勉强站起来的慕锦尘走了一小段路程的时候。 就看见麒麟带着一队护卫,从山下赶了过来。 接下来,就是善后。 沈言不想离开慕锦尘,就把需要做的事情,全都告诉麒麟。 至于哥哥,沈言让麒麟先将他的尸体带回去。 等她照顾好慕锦尘之后,她会亲手将他火化。 蜂后存放之地。她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在没找个一个合适的地方之前,就暂时先存放在大理寺衙门的冰窖里。 至此,所有跟蛊祸的谜题全部解开了。 那些死去的人,也终于可以安息了。 灵山之行,因为慕锦尘的中毒,草草结束。 皇上慕锦铭虽然不清楚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他跟死神再一次失之交臂。 海棠没有在床上只他于死地,也没有给他下毒,真的是算他命大了。 他也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 …… 因为慕锦尘的身体容不得耽搁,沈言带着他,先一步的坐着四匹马的马车。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京城。 路上,慕锦尘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沈言给他喝了好几次自己的血,他才总算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回到了王府。 来不及回医馆取药,沈言就写了一个单子给秦伯。 秦伯看着慕锦尘脸色煞白的样子也是吓坏了,就亲自带着下人去了医馆。 当清池阮轻烟看见秦伯的时候,就都是疑惑不已。 她们还以为是沈言出事了呢,谁成想,竟然是王爷出事了。 了解沈言的人都知道,沈言是宁可自己有事情,也不希望慕锦尘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医馆里的这些人,也都帮不上什么忙。 阮轻烟跟清池只能照着沈言给的单子,帮她把一切的东西准备妥当。 而都已经准备要离开京城的慕云焕,听说自己的十四叔出事了,哪里还肯走。 也是顾不上,自己回京的消息会不会被泄露了,就硬是要跟着秦伯去王府。 秦伯拗不过他,就只能带着他跟东西,又回到了王府。 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慕锦尘的卧房外面的小厅里,就按照沈言的要求,布置成了一个各种药材齐全的配药房。 如果是普通的蛊毒,只用一碗她的血,就能彻底解了,就像皇上当时中的蛊胎的毒时一样。 可这一次,没有那么简单。 沈言给慕锦尘喝下的血,已经不止一碗了。 但是慕锦尘却是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他时而清醒时而昏睡,要不是因为他身体底子好。 他大概早就不行了。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在熬着心血。 等到油尽灯枯之时,不管是谁,就算是神仙来了,大概也回天乏术了。 合上最后一本关于巫蛊之术的书,沈言的脸上全都是失望。 她又像不甘心一样,又重将那些书翻了一遍。 但是,她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蜂后,关于毒刺的记载。 她连慕锦尘中的毒是什么都不清楚,除了她的血能维持他的生命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子了。 伏在案前,沈言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从灵山回来已经过了三天的时间。 她几乎都没合过眼,再加上失血过多,她本就消瘦的身体,更加的单薄了。 眼窝也深了许多。 “沈大夫,吃点东西吧。” 沈言抬头,干涩红肿的眼睛看着麒麟端着一个大托盘。一脸沉重的走了进来。 “嗯。” 虽然,她一点胃口都没有,虽然她根本就什么都吃不下。 她还是每顿饭都尽量的多吃。 她要把自己吃的胖胖的,她才会有更多的血,慕锦尘才会给她更多的时间。 看着沈言努力的一口一口的吃着饭,麒麟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堂堂七尺男儿,眼圈就是一红。 背过身子,仰起头,让自己的眼泪不会这么轻易的掉下来。 王爷跟沈大夫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他最清楚。 他真的无法接受,王爷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不过,多余的话,麒麟一句都没有说。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个状况,最受不了的其实就是沈言。 救的了天下人,却救不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搁谁,都会承受不住的。 抹了抹眼泪,麒麟就转过了身。 而沈言,已经再吃第二碗饭了。 “沈大夫,你别担心,爷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嗯。” 点了点头,沈言的勾起嘴角,对着麒麟笑了笑。 不过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滚了下来。掉进了盛着饭的碗里。 此情此景,让人疼到了心窝子里。 麒麟低着头,就默默的退了出来。 一看见他出来了,外面坐在台阶上的朱雀跟慕云焕两个人就都站了起来。 “怎么样了?沈大夫说,爷,爷还有救么?” 朱雀一直都不敢进屋,别看他人高马大的,他其实内心比麒麟还要脆弱。 慕云焕更是接受不了,在他的心里,如同神一样存在的十四叔,会出什么事。 可他们得到的回答,就只是麒麟的摇头。 静默。静默之后,就都是无声的哽咽了。 ……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当太阳落山的之后,慕锦尘的精神就会好一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言才是最高兴的。 端着改了很多次方子的汤药,沈言挂着笑容,走到慕锦尘的床边。 而慕锦尘则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正看着一本医书。 “呦,王爷这是要抢我饭碗啊,都看起《伤寒杂病论》了,以后沈氏医馆,是不是要王爷开堂坐诊了。” 把药碗放在了一边。沈言就从慕锦尘的手里拿过那本医书。 拿到手里,沈言才看见,这本书其实是她的。 “怎么,在你这?” 沈言一脸诧异的看着慕锦尘,这本书,是最早沈言住进王府的时候看的。 那上面还有很多她写的注解跟分析。 在她离开王府的时候,这本书就没拿,就放在这了。 再看看这本书磨损的程度,应该是被经常翻阅的。 慕锦尘笑着,就又把书拿了回来,放在了自己的枕边。 “嗯,你留给我的东西不多。我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出征的那五个月,我一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看着这本书度过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说出的话也是淡淡的。 可沈言的心里,已经是碎的不成样子了。 强迫自己用笑脸面对着他,就又把药碗端了起来。 “以后,不会再给你机会想我了。 我每天啊,就缠在你身边,让你看到烦为止,好不好。 来吧,喝药吧。” 说着。沈言就用瓷勺舀了一勺还冒着热气的药液,送到了慕锦尘的嘴边。 前一秒,慕锦尘脸上的表情还是挂着笑的,可是闻到了带着腥气的汤药的时候。 他的剑眉就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开了嘴。 整整一碗,他都喝了,喝的一滴都不剩。 放下空空的药碗,沈言的眼睛里才流露出了欣慰之情。 “苦吧,我去给倒杯水。” “小言。” 沈言刚要站起来,慕锦尘就拉住了她左边的手腕。 可是他最后留在他手中的,就只有母妃曾经给她带在手上的那个翠玉的镯子。 他记得,以前,她怎么摘都摘不下来。 结果现在…… 沉默了许久,慕锦尘才哑着嗓子,开了口。 “不要,不要再给我煎药了。” 话音落地,他捏着手里的镯子,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其实这就是沈言最怕的,她就怕慕锦尘会因为心疼她,而不再喝混着她血液的汤药。 “我没事的,我最近在减肥啊,你看,我瘦了不是更好看了么? 还有这镯子,终于拿下来了。我也不用再担心,你会砍我的手了。” 沈言一边说,一边笑。 她又坐回到了慕锦尘的身边,从他手里拿过镯子,又重新的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 “我是认真的,不要,再给我煎药了。” 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慕锦尘冷着脸看着沈言。 他还记得,他跟沈言在桃花村第三次见面的时候。 他咬了她,第一次,他尝到了她血的味道。 再后来,她为了救自己,几次三番…… 他够了,没办法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用自己血给自己续命。 她不欠他什么,要说欠,也是他慕锦尘欠她的。 屋内,只剩下了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沈言低着头,不敢去看慕锦尘的眼睛。 “锦尘,再给我点时间吧,行么? 我一定会找到方法的,行么?” 抬起眼,已经是一片泪光了。 带着乞求,带着卑微。 “小言,我清楚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正在经历着什么。 答应我,就算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也要好好的活着。 不为了别的,只为了我。” 拉着她似乎比自己还冷的手,慕锦尘头一次哽咽了。 “嗯,好,我答应你,我,我外面还在煎药。我去看看,你先休息一会。” 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沈言逃一样的,出了慕锦尘的房间。 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疼,疼的她都无法呼吸了。 就在这个时候,正好赶上了阮轻烟带着清池来王府看看沈言跟王爷的情况。 谁知道一进王爷住的院子,就看见沈言蹲在竹林下面,捂着嘴哭。 “相公。” 阮轻烟快步的走到了沈言的身边,就扶住了她的身子。 “轻烟……” 压抑的情感终于得到了宣泄,沈言抱着轻烟的身子,哭的伤心欲绝。 “我救不他,轻烟。我救不了他。 怎么办啊,轻烟,我该怎么办……” 她真的憋的太久了。 自从慕锦尘从灵山回到王府之后,她就一直坚强着面对着一切。 她真的熬的太辛苦了。 哭道最后,终于是体力不支的,晕厥在了阮轻烟的怀里。 清池在旁边,也哭的稀里哗啦的。 要是能用自己的命去换王爷的命,清池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老天却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一夜之后,沈言才苏醒过来。 看着靠着床边一脸疲惫的轻烟,沈言就知道。她一定是一直在这里照顾她的。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沈言就从床上轻轻的坐了起来。 也就是在此刻,她在心里面做出了一个决定。 给轻烟盖上了一件衣服之后,沈言才出了自己的房门。 可,她刚出了自己的房门,就看见慕锦尘走到了她的门前。 “你,你怎么起来了。”沈言赶紧来到慕锦尘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没事吧。” 一句你没事吧,沈言就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垂着头,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没,没事。” 虽然在哭,可是沈言还是回答了他的话。 “唉……” 慕锦尘伸手就把沈言抱在了怀里。 让她的头贴在自己前胸。 “小言,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就咱们两个人,谁都不带。” “呃……我……我……” 沈言已经哭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她在他的怀里缓了好长时间,才抬起头。 “你上次带我去泡温泉,你说,那里有京城最好看的风景,可是,可是被夜大哥搅合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能再带我去一次么?” “嗯,好,就去那。” 两个人决定好了之后,沈言就准备了一些必备的东西。 虽然慕锦尘说了只是他们两个人去。 但是麒麟他们却是死活都没有答应。 最终。还是麒麟驾车,朱雀做护卫。 四个人,出了王府的门。 秦伯,阮轻烟,清池,慕云焕在门看着那越走越远的马车。 心里都悲戚的不行。 王爷此次一走,可能就不会活着回来了。 而他们,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太阳刚刚落山之时,马车驶进了灵山清池的园子。 还是那间名叫冰火龙浴的屋子。 沈言先是把慕锦尘扶了进去,之后,她就一个人来到门口。 看着外面麒麟跟朱雀,沈言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一如以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她。 “麒麟大哥,朱雀大哥,沈言能认识二位,是沈言的福分。 这么长时间以来,谢谢你们的照顾。 以后,多保重。” 说完,沈言就要关门。 朱雀不明白她的意思,伸手就要去挡门。 但是他的手,还是被麒麟拉了回来。 门,最终还是被缓缓的关上了。 “哥,沈大夫她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多保重?” “别说了。把时间,都留给他们两个人吧。” 说完麒麟就红着眼睛远离了这间屋子的门口。 朱雀还想再去推门的,可放在门上的手,最终还是又拿了回来。 屋内,慕锦尘站在没有墙没有窗户的那个观景台上,看着两山之间,还没有完全西沉的太阳。 晚霞,照在他的白衣上,他完美的就像是一副画。 “王爷,我帮你脱衣服吧,你是泡热的还是冷的?” 说着,沈言就开始替慕锦尘解开腰带。 “冷的吧。” “好。” 一件一件,慕锦尘身上的衣物都被沈言脱了下来。 再次看见他的身体,沈言还是激动的,心疼加快。 扶着他,走进了寒池里面,沈言就跟上次一样,走了温池边上,也脱了自己的衣服。 画面和上一次的温泉之行,重叠在了一起。 他们两个人都靠在雕着龙的石墙的两边。 “你还记得,我上次在这里,问过你的话么?” “记得,你说你要是跟我撒谎,你问我会不会原谅你。” “是啊,当时,你说,你不会,我,我真的,挺难过的。” “呵,都怪那个该死的夜大哥,其实我当时只回答了你半句。 我想说的是,我不会原谅你,我会把你捆在我身边一辈子来惩罚你。” “……” 听了他的话,沈言就觉得,这大概就是命吧。 兜兜转转,其实,早就应该跟他坦白一切的。 结果,却一拖再拖,等到了今天。 “对不起你,锦尘,对不起……” 第127章 本是女子 “别哭,你没有对不起我。 要说对不起也是应该我跟你说对不起。 若不是当初我坚持带你来京城,你也不会屡次犯险。 是我太自私了。” 他的话音里全是都是愧疚,他总觉得,如果沈言没有碰到他的话,会活的更好。 可这话在沈言听来,则是戳心一样的难受。 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嘴,沈言把所有哽咽的声音都咽了回去。 他哪里是她的劫数啊,明明她才是他的劫数。 如果不是因为她心里的固执,她身上所背负的责任,他也不会身中剧毒。 事情也不会到了这种,不能收拾的地步。 听石墙的另一边没有了声音,慕锦尘也不再说话了。 在此时,沉默或许就是最好的告白。 外面,落霞满天,不管是左边的寒池还是右边的温池,都被余晖染成了暖红色。 看着这样的景色,沈言的心里,也慢慢的变得平静。 她用水洗掉了脸上的泪痕,就从水里走了出来。 这一次,她终于不用再穿上那些伪装,她的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内衫。 散开如瀑一样的长发,沈言光着脚带着微笑,就走到了寒池那一边。 她不想再在他的面前哭了,他希望,在他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她留在他脑中的,是她带着笑容的脸。 “锦尘,我们一起到观景台那边,看看风景好不好?” “嗯。” 慕锦尘含笑点头。 大概是因为寒池很冷,有镇定毒素的作用,这么一泡之后,慕锦尘觉得自己的体力好了不少,脸色也好了一些。 穿好了衣服,沈言就扶着他坐在观景台上的软榻上面。 为他整理好了一切,沈言就开始在旁边煮起了茶。 这不是沈言第一次为慕锦尘煮茶,原来在王府的时候,她总会在他的书房给他煮茶的。 可今天看她又跟以前不太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慕锦尘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只是觉得,她今天特别美。 觉察到了身后滚烫的目光,沈言就回过了头。 四目相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慕锦尘头一次在心里有了一种渴望。 “小言,下辈子,做个女人吧,这样,我就能娶你了。” “我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下辈子,你还想跟我在一起么?” “嗯,这辈子,真的太短了……” “……” 抿着唇,沈言就放下了手里的茶碗。 她把身子转过去,让自己跟慕锦尘面对面。 “锦尘,你还有什么遗憾么?” “嗯,有啊,我的遗憾就是,快要死了,也没睡过你。” 说完,慕锦尘就自嘲的笑了起来。 他是真想睡啊,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睡。 可当他抬起头时,看见的却是沈言的一脸凝重。 “怎么了?我开玩笑的,你看,我像是那种,只在乎那些事情的……” 慕锦尘话还没有说完呢。 沈言就解开了自己腰间的带子。 当白衫尽落,慕锦尘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 他的沈言。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男人。 他曾经还摸过她的胸的,怎么? “我,我是中毒太深,眼睛花了么?” 沈言看着他脸上那不可思议的表情,就拉过了他的手,放在了她最柔软的地方。 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对不起,骗了你那么久,我,我,我是女子。” “……” 一时间,慕锦尘的大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她是女子?她是女子! 她一个人在风雪夜里,穿过了寒江渡口的雪山。 她曾经面对那么多。可怕的活死人。 她被冤入狱,受尽折磨。 她更是几次深陷险境,差点丢了性命…… 结果,她竟然,是女人。 “呵,呵呵……” 干笑了几声,慕锦尘就怔怔的收回了手,这变故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境,来面对她。 “对不起,我一直都想告诉你的,可是,总有那么多的意外,那么多的不得已。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害怕,我怕我犯了欺君之罪,我怕我说出来我是女人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可是后来,害怕就变成了顾忌,我的身份,太特殊了。 我怕你知道一切之后,会因为我,而面临两难的局面。 锦尘,其实我不叫沈言,我的名字叫沈妍儿,沈墨儒就是我爹,沈逸之就是我哥。 沈家一门算上我总共十三口,可是一夜之间,除了我之外,全都死了。 我为了查出真相,给家人报仇,所以才女扮男装,行走江湖。 当初我留在宫里当太医,也是因为,我知道了我爹曾经是太医院的院令。” 说到此处,沈言终于又一次哽咽了。 她垂下眼睛,脸上都是愧疚。 说好了不哭的,可是泪水,终究还是不自控的掉了下来。 听着她低声的抽泣,慕锦尘狭长的眼眸里,就是一片心疼。 他搂过肩膀已经微颤的沈言,让她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 用拇指把她脸上的眼泪擦掉之后,就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巴。 “媳妇,你真的骗的我,好苦啊。” 说完,慕锦尘就笑了,他的吻也落在了沈言的额头上,他吻的很用力,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言好后悔,早早就应该把这一切跟他说的,结果,一切都让自己弄糟了。 “不要再跟说对不起了,是我,没保护好你,保护好你的家人。” 话音落地,慕锦尘低头,就把唇覆在她的唇上。 极致的深情,变成极致的缠绵。 从唇瓣,到脖颈,再到小腹。 他微凉唇,如同火苗,点燃了沈言所有的热情。 当身体的某处传来疼痛的那一刻,她终于成为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只是,夜太短。情又太长。 像是一条景色十分迷人的小路,沿途的风景还没有看够呢,路就到了尽头…… 当繁星坠落天际之时,两个人才分开纠缠在一起的身体,相拥而眠。 只是在经历了这样过程之后,他们俩个谁都不知道,慕锦尘睡着之后,还会不会再醒过来。 …… 山间的清晨,薄雾缭绕。 阳光穿过飘动的雾气,淡淡的照在了沈言的脸上。 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再一摸旁边,沈言忽的就坐起了身子。 王爷呢?他怎么不见了? 难道,难道他…… 看了一眼离她不远的那高高的观景台下面的悬崖。沈言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他不会是,自尽了? 瞪大了眼睛,沈言几乎是爬到了观景台的边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气息从她的身后靠了过来,拉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媳妇,你要干嘛?” “啊?” 回过头,慕锦尘就好好的在她的身后。 不仅如此,他现在的气色,比以前没中毒之前还要好,这难道就是回光返照么? “你,你怎么样?你?” 说着,沈言就握住了慕锦尘的手腕。 脉搏跳动有力,气息平稳浑厚。 最奇怪的是,他的手,是热的,不仅仅是他的手,他的手臂,胳膊,他的脸,全都是温热的。 他的体质不是一直都是冷的么?怎么一夜之间就变的跟正常人一样了。 还有,不管她怎么切脉,都感觉不到他身体有任何的异常。 跟昨天濒死的状态完全都不一样了。 “为什么会这样?” 沈言不解的看着慕锦尘,她现在是又疑惑又惊喜,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早上起来之后,就觉得自己哪都好了。 不仅如此,我的内功还突破了最后一层。 所以,我身体的温度才回归到了跟正常人一样。” 听了慕锦尘的话,沈言更是一脸的懵。 她昨天什么药都没给他吃啊,他怎么毒就解了呢? 他们俩昨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 一想到这,沈言脸就红了。 瞧着自己小媳妇一脸娇羞的样子,慕锦尘就大概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勾起嘴角,清俊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 “我早就说过,你,就是本王的药,果然啊,不但能解毒,还能提升功力。 看来,以后是不能让你下床了。” 沈言还来不及在大脑里思反应他说出的话呢。 她就又被压倒了,他的吻也随之而来。 “你别,别这样,你的毒刚解,你不能纵欲过度……” 沈言是真的害怕累到慕锦尘,就一直用手推他。 见她不老实,慕锦尘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不悦。 他停下动作,撑起了自己身体。 “纵欲过度?你骗了本王整整一年半的时间,你现在跟我说,不能纵欲过度? 王妃娘娘,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说着话呢,慕锦尘就扯下了沈言的腰带,干净利落的,就把沈言的两只手捆在了一起。并且拉倒了她头顶的位置。 “你要干什么,你快给我松开。” 这姿势真的是太羞耻了,并且,没了腰带的束缚,她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敞开了。 “我要干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 咱们俩昨天,不是都做过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而且,你自己说的,你其实不在乎这些的,就过了一个晚上,你就忘了么?” “哼,你骗我那么长时间。你还有理了?还有,咱们俩是先皇赐婚,合理,合法。” “色情狂,大变态,早知道这样,我就一直当男人好了……” 对于沈言的抗议,慕锦尘全当没听见。 其实,不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影响他对她的感情。 性别在她的身上,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只不过,她变成女人,他就多了一种可以爱她的方式。 压着她一直在乱动的手跟腿,慕锦尘就收起了脸上邪肆的笑容。 他眼神温柔的看着沈言,炙热的目光里,全都是神情。 “妍儿,我真的特别感谢,老天把你又送回到我的身边。 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把话说完,沈言的呼吸又被夺走了。 因为还不太清楚慕锦尘的身体到底恢复到了什么程度,沈言真的不想再让他耗费体力。 可是在他柔情的攻击之下,她还是妥协了。 又是缠绵了小半天的时间。 直到沈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慕锦尘才恋恋不舍的放过她。 浑身瘫软在他的旁边,沈言就觉得自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 从最开始的相识,相知,到相爱。 这一切太过梦幻,又太惊心动魄。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好在,他还在她的身边。 然而,他们两个不知道的是。 在屋子的外面,一口朱漆的楠木棺材,已经摆在了园子里。 …… 夜色又临,沈言又累又饿,这是皇家园林,自然是有厨房厨子的。 慕锦尘想让她多躺一会儿,就自己穿好衣服。去给她张罗吃的去了。 谁知道一推门,他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放眼望去,满眼都是白色的灯笼,灯笼上还都写着‘祭’。 这是谁死了?这么大的排场,灵堂都摆到皇家园林了? 再看那些忙忙碌碌的,到处挂黑布,插白幡的下人,他的眉头就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还是,在院子的正中央,摆着的那口大棺材。 “王爷,朱雀下辈子,还给你当护卫。” 摸着棺材的盖子,朱雀就一脸的眼泪。 他们知道,沈大夫这么久都没从屋里走出来,王爷一定是已经不行了。 可是,他们又不敢进去打扰,就只能把一切都准备好。 随时准备进去接王爷出来。 一想到王爷还那么年轻,还没有后呢,朱雀哭的更加伤心了。 “不要等下辈子了,黄泉路上不太平,你就随本王去吧。” 站在朱雀的身后,慕锦尘幽幽的开了口。 他那没有梳起来的墨发,随着夜风轻轻的飞舞着。 再加上那一身飘逸的白衣,直接就把朱雀吓倒在了地上。 瞪着大眼睛,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好了么?朱雀将军。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带你走?” 抱着胳膊,慕锦尘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平时跟他在一起时间最长的男人。 过了好半天,朱雀缓过神来。 王爷一定是舍不得他,所以才魂魄不散的来找他的。 他朱雀的命都是王爷的,跟王爷走又如何? 想着就对慕锦尘磕了一个头,随后就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 “爷,您等着,朱雀,这就来陪你。” 话音落地,朱雀握着匕首就要割自己的脖子。 这可把慕锦尘吓坏了,他就想逗逗他的,谁知道,朱雀这个榆木脑袋还当真了。 伸手就打掉了朱雀手里的匕首,抓着他的衣襟,就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朱雀,你这个脑子,是不是有病? 别说我不是鬼,就算是鬼,你也不能听鬼的话啊!” “爷?你……” “是,我没死,不过看这个架势,我好像不死也对不起你们这么精心的,布置了。” 松开抓着朱雀的手,慕锦尘就拍了拍这口精致的大棺材。 边拍,嘴里还嘟囔着。做的不错。 “爷,爷你这是没事了么?爷,你不会死了是不是?” 朱雀简直就是喜极而泣啊。原本棺材周围都没人的,他这么一嚷嚷,园子里就跟炸了锅一样了。 在灵堂里安排事儿的麒麟听说王爷没死,就也飞快的赶了过来。 看着春风满面的慕锦尘,也是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来沈大夫终于是找到了救王爷的方法了,王爷能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 多的话没说,麒麟就赶紧命人拆灵堂,拆灯笼。 而慕锦尘吩咐了让他们送些吃的来,就又回到了冰火龙浴的那间屋子里。 结果一进去,就看见沈言正在给自己身上围着白布。 “外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言见他半天没回来,就也想出去看看。 可是慕锦尘却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就是用这个骗我的?” 拿起放在地上的特制的软牛皮。慕锦尘就是恨的咬牙切齿啊。 他也真是蠢到家了,竟然被这么个,这么个邪恶的东西,欺骗了这么久。 真是可惜了她媳妇那么好的身材。 “是,是啊,怎么了?你快给我,我要是不穿,就露馅了。” 说完,伸手就要去拿回来。 慕锦尘现在就特别想顺着观景台,把这东西扔出去,不过他又一想到,在沈言的身份没有真正的曝光之前,还是先让她穿着吧,不过,穿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待沈言装扮妥当,她站在慕锦尘的面前,又变回了那个俊俏的沈大夫。 只是,慕锦尘再也不能用看男人的眼光来看她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沈言就疑惑的问道。 慕锦尘一只手搂过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 “媳妇,真想看你穿女装的样子,一定特别好看。” 他这么一说,沈言脸就是一红,刚要笑。就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不是在他面前穿过女装么? “慕锦尘,我穿过的啊?我当时还问你来着,好不好看。 你当时自己说的啥,你忘了么?” 嘟着嘴,沈言就佯装生气,她当时都被自己美死了,结果,他却说不好看。 “我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不过,我肯定会说特别美,我慕锦尘的老婆,穿什么都美。” 他才不要承认呢,搂紧她的身子就要吻她。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麒麟跟朱雀一人端着一大盘的饭菜走了进来。 一看见王爷跟沈大夫正在亲热,两个人就尴尬的钉在了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沈言自然也听见有人来了,就一脸不好意思的想要推开慕锦尘。 不过慕锦尘却是没给她这个机会,虽然放开了她的身子,拉着她的手却是没松开。 “放那吧,外面的那些东西,和传出去的我死了的消息,你们自己负责,还有,我们明天一早,就回京。” 简单的交代了两句之后,慕锦尘就用眼睛,下了逐客令。 其实根本就不用逐啊,他们也是不想在这呆。 放下送来的东西,俩人就像脚底抹油的一样的跑了。 “你说,等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估计也会惊的掉下巴吧。” “我饿了。” 闻着阵阵饭香,沈言哪里还有心情跟慕锦尘谈论别人知道她是女人是怎么一个反应啊。 她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吃饭。 从慕锦尘中毒那日起,她快要失去味觉了,而现在,她终于不用再味同嚼蜡了。 “好,吃饭。” 慕锦尘说完,就拉着沈言,坐下来吃起了东西。 她太瘦了,他一定会再把她养胖的。 整整一个晚上,他看着她的眼睛里全都是宠溺的神情。 接来下,慕锦尘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名正言顺的,让沈言以沈妍儿的身份,回到世人的眼中。 再有,他已经决定了,他要交出兵权,辞了官职,带着沈言去北方定居。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要还给沈言一场盛大的婚礼。 又是旖旎的一夜。 腻在一起的两个人,一直到中午才起床。 当他们回到王府的时候。 一直在外面迎着秦伯,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他真的以为两天前,跟王爷的分别就是永别,他真的没想到,还能看见王爷健健康康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同样,激动的说不出来的还有慕云焕。 十四叔没事了,他也终于能安心的离开京城回九嶷山了。 而沈言,则不想再呆在王府,她还有一大家子人呢,她的医馆还得开张呢。 对于这个想法,慕锦尘并没有反对,来日方长,他也不差这么几天。就放她回去了。 重新走在未央街上,沈言就觉得京城的天气都格外的好。 虽然乌云低垂,就要下雨了,可是,她心里的乌云已经全散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回到医馆的时候,听见的却是阮轻烟病倒了的消息。 急匆匆的跑进轻烟的房间。 看着她一脸煞白的躺在床上,沈言当场就慌了。 “清池,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昨天师娘说恶心,什么都没吃,晚上在给你收拾书房的时候。就晕倒了。 我说请个大夫吧,可是师娘说,她家就是开医馆的,请别的大夫太丢人了,就没让我请。” 沈言一听,差点就气背过气去。 “我教了那么久,你不就是大夫么?” “我,我,师父,你别生气,你听说我……”被沈言这么一骂,清池都要哭了。“师父,清池学艺不精啊,我给师娘诊脉了,可是,我诊的是喜脉……” 第128章 我想回家 喜脉?沈言一听清池的话,就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轻烟的状态的。 恐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在床边坐下,轻烟还在睡觉还没有醒。 沈言轻轻的把指尖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似一个圆润的珠子滚过,只摸了一下,沈言就确定了,轻烟怀孕了,日子也就一个多月。 可是她的胎气特别的不稳,身子也虚的不行。 收回自己的手,沈言就是一脸的惆怅。 这可怎么办?夜大哥现在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们俩要是再不和好,轻烟的身子也不知道撑不撑的住。 她现在给轻烟调理身子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找到夜大哥才是最重要的。 清池看着师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皱眉沉思,心里忐忑的都不行了。 她跟着师父也这么长时间了,本事学的不咋地,饭没少吃,师父不会是生气了吧。 眨了眨眼睛,清池就小声的说了一句。 “师父,我师娘她,到底怎么了?要不要紧啊!” “啊,没什么大事,你煎副安胎药吧,仔细看着点火候。不要糊了,再打发个人去品味轩买点酸枣糕回来。” “师父,你,你让我干啥?安胎药?谁喝啊?我师娘么?你的意思是说我没诊错?” 清池眼睛都瞪大了,师娘真的怀孕了?那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没有啊,你是我教的,这脉象你要是还能看错的话,你以后就可以不用学了。” “呵,呵呵呵,我就说嘛,那么滑的脉,就是喜脉啊。那,师父,孩子爹是谁呀?” “呃……” 这让沈言怎么回答啊?难道她要跟清池说,孩子的爹不是我,是夜大哥么? 可就在这个时候,阮轻烟很虚弱的声音传到了沈言的耳朵里。 “孩子是我自己的,跟旁人,没关系。” “轻烟,你醒了?” 沈言一听她的声音,连忙就又转过了头。 阮轻烟慢慢的坐起了身子,虽然头还是很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是她看见沈言回来了,心里就踏实不少。 “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我听清池说,王府传出来消息,都要给王爷准备丧事了?” 阮轻烟是正经的大家闺秀,自己的月事推迟了那么多天没来,她就已经有预感自己可能是怀孕了。 但是在沈言没回来,还没确定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想承认。 跟夜修罗发生的那一夜,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错误。 那样的男子,是她阮轻烟根本就驾驭不了的。 所以,她并不想跟她们来探讨,孩子的问题。这件事情就如同心里的一个疤,虽然它就清晰的印在那里,谁都能看见,但是,她就是不想去触碰。 沈言一看她故意转移的了话题也没再跟她说怀孕的事情,就顺着她话往后说了。 “王爷已经没事了,毒也已经解了,他现在好的不得了,你不用惦记了。” 说着,沈言就拍了拍阮轻烟的手背。 只是旁边的清池并不懂,她师父跟师娘之间的这种默契。 她挠了挠头,就一脸雾水的在旁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自己一个人。可以生孩子么?不是都要一公一母么?自己怎么生……” 她的声音虽然小,可是沈言跟阮轻烟却是全都听见了。 沈言真的特别想,现在就拎着清池的耳朵,把她丢出去啊。 她这个时而明白,时而又糊涂的性子,简直就能把人逼疯了。 用力的咳嗽了一声,沈言的目光就严厉了起来。 “我交代你的事情不用做么?还不赶紧去。” “哦哦,安胎药,酸枣糕,我去了师父。” “……” 看着她一路小跑的背影,沈言就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阮轻烟的脸色却是比刚才更加不好了。 只是她刚想开口劝劝,阮轻烟就先她一步开口说道: “言姐姐,你跟王爷的事情你想好了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你是女人?” 被轻烟这么一问,沈言脸颊就有些红。 “他,已经知道了,我已经都坦白了。” “那,那你是不是就要做王妃了,这医馆?” 沈言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轻烟是害怕,她如果跟王爷在一起之后,她就没地方容身了。 而且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 本来她跟王爷的事情,就已经让轻烟十分的难看了,若是等她变回女人的时候,她倒是没什么,可是轻烟估计会被吐沫星子淹死吧。 先是嫁了三次,三次都还没拜堂,新郎就死了。 接着就是自己的相公跟当朝的摄政王不清不楚玩断袖。 现在呢,事情很可能会发展到,她红杏出墙,相公是女人,结果她却怀孕了。 这剧情也实在是太狗血了。 不行,一定要在她的身份公开之前,把轻烟跟夜大哥之间的事情解决,要不然,估计又要闹出人命了。 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沈言就对着阮轻烟笑了笑。 “轻烟,那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是你相公啊,让我来处理吧,我要是处理不了,还有王爷呢。 你呢,现在就之负责养好自己的身体就好了,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孩子,好不好?” 听完沈言的话,阮轻烟就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的手也下意识的摸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是啊,不管谁对谁错,孩子都是无辜的,她不能因为自己心里难过,就让孩子受苦。 一直在床上躺到了晚饭的时候,阮轻烟才在沈言的搀扶下,下床走了走。 不过因为孕吐的反应特别强烈,晚饭也没吃什么。 沈言也决定,暂时先跟她睡在一起,好方便照顾。 可谁知道,屋子的灯刚熄,医馆外面就有人敲门。 沈言还以为是慕锦尘呢。结果她披了一件衣服出去看门一看,竟然是江灿江爵爷。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穿鲜艳的衣服,也没有衣衫不整。 他的身上只是一件浅灰色的长衫,不过头发依然是不羁全都散在了脑后。 “爵爷,这么晚了,您怎么一个人?” 沈言说着,就把他让了进来。 因为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照顾慕锦尘,所以她也没有时间去江灿哪里取哥哥留下的信。 没想到,这么晚了,他竟然就自己一个人就来了。 “晚上睡不着,想来看看大师。他,应该在你这吧。” 江灿的表情很沉重,关于灵山狩猎营地里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有慕锦尘中毒,危在旦夕的消息,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全都知道了。 不仅如此,沈言跟大师之间的关系,他也猜的差不多了。 只是不能确定的是,沈言就是是弟弟还是妹妹,因为大师以前跟他提起过自己有一个小妹的,下落不明。 至于弟弟倒是从未说起。 跟大师认识这么久,大师在他的心里,不只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还是她的良师益友。 总能给他解决人生中的困惑。 然而,大师死了,他却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一个人在缅怀另一个人的时候,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沈言看的出,哥哥跟江灿之间一定是有着很深厚的情谊,所以,他想来祭拜,她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嗯,跟我来吧。” 说完,沈言就把江灿带到了医馆后院的一个小屋子里。 这里是哥哥临时的灵堂,他火化之后,骨灰暂时存放在这了。 当江灿看见灵位上写的,先兄沈逸之几个字的时候,他的眉头就是微微一簇。 沈逸之?沈逸之不就是原来太医院院令的沈墨儒家的大公子么? 他还记得,沈家的大公子从三岁起就开始跟父亲学医,到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医术小成的,小大夫了。 大师医术那么高明,原来他就是沈逸之。 那么沈言? “你,你是女人?” 江灿又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沈言。 怪不得啊,怪不得长的唇红齿白的,柔嫩嫩的样子啊,原来她居然是个丫头片子。 沈言其实已经有预期了,江灿看见哥哥的灵位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们就是沈家的后代了。 江爵爷富可敌国,本事大的都能通天了,他知道沈家的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所以,她也不想多做什么解释,就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她一脸坦诚的样子,江灿的心里就特别的烦。 还想着再努力努力把她骗到手呢,结果,是个女人。 是女人也就算了,还是跟慕锦尘的女人。这就不太好办了。 有夫之妇,他江灿做事再没原则,这种事情还是不会去触碰的。 一想到这,江灿的额头都出汗了,幸好当时自己没说让大师给他配那副药,这要是真的按照大师的那个路子来,大概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江灿就接过沈言手里已经点燃的三支香,恭恭敬敬的给大师上过香之后就把大师留下的那封信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在沈言接过信之后,他又接着说道: “妹子,这信是大师特意让我转交给你的。 还有,我跟大师是莫逆之交,他现在不在了。以后呢,我爵爷府,就是你娘家,我就是你亲哥,要是有人欺负你了,或者是你缺钱花了就去找我,知道了么?” 说完,那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揉在了沈言的脑袋上。 这种身份的转换,其实江灿自己还挺别扭的,明明一直都是想睡人家的,结果现在叫妹子了。 可转念一想,这其实也挺好的,沈言的家人已经全都死了,他能替大师给她一个家,大师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吧。 再看沈言,她都已经傻了。 哥哥,他江爵爷要给她当哥哥?这不是开玩笑么? 但是,他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又不像是在逗她。 “爵爷?你没逗我?” 沈言推开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就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你觉得我是在逗你么?这样吧,咱们俩就当着大师的面,现在就结拜!” 话音落地,沈言还来不及反应呢就被江灿按在了地上。 随后他自己也跪了下来。 “大师,我江灿今天跟沈言结拜为兄妹,从今往后,绝不会再让人欺负我妹子,不会再让我妹子受苦,江灿说到做到。” 把话说完,江灿按着沈言的脑袋,就一起对着龛上的灵位磕了三个头。 虽然这仪式简单了点,但是,在江灿的心里,这就是承诺。 “不早了,妹子,我回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我。” 最后就撂下这么一句话,江灿就走了。 过了半天沈言都还觉得跟做梦一样,可是这梦做的又有点暖。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沈言拿着那封信哥哥给她留下的信,就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坐在案前,暖黄色的烛光之下,沈言小心的将信封拆开。 里面是叠的十分工整的几页信纸。 “妍儿: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哥哥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找到你……” 用了很长的时间,沈言才把信看完。当她把信纸重新放在桌上的时候,她已经是泪流满面。 自打上次在医馆哥哥来见她的那时起,沈言就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亲手埋葬的哥哥,会重新回到这个人世。 原来,哥哥当时并没有死。 按照他信上所说,当时他只是处于一个假死的状态。 心跳气息全无,也没有任何意识,就真的如同死了一样。 可是在土里没过多久,他就醒了。 因为坟挖的不是很深,土也松软,哥哥在清醒之后。就从土里面爬了出来。 然而,从坟墓里出来之后,哥哥的身体就开始迅速的溃烂。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公子,路过那片坟地。 因缘际会之下,这位公子用了很高超的医术救了哥哥,哥哥的命是保住了,可是他活着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 后来,那个年轻的公子就把哥哥带到了南疆的沙漠之中。 在沙漠深处有一个神秘的绿洲,里面不但水草丰富,还有亭台楼阁。 这地方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空虚阁。 救哥哥的哪位公子。就是空虚阁的主人,他自称是空虚公子。 空虚公子医术很高,并且这医术是哥哥根本都没见过的。 在得知哥哥的经历和查看哥哥的身体之后,空虚公子告诉哥哥,沈家全家中的毒都是从蛊虫的体内提炼出来的蛊毒。 能制出这种毒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巫蛊族的大祭司,蜂后了。 得知了杀害家人的凶手是谁,哥哥就想要找到她报仇。 可哥哥那时候的身体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看着他每况愈下的身体,空虚公子就跟他说,有一个方法,能给他换一副身体。 并且只要他不想死。就会永生。 哥哥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对永生没有兴趣,他想的就只是报仇。 变成虫人的过程哥哥没有写,不过,就算他没写,沈言也知道,那一定是一个生不如死的过程。 就在哥哥蜕到九次壳的时候,他真的坚持不住了,他一度痛苦的想要放弃。 但是,空虚公子告诉他,他的妹妹沈妍儿还活着,还没有死的消息时。哥哥才看到了希望。 就为了想再见一面自己最亲的妹妹,哥哥坚持了下来。 整整十次蜕壳,他从一个活人,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拥有着非人力量的虫人。 他的身体,也被空虚公子设计成了,一个能永久束缚住蜂后的枷锁,因为蜂后是杀不死的,只能将她锁住。 至此,时间已经是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了。 哥哥在准备好了一切之后,就踏上了回中州的路。 也就是在穿过沙漠之时,他碰见了正游历南疆的江灿。他被沙蛇咬伤,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好在哥哥当时身上有从空虚阁带出来的灵药,江灿才捡回一条命。 再后来,哥哥就跟随江灿一起回到了中州。 之后便是天南海北的寻找沈言。 一直到他们回到了京城,他才得知沈言的一切。 这就是信上的全部内容。 就好像是那信纸上还有哥哥留下的温度。 就好像在字里行间还有着哥哥原来温柔的笑脸。 沈言还想再看一遍,但是怎么看,字都是花的。 闭上眼睛趴在桌上,关于十八年来的跟家人在一起的所有记忆,一股脑的全都涌了出来。 她记得哥哥第一次带她上街去看皮影戏,她记得哥哥成亲时,她偷跑去看嫂子的模样。 她还记得侄子帆儿出生的那天是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 她记得,小家伙开口叫她姑姑那稚嫩的声音。 还有总是坐在树下。看着天空的爹爹,和手把手教她怎样泡茶煎药的娘亲。 一切的回忆,就像是电影一样,一幕一幕清晰的放映在她的眼前。 虽然这些事情,沈言并没有亲身经历,可她身体里的原来的灵魂,却已经跟她合二为一。 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沈言迷迷糊糊之中,就觉得有人轻轻的抱起了自己。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睛哭的太疼了,她根本就睁不开。 靠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沈言的心也慢慢的踏实了下来。 “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慕锦尘在王府里处理完了所有积压的公事之后,就赶了过来。 谁知道,在医馆门口的时候,就碰见了江灿。 也没等慕锦尘开口问,江灿自己就把他今天晚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当然,他跟沈言结拜为兄妹的事情,他也说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警告了慕锦尘,要是敢辜负了他妹子,就算是翻了这中州的天,也不会放过他。 说完。人就走了。 慕锦尘虽然觉得这事挺戏剧的,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他的媳妇,他自己照顾就好,又多出来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哥哥。 真是烦的不行。 但是又一想到江灿说的那封逸之哥哥的信,慕锦尘就猜到了,沈言一定会哭。 果然,当他进了她的书房的时候,他的小娘子,眼泪已经流成河了。 “锦尘,我好想家,我想回家,我想送哥哥回家。” 哽咽着,沈言断断续续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爹爹总说,贫穷还是富贵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在一切。 可惜的是,爹爹口中的平平安安只有十七年。 好在,大仇已经得报,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嗯,等咱们俩大婚之后,我交了兵权,我就带你回江南归宁。 到时候再给我岳父岳母大人重新修坟。再盖一座祠堂,你说行么?” “嗯,好!” 一直哭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沈言才在慕锦尘的怀里睡着。 他搂着她的身子,就觉得其实老天对他真的不薄。 世间最幸福的一件事,莫过于你爱的人,也爱着你。 尽管两个人之间可能会经历风风雨雨,但是只要坚持,只要相信相爱的人终将会幸福,就够了。 这一夜,京城下了好大的雨。 当雨过天晴的时候,未央街上。所有的海棠花都开了。 远远的看过去,红彤彤的一片。 沈言还没醒呢,就听见清池再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叫唤个不听。 “王爷,你怎么连柴都不会劈啊。 王爷,你这样劈下去的话,今天医馆就不用开饭了。 王爷,你能把斧子用到这种程度,也真是世间罕有了……” 慕锦尘抹了一把汗,就把斧子往地上一扔。 他就不应该大早上起来闲的没事干,劈柴火。 看清池劈轻轻松松,谁知道他就劈了这么一会柴,比打了一天的仗还累。 “清池,不要没大没小,怎么能跟王爷这么说话呢? 王爷是王爷,王爷当然不会劈柴了!” 阮轻烟端着一壶茶就走了过来,她其实是想给慕锦尘一个台阶下的,可是这话一说出来,就更是对慕锦尘造成了深深的伤害。 他可是战神,是中州帝国的摄政王,是能统领千军万马的常胜将军。 他还就不信了,他用不明白一把斧子。 看着王爷又把斧子捡了起来,继续跟那堆柴火过不去的样子。 阮轻烟对着清池就吐了吐舌头,两个人,在蔷薇树下面的茶几上。一边憋着笑,一边喝着茶。 就在沈言刚推开门,看见这样一幕的时候。 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风一样的,就冲进了医馆的后院。 第129章 未来的打算 就在三天前,夜修罗还在北方的分舵处理一些事情。 结果他竟然又接到了江湖烽火令,发消息的人还是慕锦尘。 上一次就是因为这烽火令,他来到京城,跟轻烟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可这一次却是带着口信的。 轻烟出事,速来。 当他看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就跟疯了一样。 整整七天的路程,他只用了三天。 这一路,他心里最多的情绪就是后悔。 他就不应该走的,他不管去哪都应该带着她的。 忐忑了一路,自责了一路,可当他进了沈氏医馆的院子里,看见轻烟真跟清池有说有笑,慕锦尘挽着袖子正在劈柴,沈言从房里出来还没睡醒的样子时,他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邪皇,邪皇你怎么来了?” 清池一看见自己偶像来了,就直接从石凳上蹦了下来。 而轻烟一见夜修罗,放下水杯就往屋里跑,也说不出来是惊喜还是惊吓。 她说过的再也不想见到他的,可是心里却是还有着另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渴望。 还没等沈言说话呢,就听清池扯着她那大嗓门就喊了起来。 “师娘,你跑什么啊,你那胎气不稳,不能跑的呀,师娘。” 也是顾不上跟自己的偶像说话了,清池一路小跑的就追了过去。 师娘可是她的第一个病人,她一定要把她照顾好的。 只是,当她喊完那句话之后,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愣住了。 慕锦尘有些不可思异的看了沈言一眼。 沈言知道他想问什么,就只能点了点头。 再看夜修罗,已经石化在原地了。 胎气不稳?为什么清池要说胎气?难道,轻烟怀孕了?这孩子?是,是他的么? 想到此处,夜修罗就把头抬了起来,看向已经是站在一起的慕锦尘跟沈言两个人。 “慕老弟,你,你十万火急的叫我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慕锦尘一听这话,就尴尬的笑了笑,他真的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他三天前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在死之前,还是要尽可能的完成沈言的心愿的。 所以才扯了一个谎,把夜修罗骗了回来。 谁知道,阮轻烟就这么争气的怀了,这可真是歪打正着了。 不过。这个真实的情况,慕锦尘还是不打算说。 “恭喜啊夜大哥,就要当爹了,看来我也得多努力了。” 说着就搂紧了身边的沈言,一脸暧昧。 他努力什么?他们两个老爷们,再努力能生出个蛋来? 不过,出于对人家两个人感情的尊重,夜修罗还是礼貌的笑了笑。 可是笑过之后,夜修罗的脸上又露出了愁容。 轻烟还是不肯见他,他该怎么办? 他现在要是贸然进去,她会不会情绪激动,再伤了身子? 孩子固然重要。但是在他的心里,轻烟才是最重要的。 沈言看出了夜修罗脸上的纠结,推开慕锦尘的手就走了过去。 “夜大哥,多的话,沈言也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有一句话叫做,口是心非。 你走的这段时间,轻烟其实一直都很想你的,只是,她性子傲,再加上她从小生活的那个环境,你要让她主动说出来接受你的话。还是有些困难的。 但是对付这样的女人,就一招最好用。” 沈言说完,眼睛里就流出了一丝狡黠。 夜修罗本就是个粗线条的人,他哪里会揣摩一个小女子的心思。 一听沈言要给他支招,就感激的不行。 沈言回头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的慕锦尘之后,就拉过夜修罗,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说完对着夜修罗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脸上的表情也是,加油,你行的。 “好,谢谢沈贤弟。” 就像看见了希望一样,夜修罗转身就往阮轻烟的那间房走去了。 看着夜修罗自信满满的样子,慕锦尘就走到了沈言的身后,他下巴枕在了沈言的肩膀上。 “你跟他说什么?你也教教我,怎么对付偶尔有些小傲娇的女人。” 他滚烫的呼吸吹在沈言的脖子上,沈言痒的不行,就想逃开,可是慕锦尘的手臂已经环在了她的腰上,她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跑,只能任由着他在后面抱着自己。 “小傲娇?谁傲娇了?我么?我一点都不傲娇啊? 哦,王爷这是要去哄谁啊?你要是真想学,我就教教你。” “哼哼,就这,还不傲娇么?我的王妃娘娘。” 慕锦尘说完,就把沈言的身子转了过来,让她看着自己。 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沈言就觉得他是整个中州长的最好看的男人。 但是他当时那么高冷,脾气还不好,还不讲道理,沈言就觉得,自己肯定是跟这种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谁知道,只过了一年半的时间,她的心她的身就都是他的了。 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娇嗔的瞪了一眼慕锦尘,沈言推开了他的身子。 “烦人,我要去洗脸了,还有,你一身的汗,臭死了。” 一听这话,慕锦尘的脸就冷了下来,他劈了一早上的柴,她竟然敢嫌弃他。 二话没说,从后面突然就将沈言打横抱了起来。 “既然王妃说本王臭,那就服侍你的夫君,洗干净吧。” 就在沈言被慕锦尘又抱进书房的时候。 夜修罗已经站在了阮轻烟的面前。 清池刚刚给师娘诊完脉,一看夜修罗进来了,眼珠子就是一顿乱转。 直觉告诉她,她应该赶紧躲出去。 可她又担心师娘的身子,想了半天,清池就对着阮轻烟小声的说了一句。 “师娘啊,你可千万别激动,孩子要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生气,我出去了。” 其实清池说这话,就是单纯的怕阮轻烟情绪一激动对孩子不好。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话让屋子里其余的两个人,不得不去正视孩子的问题。 就跟智商上线了一样,清池临走的时候,还把房门当关上了。 阮轻烟靠在床上,不想去看他。 但是他的存在感太强了。还离着有一段距离呢,阮轻烟就已经是紧张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只不过,她开口的语气还是淡的跟水一样。 “你来干什么?你不都在我面前发过誓么?永远都不会……” 阮轻烟的话还没有说完,夜修罗的身子已经是到了床边。 他的一只手撑放在床框上,另一只手,托住了阮轻烟的脸。 “你……” 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阮轻烟那双漂亮的杏眼,睁的大大的。 “轻烟,我好想你。” 只说了这么一句,夜修罗就压下了身子。 带着粗重呼吸的薄唇,直接就覆在了阮轻烟柔软的唇瓣上。 没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就一路长驱直入。 最开始,阮轻烟还有意识的去反抗,去推他,可是他的吻真的太投入了又太深情了。 吻到最后,阮轻烟的身子都软了,捶打着他的手,也不受控制的,环住了他的脖子。 “轻烟,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占有你,更不该,又离开了你。 对不起,让你难过。 我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给我机会。” 在亲吻的间隙,夜修罗伏在她的耳畔,温柔的呢喃。 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就如同有着魔力一样,瞬间就填满了阮轻烟一直以来空荡荡的心。 在他温暖又安全的怀抱里。 阮轻烟嘴上没说,可是心里已经妥协了。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抗拒这个男人。 平静了好长的时间,阮轻烟才哑着嗓子开了口,可她的头依然没有抬起来,而是埋在了夜修罗结实的胸膛上。 “夜修罗,你真的是太坏了,你知道你离开的这么长时间我是怎么过的么? 你轻易的出现,轻易的夺走我清白的身子,还那么轻易的让我喜欢上你,却又轻易的就走了。 我真的特别特别恨你……” 说到这,阮轻烟再也控制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就像是在发泄心里所有的委屈一样,哭到泣不成声。 夜修罗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只能搂紧她的柔软的身体,轻抚她的背。 过了好长时间,阮轻烟才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她抬起头,用依然含着泪光的眼睛,看着这个一脸疲惫的男人。 “你想好了么?你真的,要跟我在一起么?” “……” 夜修罗真的没想到,这句话会是她先说出来的。 他怔怔的看着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就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我可以跟你在一起,可是,我有的原则和条件。 我要明媒正娶,只做正妻。 我不能接受,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所以,我的丈夫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因为我不想每天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但是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家。就算是只有一间茅屋,轻烟也甘之如饴。 还有,我们的孩子……” 说到这,阮轻烟停顿了一下,她拉过夜修罗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我们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希望你会疼爱他。” 神情郑重的把这番话说完,阮轻烟只是安静的看着夜修罗的脸。 在她的心里其实还挺担心的,她这要求有些苛刻,可是她说出来的这些,已经就是底线了。 当时她嫁给沈言。只是为了报恩。 而现在,她才是真的因为喜欢一个人,想要给自己争取幸福。 夜修罗看着她如宝石一样的眼眸,心尖就是一暖。 抚摸着她光洁的脸庞,就是温柔一笑。 “今生今世,我夜修罗只有阮轻烟一个女人。 你不喜欢江湖,正好我也不喜欢江湖,邪皇就让别人去做吧,我只做阮轻烟的夫君。 至于以后我们的家,你若是不喜欢住在夜阁的话,那咱们就再换。 中州各地,都有我几处房产的,要是你还是喜欢茅屋,我就给你盖一间。 孩子嘛,最好是个女孩,因为她会像你。” 其实,夜修罗想对阮轻烟说的话远不止这些。 但他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特别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他永远都是做的多,说的少。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阮轻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没什么血色的小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红晕。 她生在京城首富之家,从小就受着严格礼教约束,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会像是京城其他的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嫁给官宦之家,或者是书本网。 女人的婚姻,不过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嫁再嫁。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她阮轻烟今生,还能嫁给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 虽然这个过程有点不合常理,虽然她跟他的故事有那么几分辛酸,好在结局是好的。 “口说无凭,我们拉钩。” 说着,阮轻烟就含着笑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 “拉钩?什么意思?” 夜修罗连听都没听过,根本就不明白轻烟是什么意思。 阮轻烟看他不懂,就把他的手拉了过来,让他的小手指勾住自己的小手指。 “相公说了,这是承诺,是约定,拉过之后,就一百年都不能变了。” 听着这么幼稚的说辞,夜修罗干笑了几声。 “你那相公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这都信。 要是拉过手指,就能永生不变的话,那这世界上。就不会有战争跟分歧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跟阮轻烟勾在一起的手指却是没松开。 “什么叫像啊,相公就是姑娘啊!” 阮轻烟不想让夜修罗说沈言的不好,赶紧就替她辩解了起来,结果话一说完,她就发现自己把相公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什么?轻烟,你说沈言她?” “呃,是啊,相公其实是女的,你们的眼睛真是,太拙了。” “……”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刚才慕锦尘在院子里说。他也要努力呢,原来,沈贤弟竟然是个女人。 呵呵,呵呵呵。 还好,还好,他跟轻烟的孩子有的早。 在这一点上,慕锦尘还是得叫他大哥。 当夜修罗跟阮轻烟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 慕锦尘本来还要去军机处的,可他也惦记自己媳妇的媳妇的终身大事,就打算吃了饭再走。 四个人坐在饭厅里,互相看了半天,谁都没说话。 但是从阮轻烟此时的状态上来看,沈言就知道夜大哥一定是成功了。 笑了笑,沈言就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轻烟。 “轻烟,我要是男人的话,打死我,我也一定不会放开你的。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你也值得拥有最好的。 虽然咱们俩是假夫妻,可是我们之间也是有婚书的。 沈言不能让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嫁人,这是我写的和离书,所有的前因后果我都写的很清楚了。 你放心,沈言永远都是你娘家人,你成亲的时候,嫁妆一定不会比你在阮家的时候少的。 是不是。王爷?” 话音落地,沈言就看了一眼旁边的慕锦尘。 他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这会儿脸上就跟挂了霜一样。 “王爷?” 又叫了一声,慕锦尘才用余光瞟了她一眼,接着就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就算是男人,你也只能是我的男人。” “呃……” 沈言语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还有别人呢,他就不嫌丢人。 “怎么了?我说错了?” 见沈言不说话,只是瞪着自己,慕锦尘就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刚才还冷着的脸,瞬间就变了,那表情就像是在跟沈言说:我就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看着他俩在这旁若无人的秀恩爱,阮轻烟就掩嘴笑了起来。 拿起那张和离书,就递给身边一样也是被虐了一脸血夜修罗。 夜修罗接过和离书也没看,就放在衣襟里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带着自己的媳妇,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沈氏医馆。 饭后,四个人又聊了几句之后,夜修罗扶着阮轻烟就回去休息了。 而慕锦尘跟沈言则站在医馆的院子里看着开的依然红艳的蔷薇花。 “妍儿,这医馆关了吧。 等我们成亲之后,我就随你回江南,把该办的都办完,咱们就去北方定居。 在凛冬城里,你若还想行医,咱们就再开一间沈氏医馆。” “凛冬城?就是中州第二大的那个城池么?” “嗯,哪个地方,虽然地处边境,却是我们中州帝国跟别的国家贸易的核心。 你知道么?那里因为关系着几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已经有百年没有过战火了。 我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够了。所以,我才想,找个永远都不会有战争的地方,度过余生。” 听着慕锦尘说的这些,沈言就有些心疼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好。你说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你都别想扔下我了。” “嗯。” 若有一人可以陪着走完一生,不管在哪,那便是最好的时光。 …… 慕锦尘离开医馆之后,就直接进了宫。 他不想再等了,并且,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跟皇上说清楚。 自从灵山狩猎归来,甚至在他就快要死了的时候,他都不想见皇上。 可是,经过了这几日的沉淀。他想通了,心中的郁结也释然了许多。 所以,当他站在慕锦铭的面前时,他的脸色依然就跟以前一样,清冷中,带着疏离。 然而慕锦铭的情绪却是差点就崩溃了。 “老十四,你,你没事了么?” 其实当他听说老十四中毒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就想亲自去看他的。 但是王府送进来的消息是,王爷说了,谁都不想见,皇上也不见。 直到他听闻老十四已经痊愈,中的毒已经解了,他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九哥,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慕锦尘很少叫皇上九哥的,只是,他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话,他只能跟他的九哥说,而不是当今的皇上说。 慕锦铭,一看他的态度,心里也猜到了几分他想说的是什么。 面色沉重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公公。 片刻之后,上书房里就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老十四,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慕锦铭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九哥,我只问你一句,十八年前,太子哥哥,和其他七位哥哥中全都中了能让人发疯的蛊毒而死,跟你有关系么?还有就是,父皇的死因,你知不知情。” “……” 听着慕锦尘质问的话,慕锦铭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的,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了。 却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沉默了好一会,慕锦铭才沉声的开了口。 “锦尘,我们生在皇家,有些事情,就是身不由己,也会做出很多错事,但是,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哪一代帝王,没做过心狠手辣之事。 虽然不是我亲自动手,也非我策划,但是,我承认,那些事情,我都是知情的。 至于父皇,我阻止了,可,我当时受制于傅博伦,我也只能妥协。” 慕锦铭并没有推卸自己的责任,做了就是做了,他也不为此感到后悔。 因为,他知道,不管是哪个皇子当了皇上。都会去排除异己。 他若不争到这个天下,他跟老十四不但不会有一个好的未来,甚至说,会被斩草除根。 他是太妃娘娘养大的,太妃娘娘虽然不是他的亲娘,但是太妃娘娘拿他就当亲儿子一样。 在他的眼里,他的十四弟,就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弟弟。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他们两个求一个好的未来。 只是这些话,慕锦铭没有说。 他不希望把这弑兄杀父的骂名,转嫁给慕锦尘,这些不可饶恕的罪孽。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原以为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对这一切,结果慕锦尘还是高估了自己。 垂下眼睛,心就疼到了抽搐。 可谴责的话,又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就像他说的,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慕锦尘才再次的把目光放在了慕锦铭的脸上。 “九哥,我要成亲了,等大婚之后,我会上交兵符。 如今蛊祸已除,天下安定,臣弟,会带着母妃跟妻子,远走北方。 您,保重。” 说完,慕锦尘就跪在了地上,重重的对着慕锦铭磕了三个头。 君臣情谊,兄弟的情谊,在此刻,终结于此。 第130章 大婚 “听说了么?王爷要大婚了,沈大夫已经孤身离开京城。” “不仅如此啊,我还听说,沈大夫的夫人,京城第一美人阮轻烟,已经跟沈大夫和离,据说,已经另嫁他人。” “沈大夫真是太可怜了,没了媳妇,还被王爷抛弃,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之间这些关系可真是有点乱啊。” “乱不乱也不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能管的了得,茶余饭后当个消遣就行了。” “只是可惜了,沈大夫医术那么高,她离开京城真是京城百姓的损失啊。” “……” 听着路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沈言就觉得人的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她跟慕锦尘虽然没有跟世人承认沈言是女人,但是也从来没有散布过,沈言一人离开京城的消息。 只是因为王府这几日张灯结彩的在准备喜事。不实的传言就满天飞了。 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罗裙,沈言跟阮轻烟走在未央街上。 太久没有穿过女装了,沈言怎么都觉得自己别扭的不行。 “轻烟,你看我是不是特别丑啊?我怎么都有些不会走路了。” 沈言提着裙子,就一脸闹心。 就说今天到街上买东西,穿男装的。轻烟偏偏不让,非给她穿裙子,还梳了一个发髻,还给她画了一个淡妆。 她从医馆的后门走出来之后,就一直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 而且,路上的那些人,好像还都在看着自己。 低着头,沈言就想躲避所有人的目光。 阮轻烟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 “言姐姐,你呢现在美的就像天仙一样了。 路人自然就想多看你几眼啊。还有就是,你早晚都要穿女装的啊?难道你成亲之后,也穿成原来的样子么? 怎么说你以后都是王妃娘娘了,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 说完,阮轻烟就拉着她进了一家丝绸铺子。 沈言真的是欲哭无泪啊,逛街真的太不适合她了,她宁可去开堂坐诊,开方子煎药。也好过这种折磨。 而然,比沈言更加觉得折磨的,还是跟在她们俩身后的清池。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清池已经是一脸生无可恋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师父的性别,她到现在也是没弄明白。 昨天师父还是男人呢,今天就变成女人了。 也不知道,师父真的就是女的,还是因为要跟王爷在一起,装成是女的。 不过,不管是那种情况,师父就是师父,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变成什么,她都是她的师父。 这一逛,就是整整一天,中途清池还回家送了一趟东西。 等到太阳都西落的时候,三个人才回到医馆。 而让沈言没想到的是,她们前脚刚回来了,江灿就到了。 看着沈言穿着裙子站在自己面前,江灿就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他还从未见过,不管穿男装还是穿女装都好看的人。 忽然间,一种嫉妒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那慕锦尘,长的没他好看。钱也没他多,怎么命就这么好呢? 哎呀,要是自己比慕锦尘先遇到沈言,大概,沈言就是他的了。 在心里一阵叹息,江灿的脸上却是没表现出来。 她都已经是自己的结拜妹妹了。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妹子,我听说日子已经定了,你的嫁妆,我已经准备妥当,你呢,就从我府中,出阁吧。” 江灿说的特别诚恳,并且语气里全都是作为哥哥的关怀。 沈言其实是想拒绝的,可是一看见江灿那张妖孽的脸,就不自觉的想到哥哥。 虽然,江灿跟自己的亲哥哥,除了性别是一样的外,哪里都不一样。 可是眼睛里,对她的关怀跟疼爱却是一样的。 想了想,沈言还是点了点了头。 在这京城里,她除了轻烟跟清池之外就再无亲人了。 能从爵爷府嫁出去,也好过从医馆嫁出去。 再有就是,既然世人已经都以为沈言走了,那么就让沈言走吧。 她以后就是沈妍儿好了。 这样也少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轻烟也马上随夜大哥离开京城,回位于中州东南的水上之城永夜城了。 到时候,沈氏医馆那栋房子,再加上她积累下来的那些金子。就是她给轻烟的嫁妆。 相对于沈言这边和谐的气氛,王府的空气可是压抑的让人吐血了。 慕锦尘并没有跟任何人解释沈言就是沈妍儿这件事,他只跟下面交代了一句,三日后他要大婚,让府里做准备。 这让麒麟跟朱雀根本就无法接受啊。 王爷跟沈大夫那么好,结果王爷突然间就要娶妻了。而且娶的是谁他们也不知道。 连个征兆都没有,就这样始乱终弃,这样不负责任,这简直就是渣男啊,亏沈大夫对王爷那么好,王爷快死的时候。沈大夫就差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 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 但是,王爷毕竟是王爷,主子让做的事情,哪有不做的道理。 麒麟也好,朱雀也好,秦伯也好,还有那些王府里侍卫们,心里都很不舒。 只是都敢怒不敢言,憋在心里隐忍不发罢了。 对于下属们的态度,慕锦尘自然是看的十分清楚的。 他就是想在大婚之后,让沈言给他们一个惊吓。 真是特别想看见他们脸上那种合不上嘴的表情啊。 所以,在大婚前的这几日,慕锦尘干脆就把自己关在军机处不出来了。 而江灿也送过来消息说,三日之后,到爵爷府迎亲。 婚前的三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八月初七,风和日丽,宜嫁娶。 京城中人只是听说,王爷要娶妻,爵爷要嫁妹。 却没人敢把这两件喜事联系在一起。 结果,浩浩荡荡的娶亲队伍,从王府一路就到了爵爷府。 本来慕锦尘是皇族,娶妻是根本不用自己来得。 八抬大轿把人抬回去就好。 但是,他还是来了。 高头大马,一身红衣,金冠束发,在人群中,就像是一颗明亮的星星。 江灿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妹夫,忽然间觉得特别有面子。 这就叫强强联合,他慕锦尘有权,他江灿有钱。 在中州这片土地上,他可以横着走了。 越想越觉得,给沈言准备的那些嫁妆不亏。 吉时已到,在喜婆的搀扶下,沈言穿着一身特别赶制出来的嫁衣。缓缓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红盖头上,缀着的红色宝石叮当作响。 喜袍上全是用金线绣成的蔷薇花。 从远到近,慕锦尘看着她款步向自己走来。 他的心跳都不自觉的加快了。 原以为,这辈子,跟沈言都不会有这一天,结果,他不但能娶她,他们俩还能生孩子。 这就好像是上天恩赐一样,让他感激不已。 终于,她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拉过她的手,将她扶进轿子里。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明明都已经是‘二婚’了,她竟然比他还要紧张。 勾起嘴角,慕锦尘笑的一脸温柔。 在松开沈言的手之前,他还是安慰的,拍了拍沈言的手背。 当轿帘放下来的时候,沈言总算是敢大口的喘气了。 她穿着绣鞋。特别怕摔倒,爵爷府那么大,从里面走到外面,她紧张的,满头都是汗。 原来,当新娘子这么累。还是做新郎比较好。 还有就是,她的头发上带着一个全金子做的凤冠,凤冠上,还都是珍珠。 毫不夸张,这东西少说得有十斤。 她就觉得自己脖子都要折了。 斜斜的靠在轿子的一个角,还没拜堂入洞房呢,沈言就觉得身体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后来的下轿子,拜天地,送入洞房,沈言浑浑噩噩过的跟做梦是的。 躺在床上,连盖头自己都没掀,沈言直接就昏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沈言就觉得有人在给自己脱衣服。 她嘤咛了一声,睡的正香呢,根本就不想让别人碰自己,谁知道,她一躲,还戴在脑袋上的凤冠,就隔了她头皮一下,直接就给隔醒了。 有些气急败坏的坐直了身子,扯下盖头,就嘟起了嘴。 慕锦尘就站在床边看着她。 他就知道,她一定不会按照礼数一直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等他回来掀盖头的。 看着她凤冠也歪了,头发乱七八糟。还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慕锦尘就觉得特别好笑。 可是眼睛里,全都是宠溺的神情。 “王妃娘娘,你也是成过亲的人,新娘子怎么等相公,你难道不知道么?” 说着。就帮她把脑袋上那华丽的不像话的凤冠摘了下来。 “我知道啊,可是真的太累了,天没亮,就被叫起来梳头了,然后,那些该死的丫头还不让我吃饭,就给我俩鸡蛋。 我现在,是又困又累又饿!” 说到这,沈言就停顿了,她咬了咬下唇,就又谄媚的对着慕锦尘笑了起来。 “王爷夫君,今天,能让小娘子,好好睡一觉么?” 她真的是很想睡觉啊,可是她已经有一种预感,慕锦尘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但是不抗争一下,她还不甘心。 “睡觉?王妃娘娘,洞房花烛夜,你跟本王说你要睡觉?你一个娶过媳妇的人,该干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嗯?洞房花烛夜?” 沈言反问了一句,她跟轻烟的洞房花烛夜,她好像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他骗去王府了。 结果这混蛋,现在跟她说,这些话。 当即,沈言的脸就冷下来了。 “我不知道该干嘛?本王妃累了,我要睡觉,王爷您自便吧。” 第131章 王妃娘娘就是我 沈言说完,就四仰八叉的又倒在了床上。 没了凤冠的束缚,她现在舒服多了。 只是,她刚把眼睛闭上,慕锦尘把身子压了下来。 带着丝丝酒气的滚烫气息,毫无保留的匀散在了沈言柔美的脸上。 “既然娘娘累了,那就让为夫伺候你吧。” 话音落地,慕锦尘的手就解开沈言的腰带,一件一件,沈言也懒得反抗。 一直到自己的胸口一凉,沈言才慵懒的睁开了眼睛。 她以为,他会看见一脸猥琐的臭男人呢。 可是慕锦尘的表情却跟她预想的不一样,一脸虔诚里,还带着一丝不忍亵渎。 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自己身下只穿着一件绣着两只鸳鸯的红色肚兜的沈言。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因为他的表情太过出人意料了。沈言就轻声的问了一句。 慕锦尘眨了两下眼睛之后,就把目光移到了沈言的脸上。 “你知道么?你真的,特别美,美的有些不像人了。” “那我不像人,像什么?像鬼呀?” “像仙女。又像妖精。” 说着,慕锦尘就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看着沈言水漾漾的眼睛,一团热气已经在丹田处开始聚集。 低头,隔着布料,就是深深一吻。 嘶! 沈言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红烛摇曳,芙蓉帐暖。 果然就像沈言预料的一样,整整一夜,他都没有离开她的身体。 她也从来都不知道,慕锦尘竟然还能说出那么多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 一直到日上三竿了,两个人才相继的清醒。 虽然昨天晚上被累的半死,可沈言还是要去府里溜达一圈的,毕竟这是她当王妃的第一天啊。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沈言就穿上了一件,藕色的长裙。从婚房里走了出来。 正好看见朱雀在竹林的外面,跟几个护卫吩咐事情。 沈言哪里知道慕锦尘根本就没告诉朱雀,她是女人这件事啊。 她就还跟以前一样,十分自然的走到了朱雀的身边。 “朱雀大哥,早啊!” 朱雀先是一愣,这不是沈大夫的声音么? 就在他转过头,看见沈言站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他那表情就跟见鬼了一样。 “沈沈大夫,你,你不是离开京城了?你这?” 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沈大夫不但出现在王爷大婚第二天的早上,还穿着一身的女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离开京城?我为什么要离开京城,我现在是王妃娘娘了,我还没过着当王妃的瘾呢,我才不要那么早就走呢。” 沈言说完话,就往厨房溜达去找吃的了。 看着她走远的倩影,朱雀张着嘴巴,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没听错吧,沈大夫说她是王妃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王爷娶的,是沈大夫? 可沈大夫是男人…… 男人? 朱雀突然间回想起。刚才沈言站在自己面前的画面,沈大夫那身材? 一想到这,朱雀就有些彻底崩溃了。 他不能接受啊,那样洒脱率性的沈大夫竟然是个女人,这简直就比那些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还有让人意外啊。 整整一天的时间。朱雀都没有完全接受这件事情。 不过,王府里所有人,都开始自我反省。 就说王爷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嘛,他们也真是对自己家主子太没有信心了。 所以一个个在旁边伺候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沈言那性子,跟以前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她已经从客人的身份变成了主子的身份。 但是沈言,依然是沈言。 只是,在其他人的口中,不再称呼她为沈大夫,而都改口称她为王妃娘娘了。 至于清池嘛,她出现在王府的时候已经大婚的三天后了。 就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她胡乱的吃了一些东西,得了急性肠胃炎。 虽然沈言已经尽力医治了,但是她还是在爵爷府躺了三天。 要是婚礼的时候清池也在,王府的人大概就不会被沈言突然的出现吓到了。 也就是在这一天,夜修罗带着阮轻烟来跟慕锦尘喝沈言告别。 轻烟说,沈氏医馆有着太多的回忆了,就算是闲置着也不想卖掉。 沈言也就依了她。 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不想走。 慕云焕低调的参加了慕锦尘的婚礼,本来应该启程去九嶷山了。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走。有了婶婶之后,就更不想离开了。 原因嘛,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他不是舍不得好几年没见的十四叔,他也不是舍不得,在王府里锦衣玉食的生活。他舍不得的是清池。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对清池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就很想去照顾她,在得知清池的身世之后,就更觉得,自己应该保护好这个女孩子。 然而。清池是根本不知道云焕对她的感情的。 她毕竟还小,她看别人的事情都有时糊涂有时明白呢,自己的事情自然是不明白的。 所以,自从她回来之后,她见到慕云焕的状态,还是像见了冤家一样。 没事还总问人家,诶?你怎么不回你的九嶷山了? 弄的慕云焕连回答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日子一晃就是七天之后。 按照惯例,这一天,慕锦尘要带着沈言进宫觐见皇上跟太妃娘娘的。 其实,慕锦尘不去见皇上也没什么,可他还是带着沈言去了。 一来,他是想接母妃出宫,二来,就是交还皇上兵符。 这些天,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事物全都交代了出去。 不仅如此,他还给皇上写出了他走之后,朝中,军中重要职位的用人方案。 不管怎么说,这中州的疆土,是他用血汗打下来的,他也不想,在他走之后,会顿时土崩瓦解。 可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带着沈言走进皇宫的东大门的时候。 一个为他精心设计的局,缓缓的拉开了序幕。 以至于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慕锦尘都在为这一天做出的进宫的决定,而后悔不已。 走在皇宫的巷子里,沈言就觉得这一切挺玄幻的。 她曾入过内务府的大牢,她曾官至三品是太医院的院令。如今,她又变成了摄政王妃。 这一路走来,有痛苦,有泪水。 如今,她就要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被慕锦尘拉着手,沈言就觉得自己幸福的已经像是一朵花了。 只是,她还是不想去见皇上。 她觉得见了面挺尴尬的,她犯了欺君之罪,皇上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最好还是不见的好。 慕锦尘知道她的想法。也没有强求她,把她送到寿喜宫母妃那里之后,就去上书房见皇上了。 沈言跟王爷成亲的消息,也早就送到了太妃的面前。 太妃是有些糊涂,但是太妃身边的那些嬷嬷却是不糊涂的。 看着沈言穿着一身淡金色的华服的站在太妃的面前。一个个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这沈大人摇身一变,成了王妃,这可真是千古奇谭啊! 也就是在沈言开始张罗带着太妃娘娘出宫去王府的事情的时候。 慕锦尘进了上书房。 很奇怪的是,上书房里,除了皇上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皇上书案前面的地上。他的手里还拎着一壶酒。 见到慕锦尘擎着一张满是冰霜的脸,慕锦尘就长长的叹了口气。 “朕知道,你要走了,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吧。” 说着,慕锦铭就给一个杯子里斟满了酒,往前推了一下。 几日不见,慕锦尘忽然间觉得自己的九哥苍老了很多。 他虽然已经决定跟他恩断义绝了,可看见他这个样子,还是心软的坐在了皇上的身边。 拿起地上的个酒杯就一饮而尽了。 当他放下酒杯之时。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不是很大的,金制的老虎,放在了地上。 “所有的事情,我都写成了册子,明天,军机处的人就会呈上来。 我掌控军队这十几年来,真的有些累了,朝堂上的事情,也不想再过问。 您,多保重吧!” 说完话。慕锦尘起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一刻,慕锦铭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 “老十四,你,还会回来么?” “不会了。” “好,好。什么时候当爹了,写封家书回来!” “……” 慕锦铭的声音已经哽咽了,他真的不想慕锦尘走,可是他已经没有可以留下他的资格了。 早晚都要放手的。 然而,当他想要把手松开的时候,他的手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怎么也松不开了。 不仅如此,他还伸手就抽出了慕锦尘腰间的佩剑。 “九哥,你要干什么?” 慕锦尘一见皇上的举动就是一惊,他瞪大了眼睛,惊诧的看着慕锦铭。 而慕锦铭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的意识无比的清晰,可就是无法支配自己的手和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了,老十四,我……” 慕锦铭的话还没说完呢,就把手里的剑放塞在了慕锦尘的手里。 接下来,猝不及防的,他做出了一个让慕锦尘跟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动作。 只听噗的一声。 慕锦铭握着慕锦尘的手,就将自己的身体,刺穿了。 第132章 一个死局 “十四叔,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上书房的门处传来了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声。 慕锦尘手中的剑还没松开呢。 当朝太子,慕云轩,军机处五个首辅大臣,还有大理寺的张复生,就都已经站在了门口。 “老,十四,十四……” 慕锦铭自然也看见了门口来的那些人,他的眼睛里已经瞪的全是血丝了。 他死不要紧,可是,他不甘心让奸人就这样坑了他的十四弟。 然而,他最后连一句替慕锦尘解释的话都没说出来,就断了气了。 “九哥,九哥……” 慕锦尘抱着慕锦铭的身体,已经不知所措的瘫在了地上。 在这个情况下,他根本就没心思去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冤枉成为了弑君的凶手。 他只是抱着慕锦铭的身体,心痛到无法呼吸了。 他所有孩童时的记忆,都跟九哥有关。 虽然九哥跟十八年前的那些案子有牵扯,可是九哥却是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过自己。 他不敢相信,九哥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他的手上还全都九哥滚热的鲜血。 “不好了,不好了,摄政王慕锦尘谋杀皇上,来人啊,来人啊……” “为什么,十四叔,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若是想要这江山,你拿去就好,为什么要杀我父皇!” “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啊……” “……”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乱,上书房内的人也越来越多。 当林靖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的时候。 就看见在众人的包围之中,王爷满身是血的抱着皇上的尸体,一动都不动。 说王爷杀了皇上,林靖死都不信的。 可是现场这个状况。又不得不让他去做出一些处置。 只是,御林军都是王爷的兵,不管是谁,都不想对王爷动手。 “王爷……” 林靖走到了慕锦尘的旁边,一脸的为难。 而此刻宫中的宣布皇上驾崩的丧钟已经敲响了。 闭上猩红的眼睛,慕锦尘轻轻的放下了皇上的尸体,并且亲手,将皇上那没有闭上的眼睛合上了。 他缓缓的站起了身,幽冷的目光扫过上书房内所有人的脸。 顿时,屋子里的温度就陡然下降了几分。 除了御林军之外,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还是已经哭的满脸眼泪的太子,都收了声音,并且用一种极其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而慕锦尘能做的,也只有让自己冷静下来。 沉默了片刻,脸上悲痛的表情就淡了下去,换上一如既往的冷峻。 他用那凉的让人心里发寒的语气,对在场的所有人,开口说道: “皇上遇害,太子即刻监国,六部尚书,军机大臣辅政。 嫌犯慕锦尘,立即押往大理寺天牢。责令大理寺携三司,查明真相。” 虽然现在的慕锦尘是谋杀皇上的嫌犯,可是,他依然还是让人不容置疑的摄政王。 在对自己做出处理的决定上,也没有任何不妥。 人证物证俱在,他想轻易在这些人面前洗脱罪名,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也只能把自己的清白,放在张复生的身上了。 在他话音落地之后,屋内的那几个老臣先是面面相觑,之后就都颔首表示领命。 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王爷依然还是王爷。 交代好这一切,慕锦尘先是看了一眼地上,依然躺在血泊里的九哥,又看了一眼,脸色如同死灰一样的张复生之后,就迈着沉重的步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上书房走了出来。 外面,早秋的阳光,依然有些刺眼。 原以为,今天之后就能带着沈言带着母妃,离开京城了。 看来,他又要食言了。 其实,凭他的能力和本事。就算是在这禁宫里,想要脱身易如反掌。 可是,他却不能那么做。 一来,他若逃走,就坐实了自己弑君的罪名。 二来,他有妻有母,还有一群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这件事情,不能查明真相,那么倒霉的绝对不止是他一家人。 会有多少受到牵连,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根本就不堪想象。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 蜂后已除,傅相已死,这世间究竟还有谁,能在这宫里,翻出这样的滔天巨浪出来? 不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还直接就把他逼到了一个死局。 这招用的真是又准又狠,他一定要亲手把他揪出来。 一时间,杂乱的思绪充斥在慕锦尘的脑子里, 就在他被御林军‘押送’去往大理寺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沈言就匆匆的赶了过来。 长长的宫巷里,沈言远远看着他白衣上染着的血,担忧的心都要掉下来了。 而慕锦尘看着沈言,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见丧钟就赶了过来,他们都在传,你杀了皇上?这怎么可能?” 沈言说着就走到了慕锦尘的身边,他从来都是干净的一尘不染的,结果现在,身上却是如此狼狈。 心疼的,从怀里拿出一块棉帕,就去给慕锦尘擦手。 可是那手上的血已经干涸,沈言怎么擦都擦不掉。 慕锦尘反握住沈言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是,他们说的是真的,皇上死了,而我,在他们眼中,则是凶手。 对不起妍儿,是我大意了,才遭奸人陷害。 你记住,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定要千万小心,不管去哪,都得带着护卫,知道了么? 敌暗我明,在不清楚对手是谁之前。还是要谨慎再谨慎。” 他最担心的人就是沈言,他最怕的就是,没有他在身边,那策划了这一切的奸人,会对沈言再施黑手。 可当沈言听见,奸人陷害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后背就是一冷,不是一切都结束了么,为什么还会有奸人? 可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奸人作祟,王爷又怎么能,被冤枉杀了皇上。 本以为。天下太平了,没成想会有如此大的危机这里等着他们。 不过,沈言还是笑着对慕锦尘点了点头。 他现在心里一定是又难过又自责,她不希望再因为自己而让他烦心伤神。 “好,我知道了,张大人,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母妃,照顾好的家的。” 沈言不是普通遇见事情就只会哭的女子,而且,他们俩个曾经还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这一次,她也绝对不会退缩。 自己的丈夫蒙冤入狱,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让死人开口,还他一个清白。 看着沈言坚定勇敢的目光,慕锦尘一直皱着的眉,终于舒展开了。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也不想让林靖为难。 拍了拍沈言的手之后,又开口说道: “回去吧,我得走了。” “嗯。” 纵然不舍,慕锦尘还是放开了沈言的手。 转身,就迈着大步子离开了。 眼看着押送他的队伍逐渐远去,忽然间,沈言有了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为什么看着此情此景,就特别像诀别? 而且这种感觉还越来越强烈。 她到底该怎样做,才能化解这次的危机呢? 带着极其忐忑的心情,沈言出了宫,宫外,麒麟正在王府的马车旁边,焦急的等着沈言。 一看她出来了,麒麟从来都不会有特别大情绪波动的脸,此刻,已经一脸的紧张。 “娘娘,王爷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府吧。” 幸好,今天没让麒麟跟着,如果像往常一样,麒麟一直跟在慕锦尘的身边,那么现在被关进天牢里的,就是他们主仆两个人了。 只是,王爷弑君这个消息传的太快了。 在举国悲痛的同时,摄政王慕锦尘,谋朝篡位,忤逆弑君的罪名,已经是人尽皆知。 慕王府虽然没有被查封,王府里的人也没有被带走,但是慕王府此刻被围的就像是一个铁桶。并且只能进,不能出。 沈言都走到自家门口了,一看这个状况,就没让麒麟停下来。 而是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到了爵爷府。 她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动,她还要找个机会,进宫去给皇上验尸。 所以,她只能又来麻烦她的结拜哥哥了。 正好,江灿也刚刚得到了具体的消息,知道了上书房里发生的一切,他了解的细节甚至比沈言还要多。 在让沈言喝了一杯花茶,压压惊之后,江灿才缓缓的开了口。 “妹子。不管别人信不信,我是不相信我妹夫会谋杀皇上的。 他手握军队那么多年,权倾朝野,他想要谋朝篡位,他早就谋了,他不可能会等到今天。 只是,这一次,真的太奇怪了。 宫里送出来的消息说,皇上今天早上知道王爷要去,所以就打发了上书房里里外外所有的人。 之后,两个人在上书房里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而那些正好撞上王爷手握自己的剑杀皇上这一幕的那些大臣。是集体去给太子上课的。 据说,本来这些人也不想去上书房,可是他们听说王爷今天来跟皇上辞行,就想着跟王爷告别,谁知道就撞上。 若说这是巧合,也算巧合,但如果不是巧合,那么能把时间掌控的如此准确的人,一定就在宫里。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在我得到的消息里,王爷是亲手把剑捅进皇上的身体。 他又没被控制,又没得失心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将这一大段话,娓娓的跟沈言说出之后,江灿就露出了一个非常不理解的表情。 沈言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她才把眼睛抬了起来。 她在心里想了各种可能,但是一一都被她否定了。 想到最后,她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是王爷被控制了,被控制的那个人,应该是皇上。 至于是用什么方法,是不是还跟蛊虫有关,就只能验尸之后才能下定论。 想着,就有些为难的对江灿开了口。 “兄长,沈言有一件事想求你。” 当沈言把这话说出来时,她已经是一脸的不好意思了。 江灿为她已经做了够多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跟她撇清关系,更是难得,结果,她还得寸进尺的。 一听这话,江灿就不高兴了。 “妹妹,咱俩是当着大师的面,结拜的兄妹,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还有,在这中州应该还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算是边境之外的其他国家,你大哥。跺跺脚,也会掀起一阵旋风的。 所以,不管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 这真不是江灿吹牛,整个天下的钱庄都是他开的,要是惹他不高兴,他能在旦夕之间,就让一个城的经济陷入瘫痪。 只是,沈言所求的事情,真的太难了。 “我,我,我想……” 犹豫再三,沈言还是没有说出来。 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江灿就有些不耐烦了。 他直接就把扇子拍在了桌子上。 “沈言啊,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大哥,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一点都不像你的性格。” “我,我,我想给皇上验尸。” 话一出口,江灿就是一愣。 他以前是仔仔细细调查过沈言的,他早就听说过,沈言验尸是有多么神奇了。 一直想见识见识也什么机会,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请求。 想着。就把脸沉了下来。 沈言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一定是不好办的,如果连他也帮不了她的话,那她真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然而,当江灿说出回答她的话的时候,她连眼睛都瞪大了。 “我以为多大个事呢,不就是给皇上验个尸么? 哥哥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不过,哥哥也有个小请求。我也得跟你一起去。” “……” 沈言都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她可是要给当今皇上验尸啊,那是龙体,活着的时候就不能乱摸的,死了之后,就更加不能让人亵渎了。 一旦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了,那这罪名绝对不亚于,弑君。 这种事情正常人想躲还来不及呢,江灿大哥居然还想去跟着看! 一时间,她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她不说话,江灿就嘿嘿一乐。 “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咱们俩今晚就进宫。” 在沈言看来。比登天还难的事情,竟然被江灿轻而易举的就办到了。 偌大的隆乾殿里,一口巨大的金棺,摆在大殿的正中央。 沈言还以为,这里会有很多人守灵的,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是因为这个国家没有守灵的这一习俗,还是因为江灿已经肃清了这座宫殿,沈言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条件不是很方便,沈言只能爬进棺材,对皇上进行初步尸检。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易,解剖的话,还是算了。 蹲在宽大的金棺里面。沈言仔仔细细的检查了皇上的头部,面部,颈部,舌根。 不管她怎么看,皇上都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咬了咬下唇,沈言还是不甘心的又检查了一遍,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办法。 从傅博伦的那个地下世界看,蛊虫喜欢盐,如果皇上的脑子里真的是有蛊的话,那么盐可能会把它引出来。 想着沈言就从随身带的工具包里,拿出了一个盐块放在了皇上的耳朵边上。 这就是她最后的办法了,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那么皇上的尸体也就没有了任何价值。 时间一分一毛的过去,跟着来的江灿一直在打哈欠。 还以为验尸多么刺激呢,结果这么无聊,还不如在家里睡觉的好呢。 可就在这时,棺材里传来了沈言的惊呼。 “妹子?怎么了?” 江灿还以为皇上诈尸了呢,他往里探头一看,只见沈言无比兴奋的用一只竹镊子,夹着一条黑色的小虫子。 “找到了,就是它。” 眼睛里全都是惊喜的神色,沈言迅速的将那小虫子,放在了一个空瓶子里。 将皇上的衣物整理整齐之后,沈言才从又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兄长,我们可以走了。” 虽然这虫子找到了,但是想单凭一只虫子就给慕锦尘脱罪,还是不可能的。 不过,既然已经发现蛊虫,就不愁找不到,给皇上下蛊虫的人。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是隐藏的再深,做了坏事,也一样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只不过,沈言的心情依然沉重的不行。 明明蜂后已经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会用巫蛊之术的人么? 如果这个人一直存在的话,为什么当蜂后死了的时候,他没有出来? 还是说,他这是来给蜂后报仇的? 不自觉的,沈言捏紧了装着那只黑色蛊虫的小瓶子。 深深夜色里,他跟江灿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离开隆乾殿,就如同从未来过一样。 然而,沈言并不知道,慕锦尘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大理寺天牢的天字号牢房里。 慕锦尘坐在床上看着从铁窗外面照射进来的清冷的月光。 他回想了今天整件事情的经过。 他敢肯定,皇上当时的身体是不受控制的,他临死前的眼神,也全都是愧疚。 再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淤青,慕锦尘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皇上的力气有多大,他知道的,可是当时,他捏着自己手腕时的力气,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了。 会是蛊虫作祟么? 沈言一定现在也跟他想的是一个问题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脚步声,由远及近。 慕锦尘还以为看见的会是张复生张大人,结果他看见的却是太子殿下,慕云轩。 对于自己的这个刚满十六岁的侄子,慕锦尘并没有多少概念。 他是皇贵妃所生,自小就乖巧的很,在皇宫里,存在感也极低, 并且,慕锦尘常年在外面打仗,跟这个侄子接触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不过,就算是感情再浅,云轩也是九哥的儿子。跟云焕一样,都是他的血亲。 此时的面对面,慕锦尘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云轩年轻的脸,过了好半天,慕锦尘才有些哽咽的开了口。 “云轩,十四叔,真的没杀你父皇。” 话音落地,慕锦尘就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他的这句解释真的太苍白了,亲眼看见了那样的事情,别说云轩不信,就慕锦尘自己也是不信的。 可是他得到的回答,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听。暮云轩语气十分老城的回了一句。 “我知道。” “……” 慕锦尘不可思议的看着暮云轩,暮云轩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迷一样的笑容。 “在这个世界上,我父皇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还记得那次他腹痛不止,快要死的时候,他最后叫进去的人,不是我,不是任何人,而是你。 他当时就跟你说,在他死后,要把这个江山交给你。 哼!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啊。 细数历代帝王,都是父传子,子再传子的,哪有传给兄弟的? 我真的特别害怕有一天,当父皇殡天之后,宣布继承皇位的不是我暮云轩,而是十四叔你慕锦尘。 没错,你是已经要离开京城了。 但是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再回来? 为了日后能睡好觉,我只能做出这种不得已的选择。 反正,父皇早晚都要是死的,他今天死,还是明天死,总会要死。 倒不如让他在死之前,为我所用,帮我除掉你。” 就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暮云轩口气轻松极了。 可他的眼睛里,却是跟他的年龄极不相符的腹黑,老城。 听完了这一切,慕锦尘就感觉如坠冰窖一样。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不爱说话,脸上总是挂着腼腆笑容的太子殿下,心思如此之深。 几次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的心里也忽然间升起了一股绝望的情绪。 都还没等三司会审,慕云轩就全都跟他摊牌了,他大概应该已经算好了吧。 就算他说出了全部实情,慕锦尘也没有任何为自己翻案的可能。 “哼,十四叔,其实呢,我了解你,比了解我父皇还要多。 我知道,就算是父皇要把皇位给你,以你的性子,你也是不会要的。 但是,有一个人,我真的是放心不下。 他,就是慕云焕。” 第133章 隐藏极深的阴谋 云焕! 慕锦尘一听见慕云轩说出这个名字,心里就是一惊。 云焕回来的消息,一直都是保密的,知道的也全都是自己人。 慕王府绝对不可能有人把他的事情泄露出去。 沈言那一边,就更加的不可能。 而且,云焕在京中一直低调,根本就没做过任何引起别人注意的事情。 那么云轩又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慕锦尘一脸疑惑的样子,暮云轩就低头笑了起来。 他的手扶着天牢的精钢打造的牢门,就走到了慕锦尘的正对面。 “十四叔,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慕云焕?其实我知道的事情还远不止这些。 当年,我父皇参与了谋杀八个皇子。第一个死的就是当时的太子。 本来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谁知道,还是被你跟皇妃婶婶给翻了出来,虽然没有昭告天下。 可是你知道了,就等同于。慕云焕也知道了。 假如说,我父皇没有害死大皇子,那么大皇子现在就是皇上了,他的儿子,自然也会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 这人啊,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就没欲望,一旦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会想拿回来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说,我该不该害怕,该不该早做打算?” 慕云轩说的坦然极了,在他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感。 就好像,他做的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说的,慕锦尘心里一阵阵的恶寒。 他怔怔的看着慕云轩,紧握在一起的拳头,关节都开始泛白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杀了你父皇么?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跟你要这个江山,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云焕回来跟你争。 你为了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你还算是个人么?” 听完慕锦尘的话,慕云轩就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这牢房里,显得更加的阴森。 “十四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父皇不是也做出了那些事情么?跟他比,我还差的远呢。 不过,我父皇却是有一件事情做错了,那就是太信任你。 他还想着让平安的从京城离开。这叫什么,这叫放虎归山。 先生一直都告诉我一句话,那就是,做人要先下手为强。” 说到此处。慕云轩就停顿了一下,脸上那狠辣的表情,也随之被那张伪善的面孔所取代。 “十四叔,不要想着你还能出去了。 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手杀了皇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你杀皇上的理由我也给你准备好了。 第一,你妻子沈言,是沈墨儒的女儿,而沈墨儒的死,关系到十八年前的八位皇子遇害。 你为了替她家人报仇,所以杀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皇上。 第二点,那就是,你为了慕云焕。你想把王位还给他,所以,你选择弑君。 怎么样?这两个理由。你连你自己都没有办法反驳吧? 最后呢,我再跟你说一句,从现在开始,谁想救你。谁就会先死。 救你的人越多,死的人也就越多。 千万,不要怀疑我的话。” 把所有的话都说完,暮云轩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会把这样温润如玉一样的太子。跟心狠手辣的阴谋家联系在一起。 看着他最终消失在牢房的尽头,慕锦尘无力的靠在了冰冷的石墙上。 他该怎么办?他该怎样才能解决此次的危局? 还有就是,慕云轩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设计这一切的。 他的身边一定有一个人,在给他出谋划策。 一句一句的回想着慕云轩刚才说的那些话。 慕锦尘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刚才,他说了一句先生。 太子的老师一共有十几个,但是教他最长的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被誉为中州帝国最有才华的男人,白秋竹。 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文章学问,都无一不精。 可惜的是,他下半身有残疾,只能坐在一个特制的带着轮子的木椅上活动。 会是他么? 那个人虽然才高八斗,可是为人处世极其低调。 就跟慕云轩一样,在宫里几乎没有存在感。 他甚至都想不起来,白秋竹的样子。 越想,慕锦尘的心越烦躁。 而且,他也开始觉得,这一次,自己是很难脱罪了。 现在他只希望,外面的人都一切安好。 在没弄明白这一切以前,千万不能莽撞行事。 也就是在此刻,沈言跟江灿已经回到了爵爷府里。 “妹子,皇上的尸体你也看过了?你想到什么办法给我妹夫脱罪了么?” 江灿说着。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折腾了一个晚上,他真的希望能在沈言的嘴里听见好消息。 只是,沈言的回答,还是让他有些失望。 “没有,光凭这只虫子,根本就没有任何说服力。 更何况,咱们是用了非常规手段。给皇上验的尸,所以,这虫子,不能当成证据。” “啊?那。那咱们忙活这一晚上,就白费了?” 江灿不是心疼钱啊,区区几十万两金子而已,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是觉得。这条路如果不通的话,就很难找到别的突破口了。 “不,没有浪费,至少我知道了皇上,是中了傀儡蛊了,这点很重要。” 这种蛊虫是需要释蛊者用自己的血来养的。 一旦蛊虫进入到了宿主的体内,就会默默的潜伏着。 等到施蛊的人,想要操控他的时候。只需要躲在不远的地方,就可以让宿主,做出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想必,当时皇上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然后借着王爷的手,自己杀的自己。” 沈言说完,就又把那个小瓶子从随身的小包里拿了出来。 她默默的看了好半天,才把目光又放到了江灿的脸上。 “兄长。王爷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说完,沈言就对着江灿笑了笑了。 这件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而且也极其的凶险。 直觉告诉她,这次的对手,比之前的蜂后更加难对付。 她不能再让江灿也搭上身家性命。 还有就是,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她都要去一趟天牢。 她跟王爷之间最后的那些交流真的是太少了。 然而,在另一边的慕王府,气氛一样也是剑拔弩张。 因为外面都是重兵把守,府里不管是谁都不能外出。 但是王爷弑君的消息,却是在第一时间,传了进去。 朱雀根本就是不敢相信。 明明都已经准备要启程去江南了,结果就一天的时间,京城就变了天了。 可是,受到打击最大的还是慕云焕。 第134章 最坏的打算 握着剑,慕云焕就要闯王府的大门。 他虽然没有十四叔的武功好,但是,他自幼长在九嶷山,他的师父,是现在九嶷山剑宗的掌门,他作为关门弟子,武功自然也是不差的。 想从这王府里出去并不是难事。 可是。他还没走到门口呢,朱雀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王爷,这门出不得。” 现在王爷深陷大牢,王妃娘娘跟麒麟没有回府,那就是一定在外面想办法。 如果要是让慕云焕出去了,就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乱子了。 “朱雀叔叔,我十四叔是不可能会弑君的,他一定是被陷害的。” 瞪着眼睛,云焕的脸上一脸的肃杀之气。 还有就是,他在生在乱世,长在江湖,他也习惯了用江湖上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看着他的样子。朱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小王爷,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可是。咱们还没把事情都弄清楚,如果贸然行动,很可能会适得其反,把这件事推向无可挽回的地步。 听我一句劝。再等一等。” “我……” “等什么?为什么要等?” 云焕的话还没说完呢,清池就从后面走了过来。 “王爷一定是被冤枉的,我们就去把他救出来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么? 要是朱雀大大叔你不敢的话,我跟他去就好了。” 说着,清池就用力的拍了一下云焕的肩膀,浑身上下都透着‘义薄云天’的气势。 本来劝小王爷就很费劲了,这清池丫头又出来捣乱,朱雀就觉得脑子都大了。 被清池这么一鼓动,慕云焕就是心头一热,他嗯了一声,就要出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言从门外走了进来,跟着回来的还有麒麟。 一看见慕云焕跟清池两个人架势,沈言就知道他们俩要干什么了。 “你们俩,要去哪啊?” 沈言冷着脸。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清池是知道沈言的脾气的,师父什么时候脸上没有表情了,那就是真的生气了。 怯生生的往后退了一步,刚才要陪着慕云焕豁出去的劲儿。也没了。 “师,师父,我,我要跟云焕去救王爷。” “好呀,你去啊,现在王府外面起码得围了几百人了,你们俩武功高强,自然出的去。 但是接下来呢?你俩打算去天牢劫狱么? 本来,王爷就是百口莫辩,你们这一闹,就更加会让世人觉得,皇上就是王爷杀的。 还有,云焕,虽然我是你的长辈,但是论年纪,咱们俩是一边大的。在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这么莽撞呢?” 沈言是真的有点生气,她刚刚从大理寺回来,她只是见到了张复生。王爷却是没见着。 而且,张复生已经被架空了。 当时王爷在宫里说的是,大理寺主审三司配合。 结果,张复生回到大理寺府衙的之后。连牢门都没进去,天牢就被太子手下的禁军接管了。 不仅如此,不但是张复生被迅速的夺了权,就跟早就有准备一样。朝中,所有王爷的亲信,几乎全被隔离。 再有就是,王爷交了兵符,他虽然在众将军中有着自己的人品跟声望,无奈,军令如山,那些人也不能随便出兵来保王爷出来的。 最最重要的,还是五个军机大臣,亲眼看见王爷用剑捅了皇上。 眼见为实啊,他们就算不相信自己看见的,可是事实就摆在那里。想不去相信都难。 这些状况,已经让沈言焦头烂额了,谁知道一回王府,又让她碰上了清池跟云焕要去救王爷的戏码。 她也是顾不上语气是不是妥当了,就依着长辈的身份,将慕云焕训诫了一顿。 听了自己婶婶的话,慕云焕的脸就一红,他就是太着急了,的确没有想到这些事情。 但是,就这样干等着,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沈言叹了一口气,没再理会那两个不成熟的孩子,她带着麒麟跟朱雀就进了王爷的书房。 他们三个人都走了半天,清池才拉着慕云焕一脸不情愿的离开了王府的门口。 当朱雀将房门关上之后,沈言的表情就变了。 她看着麒麟跟朱雀,面色沉的就像是要下雨了一样。 “朱雀大哥,麒麟大哥,沈言跟你们说实话,王爷这一次,真的是很难翻案了。” 话音落地。沈言就停顿了一下,她垂下微红的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又把头抬了起来。 “那边把事情做的很绝。一条路都没留,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军中,都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 王爷弑君的消息一传出来。那些绝对相信王爷的人,就都被第一时间控制了。 军队动不了,城防营动不了,禁军更是动不了。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靠府里的人了。” 听到沈言这个话,麒麟跟朱雀就了然于心了。 王妃娘娘不是一个会冲动做事的人,她能说出这些话来,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娘娘,那我们要什么时候动手。” 麒麟在看了一眼朱雀之后,就低声的问了一句。 沈言看了看外面就快要亮的天空,沉默了片刻。 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也全都是不确定。 她知道的,王府里所护卫都是能为了王爷不要命的,但是,她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去牺牲任何人。 “不急,王爷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事情的。 就算是要问斩,也会在秋天之后。 还有就是按照国法,王爷会被公开行刑,这也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只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解决所有的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最难的,也是最棘手的,就是身在宫中的太妃娘娘。 在王爷没有被真正的冤死之前,沈言知道,太妃娘娘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世人皆知,王爷是孝子,那么太妃娘娘自然也就成了幕后操纵者手里的王牌。 一旦太妃娘娘被幕后的操纵者控制,王爷就必死无疑了。 所以,在救出王爷之前,沈言要把一切事情都想好。 还有一件事,也是让沈言很担忧的。 那就是慕云焕。 他的存在,对有些人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就成为了,王爷谋反的理由。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沈言要做什么,她都得先想一个办法,能在重兵把守之下,从王府里,出去。 第135章 疏散慕王府 这一夜,没有睡觉的,不仅仅是慕王府里的人,东宫里,也是灯火通明。 坐在轮椅上的白秋竹,拿着一枚白玉的棋子轻轻的放在了棋盘上。 那羸弱的身子,怎么看,都像是命不久矣一样。 “太子,那些话,都说了么?” “嗯,我都按照先生教的说了。你不知道,我十四叔听完之后脸上的那个表情。 呵呵。真是有趣极了。” 太子只是坐在一旁喝着茶,并没有跟白秋竹下棋,白秋竹只是在自己跟自己对弈。 “嗯,该他哭的时候,还在后面,不要着急。” 又落下一粒黑子,白秋竹惨白的脸上就路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 “先生,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会让我们看见,我十四叔亲手杀了我父皇啊? 他那个人,就算是自己死也绝对不会对我父皇动手的,这真是太奇怪了。” “呵呵,太子,你忘了么?不该问的不要问。 接下来啊,就是你收买人心的时候了。 杀人解决不了问题。能得到人心才是最关键的。 不过,慕王府还是不能大意,毕竟,沈言不是普通女子,再加上她那个手眼能通天的结拜大哥,想要彻底扳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有就是,他们还有江湖的力量,夜修罗跟沈言和慕锦尘的交情,是能够让他豁出性命的。” 把话说完,白秋竹落下了最后一子。 一盘棋也变成了一盘死棋。 “那,先生的意思是?”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我们现在只要打好防守战就可以了,不管怎么说,慕锦尘把持朝政多年,他在朝中的人脉。是用眼睛看都看不出来的。 只要我们不造成恐慌,不让他们感到人人自危,这一局,咱们就赢了。” 整理了一下衣襟。白秋竹对着慕云轩就讳莫如深的笑了起来。 他看着这个被自己操控在手里的小太子,心情就甚好。 他沉默了这么多年,也隐忍了这么多年。 他虽然没有蜂后那么多的本事,也养不出那么多珍贵的蛊虫,可是,他有脑子。 他不会把事情的成败都放在别人的身上,结果到最后,落得被虫之枷锁,封印起来的下场。 蛊族能不能重见天日,他并不在乎,他要的是,站在权利的巅峰,他要的是,这整个中州的统治权。 而要做到这一步,首先需要干掉的就是慕锦尘。 至于他到底是谁?他自己都已经有些忘记了。 他能记住的,就只是。自己的妻子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而他也变成了,不老不死,却不能走路的废人。 …… 一转眼就是三天后。 慕王府依旧被围的像铁桶一样,还好。王府里的食材丰富,那么一大家子人,不至于吃不上东西。 然而,在这三天里。整个王府的人都忙的不可开交。 在靠近王府院墙的一间厢房里,王府内的侍卫,家丁,昼夜不息挖着一条地道。 这条地道通往跟慕王府挨着的原丞相府。 自从丞相府整体坍塌之后。那偌大的园子里,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出现过了。 就像是京城之中的禁忌,连提的不愿提起这座已经荒败的丞相府。 并且,那里面闹鬼的传言也不胫而走。 所以。皇上一直说要把那块地收回重建,也没真正的实施。 沈言要挖通的这个地道,就通往那个像是被诅咒过的园子。 经过三个昼夜的努力,终于,在第三天月亮刚刚升起时,地道打通了。 而出口就在丞相府的废墟之下。 朱雀是第一个出去的,他提着风灯,找了半天,才把通往外界的路淌平。 当朱雀又返回来告诉沈言,外面一切安全,随时都可以出去的时候。 沈言推出来的第一个人,却是慕云焕。 “云焕,婶婶有一件事情求你,你一定要帮婶婶办到。 这里是一封非常非常重要的信,婶婶要你送到江南的神剑山庄给我义父。” 说着沈言就将一封用火漆封好的秘信,塞到了慕云焕的手里。 “婶婶,我,为什么要我去?我不要走,十四叔一天没脱险,我就一天不会离开京城。” 慕云焕低着头,语气里都是倔强。 “云焕,你知道这信有多重要么? 如果,这个消息没有平安的送到我义父的手里,那么想要营救你十四叔的胜算就减少了一分。 这件事情。我根本就不放心交给别人,这一路上,会有多少凶险,根本就不得而知,我会让清池跟你一起去的。” 沈言早就让清池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她就是要让慕云焕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谁去神剑山庄送信都一样,但是她就是想借此机会,让云焕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离开京城。 不仅如此。她也不想再让这两个人回来了。 所以,在那封信里,沈言还特意恳求义父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这两个孩子,留在神剑山庄,等一切都风平浪静,再做打算。 只是沈言的这些心思,是没告诉任何人的,慕云焕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又看了看,身上背着包袱的清池。 想了又想,才把那份信放在了自己的衣襟之内。 “好,婶婶,我们送完信,就会马上赶回来了,你们。保重。” 噗通一声,慕云焕就跪在了地上,对着沈言磕了一头。 他站起身,就从清池的身上拿过了包袱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还想要说什么的。可是直到转身离开,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清池也只能一脸不情愿的,跟着慕云焕从地道里爬了出去。 看着消失在地道尽头的两个身影,沈言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下了。 能走一个是一个,那些人生还有大好时光的人,不要为了他们夫妻,而枉送了性命。 再接下来,就是王府内的那些不会武功的家丁。 每个人都给了安家的银两,沈言才让朱雀掩护他们全都离开了。 到了秦伯这里,秦伯却是死活都不走,不管谁劝都没有用。 他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王府在,他就在,王府不在了,他也就不在了。 他掌管了王府这么多年,他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慕王爷里。 沈言没有办法,也就只能依了这个固执的老头。 夜色,越来越浓。 在这夜幕之下,从王府里出来的人,全都安全的离京了。 那么接下来,沈言要做的就是更加有难度的事情。 那就是她要把太妃从宫里‘偷’出来。 第136章 夜会公主 将两边的洞口全都封好之后。 沈言就把朱雀单独叫进了屋子里。 因为这几天所有的挖掘工作都是朱雀指挥的,所以,朱雀的脸色也是疲惫不堪。 不过他站在沈言的面前,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遭。 “娘娘,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 “嗯,朱雀大哥,我想让你进一趟宫。” “进宫?”朱雀疑惑。 此时已经是非常时期,不是说宫里他进不去,而是进宫要做什么呢? 他知道。王妃娘娘是想把太妃接出来的,可是光凭他一个人,想要把身体虚弱的老太妃带出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是看出了朱雀心里的所想一样,沈言就继续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 “朱雀大哥,我想让你去帮我见一个人。” “见谁?” “我想让你去见长公主。” “……” 朱雀一听。刚毅的脸颊就有些微微的泛红了。 不过,他知道王妃娘娘是不会无缘无故跟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所以也没再继续询问,而是安静的等待沈言接下来要说的话。 “再过两天就是国丧,太妃娘娘是皇上的养母,头上还挂着皇太后的头衔的。 所以。她一定会出席,我的计划是……” 当朱雀将沈言的话全部听完,脸上就全是佩服的神情了。 这样的办法都能想的出来,他们的王妃娘娘也真是智谋过人了。 而且,这个计划,没有任何的破绽。 只要他能顺利进宫,跟长公主把事情交代清楚,这几个计划就等同于成功一半了。 当即,朱雀就点了头。 “朱雀大哥,对不起,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利用你跟长公主的感情。 其实长公主在王爷的事情上。可以谁都不帮的,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沈言真的挺惭愧的。尤其是利用别人感情这件事。 可是,为了能没有后顾之忧,她也只能如此。 “娘娘,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朱雀办的到。” 因为天已经快要亮了,朱雀并没有马上离开王府。 而是等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才从地道出去。 每日的日落之时,是宫中防卫轮岗的时辰,御林军的队长林靖也会在这时,检查各个宫门的防务。 一看见在暮色中,穿着一身御林军银盔的朱雀站在门口的时候。 林靖吓的汗都要掉下来了,赶忙把朱雀拉到了身边。 “哥哥。你怎么出来的?” 林靖简直就已经激动的不行了,他怕门口人多眼杂,就拉着朱雀。往宫门里面走。 “我怎么出来的你就别管了,我现在要去一趟长公主那,你就当没看见我。” 说完。就一个人要往宫闱里走。 “长,长公主?” 林靖眼睛都瞪大了,这应该就是真爱了吧。王府被困,朱雀大哥冒着生命危险进宫,就是为了看一眼长公主! 真是太痴情了。 可是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在宫里走到长公主那里。这也实在是太危险了。 一想到这,林靖赶紧就跟了上去。 “大哥,站我身后,我带你去。” 林靖是王爷一首培养起来的人,王爷入狱之后,他还以为自己也会被降职或者被架空呢。 可是他不但没有受到排挤,还受到太子重用,成了禁卫军的统领。 这可有些让他看不懂了。 不过,林靖这个人是很耿直的,他虽然相信王爷不会做出弑君的事情,但是他始终是终于皇族,终于自己的国家。 所以,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林靖也不方便表明自己的立场。 只不过,对于朱雀大哥的突然袭击,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都不能拆他的台。 很快,在天彻底黑透之前。朱雀就到了长公主落英宫的侧门了。 “跟西宫门说一声,给我留个门,我进去了。” 感谢的话朱雀也没多说,就是拍了一下林靖的肩膀之后,就快步的走了进去。 可是朱雀大哥临走时候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是让林靖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是天下太平的。谁知道,竟然会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真的有点看不清楚,未来会怎么样发展了。 要是有一天让他做出抉择,他又该怎么做呢? 也就是在此时,朱雀的身子就闪进了长公主的卧房。 一看见穿着一身侍卫盔甲的朱雀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慕安然就是又惊又喜。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他总是躲着自己。 要不是一年多前,因为她帮了慕锦尘进内务府大牢,慕锦尘因为欠他人情,就让朱雀过来赔了她三天。 她连跟他的回忆都少的可怜。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来干什么? 她接到消息,王府不是都已经封了么?他又是怎么出来的? “你。你来干什么?” 放在手里的绣盘,慕安然就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朱雀,心里就是一酸。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意气风发呢,怎么这会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安然,不是我要来见你,是王妃娘娘让我来找你的。” 朱雀不想跟慕安然拐弯抹角,他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王妃娘娘?是锦尘刚刚娶的媳妇?” “是,您也认识,王妃娘娘就是沈言,沈大夫。” “什么?” 慕安然差点就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沈言她不是男人么?还是太医,怎么会? 可是看朱雀的表情又不像在跟她开玩笑。 思考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 “沈言让你来找我?她是想让我救锦尘么?” 九哥跟老十四的关系,别人不敢说,但是慕安然是最清楚的。 不管老十四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都不会责怪他。 反之也是一样,就算是皇上做了再多的错事,老十四也不可能会做出弑君的事情。 所以,自始至终,慕安然都不相信,杀了皇上的人,会是慕锦尘。 只不过,她虽然是长公主,可是能力有限,在那些首辅大臣的面前,她想去替慕锦尘说话,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 “不,不是救王爷,而是,救太妃。” “太妃?” 一听朱雀这话,慕安然就愣住了。 是啊,如果不是慕锦尘杀了皇兄,那就一定是另一个人做的。 这个人的目的,就是要置慕锦尘于死地的。 那么沈言现在要救太妃,难道,沈言是想…… 第137章 国丧 慕安然并没有让朱雀继续说话,而是走到窗前,将窗子全部关好,又对外面的守着的侍女嘱咐了两句,才站回到了朱雀的面前。 “沈言想做什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她知不知道,如果你们要是劫狱的话,会牵连多少人。 你别看现在朝堂上没有什么大动作,那是因为太子现在在收买人心。 更重要的是,很多人都在观望。毕竟,有那么多人看见了老十四弑君。 一旦你们走到了那一步,就一定要有人必须表明立场了。 到时候,就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呀。” 慕安然其实并不在乎别人,她在乎的只是朱雀。 她坚持了这么多年,她就希望有一天。他们两个人都能勇敢起来,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她真的不希望,他会为了老十四,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朱雀低下了头,就是一阵沉默。 若还有别的办法,王妃娘娘也不会出此下策。 沉了几口气之后。朱雀才把头抬起来,眼神复杂的看着慕安然。 “安然,如果我们还有别的办法,王妃娘娘是不可能会走这一步的。 他们做的太绝了,说是让大理寺审案子,可张复生王爷的面都没见着。 那些手里真正有实权的人,也都被巧妙的隔离了起来。 现在,不管是朝中还是军中根本就没有我们可以用的人。 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只是,想要行事,前提就是太妃能够平安的离开京城。 太妃的安危,关系着全局。” 说着。朱雀就蜡烛了慕安然已经是微凉的手心。 “安然,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多年,如果…… 如果王爷能没事。我也能没事的话,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离开皇宫,离开京城……” 这些话,朱雀其实早就想说很久了,他跟长公主相识那年,他才十六。 在军营里,看见她一身红衣骑马的样子,就开始念念不忘了。 这一念念不忘就是十二年。 可是身份的悬殊,让他的自卑跌入了尘埃里。 跟长公主之间牵牵扯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如此勇敢的表白过自己。 他一直都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 但是今天,他若不说的话。他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只是这么几句话,慕安然的眼圈就红了。 她真的等了太久了,她最想听的不是他的表白。不是他的情话、 她想听的是,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哽咽着,一头就扑在朱雀的身上。 那一身盔甲虽然没有任何的温度。甚至很凉,但是慕安然也感觉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暖。 “嗯,我愿意。只要你想带我走,什么时候,我都愿意。” “好。等把王爷救出来,我就带你走。” 怕身上的盔甲伤到慕安然,朱雀小心的把她从怀里推了出来。 替她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朱雀对着慕安然就笑了笑。 慕安然也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子,感动过后,两个人还是要说正事的。 在听完讲完沈言的计划之后,慕安然的表情就如同朱雀刚听见时一样。 的确啊,在现在这个时候,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她也在心里佩服起沈言的胆量跟智慧。 只是她还有些不适应,她从男人变成女人这件事情。 头一次,朱雀是出于自愿的跟慕安然温存了半个夜晚。 一直到天都快亮了,他才不舍的离开了落英宫。 因为林靖的交代,朱雀出宫没有任何的阻碍。 他进宫的事情,也没有除了林靖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就如同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来了又走了。 一晃,就是两日之后。 哀乐阵阵,白幡飞舞。 金棺在四十九匹黑马的拉的灵车之内。 缓缓的从宫门驶出,沿着未央街。往皇陵的方向走走去。 在灵车的后面是,身穿麻衣的太子,旁边是太子的母亲,皇贵妃还有各宫的其他嫔妃。 因为太妃身子孱弱,太妃只是低调的坐在了一辆黑色的马车之中。 车上坐的除了太妃身边最亲近的王嬷嬷之外,就是同样是一身重孝的长公主慕安然。 她在车上照顾太妃娘娘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太妃的状况不是很好。 没人敢在他的面前提是王爷杀了皇上这件事,但是皇上的死,对太妃来说,还是打击很大。 慕锦铭刚生下来,她的亲生母亲就因血崩去世了,那年她刚刚进宫,因为性子温顺,皇上就把慕锦铭过继给了她。 从襁褓之中,一直到看着他当了皇上,这将近四十年的时光,她从来都没慕锦铭分开过。 在陪伴的时间长短上,慕锦铭待在太妃身边的时间。甚至比慕锦尘还要多。 他的驾崩,最难过的就应该是太妃了。 好在太妃娘娘一时糊涂,一时明白。 才没有因为悲伤过度。而再伤了身子。 然而,听见这哀乐声心里几乎崩塌的还有深陷天牢的慕锦尘。 虽然大理寺的天牢离未央街还有一段距离。 但是震天的哀乐和满城恸哭声,还是清晰的从牢房的窗户传了进来。 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慕锦尘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之情。 可是他的心里却是下了一场倾城的大雨。 内心中最坚固的城墙,也被推倒了。 不管他怎么抗拒,怎么去逃避,慕云轩的说的那些话还在耳畔。 然而,最折磨人的还是,最后九哥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内疚,有自责,有不甘…… 更多的,还是担心。 九哥在临死的时候,还在担心自己会被冤枉。 终于,眼泪从那张冷毅的脸上滚了下来。 无声的落在了空气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从牢门口的方向,传来。 当慕锦尘看见穿着一身白色孝衣的沈言的时候。 就像是疯了一样冲到了牢门的边上。 他被关进天牢这么多天了,妍儿一定急坏了。 她没能第一时间过来看她,肯定是因为她进不来。 “锦尘。” 沈言拉着慕锦尘的手,眼圈就红了。 短短几日,慕锦尘已经一脸的憔悴。 他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居然会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而看着沈言的慕锦尘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 “妍儿,你怎么样?你是怎么进来的?” 第138章 接踵而来的噩耗 拉着沈言的手,慕锦尘已经是思绪万千了。 因为他的原因,让自己刚过门的妻子,跟自己劳心伤神。 而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还要让自己的女人在外面奔波劳碌的救自己。 这种无力感,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沈言深吸了一口气,就对着慕锦尘笑了笑。 而且时间紧迫,她只能用最短的时间,把该说的说完。 “锦尘,京城已经变天了,张复生也被架空,你的案子他连碰都不能碰。 那些手里有实权的你的亲信。要么被升职,要么被隔离。 军中手里有兵的,也都在观望,就算有想救你的,也不敢贸然出手。 所以,想给你脱罪,很难。” 说完,沈言的眼睛里就流露出了失落神情。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妍儿,是太子,这一切都是慕云轩做的,他已经跟我摊牌了,他现在就等着你们来救我,他好一网打尽。 所以,千万不要冲动,不要救我一个人,而牺牲那么多人。” 这就是慕锦尘最担心的,他入狱以来,每天都在害怕。 他最怕的就是,他最在乎的那些人会不计一切代价,来天牢里救他。 “太子?” 沈言没去考虑慕锦尘其他说的话,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太子的身上。 她就说太子在王爷‘弑君’这件事情上,做出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直接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都是他自导自演的,那么理由呢? 就如同看出了沈言心里想的是什么一样。 慕锦尘就把慕云轩跟他说的那些话,都给沈言重复了一遍。 这回沈言是真的被这些话惊到了。 震惊过后,就是庆幸,还好,她在第一时间,让云焕离开了京城。 如果云焕在,这件事情一定会变的更加的麻烦。 再有就是那个太子的老师白先生,傀儡蛊虫。会不会就是他养的呢? 想着,沈言就把给皇上验尸的情况说了一遍。 至于,她的计划,沈言却是没说。 她了解慕锦尘的性子。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与其让他每天担心,倒不如不告诉他。 但是,关于太妃的事情沈言还是说了。 “放心吧,我会把母妃平平安安的送出京城的,相信我。” 沈言将所有想要跟慕锦尘说的话,都说完了。 她拉着慕锦尘的手,就不想离开。 但是,外面那些守卫的药效时间就快要失效了。 她不想走,也得走。 看得出沈言的不舍,慕锦尘伸出手,就摸在了沈言的脸颊上。 她这几日,又瘦了,他在这里度日如年,沈言又何尝不是! “妍儿,不管做什么,都别让自己受伤。答应我。” 千言万语,就只凝聚成了这么一句话。 剩下的就只能留彼此的心底。。 “嗯。” 含着眼泪,沈言还是笑着点头。 临走之际,把身上的一个锦囊塞到慕锦尘的手里。 “这里面是是我的银针。必要的时候,不用手软。” 说完,沈言就像后退了一步。 她将头上的麻衣的帽子,罩在了脑袋上。 脸上又蒙上了一块白布。 最后看了一眼慕锦尘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的。 锦尘,你只能等一等了。 看着她纤弱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门口的拐角处。 慕锦尘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好闷。闷的他喘不过气来。 当沈言走出牢房的大门,那些中了她特别配制的迷幻剂守卫,都还在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因为今天是国丧,满城百姓。都要为皇上披麻戴孝。 所以沈言的装扮一点都不显眼。 并且,在大牢的外面,还有麒麟接应她。 在顺利的从那些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之后。 沈言就跟麒麟两个人混入到送葬队的队伍之中。 …… 一直到太阳落山,皇上的金棺才抵达皇陵。 而这一夜。皇子嫔妃也好,随行的大臣也好,都要集体守灵。 可就在太妃娘娘,被长公主从马车里扶出来之后,她的状态就开始不是很好。 进了灵堂之后,哭的就更凶了。 嘴里一直都在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就走了呢?我的孩子啊。 那一声声悲戚的痛哭,让整个灵堂的人,都不免动容。 也都跟着哭泣了起来。 只是哭着哭着,扶着金棺的太妃娘娘就没了声音。 她就只是捂着自己的胸口。趴在棺材上,一动都不动。 身旁的王嬷嬷觉得太妃不对劲就去扶太妃。 谁知道,当太妃扶到旁边的蒲团上的时候,王嬷嬷就发现。太妃已经昏迷不醒了。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 杂乱呼唤声中,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太医就赶了过来。 但是当太医将手放在太妃娘娘的手腕上的时候,那太医的脸色就不好了。 “太妃娘娘,悲伤过度,急火攻心,已经,已经去了。” 颤抖着把话说完,就一脸悲痛的跪在了地上。 旁边的慕安然也是像是受不了打击一样,脸色煞白。 慕云轩听到这个声音,从地上就爬了过来。 一边哭一边喊着皇祖母…… 明明,为皇上送葬,就已经让人悲痛不已了。 谁又能想到,太妃娘娘,会随着皇上也去了。 这消息,一从灵堂里传出来,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霜降,将跪在外面的那些朝中大臣,和王公贵族的心都冻住了。 这可能是中州帝国有史以来,挨着最近的国丧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他们爱戴多年的王爷。 如果王爷没有弑君,那皇上就不用死,就也不会害死自己的亲生母亲。 归根结底,所有这些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王爷的大逆不道。 有些老臣。更是觉得原来自己是瞎了眼了。 将太妃娘娘的的尸体,从灵堂里抬了出去了出去之后,太子就同几位军机辅政大臣研究了一下太妃的丧事该怎么办。 这里本就是皇陵,要是再把太妃。运回宫里,这不但劳师动众,更重要的是,这也是对太妃的不敬。 所以。商量出来的结论就是,所有人都一致认为,直接就让太妃跟随皇上一起下葬吧。 也不用再等别的日子,皇上入了皇陵。那么太妃,就一同,送入皇陵。 也就是在这个晚上,有一个噩耗,随之而来。 太妃娘娘的贴身嬷嬷因为怕太妃一个人孤单,当晚,就服毒自尽了。 第139章 折中的决定 夜色已深。 一个小太监推着一张木轮椅,悄无声气的,进入了另一间小灵堂里。 白秋竹的腿不方便,他就让那小太监,拿着一只点燃的熏香,站在没有合盖的棺材旁边,掀开盖在太妃头上的黄布,就把熏香放在了太妃的鼻子之下。 一缕白色的轻烟,直直的向上升起。没有任何波动。 直到熏香都快燃尽一半了。太妃娘娘依然表情安详的躺在棺材里。 “好了,不用了,我们走吧。” 低声的在后面说了一句,白秋竹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个安心的表情。 其实对于太妃,他的想法也不过是如果慕锦尘那方面会铤而走险的话,他就把太妃搬出来。 慕锦尘是孝子。他一定不会眼看着自己的亲娘死在他的面前。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太妃娘娘竟然这样就死了。 虽然少了一把利刃,但是这并不影响大局。 慕锦尘弑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算他被沈言强行救了出去。 他也要背着一辈子的骂名。 想要东山再起,几乎是没有任何可能。 再有就是,他为太子秘密的培养了一百名死士,这些死士,没有感情,没有痛觉,他们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战士。 如同鬼魅一样,可以执行任何暗杀任务。 所以啊,他的这场战役,打到现在已经赢了。 现如今只要帮太子,把朝政稳住,之后,他再以国师的身份监国。 等到那时候,他就会稳稳的站在这个国家的权力巅峰。 他根本就不用当皇帝,因为小皇帝将会是他最好的傀儡。 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不能让慕锦尘秋后问斩。 等新帝一登基,他就会让六部联合上书。将慕锦尘即刻问斩。 在心里计算了好了这一切,白秋竹才离开。 瑟瑟的秋风吹乱了他的衣襟,可是他并不觉得冷,相反,他现在内心里已经是热血澎湃了。 翌日。 人陵的时辰已到,繁琐的程序之后。 皇上的金棺就被抬进了陵寝之中。 而太妃的棺椁则被抬入了旁边的妃陵。 当陵墓的石门关上的那一刻,慕安然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但愿能像沈言说的那样,太妃娘娘会平安无事啊。 不然,她就是杀人凶手了。 还好,她红肿的眼睛,掩盖了她那一脸的忧思。 虽然不放心,可是她却是没有任何理由。在皇陵多做停留。 只是,长公主的担忧已经是多余的了,因为此时此刻。太妃娘娘和王嬷嬷已经坐在了一个小小的马车之中。 一路向北驶去,而驾车的正是麒麟。 其实就在众人将太妃娘娘的棺材送进陵寝之前,太妃就已经不在棺材内了。 就在昨夜。白秋竹离开之后,王府内那些轻功极好的暗卫就无声无息的将太妃娘娘偷偷运了出来。 而棺材里面,只留下了一个沈言用猪肉人骨做的一个假人。 这假人虽然没有脸。可是穿上人的衣服,盖着黄布,乍一看就跟真人一样。 所以在盖棺之前。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而太妃娘娘吃的药,也不是一般的假死药。 沈言就猜到了,那个人一定会去验看尸体的。 果不其然。那个叫白秋竹的人,真的就去了。 好在,沈言用的是一种叫做冬眠的迷药。 这种药跟假死药是不一样的,这药更安全,并且没有她的独门秘方,光凭那那几只熏香。根本就不可能将太妃唤醒。 王嬷嬷的死也是如出一辙。 就是用了这样偷天换日的方法,沈言将最后一个后顾之忧,送走了。 太妃的目的地也将会是那个王爷最想去的地方。凛冬城。 等到风平浪静的那一天,他们一家人将会在那里团聚。 至于麒麟,沈言是真的不放心。将太妃交给别人。 也就只能让麒麟,走这一趟。 站在不是很高的山岗上,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的踪迹了,沈言才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娘娘,不用担心了,太妃一走,我们就可以大干一场了。” 朱雀站在沈言的身后,手中握着剑,脸色也好了不少。 “嗯,不过,我们是等不到秋后了,等登基大典之后,王爷问斩的消息就会传出来。 不仅如此,王府里的人也会被连坐的。” 叹了一口气,沈言就又接着说道:“我们能用的力量,只有神剑山庄的人和我们自己的护卫了。 这一仗,怕是要九死一生了。” 本来,沈言也不想让自己的义父派人来的。 但是在重兵把守的京城里面劫法场。光凭王府里的十几个护卫和朱雀麒麟二人,真的有些做不到。 其实她还可以找夜大哥的,但是轻烟怀了身孕。他们也已经回了永夜城。 沈言就算再想救慕锦尘,也不会让轻烟以后永远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还有一个人就是江灿,他已经为她做的够多了。 到了这个时候。都快要株连九族的时候,还是不要拖累他的好。 就是因为诸多的顾忌,沈言才会面对巨大的风险。 折中考虑之后。她才做出了这些决定。 只希望老天能眷顾,能够顺利让她救出王爷。 在那之后,就是替天行道之时。 三日之后。 就在慕云轩坐上龙椅的时候,慕云焕跟清池就到了江敏县城的神剑山庄。 当江西川看完沈言的那封信之后。 半天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身边的林管家,还以为言少爷出什么事情了呢,就走到江老庄主的身边,小心的询问了一句。 “老爷,言少爷她,她不是出事了吧?” “老林,我干儿子没了。” “什么?老爷,言少爷怎么就?” 一听江老庄主说自己的干儿子没了,林管家脸上的老泪就出来了。 言少爷,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哭什么?我说我干儿子没了,我多了一个干闺女。沈言信上说了,她其实是个姑娘。” “姑,姑娘?老爷,你老眼昏花的,你不是看错了吧。” 说完,林管家就把江老庄主手里的信拿了过来。 片刻之后,林管家脸上的表情就也像是见了鬼一样。 “少爷不但是女子,还,还嫁给了王爷,当了摄政王妃,啧啧,诶呀。 真是想不到啊,神剑山庄,竟然还成了皇亲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管家还乐呵着呢,但是那信越往后看,他的脸色就越不对了。 王爷谋逆弑君? 这怎么可能? 第140章 风暴前夕的宁静 “老爷,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栽赃陷害。 王爷是柳老的入室弟子,柳老教出来的徒弟,是绝对不可能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 我这就去安排人手,进京,救姑爷。” 义愤填膺的说完话,林管家转身就要走。 但是刚迈出去一步,就听江老庄主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站住,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是这个毛毛躁躁的性子,让孩子们看笑话。” 江西川说完,就站了起来,抢过来林管家手里的信,就收在了衣襟里。 转脸对着一直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的清池跟慕云焕笑了笑。 “诶呀,你们这个林爷爷啊,性子急,你们俩呢先安心的在庄里住下来。 等我们商量商量之后。再从长计议。” 笑眯眯的说完,又对外面的喊了一句。 “剑枫啊,去收拾两间客房,带我闺女的小徒弟跟小王爷,去休息一下。” 清池一听,这个师公没有马上准备去救王爷,就有点不高兴。 他们俩马不停蹄的从京城赶到了这里,就是怕耽误时间,结果师公的态度根本就是一点都不慌。 好像王爷被冤枉这是一件小事一样。 可她还想说什么,就被江西川,扶着肩膀,推了出去。 边让他们出门。嘴里还边说:“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啊。” “师公,师……” 最后清池只说出了三个字,就被江西川从厅里打发出去了。 慕云焕更是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不过,就算他们俩个再着急,也没有别的办法,谁让这里有着很高江湖地位的神剑山庄呢? 不仅如此,江老庄主还是沈言的义父,还是王爷师父的挚友。 要说着急,江老庄主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急。 然而,当江西川将们关上之后,脸上那和蔼的笑脸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一脸肃杀的神情。 “老林,连夜通知所有庄内庄外弟子,分批次低调进京。 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京城中跟沈言汇合之后,所有行动都要听沈言的。 切记不可莽撞行事。” 说到这里,江西川就停顿了一下,他摸着自己胡子,沉吟了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 “京城,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去了,等你见到小言,替我告诉她,不要害怕,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她的身后永远都有神剑山庄。 如果王法解决不了,那我们就按江湖的规矩来。 必要的时候,推了那朝廷,也无所谓。 就算是搭上神剑山庄百年的基业,我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女婿挨欺负。” 虽然,江西川已经是年过六旬了,身子也不是很好。 但是,他作为曾经的江湖第一剑,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的声望依然存在。 中州江湖,各门各派。都以神剑山庄作为信仰。 就看江西川想不想,一旦把他逼急了,用不上三天的时候,他就能组建起一只,全江湖人的军队。 这股力量是相当可怕的,因为江湖人做事只有江湖规矩。根本就没有纲常王法。 到时候,中州会变成怎样的乱局,他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听老庄主这样的一番话,林管家就点了点头。 领命之后就要出门,可是人都走到门口了,还是回过头问了一句。 “老爷,那两个娃娃怎么办?” 因为林管家也是看过信的,信上沈言说了,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都要把清池跟慕云焕留在神剑山庄。 他怕庄里一有动静,那两个孩子再说要跟着回去,可就有点难办了。 江老庄主想了想,就对着林管家,摆了摆手。 “这件事情不用你管了,我已经想好了,后山的那栋练功楼已经很久没用过了,让那俩个孩子进去历练历练。 等他们能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咱们这边的事情,就应该已经办完了。” 江西川说的很淡定,可是林管家听着可是起了一层的白毛汗。 “老爷,那俩娃娃还那么小,你,你真要让他们进去?” “小是小了点,不过。小王爷可是九嶷山,剑宗掌门的关门弟子,他自幼在九嶷山长大,功夫底子应该是极好的。 至于我闺女那小徒弟,虽然看不出她的武功怎么样,单凭那身形和眼神就能看出来。她应该也是不弱的。 所以呢,你就不要担心了,年轻人历练历练是好事。 等他们能从练功楼里出来的时候,不但武功会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做人的道理也会多懂得几分的。” 语重心长的将这些话说完,江西川就不再开口了。 他又把怀里的那封信拿了出来。 看着上面沈言的字迹。就觉得自己在两年里,为沈言做的太少了。 什么忙都没帮上。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清池跟云焕就起来了。 可是当他们俩从客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江老庄主在院子里练着一把木剑。 虽然只有招式,可还是让他们两个人都看傻了。 果然是一代宗师啊,江老庄主在剑术上的造诣已经出神入化了。 就连慕云焕都不得不承认,老庄主的剑术,比自己的师父剑宗现任的掌门。还要高出一筹。 清池更是惊的目瞪口呆。 她以为邪皇跟王爷用剑就已经是又漂亮,又厉害了。 谁知道,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耍出的剑招,才是真正的行云流水。 安静的在旁边,将这整套的剑术看完。 清池才激动的拍起了手掌。之后,就蹦跶到了江老庄主的面前,一点都不见外的挽住了自己师公的胳膊。 “师公,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能教教我么?以前我觉得用剑麻烦,可是我看你用剑之后,就觉得好漂亮啊。” 清池的模样,本来就讨人喜欢,这一口一个师公叫的,让江西川心情大好。 “好说啊,不过得等一等,等咱们一起把王爷就出来之后呢。得了空了,我就教你。” 拍了拍清池的小脑袋,江老庄主就慈祥的笑了起来。 随后,就又继续开口说道:“小王爷,清池,庄里呢都在准备进京的事情。人手有些不够用了。我有一件兵器,让我放在了一个地方,你们俩,吃了早饭之后,能不能去帮我取出来?” 江老庄主的表情简直自然极了,根本就看不出一点。在撒谎的迹象。 清池一听,一口就答应了。 云焕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也没说什么。 现在时间紧迫,只要江老庄主能离开动身去京城救十四叔,别说是取一件兵器这种小事,就算是让他去打造一把兵器来,他也是二话不说的。 所以,当即两个人就点了头。 殊不知,这一次的取剑经历,将改变两个人的一生。 可是当他们踏进了练功楼的木门里时,他们还浑然不知,这里是神剑山庄训练弟子的最后的关卡。 看着那木门缓缓的关上,江西川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老谋深算的表情。 他也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娃娃们,江湖险恶,以后还是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啊。 摇了摇头,拎着他手里的木剑就离开了。 反正他们想要出来最少也得半个月之后了。 再说另一边。 林管家做事也是雷厉风行,只是一个晚上,在京城集结的消息就通知到了神剑山庄所有在外的弟子。 不仅如此,这件事情,还惊动了江南的各大门派的掌门。 他们也都十分低调的,将自己手里的高手派了出去。 就像是一场无声无息革命一样,三天都没用。 各路高手,就都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京城。 其实,慕锦尘做摄政王这么多年,保家卫国,让中州内陆一直都处在一个平安稳定的局面。 这些功绩,在江湖人的眼里,也都称之为狭义。 再有就是,世人皆知,慕锦尘是剑宗前掌门,柳如风的入室弟子。 自然,慕锦尘也算是半个江湖人。 江湖人有事,江湖上的人就当然义不容辞的来帮忙了。 然而,这些事情是沈言不知道的。 她更加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跟他一起救王爷。 在新帝登基后的第七天,王爷的审判书就贴了出来。 所有写出来的一切,全都是子虚乌有。 不仅如此,就如同沈言事先料到的一样,满门抄斩。 虽然没有株连九族,可是满门抄斩这一消息。也是够让人惊叹的了。 只是,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慕王府,在那消息出来之前,就人去楼空。 偌大的慕王府内,一个人都没有了。 在门口的驻扎的守卫们,都跟见了鬼一样。 当值的几个将领都不知道该怎么交差了。 不过白秋竹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慕王府里面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如果,天牢里的大门,不是精钢打造而成,没有钥匙根本就不可能打开的话,怕是沈言那些人,早就劫天牢了。 现如今他们集体逃走了。劫法场之时,就是他不下天罗地网,将他们一举歼灭之时。 等着吧,等到那一天,京城就会上演一场最好看的戏了。 此时,时节已入深秋。 秋夜寂静,京城里更是毫无异常。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生敬畏。 沈言一身黑衣,她站在京城的一座钟楼上面,黑色的发带随风飞舞。 虽然清瘦,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但那一身的傲然风骨,还是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她是女子,可是她也做了两年多的男子,女儿家的柔弱,在她的身上,早就已经没有了。 现在的她就是一心要救自己夫君女人。 在接下来将要发生的这件大事上,她只有冷静沉着的应对着一切,他们才有赢的可能。 当她俯瞰着整个京城,看着那些综合交错的大路小巷,还有通往城外的三个城门。 所有的行动计划,就已经在沈言的脑子里形成了。 第141章 行刑 十月初十,京城阴云密布。 瑟瑟的秋风,刮的人睁不开眼睛。 东宫门外,汉白玉砌成的一个台子上,四面白纱被风吹成了旗。 虽然还没入冬,但是怎么看,都觉得这天是要下雪了。 大理寺的天牢之内,慕锦尘换上了一身的白衣。 他的墨色长发,也只用了一只白色的绸带,系在脑后。 可就算是这样,也掩盖不住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只是随口喝了一杯断头酒,其他的饭菜。他也吃不下。 他不知道外面现在的情形是怎么样了。 他不想死,他也不甘心。 但是,他更加不想看到那些他在乎的人会为他而死。 这样矛盾的情绪,从进到这间牢房里开始,就一直纠缠在他的心间。 而现在,时辰已经到了,他也不得不出去面对外面的一切可能。 尽管他已经想到了,来押解他的。一定会是重兵。 可是,当十个穿着盔甲,并带着鬼脸面具的士兵,进到牢房里,给他带锁链的时候。 他的眉头还是微微蹙了起来。 这些人的装扮,他从来没有见过,而且,光看身形,就能看的出来,这些人,全都是高手。 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一套特制的枷锁,从脖子一直连着手腕,下面还连着脚腕。 任凭他武功再高,也没有逃脱的可能。 不过,在他的袖子里面,还藏着沈言上次进来的时候,给他的银针。 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上,他还是随时准备着。 并且,那些针是沈言给他的,他带着身上,就好像,沈言还陪着他一样。 那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无畏的前行。 就在慕锦尘的脚,踏出天牢的大门的那一刻。 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 抬起头。深灰色的穹顶,压的低低的。 再看牢门口站着的一脸悲怆的张复生,慕锦尘轻笑了起来。 张大人这些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不但什么都没查到,连人都审不到。 也是难为他那求正较真的性子了。 一看见王爷对自己笑。张复生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臣,无能。 只是用嘴型说出了这三个字,之后,就把头深深的低下了。 他连一场公正的审判都没能为王爷争取来。 就这样,没有供词,没有画押的,拉出来问斩了。 王法何在?道义又何在啊。 他张复生,执掌大理寺数年,看来,也是时候辞官归乡了。 迈着沉重的步子,在百人的守卫之下,慕锦尘从大理寺府衙出来,就走上了通往刑场的路。 道路两旁全是全副武装的卫兵,夹道两侧站着的都是来看热闹的京城百姓。 慕锦尘还以为,他一出来,就会被丢鸡蛋烂菜呢。 结果却是安静的出奇。 他们大概是都在想。王爷啊,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了,为什么还要去杀皇上,谋逆呢。 不过。王爷的功勋依然存在,中州百姓因为对王爷的尊敬,还是全都自发的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是慕锦尘始料未及的。 也就在他用目光扫过人群的时候。他看见,在那些低着头的人堆当中。 沈言正远远的看着自己。 她的身上穿着是一件十分低调的粗布衣裳,她没有用任何东西遮住自己的脸,她就这样。无遮无拦,并且没有任何避讳的看着他。 看的慕锦尘喉头一酸。 妍儿她想说什么?她又想做什么? 她这样光天化日的出现在街上,会不会被发现? 心里面是千千万万的担心,但是他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刑场的路越来越近。近的他都能看见,那个专门为他准备的行刑台了。 而天上的雪也越飘越急,越下越大。 凛冽的北风,夹着雪花让人睁不开眼睛。 当他回头再去看沈言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了。 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慕锦尘都觉得自己可能是刚才出现了幻觉。 可是当他抬起头,环视了,四周的建筑,和那些,空空的小巷子时。 他敏锐的觉察到,等一会,一定会有事情发生的。 因为路真的不是很长。走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行刑台就在眼前了。 监斩也正是那几个亲眼看见他弑君的军机大臣。 皇上没有出现,白秋竹也没有出现。 不过,这并不代表。皇上对此次的行刑不重视。 上千名的卫兵,将刑场,里三层外三层,围的严严实实的。 在宫墙上。还有随时待命的弓箭手。 这架势,根本就不像是斩首示众,倒像是随时准备打仗一样。 天罗地网,也不过如此了。 一步一步,慕锦尘走上台阶。 按照规矩,这个时候,是要将他身上的枷锁打开的。 可是,那一身的枷锁不但没有打,反而,那铁链的另一端,被一只巨大的机括锁,锁在了镶嵌在台子上面的一个精钢打造的铁环上。 这锁,慕锦尘也认识,这是出自宫廷里手艺最好的锁匠之手。 没有任何兵器能将其斩断。 想要打开,只能用钥匙,这钥匙还有三把。 这就如同明告诉他,没能救你,一人救你,一人死,十人救你,十人死。 如此,公开行刑,看起来是在给想救他的人机会。实际上,却是断了能把他带走的任何可能。 由于今天天气不好。日晷都看不出时辰了。 监斩台上那些人一商量,就直接宣读起了王爷的罪行。 随后就将一只令箭,扔在了地上。 哪里还管什么时辰不时辰了。 风雪如此之大,赶紧斩完好跟皇上交差。 见到令箭落地。一个上身赤裸,腰间系着红绸的膀大腰圆的刽子手,拎着一把大刀就走上了行刑台。 慕锦尘此刻心情复杂极了。 他一生金戈铁马,为中州。为朝廷鞠躬尽瘁,他曾经想过很多种自己可能会有的死法,却是一种都没有想对。 而自己今天会不会就死在这,他也不得而知。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就在刽子手。缓缓的举起闪着银光的大刀的时候。 在风雪之中,一阵琵琶的声音,响彻天际。 紧接着,就是女子高亢的戏腔。 “你说江南烟胧雨,塞北孤天祭。荒冢新坟谁留意,史官已提笔……” 第142章 劫法场 “看过故人终场戏,淡抹最适宜,怕是看破落幕曲,君啊江湖从此离……” 因为宫门口的布局是一个口字型,环境的原因,特别的拢音。 那女声一开口,所有在场的人,不管是监斩官也好,还是刽子手也好,全都四处张望,这声音到底是从哪来的。 似远又似近,此情此景再配上那若即若离幽怨的歌声。让整个刑场上的人,表情都不自觉的严肃了起来。 终于,歌声停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靠近刑场的一桩高楼的上面,一个一身红衣手拿琵琶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慕王爷,江南花月阁。江似月,这厢有礼了。 听闻,慕王爷将要被问斩,似月特来用歌声,送王爷一程。” 偌大的刑场之上,那女子高高的站着,可是她的声音却却是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若没有强大的内力,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女子能做到的。 慕锦尘在飞扬的白纱的间隙里,吃惊的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 江南花月阁? 那不是江南最神秘的一个全是由女子组成的门派么? 江似月,则是能歌善舞,身手又极好的,花月阁的少阁主。 为什么她会来? 可就在江似月的话音落地之时。 咻的一声。 从城楼上,一只带着劲风的箭直直的朝着江似月射了过来。 下面那些还在惊叹女子美貌的人,都还没来得急反应呢。 那箭矢就已经到江似月的面前。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连躲都没有躲,抬手就将那箭抓在了手里。 微微一笑,凌厉的眼神,穿过风雪,就打在了城墙上刚才射箭的士兵的脸上。 吓的那射箭的士兵,手里的弓差点没掉了。 这样的一幕,简直就让人惊掉下巴了。 不过,这才只是开场戏而已。 只见江似月将那箭扔掉,又捧起琵琶,弹了起来。 这一次。她奏出的音调却是跟刚才不一样了。 每一个音阶都带着铿锵的力量,震慑着人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两股白色的旋风,就刮到慕锦尘所在的台子上。 那刽子手什么都没看清楚呢。他的手脚就被一条绳子捆住了。 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了地上。 待旋风停止,两个一身白衣遮着面的男子,出现在了慕锦尘的面前。 “王爷莫急,我们兄弟二人,这就给你开锁。” 就在说话间呢,锁在慕锦尘脖子上的铁链就掉下来了。 话音落地之时,其中一个白衣男,已经再慕锦尘手腕上的锁了。 一看见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的劫法场。 刑场上的那些监斩官就乱了套了,在侍卫的护送之下,纷纷退了出去。 而那些带着鬼面具的,白秋竹给皇上特别训练的死士,直接就冲了上来。 只不过,他们还没靠近王爷所在的台子呢,一群手持长剑,黑布遮面的黑衣人。就突然间的涌了过来,截住了那些死士的靠近。 “你们是,疾风二盗?” 慕锦尘只看他们开锁的手法跟速度,能想到的也就只是江湖上的侠盗。程天疾,程天风两个兄弟了。 “正是我们兄弟二人,王爷,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等把这单子买卖做完,咱们再一起喝酒。” 说完,两个人就开始配合着开最后那把最难的机括锁了。 看着已经陷入一片混乱的刑场,慕锦尘疑惑不已。 这些江湖上的人。怎么会来这里救他? 都说江湖人不搀和朝堂的事,这些难道都是沈言做的么? 再看一眼,那些正跟铁甲死士厮杀的黑衣人的剑法招式。 一瞬间,慕锦尘就明白了。是神剑山庄,沈言一定是找了江老庄主了。 抿紧了嘴唇,慕锦尘就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他们今日这样为自己豁出性命。 以后还可能会面临终身的通缉,这人情,慕锦尘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也就是在慕锦尘思考的片刻,只听咔嚓一声,连着脚踝上的最后那把锁也打开了。 就像是开启了一个可怕的封印,慕锦尘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还想去捡刽子手掉在地上的刀呢。 侠盗程天疾,就把一把银色的长剑递到了慕锦尘的手里。 “王爷,这是王妃娘娘让我给你的。 娘娘说了。剑上淬了麻药,砍上一个倒一个。” 说完话,就对着高楼上的江似月,吹了一个口哨。 那江似月的琴声。也随之而变了。 听见曲子的变化,跟死士交手的黑衣人,就改变了阵型,换成了突围的姿态。 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在重重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只不过,营救的队伍虽然凶悍,可无奈的是,中州的那些士兵也不是吃素的。 倒下一层,就围上来一层,倒下来一层就又围上来一层。 城楼上的那些弓箭手也都拉满了弓,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再有就是那些面具死士,就像是根本不知道疼痛一样,越战越勇。 见下面的情况不是很好,江似月把琵琶往身后一背,从琴头的地方,抽搐了一把极细的长剑。 从那高楼上,轻盈而下,就加入到突围的队伍当中。 红色的身影翩然飞舞,但是只要靠近他的士兵,就连一个机会都没有,全都倒下来。 这场战役一度陷入了焦灼之中。 来观看行刑的百姓也都跑没了。 现在宫门外,就只有营救王爷的一伙人跟成千上百名的士兵。 但是,敌我数量差太多了。 并且皇上准备这个阵容也不弱。 眼看着,包围圈变的越来越小。 已经是一身血的慕锦尘,不由得又把心提了起来。 就在战斗变的有些被动之际,包围圈的外面,也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第一个厮杀进人群的就是朱雀。 他的身后跟着的都是王府的里侍卫。 尽管只有十几个人。可他们都是征战过万里沙场的。 他们在跟士兵作战的经验上,比江湖人更加有优势。 连片刻的时间都没用,就把外围的包围圈,硬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王爷。我们走。” 朱雀大吼了一声,就继续冲锋陷阵。 眼看着营救的队伍,就要冲到最外围了了。 一声号角声,从宫墙的方向传来。 打过仗的都明白。这是弓箭手在放箭前,提醒己方的人,赶紧回撤。 果然,在听见号角声之后。那些士兵纷纷往回退去。 而慕锦尘这方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 “架盾。” 朱雀几乎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的反应。 王府里的十几个护卫就把身后六边形的精钢做的护盾,一层层的摞在了一起。 就在盾墙被架起的瞬间,黑色的剑雨,就从天而降了。 还好,那盾牌全都是曾经打仗的时候用的。 一般的箭根本射不穿。 可这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不过,盾牌下面的那些人似乎并不担心。 因为王妃娘娘说了,只要挺过第一波箭雨,这次的营救就赢了。 果然,第二波的剑雨还没有射下来呢。 就看见三个轻功极好的人,一人手里拎着一个冒着烟的草球,就飞身到了宫墙的上面。 把草球往人堆里一扔,根本就没给任何回击的机会,别管是弓箭手,还是指挥官,噼里啪啦就倒了一地。 这加强版的迷药,只能用在这些人员密集,并且空间狭小的地方。 对付下面那些大军可能不太好使,但是对于宫墙上面一个挨着一个的弓箭手,就是再好用不过了。 第143章 重见天日 林管家的剑术,江湖上并不是拔尖的。 可是他的轻功,那是出了名的好。 而跟他一起行动的另外两个人,则是来自江南水乡,以轻功闻名江湖的飞鹰门。 这样的组合飞身上宫墙,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待这边的任务完成,三个人就又飞身下来。 踩着那些士兵的脑袋,将沈言事先给他们准备好的,装满了药粉的袋子。一手提一个,撒在了人群里。 做完这一切,他们也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飞离了刑场。 替下面那些营救王爷的人,领路。 一看林管家他们已经成功,朱雀就命令侍卫们撤了盾牌。 因为娘娘说过。这次就是救人,不能恋战。 所以,王爷只要平安无事,所有人必须立刻撤退。 并且,撤退的方向还要分散。 京城里,小巷纵横,贫民区的方向的小路更是错综复杂。 只要能离开刑场,那么凭这些江湖人的本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脱身了。 眼看着,他们就已经到了法场的边上,再走几步就可以分散行动了。 谁知道,从未央街上,忽然间出现了一队,身材壮的跟牛一样的穿金甲的死士。 这些死士跟那些银甲的还不一样。 他们每个人的动作,都是一致的。 就如同一个人的分身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慕锦尘一伙人措手不及。 这些金甲死士配合的太好了,连个破绽都没有。 还好,后面那些士兵的身上都被淋了药粉。半数的人,都瘫在地上动不了。 可是,银甲的死士。却是对那些药粉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们正穿过人群,往这边跑了过来。 眼看着就要被前后夹击了。 不仅如此,在营救的队伍中,还有好几个人的身上已经挂了彩。 整个队伍的战斗力,正在逐渐的变弱。 眼看着,近百人的死士队伍,就要将慕锦尘这些人团团围住了。 谁知道在这个时候,从天上忽然间飞身落下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他的脸上带着一张鬼王面具。 一身黑衣再加上那张恐怖的面具,就像是来自地狱里,随时都能要人性命的修罗。 更加可怕的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毫无遮掩的杀气。 “走。” 只说了一个字,慕锦尘就知道他是谁了? 其实他就算不说。慕锦尘也知道,江湖上能有如此身法,如此气场的人。也就只有夜修罗。 然而此情此景,他却是连一句谢谢都没机会说。 就只能隔着人群跟夜修罗对视了一眼。 可是有时候,男人之间。一个眼神,就够了。 夜修罗对着慕锦尘点了一下头,手中的剑就已经出鞘了。 邪皇很少用剑。因为他的剑一出鞘,就一定会要人命。 看着他肃杀决然的样子,慕锦尘已经是了然于心。大概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夜修罗能给他一个连看都不用的后背。 “我们走。” 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慕锦尘就直接冲到了最前面。 染着血的白衣。在那些金甲死士的周围翻飞。 因为有了夜修罗断后,没用多长时间,慕锦尘一伙人,就把金甲死士的阵型冲乱了。 所有人,都按照原计划的,分散撤离。 而夜修罗那边。已经是尸横遍地。 回头看了一眼,慕锦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条小巷里之后。 面具之下,夜修罗才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也不想再跟这些杀人机器纠缠。在放倒手边最后一个的时候,几个踏步,就也飞身离开了这里。 漫天的风雪还未停止。 可是东宫门外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当林靖带着宫中的禁卫军从里面出来。看见这一切的时候,他都傻眼了。 他今天的任务是在宫中护卫皇上的安全。 外面的法场上的事情,他根本就顾不上。 听说王爷要被问斩,他心里也十分的不是滋味,可是皇命难为,他过多的事情也做不了什么。 然而,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王爷竟然被公然劫走了。 此刻,他也说不出来,他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如果,王爷远走他乡,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坏事,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也是不相信王爷会弑君的。 但愿在京城戒严之后,王爷还能顺利的离开京城。 与此同时,皇上的圣旨也传了下来。 慕锦尘大逆不道,连同慕王府所有人。全国通缉,一旦发现踪迹,杀无赦。 惊心动魄的一天。随着天空的放晴而结束了。 整整下了一天的雪,到下午的时候,就全都融化了。 京城里。湿漉漉的一片。 但是一个关于王爷的流言,却是传的越来越快。 王爷是被冤枉的,不然。十月份的天气怎么会下雪。 还有就是今天来劫法场的那些都跟天兵天将一样。 一定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才会让他在那样重兵把守的刑场里被救走的。 殊不知,这个百姓口中的‘老天爷’却是一个一心等待见自己夫君的小女人。 站在灵山下,那间哥哥曾把带到这里的破庙前面。 沈言的眼睛都要望穿了。 早上,她只是在王爷行刑前,去看了一眼,看过之后,怕自己呆在那会误事,就骑着快马出了城了。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同样不会武功的秦伯。 这里是她跟朱雀约定的汇合的地方,而那些江湖上来帮忙的朋友和神剑山庄的人,将不会再来这跟他们见面了。 他们会用不同的方式,离开京城。 想要说谢谢,也只能等以后江湖再见了。 天色越来越晚,因为今天是初十,月亮不是很圆,但是依然很明亮。 听着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沈言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煎熬。 每过一分钟,都像是度日如年。 在她计划了这么大的事情的时候,都没有过任何的胆怯。 可是现在,她的手指尖都是冷了。 根据计算,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快回来了。 如果在再不回来的话,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了。 其他的事情,她也不敢多想。 她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信念,她这次的计划,一定会赢的,一定会成功的。 也就是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 在十几个黑色的影子里面。 一袭白衣,格外的扎眼。 沈言控制再控制,还是没控制住。 见到慕锦尘回来的那一刻,就什么都顾不上的,扑了过去。 压抑了太久的心情,最后都变成了烫人的眼泪。 第144章 哪都不去 搂着沈言单薄的身子,慕锦尘如鲠在喉,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回来的路上,沈言所做的一切,朱雀都讲给他听了。 明明是要搂在怀里疼爱的妻子,结果却是为了他而不顾性命的‘冲锋陷阵’。 就在那一刻,慕锦尘有了一种,娶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 “妍儿……” 用哽咽的嗓音轻唤了一声,慕锦尘吻上了沈言的额头。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空荡荡的心。瞬间就填满了。 为了给她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身后的护卫们,都十分有眼力的离开了。 有的进到破庙里面休息,有的被朱雀安排去放哨。 沈言哭了好久,哭到眼睛都红肿了,才把脸扬了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有这四个字,沈言说的时候。又哭又笑的。 此次劫狱,九死一生。 她的压力真的太大了,她实在是扛不住了,所以才会哭的这么凶。 不过哭过之后,她还是得问出来她心里最担心的事情。 “林叔叔他们呢?有人被抓,或者,或者牺牲么?” 她真的太害怕了,她不知道如果为了他们夫妻二人而丢了性命的话,她该怎样面对自己。 “没有,都很好,只是有一个人,我并不知道他现在会是怎样的状况。” 慕锦尘说到此处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忧的。 虽然夜修罗是江湖第一高手,可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是否能全身而退,他也是不能十分的肯定。 可就在这时,爽朗的笑声,就在两个人的身后响起了。 “慕老弟,怎么?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么?” 夜修罗的身上还是那身黑衣,在这样的夜里,他的到来,竟然没惊动慕锦尘周围的任何暗哨。 这样的男人,做朋友还好,要是做敌人,那就太可怕了。 “夜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沈言看着夜修罗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他没有让人去通知夜修罗,难道,他也参与了劫法场么? 她不问还好。她一开口,夜修罗脸上的表情就冷了下来。 走到了沈言的面前,一脸不悦的开了口。 “沈言,你拿你夜大哥当什么人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你不让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么? 我夜修罗虽然最近已经不再过问江湖事,可是我毕竟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 劫法场啊!还是在京城重兵把守之下劫法场。 你不跟我说,你知道你是什么行为么?你这是在拿拼了性命在帮你的那些人的生命开玩笑。” 夜修罗严厉的言辞,直接就把沈言骂的没了表情。 她愣在原地,一脸的不知所措。 慕锦尘自然是想帮着自己媳妇解围的,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夜大哥,妍儿,一定是有她自己的顾虑的。” “顾虑?不要因为她是你媳妇,你就护着她。我难道说的没错么?谁来,都没有我保险。”说着,夜修罗就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已经是低着头不再说话的沈言,就又继续开口说道,不过这次的语气,比刚才好了许多。 “我明白。沈言你是因为轻烟。 轻烟现在还怀着身孕,所以你害怕,你怕我会出事,你怕轻烟会难过。 可是。沈言啊,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么? 我是那么容易死的人么?以后,这样的傻事,千万不要做了。” 把心里的憋着的气全都说了出来。夜修罗心里好受多了。 就在他刚带着轻烟回永夜城的时候,他就听说了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轻烟当时就说了,让他赶紧回来看看。 而永夜城又太远了,他安顿好轻烟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也就是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听说了,沈言阻止了一批江南的高手,要去劫法场。 他也是来不及再跟沈言汇合了,就直接参与了进来。 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 虽然嘴上没说,可是沈言设计出来的这一切,还是十分的让人佩服。 “对不起。夜大哥。 我,是我,太自私了。” 咬着下唇,沈言的脸上全都是歉意。 不过夜修罗却是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慕锦尘的肩膀,就调侃的说道: “听见没有,在沈言心里,还是轻烟最重要。你呀,呵呵呵……” 笑过之后,夜修罗就自己往点着火堆的破庙里走去。 沈言已经是一脸的无奈了,不过,慕锦尘还是贴心的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没事,我不吃醋。” “……” 哭笑不得的瞪了慕锦尘一眼,沈言就也跟着走进了破庙。 其实,把慕锦尘救出来是第一步,沈言接下来还有着自己的计划的。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来呢,夜修罗就先开口问了。 “慕老弟?接下来有何打算?是给自己讨回公道,还是就此激流勇退? 如果你想彻底告别这个朝廷,这个国家,就跟我去永夜城吧。 我保证,就是给皇上十万精兵,也是攻不进去的。” 夜修罗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有了轻烟之后,就更加想过安稳的日子。 所以,他才会对慕锦尘说出这番话来。 要是再早几年,他一定会怂恿慕锦尘给自己报仇雪恨的,而现在,他却是觉得,人生最珍贵的并不在于那些虚名。 有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陪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当夜修罗把这些话问完。慕锦尘就沉默了。 他在大牢的时候想过的,要是自己还能出来,他要干什么。 是要去找慕云轩算账么?还是去把那个给他出谋划策的白先生杀了。 还是说,带着沈言永远的离开。再也不会来? 这个决定真的太难做了,并且他现在是身背弑君杀兄的罪名,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在史书上都是罪人。 然而。还没等他回答夜修罗的话呢。 沈言就淡淡的开了口。 “我们不会走的,在王爷的冤屈没有洗清之前,我们哪都不去。” 说着,沈言就抓住了慕锦尘的手。 “锦尘。我们想要的是快意江湖的日子,而不是亡命天涯。 所以,不管有多困难,我们也要为你正名。 你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朝廷,付出了那么多,我不能眼看着,你一世英名,被慕云轩毁了。 他跟咱们玩阴的,就也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阴人的能耐,他还是得跟他的婶婶多学学。” 第145章 先皇冤魂不散 当沈言将心里想的所有的计划都说出来之后,慕锦尘就已经震惊目瞪口呆了。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沈言,看着她眸光中的智慧。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是一身的小聪明。 但是当这些小聪明被叠加被放大之后,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惊天的‘阴谋’。 “沈言,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夜修罗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啊,沈言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平时还真是小瞧她了。 “嗯,我确定。” 坚定的点了点头,沈言就看向了慕锦尘,她其实还挺怕慕锦尘不同意的。 毕竟,她要做的那些事情,是没什么道德的。 按现代的话说,就是三观不正。 思考了片刻,慕锦尘终于给出了一个表态,他有些沧桑但依然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 揉了揉沈言的脑袋,才开了口。 “好,就这么办。有一句话不是说。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么? 对付好人,用好办法,对付坏人,就要比他更坏。 我一直都记得你的名号呢,鬼手神医。” 这一句鬼手神医,叫出了很多两个人之间的回忆。 沈言以前没少折腾他。可是日子越久,她带着刺的性子,似乎被这京城的光景磨没了。 如今,风波再起,是该到了‘变身’的时候了。 嘿嘿一笑,所有的话都不用再说,两个人之间,就已经了然于心。 …… 十日之后。 京城里,关于劫法场的流言,已经慢慢的淡出了人们的生活。 未央街上,依旧人流攒动,繁荣不息。 一直到华灯初上之时,这条京城里最热闹的街道,才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可是,天越黑,有一个地方却越是热闹。 醉人的脂粉香气,在这深秋的夜里肆意的向外溢着。 虽然天气很冷,但是这里的女子,身上穿的纱衣已经是不能再薄了。 跟其他的青楼不一样,这个地方的妓子,是不需要上街拉客的。 因为这里是整个中州,最奢华,最贵,姑娘最美的青楼,芙蓉阁。 当然了,这里接待的客人也不一般。 除了巨贾富商之外,就是朝中那些高官了。 而每个月,这里最闹的就是今天。 不管京城之中发生了多大的事情,朝中一品以上的高官,月月都会在这里秘密集会。 而今天,这次的集会谈论的最多的,就是皇上新册封的国师,白秋竹。 对于这个才高八斗的帝王师,这些大臣们是没什么意见的,可是,突然被封了国师,就让很多人都觉得接受不了了。 国师。 什么是国师?国师是帝王给德才兼备,智慧无双的高僧的称号。 那白秋竹,就是一介书生,还是个瘸子,他就算现在出家,再修行个几十年。他也没资格当国师啊。 但是,这些反对的意见,皇上根本听不进去。 并且到后来听都不听了。 更有传言说,谁要是得罪了这个新国师,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所以啊,这些大臣们也都只能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带着这种低迷的情绪,这次的集会的气氛也是压抑的不行。 到后来,连话都不再说了,十几个人,只是对着喝酒。 喝着喝着,吏部尚书赵大人就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 “王爷要是在,朝廷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王爷当时就应该直接反了,自己当皇帝,这天下还能是个清明的天下……” 这话一开口,他身边坐着的礼部的刘大人放下杯子连忙就去捂他的嘴。 “不要命了,说什么呢?王爷杀兄弑君,是死罪,从法场逃跑,更是死罪加死罪!” 他这一说不要紧,这赵大人火更大了,一把打掉了刘大人的手。就从软垫上站起了起来。 “别管我,我就说,王爷什么人,你们不知道?他要是想造反,他早就造反了,还能等到今天? 摸着心窝子想想吧,各位大人。” 借着酒劲,赵大人就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一股脑全都说了。 当他说完之后,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 那几个手里有着兵权的一品武将,表情也都是愤愤的。 然而,事已至此,现在说这些,一点用都没有。 夜已深,头一次,芙蓉阁的集会不欢而散。 门口十几顶轿子,在深深的夜色之下,走着不同的路,各自回府。 只是,这注定了就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当第二天天一亮,该上早朝的时候。 朝堂上一个大臣都没来。 慕云轩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要集体罢朝么? 而龙椅下面,穿着一身白衣的白秋竹。眉头也微微一皱。 随后就开始有太监过来通报。 “吏部赵大人,告病假……” “军机处端木大人,告病假……” “……” 足足听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些告假消息,都没听完。 慕云轩摆了摆手,就让太监都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白秋竹,脸上都是茫然的神情。 “先生,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再跟我抗议示威么? 我不就是封你做了国师么?那些老顽固至于这么跟我作对么?” 慕云轩已经是气的不行,他年纪是轻,可是他现在是天子啊,是皇帝啊。 这些大臣的眼里,难道就没有皇威了? 思考了一会儿。白秋竹才回答了皇上的问题。 “皇上,别慌,不一定都是假的,等我派人去查查吧。 这些人如果真的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跟你作对,那全都废了便是。 偌大的中州帝国,别的不多。想做官的人,还是比比皆是的。 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我觉得,这可能是另有其人,在背后作祟呢。” 说完,白秋竹就对后面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那小太监领命,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这些日子以来,京城真的太平静了。 放出去那些追查慕锦尘下落的人,也一点消息都没有。 皇上一直说,慕锦尘是做了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 但是他白秋竹可不这么想,慕锦尘是什么人?那是曾距离权利的顶峰最近的人。 他是绝对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再加上那个同样不是省油灯的沈言,就更加不可能会一直躲下去的。 至于,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反击,他暂时还分析不出来。 就在,皇上郁闷的退了朝,回到寝宫里之后。 白秋竹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朝中所有的告假的大臣,是真的全都病了。 病状还都不一样,有的是上吐下泻,有的是高烧不退,有的是眼睛突然看不见了。 还有腿忽然不能动的,还有得了眩晕症的…… 总之就是一个个病的连床都下不来,更别说去上朝了。 而这其中,最严重还是朝中的那十几个一品大臣。 六部尚书,有一个算一个,一夜之间,就病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甚至有几户人家,都开始准备后事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京城里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一时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说的最多的还是,这是先皇死不瞑目,冤魂不散。 想要化解,皇上必须要去护国寺,做法祈福。 这简直就让慕云轩为难死了。 护国寺虽然不远,离京城也就半天的路程。 可,慕锦尘一天没有落网,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就算在皇宫里,他都有些担心呢,何况是出宫祈福了? 所以,这一拖就是三天。 任凭那些大臣的家人,集体跪在宫门外面求皇上去祈福,这个年轻的小皇帝,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谁知道,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后宫也传来了消息,太后和长公主姑姑也都突然病倒,并且跟外面那些大臣一样。病因不详。 慕云焕是个孝子,在这世界上,最让他在乎的人,也就只有他母亲了。 而且,从太后病倒这件事情上来看,这应该不是慕锦尘跟沈言做的。 如果是他们的阴谋,那么他们既然能在后宫里给太后下毒,那想要毒死皇上,也不是不可能。 可偏偏慕云轩什么事情都没有,能吃能睡,健康的很。 这就让他不得不相信,京城发生的这一切,都是跟先皇冤魂不散有关了。 只是这样的无稽之谈,自己的老师白秋竹,肯定不会相信。 然而,让慕云轩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跟国师提出来,要去护国寺祈福这件事情的时候。 白秋竹。居然意外的答应了。 但是,他却是让皇上再等一等,不管这件事情跟慕锦尘有没有关系,皇上的这次出宫祈福,都会杀了慕锦尘最好的机会。 他会把护国寺,变九重地狱。只要慕锦尘敢来,就一定不会再让他逃走。 又过了两日,京城里就已经是丧事遍地了。 宫中太后的病也让太医院所有太医一筹莫展。 皇上的姑姑长公主,每天也只是靠着参汤吊着气。 在这深秋时节,京城就像是笼罩在了一片散不开的乌云之中。 百姓们也是人人自危,就怕先皇的冤魂把灾祸散播到贫民百姓中间。 对于皇上的不作为,民怨已起,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终于,在事件爆发的第七天,皇上的马车总算是出了宫门,一路朝着护国寺的方向缓缓前进。 这一路,慕云轩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哭声。 京城遍地都是官儿,有好多丧事都撞到一起了。 摇了摇头,慕云轩一点都不觉得悲痛,只是觉得晦气的不行。 他就更加肯定,这件事情跟慕锦尘没关系了。 像慕锦尘那样心系天下的人,怎么会拿别人的性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要怪就只能怪那个连死了也不让人安生的先皇了。 第146章 真正的噩梦 半天的时间,皇上的马车,在前后都有金甲死士的包围之下,浩浩荡荡来到了护国寺的外面。 按照国师的命令,这个地方已经被围的固若金汤一般。 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当慕云轩走进大雄宝殿的时候。 诵经的和尚都被金甲死士看管了起来。 大概纵观整个中州,这护国寺此时对于皇上来说,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慕云轩为了自己的母亲,还是跪在了佛像之下。 只不过,当他抬头看见眼眸微闭的佛祖金像的时候,心里突然间开始惴惴不安。 他总觉得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可往周围看看,自己身边全都那些金甲死士,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虑了。 焚香诵经,慕云轩的心里终于算是安静了。 他闭上眼睛。心中难得的虔诚。 只是他越念经,越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了。 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慕云轩顿时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哪里还是护国寺的大雄宝殿啊,这明明就是荒山野岭啊。 他怎么到这里来的,他根本就没有睡着。他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啊! 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慕云轩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或者他是在做梦。 就在他打算打自己一个巴掌,想要把自己打醒的时候。 一个白色的身上还散发着白色冷光的影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定睛一看,慕云轩连打自己的力气都被吓没了。 那不是今天刚刚在街上看见出殡的,赵大人么? 他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直勾勾的看着他。 向后退了几步,慕云轩就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堵冰凉的肉墙上面。 当他缓缓的回过头,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之后,就已经快要魂不附体了。 身后的,是另一个已经死去的一品大臣。 同样,也是一身殡服,眼神冷冷的看着小皇帝。 “你们好大的胆子,人都死了,还来要吓唬朕么? 又不是朕害的你们,你们来找朕干什么?” 嘶吼了一声,慕云轩撩开衣服,就向山下跑去。 虽然刚才喊出来的声音挺大的,但是内心的害怕还是让他慌不择路。 本来就是晚上,天上的月亮也不是很亮。 他连滚带爬的跑了很远,终于看了树林的前方有光。 这就像是在苍茫大海上的一盏明灯,让慕云轩兴奋不已。 脚下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然而,他没跑过来的时候还好。 当他看清楚那光亮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排排写着祭的白色灯笼,满地的白色蜡烛。 还有林立的石碑。 这不是皇陵,又是哪里? 护国寺跟皇陵分明是两个方向,隔着整整一坐京城呢。 他是怎么来到这的? “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一点都不疼。 像是不甘心一样,他又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还是不疼。 就说是梦的,这不过就是一场噩梦而已,等醒了一切就结束了。他是天子,是皇帝,他根本就不用害怕。 这么一想,慕云轩心里的胆怯也少了几分。 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可是,就在他看见自己父皇。慕锦铭的墓碑的时候。 他的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发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脚步声,从他的身后传来。 “云轩,你知道错了么?” “……” 慕云轩转身,张大着嘴,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父皇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站在一片黄色的光中,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那眼神就想以前一样,严厉里又带着期望。 “云轩,这个王位早晚都是你的,为什么你要这么着急? 你父皇也做过错事,所以,我死在你的手里,我知道那是报应。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用杀我来嫁祸给你十四叔。 你知道的,你十四叔对我来说,有重要。” 似远似近的声音,飘在慕云轩的耳畔,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当他听见这带着寒气的声音时,自己身上汗毛竖起来的过程。 他的头上也已经全都是冷汗了。 吞咽了一口口水,慕云轩才十分艰难的张开了口。 “父皇,你搞了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见我跟我说这些么? 你人都死了,你就安心的去好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你嫁祸给我十四叔?那是因为,他太优秀了,他的威望太高了。 我真的特别害怕,等你死了那一天,就算你不将王位给他,那些大臣们也会劝他登基称帝的。 还有,还有慕云焕?你那最亲的好弟弟,根本就没告诉你,当年太子的儿子慕云焕还活着。不但活着,还活的好着呢。 他要是心里没鬼,他若不是想把王位还给慕云焕,他为什么从来都没告诉过你? 父皇,你真是太傻了,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却少做了一件,那就是斩草要除根。 而我,你的儿子,在这点上。做的可比你要好的多了。” 说到这里慕云轩已经是毫无顾忌了。 他稚嫩的脸上,露出来的是跟他年龄完全不符的狠辣。 在白秋竹十几年的教导之下,他的性格已经完全扭曲。 阴狠的笑了几声之后,慕云轩又接着说道: “不过父皇,在某些事情上。我可真是比不过你的,你当年可是连着杀了八个兄弟加一个老皇帝。 而我才只是借着慕锦尘的手杀了你自己而已。 至于找到我那个逃走的十四叔,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还有,幸好你的子嗣不多,免了我的很多麻烦。 我一想到你自己一个人在下面冷清。我的心里就特别的不好受。 别着急啊,我马上,就让我那两岁的小弟弟去下面陪你。” 一字一句,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清晰。 他狂妄的笑声,也被那些石碑来来回回的反射着,形成了很多的回音。 黄色的光晕里,慕锦铭只是安静的听着慕云轩的话,没做出任何的反应。 只是眼睛里全都是痛心跟惋惜。 就这样,父子两个人相互注视了很久很久。 慕锦铭才消失慢慢的消失在了慕云轩的视线之中。 而慕云轩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就像是沉睡了一百年那么久。 当慕云轩看见自己的龙床上面的金色流苏穗子的时候。 他意识到,自己总算是从这场可怕的梦魇里走出来了。 缓缓坐起了身子,慕云轩想喝一口水,但是屋子里,竟然一个伺候着的宫女太监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脑子越来越清醒。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应该还在护国寺么?他又是什么时候回的宫? 迷迷糊糊的慕云轩就出了自己寝室的门。 一直走到了隆乾宫的大殿外面,依然是一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 可是当他踏大殿之时,看的却是跪的满满一地的朝中大臣。 皇上都没来,他们在跪谁? 还有,不都重病在家么?怎么这会儿就都站起来了上朝了。 然而,当他坐上龙椅。目光扫过跪着的那些人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可能依然在做梦,若非如此,为什么六部尚书,一个都不少的都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殿下。 还有那些辅政大臣,也都跟没事人一样,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这是见鬼了么? 不,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的。 一定是什么细节被自己搞错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凌乱的衣袍,慕云轩就故作镇定的开口说道:“各位爱卿,平身吧!” “……” 沉默。 没有一个人回应,也没有一个人动。 所有的大臣都面色恭谨,微微低着头,就好像慕云轩是空气一样。 “各位爱卿,你们是聋了么?朕说话,你们难道没听见么?朕让你们平身,你们就给朕平身。” 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慕云轩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可下面的那些大臣们依然纹丝不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清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传进了殿上每一个人的耳朵。 “起来吧。” 话音落地的瞬间,慕云轩脸上的表情就消失了。 他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一个身处修长,穿着暗红色并绣着金色腾龙华服的男子,正站在大殿一侧的窗户之下。 外面透进来的光线,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头上带着的镶嵌着硕大南珠的金冠,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更加的尊贵。 他就只是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一个天生的王者了。 只是得到了指示的众臣,还是没有从地上起来。 非但没有起来,还都把身子趴在了地上,齐声的说道:“臣等恳请王爷登基。” 王爷,登基? 哈哈。哈哈哈!慕云轩坐在龙椅上,远远的看着慕锦尘。 这是朝中大臣在跟他开玩笑么? 他可是皇上,而慕锦尘,是乱臣贼子,是弑兄杀君的逆贼。 “来人啊。来人啊,将这逆贼给我拿下。” 这一次,当慕云轩说完,就真的进来了一队禁卫军。 只是禁卫军进来之后,并没有走向慕锦尘,而是直接就上了皇位,将慕云轩拉了下来。 “反了,你们是反了么?朕让你们去抓慕锦尘,你们抓着朕干什么?” 一直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林靖,见慕云轩已经被制服,就快步走到了慕锦尘的身边,单膝跪在了地上。 “王爷,慕云轩谋杀皇上嫁祸皇叔,证据确凿,还请王爷吩咐如何处置。” 第147章 又一场冬雪 一步一步,慕锦尘负手从窗下走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慕云轩,眼神里全是复杂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才语气冷清的开了口。 “云轩,你知道自己输在哪了么?” 输?慕云轩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怎么会输?这难道不是一场噩梦么?他只是经历了一场噩梦而已,他又怎么会输? 可是,不管是身上的感觉,还是微冷的空气,都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他在荒山上见到的那些鬼魂,他在皇陵里见过的父皇…… 再看看大殿上那些活生生的人。 时至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玩了。 但是,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过程,他根本就想不明白。 “呵呵,呵呵呵呵!” 慕云轩抬起了头,一脸的冷笑。 “十四叔,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懂的。 你不用再来羞辱我了,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样把我父皇从坟墓里拉出来的。” 其实他心里的疑问还有很多,他更想知道,自己的老师白秋竹现在在哪里。 只不过回答他的,却不是解释,而是一个结局。 “关进东宫,永生,不得踏出一步。” “是。” 林靖领命,挥了挥手,就命人将慕云轩带了下去。 “不,你没权利这么做。慕锦尘,十四叔,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 歇斯底里的喊声,在慕云轩被带走之后,久久还回荡在大殿的上空。 其实,就算慕锦尘现在斩了他,满朝文武也不会有一个人有意见的。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并不是因为他是九哥的儿子,就留他一命。他是因为母妃。 慕云轩是母妃看着长大的,尽管母妃现在的记忆力也不好,时而还会认错人。 他都不希望有一天,母妃知道,他亲手杀了她最疼爱的孙子。 所以,他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深沉的眸光就扫过大殿上的每一个人。 “你们都起来吧,我是不会登基称帝的,这个龙椅,不适合我。” 只撂下这么一句话,他迈开长腿,就一个人走出了大殿。 外面,晴空万里,秋光正好。 但是天气却已经很冷了,大概过不了几日,就要入冬了吧。 远远的就看见穿着一身粉金色倩影,站在红色的宫墙旁边上。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件黑色的棉斗篷。 走近,夫妻二人相视而笑。 沈言将斗篷披在慕锦尘的身上,还踮起脚尖,将前面的扣子,仔细扣好。 “王妃娘娘,等久了吧。” 抬起手慕锦尘就替沈言鬓边的碎发掖到了她的耳后。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都没怎么见过她穿女装的,今天陪他进宫,不但穿了,还破天荒的穿上了王妃娘娘的这身行头。 虽然头饰又重,衣服又复杂,可是慕锦尘不得不在心里连着感叹。 他的女人,已经美翻了。 拉起她纤细的手,慕锦尘就将沈言带入到了自己的怀里。 被他这么一搂,沈言的脸就开始微微的泛红,这里是皇宫啊,人来人往的,他也不嫌丢人。 但是她也没有推开他,就任由着这样搂着自己。 “还好了,就是在这宫里,人人见我都下跪叫娘娘,我还是挺不习惯的。” 说完,沈言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是脸上的笑意还是那么明显。 “嗯,都结束了,只不过,还是让白秋竹跑了。” 说到这里,慕锦尘的神色还是微微的担忧了起来。 那白秋竹,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的计划如此周密,还是让他给溜了。 沈言靠在他的身上,跟他一起慢慢的往宫门的方向走着。 “别担心,这个皇宫,他以后是进不来了。 不但中州所有的府衙都会通缉他,夜大哥也说了,他在江湖上的黑道势力,也会帮着留意的。 一旦发现他,直接就地正法。” 话虽如此,其实沈言的心里还是很不放心的。 那是一个会用蛊虫,蛊毒的危险人物。 他虽然没有蜂后的实力,可他比蜂后更加的可怕,控制的不单单是人的身体,还有人的心。 这样的人,一天不除,沈言一天都不会过的安稳。 而且,此次的行动,沈言真的以为自己的计划会万无一失,将逆贼一网打尽呢。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白秋竹能力跟洞察力。 就在护国寺那边刚开始行动的时候,白秋竹就消失了。 说起来,这一次的计划还是挺危险的,若是白秋竹提前想明白了,不让慕云轩出宫。 那么一切都不会实现了。 “嗯,不管他是不是还活着,还是再等着东山再起,都跟我没关系了。 那龙椅,谁喜欢坐就坐吧,反正,我是不坐。” 说到这里,慕锦尘语气就轻松了不少。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真的不想,把自己的一生都葬送在这宫墙之内,并且沈言也不喜欢当什么皇后。 还有就是,他希望自己以后的孩子们,会平安健康的长大。 兄弟就是兄弟,姐妹就是姐妹,不会为了那九五至尊的位置,而自相残杀。 “啊?你拒绝了?你不当这个皇帝了。诶呀,人家还想过过当皇后的瘾呢。” 一听慕锦尘这么说,沈言就佯装生气的用拳头打了慕锦尘一下,还嘟起了嘴。一脸的不高兴。 “哦,原来王妃娘娘想做皇后啊,那好啊,你就留在这做皇后好了,为夫要一个人去浪迹天涯了。” “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浪?你跟我说清楚……” “去哪里都能浪啊,再娶几个小妾,日子过的真是舒服呀。” “慕锦尘,你想死么?你要是敢给我纳妾,我就找男宠,不仅找男宠,我也是可以娶老婆的! 诶?你干嘛?你要干嘛?你放我下来。” 一边灿笑着,慕锦尘一边把沈言横抱了起来。 他还是应该带她回府去,抓紧生孩子的。 否者这性子太跳,说不定哪天真就给他弄出什么幺蛾子呢。 挣扎了半天,沈言也没挣脱的了,就只能满脸通红的,让他一路抱出了宫门。 这可是真的要走了呀,堂堂摄政王已经是不要什么脸面了。 一直到回了王府,两个人连在一起的身子都没分开。 他真的是太想她了,从被打入天牢到重见天日,再到沉冤昭雪。 所有的思念跟情感,都化成了带着深情的热吻。 在身体纠缠的同时,感受着彼此的最真实的体温。 不仅仅是慕锦尘一个人渴望这样的缠绵,沈言也一样贪恋着爱人所给自己的一切。 …… 就在这醉人的秋夜,一个人的归来,让王府喜悦的气氛又添了几分。 麒麟将太妃娘娘安顿好之后,就马不停蹄的从凛冬城赶了回来。 他还没到京城呢,就听说了京城发生的一切,只是具体的情况,还是不清楚的。 当他看见朱雀跟秦伯的时候,就迫切的想知道,他离开之后,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雀在院子的凉亭里面。给风尘仆仆的麒麟倒了一杯茶之后,就将劫法场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不过劫法场之后,又是怎么给王爷洗脱罪名的,朱雀还是买了一个关子。 神秘兮兮的对着麒麟笑了笑,朱雀就开口说道:“哥,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么?” “鬼?跟鬼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不信有鬼的。”麒麟一脸狐疑的看着朱雀,根本就猜不到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朱雀嘿嘿一笑,就又接着说道:“有的人啊,因为做了坏事,心里就有鬼……” 这个内心有鬼人,就是慕云轩。 其实王妃娘娘就是利用了人内心的这一点,才能顺利的替王爷洗清了罪名。 为了让慕云轩出宫,王妃娘娘,用特别配制的各种药物,一夜之间就将满朝的官员全都撂倒了。 最难得的是,每个人的病症还都不一样。 其中病的最严重的就是那十几个一品大员。 这也是此次计划最关键的一个部分。王妃娘娘要做的是让这些官员的家属给皇上施加压力。 配合故意散播出去的先皇死不瞑目要皇上出宫祈福的流言,就更是火上浇油。 本来不想牵扯到宫里的人女人的,谁知道,事情都闹的这么大了,小皇帝根本就不管那些大臣的死活。 最后,只能再添了一把柴,让太后跟长公主也病倒了。 小皇帝这才出了宫。 然而出宫去护国寺只是第一步。 下面就是王爷跟邪皇出手,用银针刺穴的方法,将那些金甲死士全都定住。 小皇帝焚香念经的时候,那香里有让人暂时失去意识的麻药。 就在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将他带到了皇陵旁边的山上。 之后,他见到的那些死去大人的鬼魂,自然也是提前安排的。 那些大臣并不是参与者,他们当时除了脑子是清晰的之外,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当然也不能说话。 并且,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也是涂了荧粉的效果。 再后来,小皇帝就跑到了皇陵了。 其实,这个时候小皇帝的精神就已经有些恍惚了,他看见王爷穿着皇上原来穿的衣服,就把王爷想成了是先皇。 可是他并不知道,就在皇陵里没有光亮的阴影处,有一面巨大的黑布,遮住所有来观看这场戏的人。 那些在重病的,还有‘死’了的,都被护卫们‘请’到了皇陵。 从头到尾,所有慕云轩说的话。他们全都听见了,当然了这当中还有禁军统领,林靖。 当晚,林靖就开回到皇宫,开始肃清宫闱。 可惜的是,还是让那个怂恿小皇帝做这一切的白秋竹跑了。 带着各种调侃的语调,朱雀将这些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麒麟听完,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他无法想象啊,王爷跟娘娘居然把给满朝文武下药。 这种事情,王爷居然能同意。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真的是太绝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同情那些被下药的大臣。 尤其是那些明明活着,但是表面上已经死了的大臣。 估计王妃娘娘也是借这个机会,替王爷出了一口气,让他们在王爷最开始被冤枉的时候,不做任何表态。 大概慕云轩,到现在还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吧。 这就叫做,善恶终有报,做了坏事的人,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这段故事,没用几天。就被说书的人编出了各个版本。 不管是酒楼还是茶馆,还是街边,都能听到,先皇冤魂不散,王爷沉冤昭雪的故事。 只是,在众多版本当中,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那些大臣假死重生。 而这些死了又活过来的大臣们,在这几日,都快要将王府的门槛踏平了。 可是不管去多少次,王爷都是闭门不见。 然而。国不能一日无君,无奈之下,众多大臣只有将年仅二岁半小皇子,送上了金色的龙椅。 一直以来与世无争的莲妃娘娘,成为了中州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太后。 所有的事情,好像就这样全都结束了。 夜大哥也离开京城回了永夜城。 慕锦尘从那日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宫,不过,他还是给新太后,写了一封很长的信。 朝中哪些人可以重用,哪些人是可以辅政的。他都一一交代了清楚。 这封密信,也没有假手他人,而是由沈言亲自送到太后手中的。 看见衣着华贵的太后,端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抱着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小皇帝的时候。 沈言其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就这样扔在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娃娃的身上。 说起来,王爷做出的这些决定,从某些层面上来讲,是有些残忍的。 但是,慕锦尘并不欠这个国家什么,他做的够多了。 并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每个国家也没有每个国家的命数。 没人有资格去指责慕锦尘什么。 想到这些,沈言也就收起了心里的内疚,她将信,亲手递到了太后的手边。 手在拿回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逗了逗那白白胖胖的小皇帝。 还记得,她刚进宫的时候,小皇子差点就死了。 这日子过的真快啊,如今小皇子不但长大了,会叫婶婶了,还成了拥有整个天下的天子。 这绝对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太后见到沈言也是挺激动,毕竟,她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 把孩子送到奶娘的手里。 太后娘娘就拉住了沈言的手,语气柔和的说道:“沈言,真的不再留一留了么?我们孤儿寡母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起这个天下啊。” 太后的话说的很诚恳,沈言也听的出,她不是假客气,她是真的想多留王爷夫妻二人的。 不好意思的对着太后笑了笑,沈言却是没有回答太后的话,而是,把指尖放在了太后的手腕上。 诊了一会脉之后,才轻轻的开了口。 “太后娘娘,以前给你把脉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在生产之后,月子没有做好,身子还是有些虚。 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保暖,也不要吃寒凉之物。” “……” 太后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可是面对沈言的这个态度。她也只能把还想说的那些话都吞回到肚子里。 最后能说出口的就只有寒暄道别再加上珍重了。 不过,沈言也说了,还不会这么快离开京城,他们要等长公主跟朱雀完婚之后再离开的。 其实,太后也听说过长公主跟王爷护卫之间的事情。 但,这一直都是后宫之中不能说的秘密。 虽然身份悬殊,虽然门不当户不对,虽然公主下嫁护卫会有损皇家的尊严。 可,若能得到幸福,活的开心,这又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呢! 太后娘娘也只能祝福这些可以离开皇宫的人,会永远幸福快乐了。 …… 就在第一场冬雪把京城装扮的银装素裹之时。 朱雀跟慕安然举行了婚礼。 慕安然不喜欢太多的人,成亲的当天,也就只有慕锦尘跟沈言还有慕王府里的人。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回来参加婚礼的还有慕云焕。 只不过,清池却是没跟他一起回来。 至于他们在神剑山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慕云焕绝口不提。 他只跟自己的婶婶说,清池留在神剑山庄跟江老庄主学习剑术了。 沈言是有跟义父通信的,所以清池留在神剑山庄的事情,她是听说了的。 但是,看慕云焕回来之后的态度,还是让她有些担心了起来。 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云焕那么喜欢清池,他怎么可能会扔下她一个人呢? 可是多的话,沈言也不好再问。 等她再去义父哪里的时候,她再详细的了解一下吧。 府内,一直热闹到了下半夜。 朱雀房间的灯都熄了,慕锦尘跟沈言两个人却坐在竹林的凉亭里,点着炉火赏着雪。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沈言裹着一件白色的貂裘斗篷,煮着一壶香茶。 “嗯,当然记得,那样的奇耻大辱。到死都不会忘了。” “呦!都说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况我还是小女子,都这么久了,还到死都不忘呢?” 给慕锦尘倒了一杯茶,沈言就娇嗔的瞪了她一眼。 “是啊,怎么会忘,你说,小爷是鬼手神医,要你的命跟玩一样。 其实啊,那时候我还不信的,但是到后来我就信了。” 慕锦尘没有去喝那杯茶,而是把刚刚放下茶杯的那只手,握在了掌心。 “妍儿,你跟我说实话,你在神剑山庄脱我衣服的时候,你难道没有些别的想法么?” “什么,什么想法?” 沈言睁着杏眼,疑惑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 “就是,想睡我的想法啊?” “……” 沈言一时语塞啊,她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旁边是不是还有没睡觉的护卫。 确定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之后,才有些难为情的凑到了慕锦尘的耳边。 “有呀,你身材那么好,光看着,就流口水了。” 嘿嘿一笑,沈言眼睛里就开始闪烁着小光芒了。 “那为什么当时不睡啊,你当时要把我睡了,咱们之间就能免去了那么多的麻烦了。” “呃,那这是我的错喽?” “嗯,当时你要是霸王硬上弓,我也反抗不了,唉,要怪只能怪你。太怂了,衣服都脱了,还什么都没干。” 听着慕锦尘的歪理邪说,沈言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想了想,沈言还是眉头微蹙。 两只手捧住了慕锦尘温暖的脸颊。 “我当时还不喜欢你啊,我要是知道,我会像现在这么爱你,我一定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的。” “呵!还好,现在也不晚。” 拽下沈言的手,慕锦尘就倾身把唇印在了沈言的额头上。 听雪落雪簌簌的声音,所有的柔情都融化在了每一个深吻之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的风波都已经结束。可以有个圆满大结局的时候。 在这样的宁静的雪夜里,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战报,连夜送进了宫中。 北境的一个蛮族部落,吞并了数十个小部族。 强大的草原国家烨国已经全境沦陷。 一只强大如猛虎一样的军队,正在向着中州北境的城池进发。 当太后娘娘看见这封战报时,当场就慌了。 她也顾不上外面是不是还下着大雪,乘着轿撵用了最短的时间,到了慕王府的门外。 太后亲临王府,王府门口守夜的护卫也是惊出了一身的汗。 将太后请进来之后,赶紧告诉麒麟大哥去通知王爷。 刚刚睡下的两个人,得知太后来府之后,连忙穿好衣服就赶了过去。 一见到慕锦尘跟沈言,太后娘娘眼泪就掉下来了。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常年在深宫中的妇人,她哪里经历过这些提心吊胆的事情啊。 一脸忐忑的将战报递到了慕锦尘的手里,就又开始坐在椅子上,抹着眼泪了。 就在慕锦尘要打开战报的那一刻,他忽然间停下了手。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沈言,心里忽然就害怕了起来。 以前,他从来都不怕打仗,他也打了那么多年。 可是现在,他却是怕的不行。 想了又想,那张薄薄的战报,他还是没有打开,而是原封不动的放在了太后旁边的桌子上。 “太后娘娘,臣弟已经辞官了,这军务的事,还是要跟军机处的那个大臣商议的。 时间不早了,还请太后,回宫吧。” 第148章 最终的决定 说完要说的话,慕锦尘拉着沈言的手腕,就离开了这间小厅。 他的步子很快,后面太后还说了什么的,他根本就没听见。 他真的够了,这个国家少了一个他慕锦尘,还会有别人的。 其实不管少了谁,第二天的太阳都照常升起。 而如果沈言少了他,那么沈言的世界就永远都没有太阳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去过问这些事情。 他唯一想做的就只是跟沈言一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在无比尴尬的气氛下,太后娘娘离开了王府。 外面大雪依旧。似乎比来时下的更大了。 这个国家的命运,也就像这突如其来的风雪一样,进入了前所有未的寒冬。 回到卧房的慕锦尘,一句话都没跟沈言说。 他只是把沈言搂在怀里。让她躺在自己的身边。 看着他闭着眼睛,一脸平静的样子。 沈言就特别的心疼,可是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陪着他,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 然而。让他们夫妻二人,和整个王府的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天一亮,慕王府外面。跪了满满一地的人。 上到文武百官,下到黎民百姓。 一夜之间,王爷不会出征抗敌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在强敌面前,能够带领中州度过难关的人。除了战神王爷慕锦尘之外,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让朝廷,让民众放心。 所以,不管地上是铺了多厚的一层雪,不管天气有多冷。 为了能有平安的日子,来请愿的人也越来越多。 王府内,慕锦尘像往常一样吃着早饭。 沈言却是一口都吃不下。 她太清楚慕锦尘现在心里的想法了,他是怕残酷的战争会让他们夫妻再次分离。 他想扔掉肩膀上的胆子,可是那担子却是越来越沉。 放下筷子,沈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把手放在了慕锦尘的手上,眼睛里都无法表达的情感。 “锦尘……” “吃饭,吃过饭,咱们就走。” 没有让沈言把完整的话说完,慕锦尘就将她打断了。 对她笑了笑之后,就又继续喝着碗里的白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麒麟一脸凝重的走进了饭厅。 看王爷跟王妃娘娘正在吃饭。几次欲言又止。 “说吧。” 也没抬头,慕锦尘就冷冷的开了口,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任何消息都没有办法动摇他的想法。 得到了允许。麒麟才低声说道: “爷,太后,太后把皇上抱来了,跟外面那些人一起也跪在雪里了……” “……” 沈言一脸惊诧的看着麒麟。 皇上还没到三岁呢,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这冰天雪地里跪着,还有太后娘娘,她身子本来就不能着凉。 一想到这,沈言就连忙站了起来。 但是刚起来,就被慕锦尘拽着胳膊,又按了下去。 “不要管,吃饭。” 他的语气十分的坚决。就连手上的力气都没控制好,捏的沈言生疼。 可这个时候,沈言哪里还能顾得上自己疼或者不疼。 她重新在慕锦尘的身边走好,眼神温和看着自己的丈夫。 “锦尘,让我出去看看吧,或许,我能把他们劝走呢?” 沈言从来都不是圣母,她内心比任何人,甚至比慕锦尘自己,都不希望,他出征。 但是,这样自私的代价。可能会让他内疚一辈子。 她真的不希望,慕锦尘的余生都在自责中度过。 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民,不管慕锦尘承认或者不承认,都已经融进了他的血脉之中。 就算他们两个人走到了天涯海角,他依然是那个心系天下的中州战神。 “你劝不走的,他们既然能想出这样的方法逼我,你一旦露面,他们就会变本加厉。 到时候,不妥协,也妥协了。” 终于,慕锦尘把那双狭长又深邃的眼眸抬了起来。 在他的瞳孔中。倒映着沈言娇美的容颜。 他真的不想动摇,真的不想再经历那些生离死别。 听完他的话,沈言眼中就已经擎满了泪水了。 哽咽着,沈言握住了慕锦尘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其实只要我们夫妻在一起,其实去哪都不重要。 不管是浪迹江湖,还是隐居闹事,或者,或者是征战沙场。 对我来说,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所以,不要再逼自己了,这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吧。” 说着话,沈言就把手放在了慕锦尘的心上。 她能感觉的到。在这颗心脏里,流淌着的依然是男儿满腔的热血。 沉默,凝视。 慕锦尘什么都不想说,他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沈言。 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模糊了。 终于,在他闭上眼睛,眼角有一滴泪滚落的时候。 长长的叹气声,表明了,他最终的态度。 他现在谁都不怨,他唯一怨的就只有自己的宿命。 “好,我去,等我回来。” 只是几个字,从慕锦尘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有千斤重一样。 他虽然不想跟沈言分开,可是此时正值冬季,北疆寒冷异常,战况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惨烈。 他真的不忍心,让沈言跟着受苦。 不过,在他表明这个态度之后,沈言也有自己的打算。 “不,我早就说过了,你去哪,我就去哪,不管是碧落还是黄泉。我都陪在你身边。 再说了,我若不去,谁给你治伤啊,本王妃可是鬼手神医呢,没有比我这个军医,更好的了。” “妍儿!” “别说了,这就是,我的决定。” 这一次,沈言不再等慕锦尘再拒绝自己,说完话,转身就出了饭厅。 她的背影纤弱的,好像来一阵大风就能将她吹倒。 但是,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会妥协的倔强,那是她骨子里面的东西。 她决定的事情,无论过程有多么艰辛,多么难,她都不会放弃。 就如同,她跟慕锦尘之间的感情。 不管这个过程有多么跌宕起伏,中间要经历多少,生生死死。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都甘之如饴。 当沈言踩着还没来得急清扫的积雪,走出了王府大门的时候。 她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因为,她在那些跪地请愿的人们眼中,看见了满满期望跟希望。 第149章 什么才是战争 三日后,未央街上全都站满了前来送行的人。 穿着一身银色盔甲的慕锦尘,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带着浩浩荡荡的中州帝国大军,准备出城。 在他身后跟着的还有沈言,麒麟,慕云焕。 虽然慕锦尘极力的反对,但是,依然没有阻止,朱雀跟公主的随行。 刚刚新婚才三天的时间。 慕锦尘真的不想,把自己的姐姐,跟自己最信任的护卫同时也是自己的姐夫。牵扯到这场还不知道会不会赢的战争当中。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阻止的了。 带着他这一生中最亲这些人,慕锦尘能做的也只有拼尽全力,把他们都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由于战况紧急。大军行进的速度很快。 只用了不到十天,前导队伍就已经到了中州最北面的天玉关了。 天玉关是整个中州大陆最后的一道防线。 因为这天玉关两天都是悬崖天堑,这关口就是北疆进入中州内陆唯一的入口。 然而,在天玉关外。万里草原跟沙漠,同样有一半的地界属于中州。 连着的六座城池,再往东北的方向就是烨国。 战况显示,烨国已经被那个突然间出现的自称是血狮部族的大军扫荡全境了。 战火波及到所有周边的小国。 中州在天玉关外面的六座城池。也失守了四座。 根据天玉关守卫将军的报告,这血狮部族的铁骑根本就没人性。 都说打仗不伤平民,可他们所到之处,别说贫民。就连女人跟孩子都不会放过。 若有反抗,就会被斩首,剩下的男人,成为奴隶,年轻的女子,全部充作军妓。 老弱病残,一律杀掉。 传闻,血狮一族族长,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如同恶魔一样的男人。 他还有一个特别可怕的名字,他叫阿日斯兰,意思就是,不可战胜的,雄狮。 听了这些汇报,慕锦尘眉头就没有在松开过了。 他在北疆打过无数次的仗,也遇到过很多厉害的对手。 但是。没有一个人,跟这个阿日斯兰一样。 并且他们所掌握的情报也不多。 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或许,烨国沦陷。也是因为对血狮一族的不了解,导致的。 让前导的军队在关内开始安营扎寨,慕锦尘则要出关,去离天玉关最近的那座落日城看看。 沈言也轻装简行,跟着他一同前往。 从关口到落日城,只有不到半天的时间。 然而,还没有到进城门呢,在寒冷的空气里,血腥气,就已经将这个不是很大的小城,笼罩住了。 百人的小队,慢慢的靠近。 谁知道刚到城门的下面。沈言就受不了了。 她下了马,就开始一阵呕吐。 来之前,他们只知道,天玉关跟落日城失联了,但是这里是有屯兵的,他们根本就没想到,等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座人间地狱。 城墙上,挂着的全都是被剥了皮的尸体。 街道上,光着身子被糟蹋的几乎破碎的女人尸体,笔笔皆是。 还有很多孩子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血泥当中。 看着这样的一幕,沈言才明白,为什么慕锦尘不让她来。 她从没想过,战争会是这样的。 吐到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沈言才把头抬了起来。 而此时,进城的将士,已把落日城从里到外的搜了两遍了。 没有一个活口,连活着的牲畜都没有。 “好点了么?” 慕锦尘给沈言递过了一只水袋,他真的是没有想到,落日城会变成这个样子。 早知道,就让沈言再营地里等着就好了。 他拉着沈言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一阵阵的心疼。 “嗯,我没事,来这看看也好,至少。我知道了你将要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一只军队。 能做出这些令人发指事情的,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喝了一口水,沈言胃里舒服了一些。 她尽量表现的淡定一些,她不想让自己成为慕锦尘的负担。 与此同时,麒麟带着几个士兵,在搜索了第三遍之后,回到了城门口慕锦尘所在的地方。 “爷,都找过了,没有活人。” 麒麟也曾是身经百战的,他在城里走了这三遍,内心差点就要崩溃了。 还有就是,这个地方现在非常的不安全。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将心里的想法慕锦尘说完,慕锦尘就点了头。 尽管慕锦尘特别想将所有的死去的人掩埋,但是战事吃紧,他真没有办法分出多余的兵力跟精力去做这件事情。 他只能等待一场大雪,将这惨烈的一切,覆盖。 可就在他们重新上马即将要离开的时候。 远远的,在冰雪相间的荒草之中。 走来了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男子。 因为离着远,根本看不清楚着装,但是从体型上看应该是,北疆的游牧民族。 怕是敌方的人,慕锦尘这边,做出了战斗的准备。 手持弓箭的将士,也将弓拉满了。 也就是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候,沈言惊呼了一声。 “不要,把弓放下,那是乌格,是乌格将军。” 当她喊出这一句之后,慕锦尘就是一愣。 乌格?乌格不是烨国公主苍鹿雪身边的那个护卫么? 他怎么会在这? 虽然疑惑,但是慕锦尘还是让麒麟骑马迎了上去。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意料的是,乌格将军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他的身后,还拉着一个木头做的担架。 那担架上躺着的,正是曾经烨国草原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星。 烨国公主,苍鹿雪。 看见中州的军队,看见战神王爷慕锦尘,看见中州的神医沈言。 乌格浑身是伤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 他大头朝下的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只是嘴里还是一直念叨着。 “救我家公主,救我家公主……” 沈言跟苍鹿雪虽然没有深交,可是,她们俩个人还是在中州的皇宫之中建立起了特殊的友谊。 再给她初步检查过伤势之后,沈言当场就哭了,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 她是那么好看,那么尊贵,那么光彩照人。 结果现在,已经被糟蹋的,都快要看不出人形了。 第150章 草原上的梦魇 慕锦尘让人将乌格跟苍鹿雪抬到马上。 一行人,用了最快的速度,从落日城赶回到了天玉关。 而此时,沈言也已经平静了下来。 在检查乌格没有太严重的致命伤之后,沈言才来到了苍鹿雪的面前。 虽然眼睛已经哭红了,虽然她连看一眼都不忍心。 但是,她是最好的大夫,而现在苍鹿雪的状况非常不好。 她的身上很多伤口都已经发炎溃烂。 下半身。更是血肉模糊。 那些畜生对她伤害的太深太深。 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一直在帐内忙活了整整一夜。 苍鹿雪的烧,终于退了。 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该清理的清理,该缝合的缝合。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沈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身的伤,沈言能治的好,可等她好了之后,心里的伤,大概永远也不会痊愈了。 摸着苍鹿雪布满青紫痕迹的脸,沈言心里的难受根本就无法言表。 原以为,她在京城经历的那些,就已经能用惨烈来形容了。 直到她看见落日城里发生的一切。看见苍鹿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 她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慕锦尘那么厌恶战争。 战争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让人绝望的东西。 走出营帐,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谁知道刚走了一步,沈言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倒在了地上。 一直都在主帅帐内研究布防图的慕锦尘,听到沈言昏倒的消息脸色都变了,连忙赶到了沈言的身边。 但当他进来的时候,沈言已经清醒了。 躺在床榻上,沈言的精神有些恍惚。 看见慕锦尘过来了,沈言就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对着慕锦尘笑了笑。 “你怎么样?要不要我把随行的军医叫来给你看看?” 慕锦尘拉着沈言冰凉的手,眼睛里全都是关切的柔情。 “诶呀,我就是大夫,你还叫军医,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把话说完,沈言就把目光从慕锦尘的脸上挪开了。 “那你倒是给自己看看,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晕倒呢?” “我,我就是有些累,行军这些日子,也没有休息好,又看见鹿雪公主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能是就是疲劳加上忧思过度吧。” 说到此处,沈言就停了下来。 她抬眼看着慕锦尘同样是疲惫的脸颊,就又继续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的,等一会儿,我给自己煎一副药,喝几天。就好了。” 听她自己这么说,慕锦尘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然,她是大夫,她身体怎么样,她自己最清楚了。 但,他怕的是,她会因为怕他担心,而不告诉他她身体的真实状况。 看出了慕锦尘眼睛里的担忧。 沈言就坐直了身子,用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他的脸上。 “快去忙吧,我真的没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的。放心。” “嗯,你没事就好,我还有事情,我去主帐了。” “好。” 纵然心里放不下,可在这战场上,又没时间去儿女情长。 拍了拍沈言的后背,慕锦尘就出去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沈言忍了半天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她把手摸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就用力的咬住了下唇。 孩子啊,你怎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呢? 战况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会打多久。 她现在刚刚怀孕,如果让慕锦尘知道。他一定会将她送走的。 但是战场无常,敌人又是那样的凶残。 她真的害怕,现在的分别会变成永别。 更重要的是,她是来陪保家卫国的,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这个孩子,牵扯两个人的精力。 想了好长时间,沈言终于下了一个残忍的。却又不得不下的决定。 一直在帐内休息到了中午的时间,外面的侍卫传来消息说,乌格醒了。 沈言急着要去看他的状况,也顾不上自己还有些头晕,就也赶了过去。 要说乌格也真的是烨国第一勇士,受了一身的伤,在醒过来之后,硬是要坐起来。 只不过。第一句问的话,不是自己也不是别的,而是苍鹿雪。 “王爷,沈大夫。我家公主她……” “她已经没事了,身上的伤也都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 沈言没有让慕锦尘来回答,她是大夫。而乌格知道她医术的水平,现在她说出的话,才是能让他最安心的话。 “那就好,那就好……” 突然间,乌格就哭了起来。 黝黑的脸上,全是眼泪。 在场的都是常年征战疆场的人,他们能够想到,能让乌将军这样的人。泪流满面。 烨国一定是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没有人去劝慰他,因为连他这样的汉子,都哭到这种程度,想必。劝是劝不了的。 哭了好长时间,把内心所有的压抑的悲愤都释放了出来之后,乌格才抬起头。 而此时,他的眼睛里也全都是怒火了。 “王爷。阿日斯兰根本就不是人,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月之前。 当时草原上举行各个游牧部族的最盛大的丰收集会。 这也是草原上各个部族唯一能和谐相处的日子。 然而,让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庆典的当天夜里,一只快如闪电一样的军队,突袭了整个集会的营地。 还没等让那些战士们作出反应,十几个部族的族长的人头就落地了。 没有了领袖,几万人的营地就乱成了一锅粥。 区区几百人。眨眼之间,就将集会现场变成了修罗场。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自从这一仗之后,血狮部族的名字,就开始传遍了整个草原。 他们的领袖,阿日斯兰,也如同一个梦魇一样,笼罩在草原上所有国家跟部族的头上。 原以为,他们的发展不会这样快,谁知道,只用了没有几天。 血狮迅速壮大的大军,就突破了烨国的防线。 富饶美丽的烨国。一夜之间,就变的面目全非。 烨国的皇上,战死在城墙上,所有的皇子均被割头。 苍鹿雪还能活着,是因为乌格带着她的亲兵,拼了性命,杀出了一条血路。 可是,鹿雪公主再被乌格找到前,就已经被那些野兽一样的蛮兵,轮番侮辱了…… 第151章 来的不是时候 当听完乌格讲述之后,帐内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能在一夜之间,打败草原上最强大的国家,这是一只怎样恐怖的军队。 中州是很强大,还有天堑作为最后的防线。 但是,在天玉关外,还有一座孤城在坚守着,还有那些饱受战火。流离失所的牧民。 也就是在这一刻,慕锦尘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现在的任务,已经不仅仅是保卫自己的国家,他要做的是替天行道。 他会亲手杀了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以告慰草原上的那些亡魂。 伸手,慕锦尘用力的拍了拍乌格的肩膀。 郑重又严肃的开口说道:“乌格将军,只要我慕锦尘还有一口气在,这笔血债,我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把话说完,慕锦尘就站了起来,转身,迈着大步子就出去了。 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他一定要还给血狮部族,一份如同落日城那样,同等重量的“大礼”。 而沈言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孩子,以后还能再有,但是国家没了的话,那就真的是没了。 就在慕锦尘开始调兵遣将之时,沈言医疗帐内,给自己抓了一副药。 但是就在她刚刚倒进煎药的砂锅里的时候。 就有侍卫来告诉她,鹿雪公主醒了。 这可让沈言有些始料未及,她是给她吃了麻药的,她怎么会醒的这么快? 放下手里的东西,沈言也没多想,就跟着过去了。 还没走到那间帐外呢,就听见传来的,嘶哑的喊声。 “滚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都给我滚……” 紧接着,就是摔东西的声音。 沈言深吸了一口气,撩开门帘,就走了进去。 迎面飞来的枕头,差一点就打在她的身上了。 因为行军方便,沈言现在还是穿着是比较中性的。 她对屋内几个照顾着的侍卫挥了挥手,就让他们都出去了。 苍鹿雪蜷缩在床榻上。不管是脸上还是眼神里都是深深的惊恐。 “鹿雪公主,别怕,我是沈言啊,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沈言?滚,滚,你们都是男人,滚开,滚开。” 一边喊一边哭,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浑身都在发抖。 见到这个状况,沈言只能把自己发带扯了下去。 她散落的长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不少。 “鹿雪公主,沈言是女人,一直都是女人,你不用怕我的。” “女人?不对。沈言怎么会是女人,沈言是中州宫中的太医啊,是慕王爷喜欢的人!” 说道这里,苍鹿雪终于不再哭喊了,而是抬起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沈言。 “我没骗你,沈言,一直都是女人,鹿雪,让我看看你吧。” “……” 沈言说完话,就慢慢的向苍鹿雪靠近。 她纤细又温暖的手,轻轻的覆在了苍鹿雪的手上。 苍鹿雪还想躲的。但是,她却在沈言的眼睛中看见了安全感。 失控的理智,也逐渐的恢复了。 “沈,沈言?” 瞪着猩红的眼睛,苍鹿雪很艰难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对,我听说了,我听说你跟王爷成亲了的,我的怎么一时间给忘了。 还想要给你们送贺礼的。谁知道,谁知道……” 那一夜的场景再次的浮现在苍鹿雪的脑海之中,她好不容易的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躁了起来。 拼命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苍鹿雪的情绪几乎就要崩溃了。 沈言怕她再伤到自己,张开双臂,一把就把她的身子抱在了怀里。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的。 欠我们的,我们一定要让那些坏人,加倍奉还。 你只有坚强起来,才能给自己。给家人,给死去的所有人,报仇雪恨。 别再伤害自己了,求你了。” “啊。啊啊…… 沈言,沈言,那些人都是恶魔,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不要,你们快走,你们打不过他的。 不再留在这里,快走啊……” 说到最后,沈言已经听不清她最后说的是什么了。 她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休息。 无奈之下。沈言只能拿出了一根银针。 待苍鹿雪重新睡着,她才把心又放下了。 连着数十日的舟车劳顿,再加上怀了身孕,沈言从苍鹿雪的帐里出来的时候。疲惫极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等一会儿喝了那碗堕胎药之后,自己的身体会怎么样。 可是,让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 当她再次回到医疗帐的时候。她看见,慕锦尘正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那没来得急加水的药锅。 而在他的身后,站着的人,居然是清池。 看着这一幕,沈言就站在一进门的地方,一动都没动。 慕锦尘也没有抬头看她,就只是注视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这样的气氛简直就能把人逼死。清池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快走了两步,到了沈言的身边。 没等自己的师父做出任何反应呢,清池就把沈言的手腕拉了起来。 片刻之后,清池就把沈言的手腕松开了。 她刚才看见这锅药的时候还不相信呢,结果,在确定自己师父真的是怀孕了,清池的眼圈就红了。 “师父,你们打你们的仗好了,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他做错了什么?这个世界,他还连一眼都没看见呢,你就要把他杀了? 清池真的不懂啊。” 在听说师父随王爷出征的消息之后,清池一路快马加鞭的。从神剑山庄,赶到了这里。 她在见到王爷之后,得知,师父应该在照顾病人。 想着,替师父分担,清池也没休息,也没去直接见沈言,而是先进了医疗帐。 就像往常一样,清池做的最多的就是替师父把药煎了。 结果,当她要往那药锅里加水的时候,里面东西,一下就让清池愣住了。 药锅中,满满的一副堕胎药,分量还十分的足。 一看药材的比例,清池就知道,这副药,一定是师父亲自抓的。 也是来不及思考别的,清池直接就去找了王爷。 她绝对不能让师父,这样胡闹啊。 听了清池的话,沈言就有了一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甚至有些后悔,教了她那么多的医术。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只是稍纵即逝。 她慢慢的让自己的呼吸变的平稳,忍回所有的眼泪,对着清池跟慕锦尘说了一句。 “锦尘,清池,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他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第152章 两难 “师父,什么叫他来的太不是时候?他怎么知道,什么时间来才合适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清池是真的生气了,说话的口气都变的重了好多。 可就在她还想说点什么时候,后面坐着的慕锦尘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将那药锅放在一边,一句话都没有说,就从沈言的身边走了过去。 沈言想去拽他的手,但是却被他躲开了。 出了医疗帐,慕锦尘看了一眼低垂的天空。 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一样,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对着不远处的麒麟招了招手。 麒麟看王爷脸色不好,就赶紧跑了过来。 “立即准备车马。你亲自送王妃回京。” “什么?爷?王妃娘娘她,怎么可能会走?” “不管她走不走,她都得走。” 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让人反驳的余地。 麒麟一听王爷这个口气。别的也就没敢多说,就只能点头领命。 可他刚转身要去准备呢,沈言就站到了麒麟的身后,挡住了麒麟的去路。 “麒麟大哥,没人要走,不用准备的。” “……” 就知道王妃是不会同意的,这下可好,麒麟头一次,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见麒麟定在了原地,慕锦尘就是一脸的不悦。 “我还是不是主子了?我说的话,你没听见么?” “……” 看了看王爷又看了一眼王妃,麒麟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叹了一口气,沈言绕过麒麟就走到了慕锦尘的身边,替他把披风拉好,才缓缓的开了口。 “锦尘,你听我说,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以为,我会比你心里好受么? 要是不打仗的话,我一定会倾尽我的全部去孕育他,可是,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想,你比我清楚的多。 我爱我的孩子,可我更爱我的丈夫。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但是丈夫要是没了,我活着也就没意义了。 所以,这就我的决定。我是不会走的,这个孩子,也不应该留下。” 她的声音不是很大,可在安静的军营之中。还是让旁边不少的将士都听见了。 麒麟更是瞪大了眼睛。 王妃竟然有喜了,王爷就要当爹了! 这不是应该喝酒庆祝的大喜事么?怎么这两个人就闹成这样了? “是,你说的都没错。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作为孩子的父亲,作为妻子的丈夫,是怎样的一个心情? 你就让我眼看着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么?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所以,沈言,我求你,回京!” 说完,慕锦尘的两只手。就已经微微颤抖的手搭在了沈言的肩膀上。 他的喉咙里,就跟堵了一团棉花一样,特别的难受,就连哽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不要,我死都不会走的。 我不能再经历,每天盼你回来,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 说好了生死相随的,说好了你去哪我去哪的。 你不能因为孩子就把我赶走。” 终于,沈言一直擎着的眼泪全都涌了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对于她的落胎,最难受的应该就只有她自己了。 “妍儿。你怎么就这么固执。” 第一次,慕锦尘跟沈言发了脾气,低吼的声音,让周围所有的人。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 可是沈言却笑了。 “是啊,我就是这么固执,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我就是这样固执。 要么你就杀了我,要么你就别管我。” 撂下这么一句话,沈言就要重新回到医疗帐内。 可是,当她转过身之后,看见的却是跪了一地的将士。 “娘娘。回京吧!” “娘娘,回京吧!” 此起彼伏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不一会儿的功夫,目光所及之处,就已经没有站着的人。 沈言其实真的特别理解,这些人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慕锦尘是他们最爱戴最尊敬的领袖,不管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希望王爷的血脉会受到伤害。 可是。让她就此从他的身边离开,她真的做不到啊。 若是留下来的话,那么她一个孕妇会成为所有人的负担。 眼泪无声无息的从脸颊滚落。 而那些恳求的声音,却还没有停。 就在这时。听到消息的朱雀跟慕安然,走了过来。 在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慕安然就来到了沈言的身边。 “闹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因为这点小事。闹的人心惶惶的。 还有,你们都给我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这是王爷的家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狠狠的瞪了一眼带头跪在地上的麒麟,慕安然对着那些‘凑热闹’将士摆了摆手。 大家一看长公主来了,也觉得,或许长公主说话,会更加的好使,就都纷纷站了起起来。 看沈言脸色煞白的模样,慕安然就是一阵心疼,慕锦尘的儿子,就是她的侄子啊。 她当然要尽自己所有的可能去保护他的。 但是要是这么闹下去,不用喝堕胎药,这胎也快要保不住了。 “这是家事,又不是国事,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解决就可以了。 大敌当前,不能扰了军心啊。” 语重心长的对着沈言说出了这番话,慕安然拉着沈言的手,就进了旁边的主帅营帐。 慕锦尘被朱雀请了进去。 当所有人都在椅子上坐好之后。 慕安然就语气十分郑重的开了口。 “沈言,不是皇姐说你。你要偷偷打掉孩子的这个想法,真的是太过分了。 你知道,孩子对于天下,对于中州。对于我们慕家,对于老十四,意味着什么么? 那是希望,是生命的延续。 战争,已经够残酷了,若是连孩子都失去了来这个世界上的权力,那不是更加的残酷么? 我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怕拖累老十四,你怕你跟孩子,会成为他的后顾之忧。 可是沈言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他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所以,你的想法,真的是太自私了。” 将这段长长的话说完,慕安然就叹了一口气。 叹过之后,就又把目光放在了慕锦尘的身上。 “别以为我没说你,你就没错了。 你自己的妻子,多少日没来月信了你不知道么? 还有,不要动不动就送人家回京。 天玉关离京城有多远,你难道不知道么? 本来留在这里可能不会怎样呢,结果一赶路,一颠簸,没准就留不住了。” 第153章 奇袭敌军营地 当慕安然把这些话都说完,帐内安静的就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打破这一室宁静的,还是沈言干呕声。 慕锦尘一看她的状况,还哪顾得上,别的事情。 一个箭步就到了沈言的身边。 “你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不舒服?” “没事,没事,呕……” 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沈言现在吐也吐不出来。 就是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 慕安然一看,就对旁边的朱雀。清池还有麒麟使了一个眼色。 所有人都非常识趣的默默退了出去,片刻之后帐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了。 搂着沈言的身子,慕锦尘就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妍儿。我知道,我说这话,可能不负责任。 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把咱们俩的孩子生下来。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们短暂生命的继承。 如果,我这次会战死,起码,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们的孩子陪着你。 这样,我也走的安心些。” 说出这些,丧气的话,其实慕锦尘并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士气。 他是真的觉得,这一仗,一定会以最惨烈的结局而结束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当然想要活着,可是往后的每一天,他都要做着随时会死的准备。 他真的不希望到时候,沈言会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 听了他的这些话,沈言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她靠在慕锦尘温暖的怀里。哭到心都在抽搐。 的确,长公主骂她骂的特别的对,她就是自私的想一直能陪着慕锦尘的身边。 她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去剥夺慕锦尘做父亲的权利。 “对不起,对不起,锦尘,对不起……” 含糊不清,沈言能说的就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她已经妥协了,她也在心里决定,不管前途有多么艰难,她都要让整个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 可是,她真的不想离开。离开她最爱的人。 亲吻着她的额头,慕锦尘也说出了他最后的的决定。 “我不让你走了,你就陪在我身边,等他出生之时,便是这草原上重新升起太阳的时候。 你们不会是我的负担,你们会成为我赢得这场战争最重要的动力。” “嗯……” 千言万语,最终都融进了两个人的拥抱之中。 这次危机的解决,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清池跟长公主两个人也成了化解矛盾的功臣。 若不是清池发现的早,可能沈言真的就一冲动。喝了那碗药了。 若不是慕安然作为家长一样的开导,也不会如此顺利。 并且,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军营里每个人都很开心。 就像是提前看见了胜利一样。 全都期待着,小王爷出生的那一天。 …… 夜已深。 慕锦尘在沈言睡着之后,就无声无息的出了营帐。 外面,两百名全都穿着一身黑衣,黑布遮面的将士已经集结完毕。 据探子回报,在关外唯一还坚守着的银月城以北五十里的一处山坳下面。一个大概有两千人的血狮部族的队伍,就在哪里安营扎寨。 他们就像是悬在银月城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都能对银月城发起攻击。 慕锦尘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马上往银月城加派人手。 他要做的是出其不意。 血狮部族最大的特点不就是快么?那么他就比他们更快。 没有穿盔甲,慕锦尘也是一身的黑衣。 跟麒麟交代了几句之后,这两百人的突击队伍。在夜色中,骑着黑色的战马,有序又快速的出了天玉关的大门。 一个时辰都没用。突袭的队伍就到了距离那个血狮族营地大的安全距离。 要是再骑马,那些常年在出草原上打仗的蛮族,一定听得见。 所以。慕锦尘就命令所有人下马,步行前往。 天上月亮在云层里,时隐时现。 这只像是黑色闪电一样的队伍,在枯草和残雪之间,飞快的行进着。 就在,月亮已经开始往西沉的时候。 奇袭的队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营地的外围。 跟探子送回来的情报一样,这个营地非常的大。 看那连着的,庞大的马圈,就能判断出,这个地方的驻兵人数,比两千人可能还要多。 给身边的朱雀一个眼神,慕锦尘就将手中短剑拿了出来。 身边的那些黑衣将士也都拿出短刃。 和游牧部族相比,中州人的身材是偏瘦小的,想要打败那些体型力量上比自己都要强大很多的敌人,只能用黏在身上近战的方式。 长兵器显然不合适。 不仅如此。在月光的反射之下,这些刀刃上还闪着绿色的光。 那是沈言为了打仗,而特别研制的毒药。 只要见血。就会让敌人立即浑身无力。 就算是强壮的如牛一样的战士,也没有能力去抵抗。 等了一会儿之后,朱雀带着几个人,就又回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慕锦尘左右看了看,将面罩拉起,就是挥了一下手。 眨眼间。这些黑衣僵尸就如同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渗透进了整个营地。 最先解决掉的是所有放哨巡逻的士兵,接下来。就是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偷袭。 静谧的夜晚,只能听见,风吹野草的声音。 别说求救,就连被割伤中毒倒地的声音,都没有。 当这个营地里最高的长官,萨图发现的时候。 营地里一大半的人都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了。 他们是马上的民族,最先想到的就是去骑马。 可是,当他们去马圈里牵马的时候,根本就一匹马都拉不出来。 因为最外圈的那些马的脚上,一个挨着一个,全都锁上了铁链。 上千匹的战马,一时间竟然都成了摆设。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斩下一个中州人的人头,赏一个姑娘。” 对着还剩下的那些士兵大吼了一声。 萨图就参加到了战斗之中。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慕锦尘最清楚了。 他掠过人群,就直奔萨图而来。 因为手中的剑太快了,萨图都还没感觉到疼痛,身上就被利刃割除了十几条伤口。 也就在这之后的几秒钟,他嘴里还吼着要杀光中州狗东西的呢,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一动都动不了了。 第154章 还的第一份大礼 就在东边的天空开始泛白的时候。 整个营地已经掌控在了慕锦尘的手里。 因为这次任务部署得当,慕锦尘没有损失一兵一将,用两百人就控制住了两千人。 就在慕锦尘考虑这些战俘要怎么处理的时候。 麒麟已经把这个营地里所有囚禁的奴隶全都从笼子里解救了出来。 看着那些浑身都是血污,眼睛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的年轻姑娘。 慕锦尘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他走到了手脚都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的萨图的旁边。 冷冷的开口说道:“想活命,就告诉我,阿日斯兰的主力大军在哪?” 听了慕锦尘的话,萨图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日斯兰是草原上的神,他是无所不在的,你不用妄想能找到他。打败他。 他会成为你终生的梦魇,他会拆你的筋,扒你的皮。吃的孩子,睡你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别想从老子的嘴里套出来半句话,老子不吃你那一套。” 咬牙切齿的将这些话说完,萨图那张纹着许多图腾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还我的孩子。” 一路跌跌撞撞。这个上半身几乎都是坦露着的女人,跑到了萨图的旁边。 她抓着萨图的衣襟,浑身都在抖。 “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 “贱人,想找你的孩子么?来爷爷肚子里找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放肆的狂笑,萨图就把眼睛看向了不远处一口大锅上。 那女子,顺着他的目光就跑了过去了。 此刻天已经大亮,这个营地里所有残酷的东西,都呈现在了青天白日之下。 眼看着。那女子在那口锅里,捞出了一个小小的人体骨架。 随后,就是仰天悲鸣。 在场的中州将士们。看见这一幕,也都不禁动容。 有好几个人,差点就要上去捅那个一脸图腾的男人了。 但是又怕王爷要审问,都一个个压着火。 “哼!好啊,有骨气,我最喜欢的就是有骨气的人。 为了表达我对你的好感,我请你看一场戏怎么样?” 笑着,慕锦尘把萨图从地上提了起来,让他站在自己的身边。 他们所面对的。是这个营地里所有被俘的跪在地上的士兵。 “麒麟,从后面开始,一排一排的,杀。” 有那么一瞬间,麒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跟随王爷征战多年,他只杀敌,从不杀俘。 而今天,王爷竟然破例了,虽然震惊。不过麒麟还是大声的回了一个字,是。 给旁边的几个人使了一个颜色。 那些黑衣将士里,就自觉站出十几个人。每个人的手里拿着的都是无比锋利的匕首。 就在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姑娘们的注视着下,这些手握利刃的将士,来到了战俘队伍的最后面。 他们站在那些血狮族士兵的身后。一手把士兵的头固定,另一手就把利刃放在士兵喉咙的位置。 当一起都准备好,麒麟就在远处点了一下头。 嘶……嘶…… 没有求饶,也没给机会求饶。 伴随着血液从动脉里喷涌出来的声音。 第一排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紧接着,又有很多黑衣将士加入到了行刑的队伍当中。 整整两千多人。当杀到一半的时候,鲜血就已经汇聚成了一条河流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萨图的眼睛都快要瞪出血了。 他愤愤的看着脸上还挂着笑容的慕锦尘,就从心底往外的发冷。 “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 在萨图的心里,他一直都觉得阿日斯兰是没有感情的魔鬼。 可是眼前这个一脸清俊的中州男子,却是更加的让人害怕。 “我是谁?我是送你。送你们下地狱的人。” 贴着萨图的耳朵,慕锦尘慢慢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此时的表情,也是无比的嗜血。 终于。当太阳都已经快要到正午时,血河里面,已经没有活着的血狮族的士兵了。 放眼望去。偌大的营地里,满眼都是尸体。 而最后唯一剩下的萨图,也随时准备着受死。 可他等到最后。等到的却并不是割喉之刑。 “本来我是想留你一命,让你去告诉那个阿日斯兰,让他好好的等着我。 但是我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当他听说这里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将这些话说完,慕锦尘就抽出了短剑。 他走到了那个还抱着自己孩子骸骨的女人身边,将她轻轻扶起来之后,就把自己手里的短剑,放在了她的手中。 “别哭,给你的孩子报仇。” 这一句话就像是有魔力一般,那女子拿过短剑之后,眼睛里的泪水真的止住了。 她怔怔的看了一眼慕锦尘。又看了一眼那个吃了自己孩子的恶魔。 她的脸上,一下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对,我要给我的孩子,报仇,报仇……” 在这之后,就是杀猪一样凄厉的叫声。 那些同样是衣衫褴褛的姑娘们。也都纷纷的跑了过来。 只要是能用来当做武器的东西,她们都捏在了手里。 最开始,还能听见惨叫,到后来,就没了声音了。 从这一幕就能看出来,这个萨图对这些姑娘都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草原上天气顺其万变。 上午还一片晴空呢,下午就阴云密布,好像是要下雪了。 命人把所有姑娘和被囚禁的奴隶全都带走之后。 慕锦尘就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写着慕字的军旗拿了出来,并拴在了一根长矛的上面。 这面迎风就展开来的大旗,被慕锦尘亲手插在了营地的最中央。 这,就是他慕锦尘还给阿日斯兰的第一份‘大礼’。 赶着上千匹的良马,慕锦尘率领的队伍,在傍晚时分,才回到天玉关。 那些女孩,一看见终于到了安全之地。 昏倒的昏倒,痛哭的痛哭。 战争给她们锁带来的伤痛真的太大了。 不过,在即悲又喜的情绪之中,她们还是告诉了慕锦尘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阿日斯兰之所以如此厉害,那是因为在他的身边,有四个护法。 萨图,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护法手下。 想要战胜阿日斯兰,必须要先打败这四个护法。 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有传言说,这四个护法根本就不是人。 而是草原上,最最恐怖的,邪灵…… 第155章 打仗就是要死人的 安顿好所有解救出来的奴隶。 慕锦尘就在医疗帐里找到了正在煎药的沈言。 他一进来,沈言就眉头一簇。 从头到脚,一身的血腥气,可是检查了一圈,他的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 “我听见外面挺乱的,你昨天走了之后,去哪了?” “我没事,你怎么样,他今天,闹你了么?” 说着,慕锦尘就想去摸沈言的小腹,可是手还没落下呢。他就把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虽然没有亲手杀那些战俘,但是,他手上的血,已经擦不干净了。 沈言看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就用手按住了慕锦尘的手。 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今天挺乖的,我早上起来,还吃了一些东西呢,别担心。倒是他爹,脸色已经差的不能再差了。” “……” 慕锦尘注视着沈言温柔的眉眼,心头就是一暖。 他把沈言抱在怀里,让自己的下巴,枕在她的头上。 “我今天,杀了好多人,杀到后来,就没有感觉了。 妍儿。你知道么?我特别害怕会这样,我从来都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只知道杀人的武器。” 在他的语气里是无法表达的悲凉,在他眼中是似风雪一样的寒冷。 “不,你不是武器,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是天下人的希望,是整个草原的希望,也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 所以,坚强起来,不要输给自己的心。” 靠着他的身子,沈言就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他坚毅的脸颊。 “嗯。” 哑着嗓子,应了一个字,慕锦尘就没有再说话了。 就只是这样抱着沈言,闻着帐内满满的药材香气,就像是她身上的味道。 而在另一间营帐里。慕云焕脱下那已经被血浸湿的鞋跟裤子。 就一脸疲惫靠在床榻上。 不管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他都好像还在那个屠杀的现场一样。 其实,昨夜的奇袭任务,麒麟并没有让他去。他是软磨硬泡才说服麒麟让他也参加的。 以为自己不会对那些蛮族的士兵手软,事实上他也没有手软。 行刑的那些人中,就有他一个。 可是,当他平静下来之后,他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是自幼习武,但是,师傅从小就教导他,做人应该有的道义。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战俘,他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拉过被子,就把头藏了起来。 哭到身体都在颤抖,硬是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等他拉下被子的时候,却被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清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大概刚才是太难受了,清池就这样都坐在他床边了,他都没发现。 “半天了,你哭够了么?” 清池其实昨天到了这里就在找他,但是着军营太大,朱雀大叔还说,他可能去带队巡逻了,所以也没见着。 这好不容易在营帐里堵着他了,结果。一进来就看见他在哭。 “我,我没哭,你,你不好好在神剑山庄跟江老庄主学剑术。你跑到这里干嘛?” 有些慌张的,坐起了身子,因为那身衣服都脱了,现在他的身上就只有一条短裤。 他只能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我担心我师父啊。我不在她身边,她遇见危险了怎么办,她又不会武功。” 清池说的是实话,她来这里就是不放心自己的师父的。 如果还有别的理由的话,慕云焕也占了那么一丢丢。 “啊,是啊,你当然是因为婶婶。”云焕听到她这话,还是有些失落的。 但是一想起来。神剑山庄的练功楼里时发生的那些事情,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他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呃,清池,你来找我?有事么?” 现在这个状况还真是有点尴尬,最起码也让他换身衣服啊。 “没事呀,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么?咱俩不是哥们么?还有,你躲什么?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跟个大姑娘一样。也不知道害羞个什么劲。” 对着云焕翻了一个白眼,清池就站了起来。 “给你,麒麟大叔说,你昨天手臂受伤了。这个是我师父调的外用药,止疼又止血还不留疤,你自己抹吧,我走了。” 扔给慕云焕一个小小的磁瓶子。清池转身就走了。 可是都走到门口了,她还是停住了脚步。 “云焕,你没听过那些说书人讲的故事么?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不管接受还是不接受。你既然想要在这里帮王爷的忙,你就得习惯。 就像我没离开斗兽场的时候,为了活着,为了能吃饭,每天都得面对生死,没选择的余地的。” 将话说完,清池撩开了门帘,就出去了。 慕云焕捏着手里的药膏,喉头就一酸。 是啊,这是在打仗,打仗不生就是死,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 结果,他却还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 在某些事情上,云焕发现,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清池,比他要成熟的多。 至于。他对她的感情,他也只能藏在心里。 等他们两个人,都变得成熟之后,再看能不能还捡的回来了。 夜色又深,天玉关的主帅赢帐内,慕锦尘继续跟各个将领讨论着,收复失地的计划。 而在片满地尸体的山坳里面。 一个白头发,白眉毛。白色皮肤的男人,正看着那面迎着风飘扬的写着‘慕’字的军旗。 “主人,找到萨图了,不过,他的身体,已经被捣烂了。” “呵呵,死就死了,就是可惜那些马了,这姓慕的就是在中州号称是战神的摄政王,慕锦尘吧。” “是。” “好呀,等咱们拿下银月城之后,就让这个姓慕来送死。” 到时候,咱们把战神王爷的头颅献给阿日斯兰,他一定会高兴的。” 用力的撤下那面军旗,这个如同白色鬼魅一样的男人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 夜色中,他那张脸被月光一晃,就更加的像鬼魅了。 他就是血狮族领袖,阿日斯兰座前的,四护法之一,白鬼,塔塔。 他唯一擅长的,就只有杀人。 第156章 他的名字叫阿日斯兰 就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两匹快马,进了天玉关的城门。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银月城,城主的女儿,也是银月城守城的将军,叶红玉。 因为中州主力大军来到这里的消息,早就已经送到了银月城了。所以,这次,叶红玉快马赶来,就是为了要见见主帅慕锦尘的。 中州在关外的六座城池,唯一剩下的一座就只有银月城。 其实银月城并不是这六座城池里最大的,也不是驻兵最多的。 但是,却是坚持的最久的。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叶红玉,出色的军事头脑,抵挡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连着打了十天,血狮族的铁蹄也没有打进这座小城。 打到最后,血狮部族竟然撤军了,就只留下两千人的一个小部队,在不远的地方,留守。 可就在昨天,这两千人全部被剿灭。 银月城通往天玉关的生命通道,终于被打通了。 在银月城里数千的难民也终于有了可以离开草原,去关内避难的机会。 此次叶红玉来的目的。也是如此。 在麒麟的引荐之下,叶红玉来到了主帅的营帐。 而慕锦尘正在研究沙盘上敌军主力部队可能会出现的地点。 “爷,叶将军到了。” 麒麟低声的说了一句之后,就退到了后面,把叶红玉让到身前。 “叶将军,久仰了。” 抬起脸,慕锦尘对着叶红玉点了一下头。 以前他们两个人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慕锦尘一直以为这个巾帼女英雄是样子是那种很粗犷的类型呢。 今日一见,却是有点吃惊。 这叶将军。长得十分娇小,她手里的剑好像比她半个身子都长了。 这样一个女子,竟然成了草原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女英雄,还真是稀奇。 感到意外并不只是慕锦尘,叶红玉在看清楚慕锦尘的那张脸的时候。 也是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了。 慕锦尘,中州的战神王爷。 他不是应该年级很大了么?为什么会这样年轻,而且。还如此英俊。 跟草原上的那些男人完全不一样。 他穿着一身绛红色的长衫,头发被整齐的束在头顶。 而且,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场,能让人特别安心。 就好像是在她梦中那个能够拯救所有人的英雄。 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就只需要一瞬间。 叶红玉的这个一瞬间,就毫无保留的,给了慕锦尘。 “叶将军?叶将军?” 麒麟见叶红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王爷不说话,就在身后提醒了她一句。 觉察到自己可能是失态了,叶红玉连忙对着慕锦尘做了一个半跪君臣礼。 “属下,参见王爷。” “不用见外了,起来吧,本来呢,是打算直接派兵去银月城的,但是我们先去了落日城。 看到哪里的情况之后,就做了一些调整。 昨天。萨图的那些人,已经被清缴了,你城里的那些百姓,也尽早全都转移到关内吧。” 慕锦尘低沉的声音,说的很慢,叶红玉都听入迷了。 谁能想到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会是杀伐果断的战神王爷呢? 大概这就是书里所说的那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男人吧。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娶妻,有了家室了? 想到这,叶红玉被风吹的有些发红的脸,就是微微一笑。 但是口中的话还没说出来呢,帐外就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我听说银月城的城主叶将军来了,特意泡了一壶从京城带来的茶。” 说着话呢,沈言就含笑走了进来。 她把放着茶壶跟茶碗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就一脸温和的看着如同传奇一样的女子,叶红玉。 “这位是?” 叶红玉上下打量了一下沈言。 沈言自从随军之后,就一直穿男装的。 一来是因为方便,二来也是因为安全。 见叶红玉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就没等麒麟帮她介绍,自己先开了口。 “在下沈言,是军中的军医。” “哦,原来如此,沈大夫好。” 对着沈言抱了一下拳之后,就又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慕锦尘的身上。 可是慕锦尘的眼睛里却只有这个沈大夫了。 “不是今天有些不舒服么?这些事情别人做就好,你还是赶紧给我回去休息。” 嘴里的话有些生气的,可是慕锦尘的眼睛里却全都是柔情。 “诶呀,我再躺着就长毛了,我好着呢。 我听那些牧民女孩说了,叶将军就像是草原上的月亮,人又好看。功夫又好,关键是对贫民也特别好。 这样优秀的女子,你说我怎么能不来见见呢。” 嘻嘻一笑,沈言就端着一个茶杯,走到了叶红玉的面前。 “叶将军,请。” “呃,谢谢,沈大夫。” 接过茶杯。叶红玉都有些懵了,王爷跟这沈大夫什么关系,怎么看起来这么暧昧呢? 就在她刚打算喝这杯闻着很香的茶的时候,又一幕的发生,彻底让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回去休息吧,你不休息,他也要休息的啊。” 就在叶红玉的面前,慕锦尘一只手揽住了沈言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的覆在沈言小腹的位置。 “好好好,有了孩子,就忘了媳妇了。 我去看完鹿雪就回去的休息了,好了吧。” 嘟着嘴,就推开了慕锦尘的手,在叶红玉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有些不好意思的从主账里出去了。 “她是?” 轻声的询问了一句身边的麒麟,麒麟就也特别不好意思。 王爷跟娘娘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军营里面的人是都知道的。 可是叶将军是不知道的。 看王妃穿女装,肯定是误会了。 “叶将军,沈大夫就是我们的王妃娘娘。” “……” 怪不得呢,哪有男子能长的这么好看。 可是下一秒,她的情绪就沉了下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动心的男人,居然还已经成亲了,媳妇还是一个又会医术,长得又好看的姑娘。 不过。这种情绪,还是被叶红玉赶紧收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大敌当前,哪有时间去想那些别的事情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叶红玉才让自己,用正常的目光,看着慕锦尘。 不过,慕锦尘确却是根本就没在意她脸上的那些表情变化。 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中午,叶红玉都在跟慕锦尘汇报银月城的情况,还有她们所掌握的所有关于血狮一族的情报的。 直到今天,慕锦尘才具体的了解了,关于血狮一族,和那个阿日斯兰的一切。 十六年前,在草原上有一个古老的部族,他们崇拜狮子,世代以打猎为生。 这个部族里,所有的男子,都是骑马射箭的高手,女人则有着草原上最美的脸。 然而,就因为一个部族的酋长看中了,那个部族族长的妻子。 一夜之间,就将那个部族全部灭掉了。 唯一逃出来的就只有族长的儿子,和几个跟他同龄的少年。 在看见自己所有的亲人都惨死之后,这个少年就发誓。一定要把这笔血债,还回去。 可是,他的力量太小了,在他没有壮大之前,他谁都打不过。 后来,他带着那几个幸存下来的少年,离开了草原,去到了更北的北方。 他们在那里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 可是,当他们回来的时候,那少年就统一了所有草原上所有的沙贼,和草寇。 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弯刀,只用了几天就把草原搅的天翻地覆。 那个曾经灭他全族的族长,据说到现在还没有死,而是被他做成了人彘。 这少年也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阿日斯兰。 这头凶猛的狮子。做事没有任何原则。 如果是为了报仇,那么他的仇已经报了。 如果是为了统一草原和沙漠上百个国家和部族的话,他只做到征服就可以了,根本就没必要杀人。 唯一能给他找的理由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是纯粹为了杀戮而杀戮。 当时跟他一起远走的那些少年,最后也只剩下来四个人。 每个人都身怀绝技,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可怕对手,他们就是阿日斯兰身边的,四个护法。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 阿日斯兰的大军,神出鬼没,他们从来都不住在任何城镇里。 他们只在草原上过夜。 所以想发现他们的踪迹,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很难,基本上全凭运气。 只不过,一旦碰见了。那将会是,这辈子最差的运气了。 了解到了这一切,慕锦尘也理解了为什么那些血狮族的士兵会毫无人性可言。 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强盗出身。 烧杀掠夺,建银妇女,都是他们最看家的本事了。 再加上,那些好战民族的加入,的确,这样的大军就如同洪水猛兽一样。 想要打败这样的对手,硬碰硬一定会伤了元气的。 看来,只能用自己的脑子,加上祖宗传下来的兵法了。 怕就怕,那个阿日斯兰,不但手里有利刃,在他的身边还有智囊出谋划策。 要是这样,那可真就是难办了。 慕锦尘前思后想了好长时间。最终还是没有改变自己最初的决定。 他派了五千人,跟着叶红玉回银月城。 不管会不会遭到袭击,他都要先把银月城里数千名的百姓救出来。 之后,就以银月城作为根据地,逐个收回陷落的城池,把中州关外的防线,重新的建立起来。 直到要离开天玉关了,叶红玉的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少说了点什么。 她自从接手父亲的职位之后。就因为自己太强势了,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压的住她。 她就也没有任何想要嫁人的心思。 她一直都在等,等一个可以让她崇拜,可以让她信任的男子的出现。 结果,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个男子却已经成亲了。 就像是错过了最好的一次日出一样。 心里全都是遗憾。 远远的看着慕锦尘颀长的身影运筹帷幄的样子,那明明不该应该有的情绪,不但没有减退反而加深了。 她能给自己的解释就只有一个。她对他是一见钟情。 在心里沮丧的叹了一口气,叶红玉终于还是带着去接应难民的队伍,出了关。 也就是在这五千人的队伍直奔银月城时,在草原上的一处巨大的地下岩洞之中。 几个金发碧眼的女子,正衣着暴露的在异域音乐之中,跳着各种动作十分大胆各种挑豆的舞蹈。 “王上,那慕锦尘已经动手了,我们也是时候。该教教他怎么做人了。” 一个无比妖冶的女子,靠在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身边。 那如同没有骨头的手,顺着,男子袒露的胸膛就往下探去。 可就在她要去解开,带着面具男子的腰带时。 她的手腕就被死死的捏住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对你,没,兴,趣。” 如同来自地狱一样的声音,让那女子,浑身就是一抖。 像是嫌脏一样,面具男子把那只手狠狠的向旁边一丢。 他霍的站起来了身子。 又高又健壮的身材,在一身黑衣的包裹之下,一览无余。 可是他脸上那张像是恶鬼一样的面具,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里发寒。 “花儿,告诉塔塔,三日,如果拿不下银月城,就别回来了见我了。” 冷冰冰的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面具男子就离开了那些舞姬跳舞的休息地。 旁边一个正拿着酒壶喝酒穿着一身紧身皮衣的女子,连头都没抬就应了一声。 不过,面具男子走了之后,花儿,还是把头抬了起来,看向了那个依然在王上座椅旁边妖冶的女人。 “哼哼,我都跟你说了,我们老大,不喜欢女色的。 你就好好做你的军师就好,如果,你想男人了,我手下,那么多兄弟。随便你挑。” 花儿一边笑,一边又用刀割了一片羊腿肉放进了嘴里。 可那女子,脸上却还全都是不甘。 她不相信,凭她的才智,凭她的相貌,会得不到一个男人。 只要能让他迷恋上自己的身体,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把阿日斯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慕锦尘是她得不到的,其他的,她傅雨清想要谁,就要谁。 离开歌舞喧闹的地方。 那带着面具的男子就来到岩洞的上面。 看着天边的落日,他缓缓的将那面具摘下。 暖红色的阳光,照在那张中州人才会有的面孔之上。 就像是,来自浮云之上的天神,他的五官。好看的已经不像是人了。 可是,在他的眼睛里,却都是嗜血的冷意。 就在这时,一个体型十分强壮的男人,也从地下的岩洞里走了出来,坐在草地上之后,就用低哑的嗓音开口说道: “阿兰,你又在想她了?” “嗯。” “别急,等我们推了天玉关那座城墙,就算把整个中州反过来,也会把她找到的。” 第157章 沦陷 当中州的士兵抵达银月城时,城内所有避难的牧民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 全都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准备撤离这座随时都可能沦陷的危城。 叶红玉其实并不是一个一直防守的性格。 她之所以坚持到现在没有主动出击,就是因为这些难民在城里的原因。 其实,银月城离天玉关并不远,快马赶来的的路程一天就够了。 可是,银月城的地理位置,处在了一个特别特殊的地点,在城池的周围是常年不会结冰的草丛沼泽。 想要从城里出来,只能唯一的一个城门。 当敌军围城攻城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迂回的空间和余地。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银月城才能坚守到现在,没有被血狮一族攻破。 看着难民排着长队,陆续的从城门口向天玉关的方向进发,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现在就等着王爷下达命令,是主动出击,还是留在城中继续防守。 可是不管是谁,都没有想到,明明派出去的探子。没在可控范围内没发现任何敌军。 结果,在毫无的防备的情况下。 从被残雪覆盖的草丛之中,忽然间,涌出来几百名手持弯刀的。黑布遮面的黑衣战士。 但是他们领头的,却是从头到脚的一身白色。 就连头发皮肤都是白的。 杀进难民队伍那一刹那,直接就打了中州帝国将士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要一边保护牧民,一边杀敌。再有就是队伍的的战线拉的太长。 眨眼之间,这伙黑衣弯刀的士兵就将护送牧民的队伍打散了。 叫喊声,哭声,兵器相接的声音,这伙黑衣士兵就像是设计好了一样,将难民和士兵的队伍分成了两半。 靠近银月城的,直接就被打退了回去。 而另一边的,只能先行前往天玉关。 出来接应的叶红玉,还以为这血狮族的黑衣士兵小队,要攻城呢。 可是当那些中州的士兵跟牧民撤回银月城的时候,那些黑衣士兵就没有再继续追杀,而是适可而止又退了回去。 见到这个状况,叶红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有就是,她远远的看见,那些黑衣人中领头的是一个一身雪白的可怕男人。 那应该就是,阿日斯兰身边。四个护法之一,有着白鬼称号的,塔塔。 传言里,白鬼塔塔。心狠手辣,绝不会留给对手任何活命的机会。 按照常理,他刚才一定会大开杀戒的,结果却手下留情了…… 一时间,,叶红玉根本就想不明白。 她能做的就只是,将出去的这些人又迎回了银月城。 但是得知了发生的这一切的慕锦尘,可是一下就想明白了。 “糟了,银月城怕是要保不住了。” 皱着眉将这话说完,本就是出来接应的慕锦尘带着他身后的先锋营,一路快马朝着银月城进发。 就像他所想的一样,因为银月城太难打了。城里没有内应的话,根本就攻不进去。 塔塔就是利用了能近距离接触牧民的机会,让自己的十几个伸手不错的手下,在混乱中,混进了牧民的队伍。 天刚刚黑透,那些混进城的士兵就在城内引起了暴乱。 而早就等待城中火光信号的,塔塔率领的千人主力,就开始的从正门攻击。 内忧外患这四个字。就是现在银月城的写照。 尽管叶红玉使尽了浑身解数,那厚厚的城门,还是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时间,城中陷入了一片厮杀当中。 等慕锦尘率领着部队,快马赶到时,这场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 城门口堆着要一层又一层的中州士兵的尸体。 叶红玉也被捆在城墙上,奄奄一息。 塔塔就站在叶红玉的旁边,俯视着,城外,一脸寒霜的慕锦尘。 “慕王爷,你还是来晚了,这银月城,现在是我的了。 别妄想再夺回去,我的手里,可是还攥着几百人的。” 大声的对着慕锦尘那边说完,塔塔就挥了一下手。 后面的士兵。就直接压上来,十几个城中的百姓。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慕锦尘把手中的牵着的缰绳都快要捏碎了。 在这次转移牧民之前,他是让人在周围。做了反复的侦查的。 确定了没有任何能靠近银月城的敌军,才计划了此次转移牧民的行动。 结果,还是被轻易的钻了空子。 可是,事已至此,他现在再懊恼也无事于补。 “你想要什么?只要一座,只能用作防守的城么?” 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慕锦尘大声的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了他的话,塔塔先是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想干什么,你管不着,但是你想干什么,却只能听我的。 如不然的话。我就先杀叶城主,再杀贫民。 我的人都是亡命之徒,我是不害怕玉石俱焚的。 但是你就不同了,你考虑的可是贫民的安全。 所以,你只能乖乖的,听我的话,并且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将这些话都说完,塔塔那张白的跟纸一样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阴笑。 “好,好…… 你有什么要求,本王洗耳恭听。” 咬着牙,慕锦尘一字一句的艰难的把妥协的话说了出来。 他现在特别害怕,如果一旦自己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城墙上就会有人被扔下来。 一看他这么痛快的就妥协了,塔塔的笑声更加的放肆了。 笑的都好像是要岔气了,才又接着开口说道: “把所有关外的明哨暗哨,全部撤走。草原上不能留下一兵一卒。 还有,不要再做出往别人的营地里插旗的举动,特别的愚蠢。 最后就是,在老子没在这里呆够之前。不要妄想着,从我的手里夺回银月城。 明白了么?慕王爷?” 还没等慕锦尘回答塔塔呢,旁边同样骑在马上一脸怒气的朱雀,就受不了这气了。 他也是头脑一热。用脚将挂在马侧身的弓踢了上来,想都没想,一个利箭就射向了塔塔。 这箭的速度特别快,力道又非常的大。 可是那塔塔的身手也不是吹出来的。 在利箭飞来的一瞬间,他就是一个闪身。 除了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划痕之外,一点影响都没有。 “哼,这就是你的回答么?慕王爷?” 瞪着眼睛,塔塔拿出自己的弯刀,就在众多中州将士的注视之下,锋利的刀尖,慢慢的就插进了叶红玉的肩胛骨里。 “呃啊……” 凄厉痛苦的叫声,让城下面列阵的所有人,都不免动容。 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手刃仇敌。 “住手,我都答应你,你说的一切,我都答应你,但是,叶城主不能死,她如果死了,就算将这银月城踏平,我也不会放过你。” 终于,慕锦尘开了口。 就算是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塔塔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所散发出来的杀意。 其实,他还想再折磨一下叶红玉的,不过,他还是把刀拔了出来。 “希望,慕王爷信守承诺,可别出尔反尔啊。” 最后只撂下这么一句话啊,塔塔就走了。 叶红玉,也被人从城墙上抬了下去。 慕锦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把脸转向了朱雀。 不过,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朱雀也知道因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差点就害了叶城主的性命,不用慕锦尘说他,就已经是一脸的懊悔了。 第158 阿兰想要的东西 在万般无奈之下,慕锦尘实践了他所有对塔塔的承诺。 至此,天玉关外,全境沦陷,天玉关内,军心激愤。 “王爷,我们有十几万的大军,根本就不用怕那些孙子。” “是啊,王爷,整个关外加起来,人口也就八万,那阿日斯兰再厉害,手里最多也就三四万的人。 没必要如此谨慎防守的啊。” “就是啊,王爷,咱么没必要这样谨慎的。” “……” 众多将军集中在主帅的营帐里,都纷纷表示。还是主动出击的好。 中州帝国有史以来,在军事上,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结果现在,都被人家欺负到骑着脖子拉屎了。 这些常年征战沙场的人,这口气根本就忍不了啊。 坐在椅子的慕锦尘一言不发,他何尝不想,直接领兵出关打他个痛快啊。 但是,现在,还有那么多的人命在敌方的手里,并且,敌方的主力大军现在的具体位置,他也不得而知。 再有就是,所有的暗哨全都撤回了,他现在就像一个瞎子一样的,什么都无法掌握。 就在这个时候,麒麟带着伤势已经完全痊愈的乌格将军。进入了主帐。 “王爷,想要收复草原,绝对不能贸然进攻……” 这一次的战略会议,因为乌格的加入,终于制定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计划。 可是,慕锦尘还有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而能帮他解决问题的人,或许就只有自己的妻子了。 刚刚喂过苍鹿雪喝了些稀饭,沈言就回到了医疗营帐内照顾那些受伤的士兵。 看见,慕锦尘进来了,就笑着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有对策了么?” “嗯,有倒是有了,不过,如果有一个问题解决不了,那么后面的就都没法进行了。” 慕锦尘叹了一口气。把沈言从帐内扶了出去。 “什么问题啊?跟我说说,或许,我有办法呢?” 沈言毕竟是灵魂穿越而来,她的脑子有一半都是现代人的思维呢。 “嗯,我过来找你,就是因为这个……” 原来,刚才的军事会议,在乌格的提议之下。最终决定还是先要防守的。 但是在防守之前,不管怎么样,都要把银月城里的人救出来。 可是银月城的控制权,哪里是那样简单就能被夺回来啊。 所以,经过一番讨论,慕锦尘有了一个决策。 他要夜夜袭银月城,从里面,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只不过现在难就难在,怎么才能从常年不结冰的沼泽过去。 在将情况简单的介绍清楚之后,沈言就皱着眉沉思了起来。 想要度过泥潭沼泽,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呢?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沈言的脑子里闪现出来,又被她推翻。 考虑了好久,沈言才勉强给出了一个方案。 “用长矛,盾牌拼成方舟,可以在沼泽里,滑过去,不过……” 说着,沈言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不过,你们还得等一场雪。” …… 这一场雪足足等了三天的时间。 借着鹅毛一样的风雪,慕锦尘亲自带着军中武功最好的一队人,背着银色的盾牌,每人手持一根长枪,骑着快马朝着银月城进发。 而此时,银月城内,也是大雪封城。 塔塔在几个手下的带领之下,来到了银月城将军府的地下牢房里。 就在最深处的那间牢房之中,塔塔在已经有了几百年历史的砖墙上,看见了一个用刀刻出来的,一个狮子的图案。 用手指,用力的摸着这个古老的图腾,塔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兴奋的神情。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将这块砖给我抠下来。” “是。” 等了好长时间,塔塔的手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块特殊的砖,监牢的墙上取了出来。 塔塔想都没想,从衣服上用刀割下一大块软皮子,就把这砖仔仔细细的包了起来。 随后,就快步的离开了在这里。 可是。当他从将军府里出来的时候,看着满天的大雪,就觉得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加强防卫,天气越是不好,中州的那些狡猾的人,最喜欢搞突袭,城门上,要多放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慕锦尘队伍已经到银月城后面沼泽的边缘。 按照沈言说的,四个椭圆形的盾牌,横竖插上四根长矛,就变成了一个方舟。 本来,在这草地沼泽是无法行舟的,但是下了这一场大雪就不一样了。 雪已经化成了雪水,盾牌舟在沼泽上了面,飞快的前行着,速度竟然比骑马还要快。 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到了城墙之下。 本来银月城的城墙就不高,借着飞虎爪,一行人,无声无息的就飞身进了城。 这一次,跟上一次突袭萨图部队不同。 他们此次的任务就是救人,突围。 因为战略的改变,银月城。已经不再是慕锦尘的目的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人质全部解救,之后就从里面打开城门,用最快的速度,跟在前方等待的,云焕部队汇合。 只是,他们最首要的任务,是要先找到叶红玉。 本来,塔塔占领银月城的人就不是很多,又有一大部分都在城墙上,所以,城内负责看守跟巡逻士兵并不是很多。 很轻易的,慕锦尘就发现了集中关押牧民的牢笼。 叶红玉也被关在这里,只是,她的笼子是单独的。 把几个零星的守卫全都解决掉,慕锦尘就将叶红玉的笼子的打开了。 寒雪覆在了叶红玉的身上。一时间,慕锦尘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不是还活着。 “叶将军,叶将军。” 轻轻的唤了一句,慕锦尘就将她瘦弱的身子,从笼子里,抱了出来。 “嗯?王,王爷?” 当叶红玉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出现在她眼睛里的画面,就是慕锦尘的那张侧脸。 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可是身上的疼痛提醒着她,这都是真的。 王爷来救她了,王爷来救她了…… 她不是一个很喜欢哭的姑娘,可是此刻,她的眼泪,还是润湿了干涩的眼眶。 待其他的将近一百名的牧民都被解救出来之后。 慕锦尘就把叶红玉交到了别人的手中。 “叶将军,再坚持坚持,我这就带你们离开。” 说完,慕锦尘就要跟麒麟和朱雀,去从内部攻破城墙。 “离开,王爷?你说的是,离开?” 叶红玉一听慕锦尘的话,就有些急了,她伸手就拉住了慕锦尘胳膊。 “是。死守银月城,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你们带出去。” “不,不行,我祖祖辈辈都守着这座城,不能到我这,我就不要了呀。” 叶红玉的情绪有些激动,就算被大军围城的时候,她也从未想过要放弃,可是现在,慕锦尘却对她说,死守已经没有价值了! 慕锦尘知道他的决定回让叶红玉有些难以接受,但是,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用另一只手,把叶红玉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推了下去。 慕锦尘就把自己白色面罩重新的戴好。 “叶将军,跟在我们的身后。等大门打开的那一刻,用最快的速度,从城门出去。 这是命令。” 冷冰冰的将这些话都说完,慕锦尘跟着旁边等候着他的人,拎着弓箭就往城门的方向跑去。 叶红玉还想再说什么的,可是风雪太大了,他离开的速度又很快,最后她口里的话,还是淹没在了风雪里。 塔塔站在城墙上,看着大雪中的茫茫草原,等明天雪一停,他会亲自,把这块砖,送回到阿兰的手中。 整整找六座城了,他终于帮阿兰把这条唯一的线索找到了。 大概用不了多久,阿兰就会找到,他想要的。 十几年前的回忆,越来越清晰,可就在这时,利箭划过空气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等他转身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就如同料到了他会躲开的方向一样,在塔塔躲开了一只箭的同时,另一只箭紧跟着而来,直接就射进了塔塔的左肩上面。 随后。就是近距离的一阵箭雨,前后连一分钟都没用,城墙上的士兵就解决掉了。 朱雀拿着弓箭,眼睛里全复仇的火焰,三天前,塔塔躲过了他的箭,这一次,他早有准备。用了最短的时间,射出了两只箭。 这就叫做,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所有计划的事情都非常顺利,没用多长时间,城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只沈言为他们特意准备的绿色的磷火火把,在城门的风雪中点燃。 云焕一看见信号,带着早就埋伏在雪中的部队。就迎了上去。 推开城门口的士兵的尸体,把所有从城里跑出来的牧民都接了出来。 慕锦尘也没有恋战,看见该走的都走了,他带身边的人,也开始要退出城门。 可是所有人都要走了,叶红玉却固执的要留下。 “王爷,红玉答应过父亲,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放弃这银月城。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你们走吧,我是不会走的。” 斩钉截铁的将话说完,叶红玉就要往后退。 慕锦尘一看她这个样子,当场就有些急了。 叶家祖祖辈辈驻守北疆,是功臣里的功臣。 叶红玉又是叶家最后的血脉,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叶红玉死在这里的。 可就在两个人,目光僵持的一刻,震耳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风雪里看不清楚来的是哪一方面的部队,但是光听那马蹄声,就能判断出,这一定不是自己人。 他们来的太快了,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夜晚,慕锦尘只能暂时不去管叶红玉的意见,拉着她就跑上了城门口的桥。 “不,我不走,我不走,王爷,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叶红玉,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呢。一个拿着弯刀的白色身影,就到叶红玉的身后。 慕锦尘一看,也顾不上嘴里剩下的话,拉开也叶红玉,就跟塔塔对打了起来。 兵器碰撞,在雪中闪出点点火星。 塔塔的功夫招式套路,毫无章法可言,可却是招招致命。 若不是,因为肩膀上有箭伤,慕锦尘可能还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带着叶将军走。” 脱不开身,但是慕锦尘还是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麒麟吼了一句。 麒麟无奈,只有将叶红玉先打晕,抗在了身上。 到最后,城门外的吊桥上面,就只剩下了,塔塔跟慕锦尘两个人了。 又是几番过招,慕锦尘才适应了跟塔塔的战斗。 就在两个人越打,塔塔越有些失力之时,一直放在塔塔怀中的那块羊皮包着的砖突然掉了下来。 从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掉在地上那块砖。 慕锦尘见状,心中便有了盘算。 他虽然不知道,塔塔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一块是石砖,可是他还是用了一个闪身,就将那块砖拿到了手里。 下一秒。他就把手伸到了吊桥的边缘。 “别动,再过来,我就扔下去。” 第159章 战场上见 “不要。” 塔塔一看慕锦尘的举动,那煞白煞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及其紧张的神情。 为了这个石砖,他们几乎要将草原翻了一个遍了,要是阿兰连看一眼都没看着,就被扔进沼泽里,那他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 “哼!” 慕锦尘一看奏效了,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把砖捏在手里,就开始往后,或许这把柄还能给撤退的牧民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眼看着,慕锦尘把砖带走,他就只能咬着牙。慢慢的跟在后面。 他知道,阿兰的大军已经到了,可是现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些牧民跟中州的士兵,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现在想的就是赶紧把石砖拿回来。 慕锦尘一直是沿着沼泽的边上走的。 因为来的时候云焕是带了马匹的,所以,那些牧民全都已经骑在了马上了,这样行动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但是,刚才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也越来越清晰了。 没用多长时间,慕锦尘就看见了,在他身后的山岗上,出现了黑压压如同黑色的乌云一样的铁甲骑兵。 眼看着,就快要将他们的去路封住了。 慕锦尘就迅速勒马,赶到了最前面。 可当他过去的时候,他看见的却是,一个带着黑色的鬼王面具,骑在一匹黑马上的。男人。 他和周围其他人的气质明显不一样,那个男人什么都不说,不做,就已经能看的出,他是这些人的头。 再从这些铁甲骑兵的装备上来看。 带着面具的男人,一定就是阿日斯兰。 也就是在此刻,塔塔也骑着快马,从后面绕到了阿日斯兰的身边。 “阿兰,砖找到了,但是却被慕锦尘抢走了。” 低声的汇报完,塔塔就把头垂了下来,不再说话。 同样在身边。骑在马上穿着一身雪貂皮做的大衣的傅语清就阴阳怪气的说道:“塔塔将军,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 塔塔知道傅雨请在拿话语挤兑他。 不过,军师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没有把事情办好。 然而,阿日斯兰并没有理会傅雨清,也没有去责怪塔塔。 他只是用他那双锐利的跟草原上猎鹰一样的眼睛,看向了,一直沿着沼泽边,向天玉关快速行进的队伍。 在那些人当中,有一个人,正骑着马,远远地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阿日斯兰就断定,那个白色面巾遮面,骑着一匹白马的男人就是中州的战神王爷慕锦尘。 “老四,东西就在他手里是么? 你们都在这站好,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手。” 冷冷的说出这句话,阿日斯兰骑着马朝着慕锦尘的方向就跑去了。 他早就想会会慕王爷了,今天正好。 “带着大家赶紧走,我会跟上来的。” 慕锦尘看出了阿日斯兰意图,就对麒麟大声的喊了一句,随后,就从队伍中。偏离了出来,把阿日斯兰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麒麟虽然担心,可是情况紧急,他也只能听从王爷的命令。 风雪之中,白马在前,黑马在后。 终于离麒麟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距离。慕锦尘才调转马头停了下来。 “为什么?我只想知道,你发动这场毫无人性的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锦尘没有先出手,他如此不容易的亲眼看见了阿日斯兰,他只想弄清楚自己心里的疑问。 “呵,理由么?理由就是,我高兴。” 话音落地,就是阴冷的笑了起来,虽然面具挡着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是慕锦尘已经能猜到,他此刻会是怎样一个嚣张的态度了。 “果然是大魔王,跟你这种人,大概也讲不清道理。 可是我还挺好奇的,你这样心里只有杀戮的人,为什么不让大军去追我的人,而是按兵不动的,自己跟我过来?你就不怕,我会在这杀了你?” 慕锦尘其实说这话心里也是没有底气的。 不管是难民。还是烨国的乌个将军,根本就没人见过阿日斯兰,更加没人见过,他的武功路数,他的实力究竟是怎样的,没人得知。 而且,慕锦尘也不是一个故步自封的人,他一直都相信,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句话。 只不过,他所做的战斗准备,他心里的思考,都有些多余了。阿日斯兰根本就没有想跟他打的意思。 “石砖还我,我放你们走。” 尽管此处已经很远,但是,他们依然能看见,那些等待信号的血狮族的大军。 只要阿日斯兰挥挥手,那些铁甲骑兵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已经逃出了包围圈的,慕锦尘的那些人。 沉默了三秒钟的时间,慕锦尘就从自己的怀里取出那块石砖。 他其实现在也是别无选择的,就算他能在这里打败阿日斯兰,他的人也未必能够逃出去。 倒不如,跟大魔王做一个有着极大风险的交易。 所以。他在拿出石砖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从空中,扔了过去。 稳稳的,阿日斯兰就接住了这块石砖,因为天色昏暗,他看不清楚石砖上刻着的图腾,就摘了手上的皮手套,将整个整张都覆在砖上,仔细的摩蹭着。 摸到最后,手都有些抖了。 深吸了一口气,阿日斯兰,就把那砖,收到了自己的怀中。 他抬头,再次看向了慕锦尘。 “战场上见。” 只有四个字,阿日斯兰说完,拉紧缰绳,就绝尘而去了。 慕锦尘忽然间有了一种自己可能是被蒙蔽了的感觉。 阿日斯兰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跟那个传说中的大魔王不一样。 他不是应该不讲道义,毫无人性,出尔反尔的一个人么? 就算自己手里有一块砖可以用来要挟他,但是他也不应该,就这样把所有人都放了啊。 他明明有机会,将自己跟自己带着的那些精锐,消灭的,结果他真的守信的走了。 一时间,慕锦尘也想不明白阿日斯兰为何会这样做。 可是此地不宜久留,他最后,只能带着种种疑问,迅速骑马离开。去追赶自己的队伍。 几次回头看,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或者要偷袭。 对于阿日斯兰的做法,看不懂的除了慕锦尘之外,还有一个人也看不懂。那就是傅雨清。 “王上,为什么放他们走?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放虎归山,会留下致命的隐患的呀。” 傅雨清是真的急了,就连带在头上的帽子被风吹掉了,也没去在意。 “今天,没心情。” 连看都没看傅雨清一眼,阿日斯兰就命人在银月城外面安营扎寨了。 就在风雪逐渐减小,天也刚刚亮的时候,慕锦尘带着所有人,回到了天玉关。 沈言站在城墙上等了整整的一夜。 她穿着毡靴的脚,都已经冻的有些麻了。 当他终于看见,队伍出现在天边的时候,那颗悬了一夜心,总算放了下来。 哎!就说不能找个当兵的做老公的,果然啊,不管是在那个年代,都会是提心吊胆的。 快步的走下了城门,沈言就迎了上去。 看见慕锦尘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脸上就都是欣慰的笑容。 “一切还顺利么?” 拍掉了慕锦尘肩上的雪,沈言就握住他冻的冰凉的手。 “中间出了点岔子,总的来说,还算是顺利吧. 倒是你,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昨天是不是一夜都没睡?” “没有啦,我刚起来没多长时间的,跟我说说。都出了什么岔子了……” 慕锦尘一边跟沈言回营帐休息,一边把跟阿日斯兰单独见了一面的事情,跟沈言说了一边。 沈言也是觉得奇怪的很,可是她的注意力却不在为什么阿日斯兰会放他们离开,她的注意力是那块砖。 那样一个人,现在几乎拥有整个草原了。居然会紧张一块砖? 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或许,弄清楚整个问题,就能知道,阿日斯兰发动战争的原因。 而他们夫妻两人对有着百年历史的银月城一无所知。 他俩只能等叶红玉醒了之后,才能去询问,有关这块砖的信息。 而另一边。银月城外,血狮族在风雪中迅速搭起的营帐之内。 摘了面具的阿日斯兰,将石砖上刷了一层的油墨,随后,就拿了一块干净的白色羊皮,小心的将那上面的图案拓了下来。 一旁的塔塔也是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了。 当羊皮揭开的那一刻,阿日斯兰看着羊皮上印着的那只栩栩如生的狮子,脸色就沉到了极点。 差点就把手里的羊皮撕碎了。 “阿兰,图案都已经找到了,为什么你还不高兴?” 塔塔有些不是很理解阿兰见到这副图案的表情。 还以为,他会很高兴呢。 “老四,你看,这么复杂的一只狮子,得在她的身上划多少刀? 她还那么小,她就只是一个还没满周岁的婴孩!” 说到这里,阿兰停顿了一下,那双嗜血的眼眸里,此刻流露出来的全是心疼。 “我不但把她弄丢了,还让她那么小就遭受到那样的痛苦。 我根本就不配,不配做她的哥哥。” 第160章 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一切都发生在十五年前。 当时,阿兰带着自己的伙伴们,从被焚烧殆尽的家园里逃出来的时候,并不只有这些年少的孩子们。 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叫嘎鲁的老仆人。 阿兰的妹妹娜娜,就一直被嘎鲁照顾着。 就在这些孩子,藏身在一个山洞里面过冬的时候。 杀了阿兰全族的那个部落发现了他们踪迹,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突袭了他们的山洞。 混乱中,嘎鲁把娜娜藏在自己的怀里,跟阿兰一路逃亡,可是那晚的风雪太大,他们走散了。 因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原来所生活的那片草原,嘎鲁也不知道自己最后到的是哪一座城。 他又不会说中州话,还没走进城呢,就被当成奸细抓进了城中的一座监狱。 嘎鲁极力的照顾着娜娜,可是,监狱里又阴又冷,娜娜才刚满一岁,没过几天,娜娜就生病了。 也就是在这时,一个中州商人听说,监狱中有一个小婴孩,就想将她收养。 嘎鲁考虑很久,才同意了这个人商人的提议。 但是,在把娜娜送走之前。嘎鲁还是用一把小刀,在娜娜的后背上,刻下了一只狮子的图案。 他这么做,就是不想让娜娜忘记,自己是血狮一族的血脉,如果有一天,阿兰长大了,还能够通过这条线索去找到娜娜。 嘎鲁又怕自己活不下来,或者活下来了等老了时候记不住,就把那只刻在娜娜身上的狮子,刻在了监狱的石墙上。 万幸的是,嘎鲁并没有死,在监牢里被关了一年之后,他又被流放了。 嘎鲁最惦记的就是阿兰和娜娜。 从那一天起,嘎鲁就走上了寻找两个孩子的道路。 十几年的时间,嘎鲁几乎走遍了草原,但是他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线索。 血狮族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没有人知道曾经那些活下来的孩子的去向。 就在一年多前,眼睛已经瞎了的嘎鲁,在一个牧民的小村子里给孩子们讲关于血狮族的故事的时候,正好被来这里的塔塔听见了。 可是,这个时候的嘎鲁,已经太老了,他忘记了太多的东西。 从他口中,阿兰只知道了两个信息。 第一个就是,娜娜是被中州商人收养的。 第二个就是,刻在娜娜背后上的图案,刻在一座城里。 具体是那一座城,又是在城里的哪一个地方,嘎鲁再也想不起来了。 带着满满的遗憾,嘎鲁死在了阿兰的怀里,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归来的阿兰就开始了全面的复仇计划,但是,他最想要的,还是有关娜娜的线索。 他亏欠妹妹的实在太多了,经过那么多的磨难,他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信念在支持着他,他要找到娜娜,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找到娜娜,以告慰,阿爸阿妈的在天之灵。 塔塔看着阿兰难受,心里也不舒服,他忽的就站了起来,走到了阿兰的身边。 “老大,娜娜一定还活着,只等我们去接她呢,等雪一停,我就去召集所有的队伍。 用不上三天。咱们就能将天玉关攻破。” 说完,塔塔就要出帐,但是还没走出去呢,阿兰就把他叫住了。 “别急,现在,还不是着急的时候,你看着八大部族好像是都归顺了我,但是,他们一个个都各怀野心。 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多分一些肉。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咱们自己的人盯紧了,不要被渗透,被引诱。 其余的人。无非就是咱们手里的利用的工具,罢了。 至于是不是要攻打天玉关,我还没有决定。” 轻描淡写的把话说完,阿兰就把羊皮贴身收好,重新带上鬼王的面具,他又变成了那个残暴不仁,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了。 其实,早在十几年前,目睹全族人被残忍杀害的那一刻起,他心里所有的善良就都已经死了。 只有想到娜娜的时候,他才会流露出做为人应该有的情感。 虽然,他没有参加攻打烨国还有其他那些个城池的战争。 虽然,在那些无比残忍的战争中他没杀一个人,可是他手上沾的鲜血,依然是最多的。 他不怕自己死后会下地狱,因为,他这半生的时间,都是在地狱之中度过的。 只要能让他找到娜娜,他就算是倾覆了这个天下,他也不在乎。 然而,这个秘密,知道的只有阿日斯兰身边的四个兄弟,也就是外界传言的四个护法,傅雨清是完全不知道的,她跟阿日斯兰的相遇,也只能算是一个巧合。 就在她被流放寒山寺为尼之后,他爹爹傅博伦就在暗中买通了关系,给她弄了一个病死的假替身。 之后就秘密的将她送往关外避风头。 谁知道,没过多长时间,傅雨清就听说了父亲死的不明不白的消息,接着就是姐姐被皇上赐死的消息。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沈言。 更加让她接受不了的,还是沈言是女人并当了王妃这件事。 沈言这个贱人,抢了她的男人,抢了她的位置,害得她背井离乡,家破人亡。 她发下重誓,一定将沈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毁掉。 所以,她开始在关外寻找机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碰见了阿日斯兰。 她不知道阿日斯兰想要什么,可她却在他的身上看见了力量。 那是一种可以帮她报仇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傅雨清也是出自丞相府的小姐,给蛮族人当军师绰绰有余。 也就是在她的计划之下,阿日斯兰才用了那么少的人,把草原集会搅了个天翻地覆。 傅雨清又负责跟草原上最凶悍的部族的族长,和那些沙匪草盗谈判。 可以说,阿日斯兰手里,这只五万多人的大军,差不多都是傅雨清帮她建立的。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傅雨清依然得不到阿日斯兰的信任,她在他面具之下的眼睛里。也看不见任何的野心。 一个一心只想着报仇跟杀戮的男人,是做不了的大事的。 以前她还抱有幻想,但是,在看见阿日斯兰为了一块破砖,就把慕锦尘放走了,她就彻底失去了信心。 那个能帮她打回中州,帮她把慕锦尘的军队踏平的人,不管是谁,都不会是阿日斯兰。 她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另一边,天玉关内。 叶红玉在沈言精心的照料下,休息了一晚上之后,身体的元气已经恢复了不少。 可当她醒来之后,却是一脸的怨念。 对于慕锦尘强行把她从银月城带走这件事,她始终都有些接受不了。 银月城是她的家。家在人在,家亡人亡。 她就应该死在银月城的。 看着叶红玉的样子,沈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在人家丢了家园的时候,不管说什么劝慰的话,都显得有些苍白。 想了又想,还是只把药碗端了起来。 “叶将军,喝点药吧,等身上的伤都养好了……” 啪…… 叶红玉还没等沈言说完话呢,伸手就打掉了沈言手里的药碗。 瓷碗摔碎了不要紧,要紧的整整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全都洒在了沈言的身上。 还好这是冬天,身上的衣服裤子穿的都厚实,不然,沈言的两条腿,一定会被烫伤的。 怔怔的看着靠在床上一脸冰冷的叶红玉,沈言忽然间觉在自己的周围升起了一股冷意。 “抱歉啊王妃娘娘,属下想自己拿过来的,结果一下不小心,就打翻了。” 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叶红玉对着沈言说出了这句话。 她现在看谁心里都不爽,看见沈言心里就更加的不舒服。 如果,慕锦尘没有接难民入关,那么她银月城里,就不会混进奸细。 如果这些奸细没有进城的话,她就不会损失了跟她出生入死的全城将士。 明明她就应该随着那座城的沦陷而死去的,偏偏慕锦尘还不让她死。 现在又让沈言来她身边装大尾巴狼,种种负面的情绪,彻底将叶红玉心里正义的小人打倒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仇恨。 “叶将军,我明白你现在心里不舒服,银月城发生的那些事情,不是我们想要看见的。 全境退回来防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顾不上,大腿上传来的丝丝的疼痛,沈言就还想劝劝她的。 可是叶红玉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 冷哼了一声,就一脸嘲弄的笑了起来。 “说的轻松,你知道自己的家园在自己眼前陷落时的感受么?你知道,你的手下都死在自己面前时心里是有多疼么?像你这样养尊处优的王妃娘娘根本就无法理解。你有什么资格来安慰我?” 养尊处优的王妃娘娘! 听见这个字眼,沈言的表情就冷了下来,亏她叶红玉还是统领一个城的城主,是将门之后,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想了想,沈言终究还是没有出言教训这个让她有些看不透的女子,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笑过之后,就蹲在地上,一边捡药碗的碎片,一边慢慢的说道: “叶将军,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不幸的遭遇。 不管是人,还是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好生歇着吧,等会,我会再让人给你送药来的。” 把话说完,沈言端着那些碎片就出去了,回头看了一眼重新盖好的门帘,想起刚才叶红玉说话的语气跟眼神,沈言就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一直以来,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是可以交心的。 可叶红玉不一样,她的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了,第一次见的时候。沈言就已经感觉到了她的不同寻常。 这一次则更加体现出了她内心的复杂,至于她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沈言一时也猜不出来。 听着帐篷外,沈言的脚步声走远,叶红玉的脸终于变了。 睁着眼睛,看着军帐圆圆的顶儿,心里就又蒙上了一层灰尘。 她不甘心就这样把自己的城拱手送给阿日斯兰那个大魔头,想要拿回来唯一的方法就只能靠慕锦尘。 但是说服王爷帮着自己夺回银月城,光靠着自己是将门之后,恐怕还是有些力度不够。 好在,她还是个女人。 跟王妃沈言比,她也并不逊色,甚至在某些方面,她比沈言要强的多。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叶红玉是真的喜欢慕锦尘。 如果她能借着这个机会即拿回自己的城,又得到慕锦尘的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打定了这个主义,叶红玉就笑了起来。 她内心中小小的魔鬼,也迅速的长大。 黑化,只在一瞬间。 …… 换了一身干衣服之后,沈言回到了医疗帐内。 当清池看着身穿一身月白色长裙的师父出现在眼前时,就笑嘻嘻的贴了上去。 “师父,你咋都不显怀呢? 你看你这腰身,还跟个没出嫁的小姑娘一样呢。” 说着就搂住了沈言的胳膊,扶她坐到了椅子上。 “你看你,跟个小大人一样。过了年就十六了吧,诶呀,我看啊,也得给你许个婆家了。” “啥?师父?你要给我许婆家?我不要,我永远都要在师父身边,保护师父的。 我还要保护小王爷呢?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小王爷,我就打的他满地找牙。” 认认真真的把话说完,清池就蹲在了沈言的身边,用手轻轻的摸着沈言,微微隆起的小腹。 “傻丫头,你不能跟着师父一辈子,你是女孩儿,总要嫁人的呀。你觉得。云焕怎么样?” 沈言收起脸上宠爱的笑容,就摸了摸清池扎车马尾的头发。 “云焕?” 一听见师父提云焕,清池就有点诧异。 “师父,云焕怎么了?我俩是哥们啊。在老庄主把我俩关在练功楼里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了,云焕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 “你,你真的是这么说的?” “对呀,我俩还拜了把子呢。” “……”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刚见到云焕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感觉不是很好。 他把清池当爱人,清池却拿他当哥们,换成谁,都不会好受的吧。 不过,这也怪不得清池,她自小在兽栏里长大,对于人情世故开化的本就比同龄人要晚。 有些时候能把别人的事情看懂,但是放在自己的身上,她就看不明白了。 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呀,要是有可能,沈言真的想帮她找找家人。 但是,听黑市的三爷说,清池是被倒卖禽兽的二道贩子,转卖到斗兽场的,因为转手的次数太多,跟本就没人知道清池究竟来自哪里。 除了她后背上的疤痕。就没有任何线索了。 那疤痕也正是她原来名字的来历,据说被卖到斗兽场的时候,她就叫小狮子了。 所以,她背上刻着的狮子图案,应该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刻上去的。 一想到这里,沈言心里就一酸。 拍了拍清池的后背,沈言就语重心长的说道:“清池,如果你还有亲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想去找他么?” 清池抬头,有些不太明白师父的意思,而且师父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想了想,她还是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道: “想啊,如果说我还有爹娘,有兄弟姐妹的话,我自然想要找到他们的。可是师父,都这么多年了,找不到了。” 说着,清池明亮清澈的眼眸就一阵暗淡,只不过,这样低落的情绪稍纵即逝。 “师父,没关系的呀,我还有你,还有小王爷呢,你们就是清池的亲人呀!” “嗯,师父啊,永远都是清池的家人。” 说着说着,沈言眼眶都红了,命中注定让她遇见了清池,有了生命中的牵绊,这就是彼此的幸运了。 抹了抹眼睛,沈言就开始说正事了。 “清池,师父要跟你说一件事……” 前前后后交代了好长时间,清池才把师父说的都听明白了。 她皱着眉,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师父,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师父,你,你好阴啊。” “嘘。这是咱俩的秘密,再说了,谁告诉你师父就是好人的呀,你忘了,我的外号叫什么了么?师父可是鬼手神医,要是没有点鬼脑筋,怎么配的上这个称号啊,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我师父是鬼手神医,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清池知道了,清池会做好的。” 忠犬模样的对着沈言点了点头,清池就蹦蹦哒哒的出去了。 看着清池又可爱又鬼马的样子。沈言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她刚才跟清池说的那些,也是未雨绸缪而已。 但愿,清池什么都不会发现,这样,大家也都会平安。 在清池走后,沈言就在医疗帐内,忙了好久,才回到她跟慕锦尘的营帐内。 自打做出了放弃关外全境的打算之后,天玉关的城墙就开始进行加固了。 慕锦尘也是昼夜不歇的,做着随时要应战的准备。 他们夫妻两个人,每天能说说话的时间,就只有一个午饭的时间。 对于这种冷落,沈言并不在意。她就是担心慕锦尘的身体会吃不消,毕竟他不是铁打的,再强壮的人,也会疲惫,也会生病的。 可是就在月亮升起,大军营地变得静谧之时,一个女人走进了慕锦尘的帅帐,而这个女人并不是沈言,而是叶红玉。 此时,慕锦尘正在研究防守加反击的兵法。 当他看见叶红玉穿着一身白衣进来的时候,神情就是一愣。 “叶将军,你怎么来了?身子还好么?” 出于礼貌,慕锦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于银月城的事情,他还是要跟她说抱歉的。 “我已经好多了,王妃娘娘照顾的很好,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别的,是想跟王爷道歉的。” “嗯?道歉?叶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 慕锦尘有些听不懂了,她失去了自己的城,又受了那么多的伤,她有什么可道歉的。 看出了慕锦尘脸上的疑问,叶红玉就一脸委屈的继续说道:“是这样的,下午,王妃娘娘喂我吃药的时候。我一不小心,碰翻了药碗,汤药洒了王妃娘娘一身,我真的,真的不是有意的,还希望娘娘不要再记恨我了。” 说到此处,叶红玉的眼泪就掉出来了。 虽然每一句话,都是在请求慕锦尘和沈言原谅她,但是怎听,怎么都觉得,她是受伤害而沈言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只是,慕锦尘的在意的地方却不是沈言是不是记恨叶红玉,他在意的是。那碗汤药有没有烫到沈言。 “呃,叶将军多虑了,妍儿心胸宽广,是不会记恨你的,放心吧。 时间也不早了,叶将军还是回去休息吧,来人,送叶将军回帐。” 连一个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慕锦尘就让卫兵将叶红玉送了回去。 叶红玉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她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 所以。一脸幽怨的点了点头,就跟着卫兵走了。 慕锦尘担心沈言,在叶红玉走了之后,连件斗篷都没披,就回到了他们二人的帐篷里。 沈言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再加上怀孕会嗜睡。 慕锦尘都把她被子撩开了,她也没醒。 直到,有些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被汤药烫过的那片还泛着红的伤痕时。 她才因为疼痛睁开了眼睛。 “你在干嘛呀?好痛。” 迷迷糊糊沈言就想把腿拿走,不过慕锦尘却没让她动。 “上药了么?” “没有啊,又不是大伤,不要紧的,我要睡觉。” “我都跟你说了。送药的事情,就交给别人,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语气里面全都是责备,可是脸上又都是心疼。 他在床头的沈言的药箱里,翻出了一瓶万能药膏,打开盖子,用指尖沾了一点,就轻轻的涂抹在了沈言的大腿上。 清凉的感觉,瞬间就把那火辣辣的痛感覆盖了。 沈言也因为慕锦尘这么一折腾清醒了不少。 看着她的王爷,小心翼翼的给自己上药,沈言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 “我就说嘛,我家慕大神以后要抢我的饭碗了,不但能保家卫国骑马争天下,还能悬壶济世看病救人施仁心。 啧啧,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好多好多的好事,才把你骗到手的。” “……” 他都心疼死,她还在那跟没事人一样,说着‘风凉话’。 用力的盖上药膏的瓶盖,慕锦尘就一脸严肃的欺身上前,两只手放在沈言脑袋旁边,撑着自己的身体。 “王妃娘娘,你要是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为夫可要惩罚你了。 “呦,人家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可三思而后行啊!” 娇嗔的说了一句,沈言就手轻轻的拍一下慕锦尘的脸。 就在她刚要收回自己的手时。她的手腕就被慕锦尘控制住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呼吸就被微凉的薄唇夺走了。 “别,别,别,不行,才两个多月,不行呀……” “不行?怎么不行了?若是这点小风小浪都受不了,怎么配做我慕锦尘的孩子?” “你,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啊!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有啊,不就是我……” 第161章 杀了沈言,娶我为妻 一夜缠绵旖旎,就像慕锦尘说的,沈言真的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两人亲热过之后,她的气色反而还好了不少。 只是,这样危险的事情,沈言绝对不会再同意发生第二次了。 这简直就是在拿她儿子的生命开玩笑啊。 看着慕大神淡定的起床穿衣服,沈言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锦尘,你怎么知道我腿被烫到了?” 她跟叶红玉之间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看见,她也没跟被人说。 “啊,昨夜叶将军去找了我,说不小心碰掉了药碗。汤药洒了你一身,让你不要记恨她。” 慕锦尘其实也觉得挺奇怪的,这点事情,沈言是不可能会生气的。 “呵呵!” 沈言听完,就干笑了两声。 “怎么了?你笑什么?叶将军受了那么大的打击,精神状态不好也是正常的。” 穿好衣服,慕锦尘又坐回到了沈言的床边。 “没笑什么,没事,你快去吃早饭,然后忙你的吧。天气越来越冷了,在进入三九天之前,我想阿日斯兰的大军,一定会有一次攻城的。” 沈言说出了自己意见,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担忧。 “是啊,大战在即,答应我,一定照顾好自己,知道了么?” “嗯,知道了,快去吧!” 这样简单又温馨的夫妻日常,真的是沈言最喜欢的,但是现在战事紧急,给他们俩的时间太少了。 只希望明年出暖花开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能完结。 重新在床上躺好,沈言又想到叶红玉去找慕锦尘这件事。 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又碰见白莲花加心机婊了? 她以为慕锦尘不是特别爱招桃花的体质呢,结果,先是傅雨清,又是苍鹿雪,现在又来了一个叶红玉。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别人,真是想想脑袋都大了。 好在鹿雪公主已经对慕锦尘没了那个心思,而且,对于自己的遭遇,她也选择了默默承受。 在苍鹿雪的心里,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报仇。 虽然因为心里有着报仇的信念,让她重新站了起来,可是这也是沈言最担心的,因为,仇恨在给人力量的同时,也会让人迷失了方向。 随着北境气温的逐渐减低,阿日斯兰终于下达了命令,五万大军压在了天玉关的外面。 这就好比,一头凶狠又饥饿的雄狮,蹲在了自己家的大门口一样的感觉。 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如黑色乌云一样的军旗,慕锦尘的心里异常的沉重。 下面的那些将军总说,他们只有五万人,而中州这边有十万人。 人数上的优势,完全可以轻易的将血狮军一举歼灭。 可是他们没有考虑的是,这里是北境,外面是草原。 那些血狮军精于骑射,身体更是比来自中原地区的中州士兵更加的耐寒。 所以。一旦主动出击,那么这将会是一场异常惨烈的战争。 中州不一定会赢,可是损失却是无法弥补的。 再有一点,就是全军的补给。 现在还好说,朝廷倾尽了全国之力,支援前线。但是。一旦战线拉的过场,那么势必,补给会受到影响。 打一个没有粮草的仗,就是在拿将士们的性命做牺牲呢。 不过该出击的时候,还是要出击,毕竟,城墙是死的,如果死守就一定有被突破的一天。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慕锦尘的思路。 转过身,就看见穿着一身盔甲麒麟快步的从城下跑了上来。 “出什么事情了?” 麒麟喘了几口气,就赶紧回答道:“爷,对面派来一个使者,说要跟你见一面。” “使者?” 慕锦尘疑惑不解,跟蛮族打仗就从来没见过对面会派什么使者,他们这是要唱哪出戏呢? 可人家来都来了,不见又显得不大气。 “好,我这就去。” 半个时辰之后,慕锦尘带着麒麟跟云焕。骑着快马就出了城。 城墙上,数百名弓箭手,严阵以待。 朱雀射出了一只最远距离的测距剑,告诉慕锦尘最远可以走的距离。 停在了地上的箭的后面,慕锦尘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貂裘的女子,持着一个使臣才会拿的旄节仗,缓缓的朝着慕锦尘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女人?” 慕云焕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了一句。 可是麒麟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这女子给人的感觉怎么会如此熟悉,就好像是哪里见过一样。 一直到她走近了,麒麟才舒展开了眉头,但是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爷。傅雨清不是已经病死寒山寺了么?” “嗯,是啊,看来我们是被骗了。” 同样也十分惊讶的慕锦尘,表情和语气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在这个情况下,再次看见傅雨清,慕锦尘就觉得,这就如同老天在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一样。 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情,因为她的出现,又在他的脑子里变得清晰。 她就像是一个,带着各种不好回忆的鬼魂,让人心情都跌倒了最低谷。 “你们在这等我吧,不用跟过来的。” 冷冷的说出这句话。慕锦尘就下了马,迎着傅雨清向前走了几步。 云焕哪里能放心,就想跟着去,可他还没等动呢,就被麒麟制止了。 “爷说在这等,就在这等。没事的。” 麒麟的话说的很温和,但是话里面又有着让慕云焕不能反驳的力度。 也就是在这时,慕锦尘跟傅雨清走到了对面。 “好久不见了啊,锦尘哥哥。” 脸上妖艳的妆容,让原本端庄美丽的大家闺秀看起来如同风尘女子一样。 红的像是涂了血一样的唇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嘲弄的笑容。 “我没兴趣也没时间听你说这些没用。” 跟以前一样。他对她的态度就是这样,不管是他十六岁时,还是现在,都是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傅雨清刚才还挂着的阴冷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原以为,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对他已经没爱全是恨了。 结果,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内心中再次的燃起了一种或许还能跟他再续前缘的希望。 所以,她脸上嘲弄的表情也被少有的柔情取代了。 “锦尘哥哥,我现在是阿日斯兰的军师,八大部族现在全都听我的命令。他们跟阿日斯兰那个大魔王不是一条心的,只要我想,我就会让他们在内部瓦解,你们根本就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 “代价呢?我不相信,你是因为良心发现,才这么做。” 冷哼了一声,慕锦尘依然用他那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看着傅雨清。 “代价?呵呵,锦尘哥哥,我想要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么?我这一生,想要的就只有你,只要你答应杀了沈言,娶我为妻,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我就会帮你退了这大军,并且,还能助你登上皇位,一统中州和草原。” 在她的话音落地之后,慕锦尘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无波无澜的,似乎连一丝丝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过了好半天,他才对着傅雨清开口说道: “替我转告阿日斯兰,我中州万千将士。永远都不会妥协和屈服,就算是战斗到只剩一兵一卒,这天玉关,他也别想过去。” 把话说完,慕锦尘转身就要离开。 傅雨清伸手就抓住了慕锦尘的衣袖。 “锦尘哥哥,你难道不考虑考虑我说的么?我才是那个能带给你财富,权利,整个天下的女人。” 以前,她靠的是爹爹和姐姐,可现在她靠的是自己。 她真的只要略耍手腕,就能让八大部族跟阿日斯兰反目成仇。 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已经很强大了,他的眼睛里还是没有自己?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风声。 慕锦尘甩掉她的手,就回到了自己马的旁边。 翻身上马,看都没再看傅雨清一眼。 眼看着他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傅雨清的眼睛都瞪红了。 “慕锦尘,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我会让沈言痛不欲生,让她永远永远都活在痛苦之中……” 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些话,傅雨清就扬起了她的下巴。 寒风吹的她眼睛里一阵干涩的疼痛,可是她却是没有一滴眼泪。 她会让慕锦尘为今天的决定,付出最痛最痛的代价的。 嗤笑着,傅雨清扔了手里的旄节仗,看了看远处,高高的天玉关城墙,转身就走了。 用不了几天,那破烂的城墙就会被蛮族的铁蹄踏破,等一进了关,她就会让八大部族的首领,联合起来,杀了阿日斯兰和他身边那四条狗。 越想,傅雨清笑的越放肆,一个更加大的野心,也在她的心里成形。 爹爹小时候总说,如果自己是个男孩的话,一定是能成就一番大业的。 可是,女人又有什么关系,谁规定,皇帝只能男人做,女人不能做? 她就要做一个,给爹爹看看,给慕锦尘看看。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不会放弃。 与此同时,慕锦尘也回到了关内。 此次跟傅雨清的会面,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得知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阿日斯兰手里面的八大部族,跟他并不是一条心,这仅仅用了一个多月聚集起来的队伍,一定是各怀私心的。 如果能利用这一点,然后将他们逐一击破,或许就能改变,现在这个被动的状态。 第162章 第一仗 厚重的大门,通过铰链的转动再次的开启。 所有的将军,士兵都已经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出关列阵。 慕锦尘就站在大军的最前面,看着即将要出关的四万将士。 “中州帝国的将士们,外面是凶狠嚣张的蛮族强虏,身后就是家乡。 如今,蛮族要入侵,天玉关就是最后的防线。 我们中州的将士,永不屈服,关内的土地寸土不让。 就算今天会战死沙场,我慕锦尘。也绝不退缩。 你们,怕死么?” 简单的几句话中,蕴含着慕锦尘铁骨铮铮的军魂。 他的清俊的脸上,都是坚毅的神情。 当他的话音落地的一瞬间。 全体将士就齐声回答道:“不怕。” 光是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就足以让人热血澎湃了。 沈言就站在军帐的前面,听着看着,这样的一幕。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离他的战场这么近。 但同时又那么远,就算只隔着一道城门,她也有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清池本来也想去跟着出去打仗的,但是慕锦尘不放心沈言,就没让她一起跟着去。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沈言明白,慕锦尘这是变相的在保护清池,毕竟,沈言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除了他之外,就只有清池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沈言看着慕锦尘的眼光越来越柔和,可在她的眼神里,还有这深深的担忧。 她的心里面一直都坚信,他一定会平安的回来的,一定会的。 …… 震天的战鼓,响彻了天际。 一下一下的敲击,提升着战士们的士气。 这次的迎击,慕锦尘一共指派了八位将军,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队伍。 云焕,则带着最精锐先锋军,站在了大军的最前面。 在这些将军当中。有一个身影,是最为扎眼的。 那就是穿着白衣银盔的苍鹿雪,在她的手里还拎着一只银色的长枪。 红色的枪璎,随着风轻轻舞动,她漆黑的瞳孔里,全都是复仇的火焰。 那些杀她国人,杀她家人,还有杀了那个原来的自己那些仇人们,就在眼前。 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去跟那些畜生,讨个公道。 列阵,冲锋。 苍鹿雪带着身后的五千骑兵,按照早就研究好的战术,开始对血狮大军发动了攻击。 与此同时,正面的慕云焕,也快马冲进了大军之中。 很快,血狮军的阵型就被打的有点乱。 傅雨清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看着,瞬息万变的战场,眉头微蹙。 果然啊,那些凑出来的乌合之众,在训练有素的中州军队的面前,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而阿日斯兰自己的队伍。还在这里按兵不动。 沉了一口气,傅雨清就骑马凑到了那个可怕又可恨的男人面前。 “王上,你不出手,那些族长恐怕都不会拿出自己的真本事的,虽然大军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可是这样下去。一定会影响士气。 所以,还请王上,让血狮军里,最勇猛的战士们,出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吧。” 傅雨清虽然有自己的私心,但是现在她还是提出了自己中肯的意见。 这个时候,要是还让阿日斯兰藏着掖着,恐怕这第一仗,就要输了。 在沉默了几秒钟之中,阿日斯兰才把那张带着面具的脸,转向了傅雨清。 “军师别急,再等一等。” 说完,转过头,就继续的看着山坡之下,厮杀在一起的两方大军。 他看的出来,那些八大部族的族长,都在缩紧自己的实力。 而中州那边的八只队伍,也正好将八大部族的兵力分隔开来。 只不过。这样的力量抗衡,并不能迅速分开胜负。 在战场里面,最关键的就是那个金甲少年带着的先锋军。 他们打的太灵活了,速度又快,战斗力又强。 想要顺利的赢得这第一站,就一定要先拔了这根刺。 思考了片刻,阿兰就对着身边的塔塔交代了几句。 塔塔听过之后,又来到花儿的面前,跟她传达了阿兰的命令。 随后,塔塔跟花儿,就各自带着一半的人,分为两路。冲进了已经染血的沙场。 也就在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的苍鹿雪,看见了一个满脸都是胡子,脑袋后面梳着一排小辫儿的男人。 他就算是化成灰,她也绝对不会认错。 那天晚上,他就是侮辱她的第一个人。 “乌格,掩护我。” 对着身后的乌格大喊了一句,苍鹿雪就骑着马,一路杀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眼见着已经是一身鲜血,如同地狱罗刹一样的女子冲到自己面前。 作为八大部族,族长之一的胡子男,就是一愣。 差点就没从马上掉下来。 但定睛仔细一看。他又露出了一个淫邪的笑容。 “呦,这不是公主殿下么?竟然还没死,你这是身子不爽,又送上门,给老子玩么?” 嚣张大笑的同时,他手里巨大的战斧。也抡了起来。 苍鹿雪,咬着牙,就像一道闪电一样,来回的在那胡子男周围跑动。 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硬碰硬。她肯定打不过他。 不过,她早就有所准备,临行之前,沈言可是给了她很多‘好东西’的。 想着,苍鹿雪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她将自己的银枪往乌格的方向一扔。一个跳跃,就来到了,胡子男的马上。 从后面环抱住胡子男的腰之后,贴着他的耳朵就说了一句。 “是啊,我真是浑身都不爽呢!” 就在话音落地的同时,两根极细的银针。顺着胡子男两侧腰间盔甲的缝隙就扎了进去。 她的手上的动作太快了,那胡子男还没来得及把她从自己的马上扔下去呢,苍鹿雪的银针就扎完了。 冷笑了一声之后,苍鹿雪就又拿出了一根银针。 这根银针的位置,沈言可是特意教过她的。 而此时,那胡子男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无力了。 “臭表子,你对老子做了什么,你给我从我的马上滚下去。” “呵呵,你不是想玩么?我这就是在陪你玩啊。” 说着,苍鹿雪的手就伸到胡子男两腿之间的位置。 那里虽然有护甲挡着,可是,苍鹿雪的手小,一下就伸了进去。 只听见一声哀嚎,胡子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噗通一下就从自己的马上摔了下去。 “你,你这个贱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骑在马上,苍鹿雪先是大笑,笑过之后,脸上就全都是杀气。 “先等一等,还没到你死的时候,乌格!” 一直在她旁边替她解决掉想过来救胡子男的乌格看见自己家公主得手了,就从腰间扯下准备好的鞭子。 手腕一甩,细长的软皮鞭就缠绕在了胡子男的脖子上。随后,乌格就把鞭子的另一头,挂在了自己的马鞍上。 “呃,呃……” 几次挣扎,胡子男都没有人挣脱的余地。 而这鞭子缠的又恰到好吃,既不会勒死他,又让他挣脱不了。 就这样一路被拖着,拖到了战场的外围。 也就是在中州队伍,越来越占优势的时候。 两股非常快的队伍,一左一右的杀进了大军之中。 这两只队伍的素质跟速度,跟那些八大部族队伍比,高出的不是一节半节。 更加恐怖的是,他们的身上的盔甲,就差武装到牙齿了。 几乎是刀枪不入,而且,他们的目的也非常的明确,那就是包围慕云焕的先锋军。 慕锦尘一眼就看出了这两只敌军队伍的意图。 他跟自己的侍卫们,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帮云焕解围。 可是眼看着,就要赶到的时候,那包围圈就已经形成了, 云焕和近千人的先锋军,被围在铁甲士兵的中间。 “糟了。” 低声说了一句,慕锦尘就又立刻的掉转了马头。 他回到身后,旗令士兵的身边,亲自飞身上了高台。 离着云焕最近的,就是朱雀跟苍鹿雪,只有让他们两个在外围给那些铁甲士兵压力,云焕才可能会突围成功。 挥舞着两面橘色的旗帜,慕锦尘做出了战斗部署。 朱雀看见之后,就明白了王爷所要表达的意图。 另一边的苍鹿雪虽然还想继续手刃仇人,可是她也不会影响大局。 很快,得到命令的两个人,就合力帮着云焕在一侧打开通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草原上忽然刮起大风,明明是一片晴空,转眼间就阴云密布了。 看样子,一场暴风雪就要来袭。 阿日斯兰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一眼,战场上的情形,就让身边的拿着号角的士兵撤退的命令。 傅雨清是中州人,她当然不知道。现在的天气意味着什么,她特别不理解的看着阿日斯兰。 明明再坚持坚持就可以赢了的啊,为什么要撤退呢? 但是阿日斯兰根本就没有理会她脸上的表情。 号角声,划破天际。 所有血狮大军,都开始向后退去。 慕锦尘当然知道,阿日斯兰在怕什么,他所害怕的,也是慕锦尘所害怕的。 好在,在敌方撤退的同时,包围慕云焕的那只铁甲骑兵已经被撕开了一个缺口。 铁甲士兵也无心恋战,在号角声中骑着快马就快速的撤退了。 然而,让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 突出重围的先锋军里,怎么找也没有找到慕云焕的身影。 刚才明明还在奋勇杀敌,结果一眨眼,就不见了。 而战场上也没有他的尸体。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他被俘了。 第163章 牺牲或者营救 “爷,我去把小王爷找回来。” 也没等慕锦尘同意,朱雀勒马就要朝着血狮大军撤退的方向追。 可是还没走多远呢,麒麟就快马挡住了他的去路。 与此同时,慕锦尘也从后面赶了上来。 “你干什么?你胡闹什么?你是想把自己也送上门么?” 这一次慕锦尘是真的急了,云焕被俘,他才是最着急的那一个,可是,他却不能不顾一切的派人去营救,他更加不能看着自己的姐夫,自己最贴身的近卫去送死。 “王爷,对方是什么人?那是一群野兽,是毫无人性的蛮夷,小王爷被俘,那就是九死一生啊。” 朱雀眼睛都红了,刚才在帮小王爷突围的时候,他还在人群里看见那身金甲的,谁知道,就眨眼的功夫,他人就不见了。 不管怎么说,在朱雀自己看来,这都是他的责任。 可他刚说完话,慕锦尘的脸色就更加的不好了。 “你还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你觉得你自己武功盖世,可以在千军万马中,把人救走? 朱雀,我皇姐还在营中等你,你是想让她刚成亲就守寡么?” 严厉的训诫。让朱雀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越来越远的血狮大军,他此时此刻恨不得那个被俘的人是自己。 “走!回城。” 听着王爷十分艰难下了这个命令,朱雀也只能服从。 他只希望,小王爷能福大命大,不会,不会…… 后面的期盼,朱雀就没有办法往下想了。 因为现在的平安对于一身傲骨的小王爷慕云焕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而现实的情况。比朱雀所想的,还要遭。 就在刚才两军对战的时候,身穿一身金色盔甲的慕云焕,真的太出众了。 身手又好,还有勇有谋。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成为队友,就一定要尽早除掉,不然就会后患无穷。 所以,塔塔在临撤退的时候。凭着他诡异的功夫套路,出其不意的将慕云焕,击下了马。 慌乱之中,慕云焕身边的先锋军根本就没注意到小王爷遭到了袭击。 就这样被击中了后脑勺的慕云焕在迷迷糊糊之中,就被塔塔捆在了自己的马上,带回了血狮大军的营地。 暴风雪,没过多长时间,就袭击了草原。 不管是天玉关内还是天玉关外,风雪吹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慕云焕苏醒了过来。 然而,当他看清楚周围的一切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在昏迷之后,被俘虏了。 身上的金甲已经全都被扒掉了,他现在身上就只是一身布衣。 更加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的脖子上,还拴着一条铁链,就像是畜生一样,被锁在一个营帐外面的一个铁柱上。 风雪很大,天气特别的冷,他即使被俘虏,也不想失了自己骄傲。 并且,如果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他也不想就此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不放心已经年迈的师父,也不放心独自承受着一切压力的十四叔。 他更加不能放心的还有清池,她心思太单纯了,在这个险恶的世界上,如果没有他在身边,清池一定会吃亏的。 想到了这些,在有可能的前提下,他更加要活下去。 沉了一口气,云焕在地上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凝心静气。 九嶷山的内功,就是让人降低体温,在他还没有修炼到像他十四叔那个境界的时候,他只要运气,身子就会更冷。 收敛了身体的热量,护住心脉,没过多长时间,他就被寒雪覆盖成了一个雪人。 可就在他慢慢的进入了自我境界的时候,一个带着劲风的重拳朝着他的脸就打了过来。 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云焕一个侧身,就躲开了。 也就在此时,愤怒的辱骂声,传进了云焕的耳朵。 “你们中州的狗,掳走了我的哥哥,我现在就要扒你的皮,拆你的骨。” 话音落地,就又是一拳。 可这一次,云焕躲不开了,拴着他的铁链,被人拽在手里。 他就觉得自己的腹部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疼的让他闷哼了一声。 一拳还不够。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满地白雪,在鲜血的映衬下,好像更白了。 打到最后,云焕只能蜷缩住自己的身体,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男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被苍鹿雪抓走的那个大胡子男的亲弟弟。 在烨国的屠杀中,此人带着的队伍。杀人的数量几乎占了死亡人数的一半。 “哼,骨头硬是么?连求饶都不会么?爷爷今天就告诉你,什么叫做恐惧,什么叫做可怕。” 说完,就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把黑漆漆,刀刃都已经钝了的短刀。 “听说过,钝刀剥皮么?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秃头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呢,云焕就觉得自己腿上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他的牙都快被咬碎了,额上也全都是汗。 在打仗之前,他想过自己可能会死,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死法。 他只能希望,在自己死之后,灵魂还能回到故乡。 然而,让慕云焕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这一幕也然所有在帐前围观的人都没有想到。 就在秃头男拿着那把钝刀专心的折磨着云焕的时候。 一条非常细的软鞭,灵活的缠绕在了秃头男的脖子上。 随后,就被扯了出去,那么大的块头,一下就被扔出去好远。 收了鞭子,一身黑色皮衣的花儿,就冷冷的看着帐外那些八大部族的人。 “谁再敢碰他,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冷冷的撂下这么一句话,花儿连看都没看慕云焕一眼,就重新回到了主帅的营帐里面。 那些刚才一起折磨慕云焕的人,也都默默的散了。 虽然那光头男还不甘心,但是。他也不敢得罪阿日斯兰身边四大护法里唯一的女人,花儿。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给男人带来快乐,她能带来的只有噩梦。 不过,他还会找机会,来给自己的大哥报仇的。 吐了一口吐沫,那秃头男从地上爬了起来之后,就也走了。 躺在雪里,看着天地间的苍茫大雪,云焕终于晕了过去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在是在雪中看见了清池的脸。 她还笑着说,咱们俩永远都是兄弟,是哥们,以后,小狮子清池,罩着你。 只可惜,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此时此刻。清池是怎么样的状态。 蹲在药房里面,清池的眼睛已经肿的像桃子了。 从云焕被俘已经是过了快一天的时间,他是不是受伤了?他那么能吃饭,他现在一定饿的不行了吧。 还有他脾气那么倔,他一定是被打死都不会求饶的。 她该怎么去救他啊,她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自己可能会失去云焕。 从在京城的时候,他在傅伯伦的手里。把她救了下来。 在到去神剑山庄那一路,他的细心照顾,还有就是,练功楼里面的十天。 他看起来不那么重要,但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云焕的存在好像已经融进了她的血脉之中。 感觉不到,却也割舍不开。 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滴,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哭的姑娘。 但是现在,她却是只想大哭一场。 沈言从外面一脸沉重的走了进来,她看着清池的模样,心疼的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 轻轻的拍了拍清池的头,沈言就把清池抱在了怀里。 “别怕,云焕吉人天相,会没事的。王爷已经在研究怎样营救他的策略了。” “师父,你说,云焕会死么?” 靠在师父温暖的怀里,清池已经湿透了的心,稍稍得到了安慰。 “傻丫头,是人都会死,不过,云焕一定不会的,他还那么年轻,他还要回九嶷山继承掌门的位置的。 他还有你要照顾啊,他怎么会舍得死呢?” 摸着清池的脸,沈言也哽咽了。 军中所有人都知道,小王爷被俘,一定是九死一生。或许连那一生都没有。 可是,她在清池的面前,却还是不想说实话。 能安慰一时,就安慰一时,能安慰一刻,就安慰一刻。 有希望,人才能坚强。 “嗯,师父,他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他那么拗的一个人,一定不会食言的。” 眼泪已经倾泻而下,沈言前身的衣服,都被清池的眼打泪湿了。 作为清池的师父,作为云焕的婶婶,沈言觉得自己特别的无力又无能。 现在的状况,真的不是她的小聪明就能解决的了的。 然而有一个人,却在这件事情里看见了一个机会。 因为沈言还有许多伤员要照顾,所以她不能一直陪着清池。在把清池送回自己的帐篷里休息之后,叶红玉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来到清池的床边。 清池看见叶红玉的那一刻就觉得很奇怪。 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可还没等清池开口询问呢,叶红玉就语气十分谦和的开口说道: “清池姑娘,我听说,你跟小王爷关系匪浅,这次,他身陷敌营,凶险万分。我知道,你一定着急坏了。 有些话,其实不应该是我说的,我也没说这些话的资格。 但是,王爷的决定,还是让人很寒心,我刚刚路过主帅营帐的时候,偶然就听见了,王爷已经放弃了去营救小王爷了。 虽然,我才认识小王爷没有几天的时间,可是小王爷的为人我是看的见的。 那样一个优秀的少年将军,还应该有着大把好的未来。 结果,他的叔叔却因为怕损失兵力而不去救他,清池,你说,这还有天理,有人性了么?” 说到此处,叶红玉眼圈都红了,就好像她真的是惋惜慕云焕一样。 清池一瞬不瞬的盯着叶红玉的脸,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啊,这个女人真是满肚子的坏水。 在这个时候,在她的面前说这些话,这不就是在挑拨,她跟王爷和师父的关系么? 她是年纪小,不过,她清池的师父可是沈言啊,叶红玉也太瞧不起鬼手神医的徒弟了。 而且,就算叶红玉说的王爷不去救云焕的事情是真的,清池也能理解。 毕竟,现在这是在打仗,这是关系到整个中州命运的战争。 还有一点,也是叶红玉最忽略的就是,做出不去救云焕的决定,最难受的人,其实并不是她清池,而是王爷。 王爷对云焕有多好,他们叔侄两个人之间是怎样的感情,清池再清楚不过了。 想了想,清池就露出了一个十分悲伤的表情。 “叶将军,谢谢你告诉我,可是,清池人微言轻,王爷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也无力改变什么的。” 说着,清池就低下了头。晶莹的泪滴,又掉了下来。 “哎,说的也是。 不过清池啊,你并不知道,那些蛮夷是以杀人为乐的,他们好不容易俘虏了一个将军,一定不会这么快就杀了,他们会慢慢的折磨小王爷,剥皮,断筋。我还听说,有的蛮夷会让自己的俘虏吃自己的屎尿,如果,小王爷受到这样虐待的话,还不如就死了呢。” “……” 清池真的特别想,现在就把叶红玉从自己的帐篷里扔出去。 说了这么多话,叶红玉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恨王爷罢了。 叹了一口气,清池才把头抬了起来。 “叶将军,清池有些累了,云焕的事情,让您费心了。” “哦,没什么,我就是提小王爷打抱不平罢了,那,你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叶红玉起身,对着清池笑了笑就出去了。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清池又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也就是在刚才的那一刻,清池做了一个决定。 她跟云焕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罩着他的。 如今,他生死未卜,而她也不能放弃了自己的誓言。 王爷为了大局着想,不能去救他,但是她能,她自小长在凶猛的野兽之间。从来都是以弱小对抗强大的。 就算是她不能把云焕救出来,她也要跟他死在一起,有尊严的死在一起。 忽的,清池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拿出几张开方子用的纸,又给自己磨了墨。 要说在这个世界上,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师父了,好在,师父还有王爷照顾。 等师父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也会理解她所作出的决定的。 用了最短的时间,将这封诀别信写好。 清池就开始准备东西,她就算想去救云焕,也不会不带脑子去的。 各种银针,毒药,迷药,麻药,还有她特别研制的一些稀奇古怪东西,她全都放在了一个牛皮的背包里。 因为外面在下雪,清池也穿上了一件白色的厚棉衣。 在带上老庄主给她的又锋利又轻薄的细水剑,清池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就像是老天有意配合她一样,此时天色已晚,因为风雪依然很大,很多火把都被吹熄灭了,并且,城门那里,因为怕积雪将门口封死,所以此时正有一队士兵在清理积雪。 清池本来身手就敏捷,再加上她穿的衣服在风雪中就如同隐形了一样。 没被任何人发现,清池就一个人,踏上了牺牲和营救的道路。 等沈言发现的那封信的时候,清池的路程都已经走了一半了。 第164章 第一次相见 “师父,对不起,我知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一定是气坏了。我不是不明白我去救云焕意味着什么,可是,我并不怕死。云焕是清池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折磨,被羞辱。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我救不出来他,那么我们俩就死在一起,欠师父的恩情,清池只有下辈子还了。 还有,师父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还有肚子里的小宝宝。 再替我跟江老庄主说一声抱歉,清池不能跟他老人家,学完整套神剑剑法了。 最后就是,叶红玉居心叵测。试图挑拨我跟王爷和你的关系,你一定要防着她啊。 不孝弟子,清池留。” 将信纸看完,沈言就觉得身体特别的冷。 除了慕锦尘之外,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清池这么一个亲人了。 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扔下她,独自去送死呢? 慕锦尘的面色也是极为沉重。 云焕现在生死未卜,这回又多了一个清池,看来他刚刚决定的营救计划又得改一改了。 至于信上提到的叶红玉,沈言自然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但是现在却不是对她发难的时候。 “他们,会没事吧。” 把信纸收起来。沈言才对着慕锦尘开口说道,此时她才懂得,清池在走之前,趴在她怀里,问她同样问题时的心情。 “嗯,会没事的。” 还以为慕锦尘会让她认清楚现实呢,结果,慕锦尘却给了她一个答案。 而做出这个答案的同时,慕锦尘也做出了一个决定。 另一边,清池一个人,在风雪中艰难的前行着。 可是风雪实在是太大了,她在研究了地图之后,决定去离她最近的一个荒废的古城里避一避。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她好不容易走到了那座古城,却发现,这里已经先来了一批人马了。 只是,光看马匹,根本看不出,里面的那些人,是好还是坏。 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之下,他们出现在这真是太不寻常了。 清池刚想后退离开,就被从后面又进来的两个人看见了。 “你是什么人?” 一个牧民穿着的男子,大喝了一声,就要从腰间拔刀了。 可是旁边的一个身穿又高又壮的中年男子,却制止了那个拔刀的男人。 “孩子,你从哪来?是哪里人?” 清池本来就不高,再加上那张娃娃脸,不管是谁看,第一反应都会觉得,眼前的就是一个毛孩子。 “我,我,我是中州人,我是想去,凛冬城,寻哥哥的。” 清池低下头。有些慌乱的说道,眼前的两个人,虽然穿的都是牧民的衣服,可是他们的靴子,却是出卖了他们的身份。 就算是清池再没见过世面,她也明白。牧民穿的都是毡靴,只有军人脚上穿的才是还镶铁的皮靴。 “中州人?去凛冬城寻哥哥?” 那中年男子先是反问了一句,随后就呵呵的笑了起来。 “现在草原上正在打仗,兵荒马乱的,你年级这么小,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去寻哥哥?真是难得啊,进来暖和暖和吧。” 说完,就背着双手,走进了这古城里唯一一栋还有棚顶的房子。 清池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她现在就跑的话,会更加受怀疑的吧。 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反正她现在也算是半个鬼手神医了,大不了,就给他们下点药。 “嗯,谢谢大叔。” 点了点头,清池跟着中年男子的脚步,也走了进去。 不过,那个刚才要拔刀的男人。还是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只不过,清池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是,一进屋子,里面的并不都是男人,屋内竟然还有好几个女人,从她们的装扮上来看,这些女人都是牧民。 一开始清池还以为,这些女人都是被挟持的呢,但是仔细一观察,似乎又不像。 屋内所有的男人对那些女人中间一个头上戴着红珊瑚头饰的女人十分尊敬。 再一看,原来这个女人是刚才对清池很和气的那个大叔的夫人。 最让清池意外的是,大叔的夫人是有孕在身。看那肚子的程度,怕是快要生了。 “孩子,过来?” 就在清池怔怔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时,大叔的夫人就对她招了招手。 清池想了想,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我听勒德说。你是去凛冬城寻亲的?这样的天气里,又是再打仗,你自己一个人,真的是太危险了。” 她的语气太温柔了,就如同姐姐,妈妈一样。 清池的内心的防备也逐渐的放了下来,不过,她的真实目的,跟身份是绝对不能泄露给任何人的。 对着夫人笑了笑,清池就把帽子摘了下来。 脸蛋上冻出来的两团红色,让清池看起来更加的可爱。 “夫人,我过了年就十六了。我叫,小石头。” 清池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她本来想说自己叫小狮子的,可现在正是跟血狮军在打仗的,狮子还是少提的好。 “哦,小石头。哈哈,一个姑娘家,叫什么小石头啊。” 说完,夫人就咧着嘴笑了起来,她身边的那几个侍女模样的女孩也都跟着笑了,笑过之后,夫人就又接着说道。 “诶呀,你这个样子呀,想走到凛冬城,还是不行的,首先,你得换身衣服,再有就是,别那么实在,跟别人说你是中州人,这草原上正在打仗,说不清谁好人谁是坏人,为了保险起见。你就说,你是纳河城星月家族的人。” 或许是因为太喜欢这个眼神清澈的如同星空一样的孩子了。 这位夫人就觉得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最小的妹妹一样,而她的身份,正是草原边界,最有势力一个部族,星月家族族长的女儿。而她的丈夫,也不是别人,正是阿日斯兰身边,四大护法之首,有着战刀称号的,伊勒德。 可是清池对他们的身份是一无所知的。 在几个侍女的嘻嘻哈哈的笑声中,清池被换上了一身,橘红色牧民姑娘才会穿的裙子。 她的头发也被精心的编成了好看的小辫子。 乍一看,还真的挺像草原上的姑娘呢。 “谢谢夫人。” 清池满脸的不好意思,对于大叔和夫人这一行人的具体身份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可是她的身份在大叔身边那个人的眼里,却是可疑的不行。 好在清池所有的东西都装在了她的背包里,那把细水剑也裹在了清池所穿的棉袄里面。没被任何人发现。 夜色已深,古城外面,大风刮的像是鬼哭一样。 清池躺在一张羊皮上,听着夫人口中的牧歌,久久都睡不着。 不知道云焕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他可一定要等着她啊。 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清池才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刚睡了没多大一会,就被人叫醒了。 爬起来才知道,外面雪停了,大叔命令队伍趁着雪停赶紧赶路。 清池其实是不想跟他们一起走的,夫人却说她要去的地方,正好是去凛冬城的方向。让她跟他们一起。 清池看着那些都带着刀的护卫,实在是没有办法改口或者拒绝,她只能硬着头皮,坐上了夫人的牦牛车。 大概也就过了半天不到,一大片军帐和袅袅的炊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她的心也瞬间就提了起来。不会错的,这么一大片的营地,这里一定就是血狮军的营地了。 为什么?为什么大叔跟夫人会来这里?他们是路过来这里的么?还是大叔就是阿日斯兰手下的某位将军? 越想清池的心跳的越快,难道,这就叫做天意么? 从进了军营开始,沿途一路。所有的士兵都会对着大叔点头致意,看着牛车的眼神,也是无比崇敬的。 清池坐在夫人的身旁,尽管她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忐忑紧张的神情。 她的内心之中也开始绝望了起来。在这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偌大军营里面,想要就出云焕再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每靠近一步军营的核心位置,她视死如归的心情也就越清晰。 “怎么了小石头?你是害怕么?” 夫人看着清池脸上的表情,就握住了她的手。 “没,没有,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士兵,所以,就有点紧张。” “别害怕,这个你带着,在这里,没人敢动你的。” 说着。夫人就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一串绿松石的项链,给清池带在了脖子上。 在项链下面,还有一个水晶的星星吊坠。 “这条项链,会保护你平安的达到凛冬城的,只是,看天气,今天晚上应该还会再下雪。 就在这休息一夜,你再赶路。” 听着看着夫人脸上的表情,听着她温柔的话语,清池的内心就一阵阵的酸楚。 但是对不起的话,也只能在心里说了。 含着眼泪,对着夫人点了点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牦牛车停在了军营中,最高,最豪华的一个营帐前面。 让清池没有想到的,当她扶着身子笨重的夫人从牛车上走来的时候。 一个身材很高,体型健硕一身黑衣的男子就站在车的外面。 最让人觉得恐怖的是,这个男人的脸上,还带着一张恶鬼的面具。 第165章 找到云焕 “大嫂,一路辛苦了。” 冷冰冰的声音,在面具下面传了出来,清池差点就打了一个寒噤。 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可怕,光是看着他的面具,听着声音,就能够判断出,他绝对是一个狠角色。 可在夫人叫出那男人的名子时,清池整个人都不好了。 “阿兰,你现在可是草原上的王,你不用再出来亲自接我的。” 说着,夫人就把手交到了面具男的手里。 阿兰。阿日斯兰,这个男人就是阿日斯兰! 天哪!清池不自觉的眼睛都瞪大了,她竟然有一天,会离大魔王这么近。 那么云焕会不会就在附近呢? 想着,清池就把目光看向了周围。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十分的不起眼了,可是还是引起阿兰的注意。 “她是谁?” 扶着夫人,阿兰就停顿在了原地,面具后面那双锐利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打量着,穿着一声橘色长裙,脖子上,还带着星月家族徽记的少女。 “我……” 清池咬着下唇,在阿日斯兰的面前,她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兰,你别吓着她,她叫小石头,是要去找凛冬城找哥哥的,在你这住一天就走。” 夫人笑咪咪的对着阿兰说完,就又把清池拉到了身边。 “别怕,他又不吃人,跟在我身边。” 说完就要带着清池进主帐。 阿兰看着那张只有中州人才会有的清秀的面孔,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总觉得这个小丫头自己似曾相识,但是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她。 他还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伊勒德走了过来了。 “是中州人,我们昨夜路过废墟的时候偶然碰见的,你大嫂特别喜欢,就带着来这里了。” 伊勒德说的特别轻松,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阿兰抱住胳膊,心中全是疑惑,那孩子明明就是一个练家子,看身形跟步伐。武功应该还不错的。 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期,凭空出现在了草原上。 并且,在开始打仗之后,天玉关早就终断了跟关外所有国家的贸易往来。平民更是连靠近都不让靠近关口。 那么,这小石头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么多明显的破绽,伊勒德那样的老狐狸,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他不把那小丫头杀了,还带到了这儿,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用意。 可是既然大哥这么做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她是不是细作这个问题,他也一点都不在乎。 他行军打仗,从来就没有任何书面记录或者行军图,一切的计划都在他的脑子里。除非她能把他脑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否则,就凭这么一个小丫头,根本不会对大军产生任何影响。 但是,他还是担心,这丫头会伤害到大嫂。 还是要多双眼睛看着的好。 想着,就也走进了营帐。 整整一个晚上,这间大大的营帐内,一直都很热闹。 听着帐内所有人的聊天。清池终于弄清楚了,大叔就是四大护法之一伊勒德,她还看见了另外的两个,塔塔和花儿。 无一例外的。所有人都对夫人十分尊敬,就连带着坐在夫人身边的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依然带着面具的阿日斯兰。 他的话不是很多,也看不见表情,清池能看见的,也就只有面具后面那双冰冷的眼睛。 她越是躲避。那双眼睛就越想探究的更多。 到最后,清池实在受不了了,猛地就抬起头,跟阿兰对视了起来。 周围的嘈杂一下就变得安静了。空间内似乎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她眼神里的不服输跟倔强,阿兰就好像看见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阿兰就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 他竟然有些害怕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清澈的眼神,看着看着,不自觉就把目光挪开了。 可是,阿兰依然觉得像是留下了后遗症一样,不管看什么的东西,他早就已经死了的心,都会感觉到丝丝的刺痛。 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阿兰从王的椅子上坐了起来。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一个人出了营帐。 而清池的心里也突突突的跳个不停,她刚才也是作死啊,要是惹的大魔王生气。自己的小命估计就没了。 她死了不要紧啊,她还没看见云焕呢,就算是要死,她也要把心里面的话说出来再死啊。 好在,大魔头不再针对她,能让她好好的喘几口气。 等这些人吃饱喝足,夜再深一些,她再行动。 终于。漫长晚宴结束了,清池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她吃了一肚子的羊肉,还喝了半壶的酒,反正敌人酒菜不吃白不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救云焕呢。 把夫人送回到了一间又暖和又宽敞的营帐之后,清池就被安排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帐篷里,和她同住的还有夫人身边的那几个侍女。 等到侍女们的呼吸逐渐的平稳。外面也没什么动静之后,清池才轻轻的从铺在地上的褥子上,坐了起来。 借着屋内还亮着的一盏油灯,清池把身上裙子脱了下来。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件黑色的夜行衣。 利落的换好之后。又拿黑色的面罩,把半张脸都遮住了。 露在外面的,只有那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 慢慢的呼吸了几口气,清池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握紧自己的剑,才从营帐内闪了出去。 今夜,草原上没有月亮,所有的光亮。都来自营地里的火堆跟火把。 有光亮的地方,就有阴影,借着这些阴影,清池开始在营地里,来回的找了起来。 她听朱雀大叔说过的,云焕可能是被塔塔或者花儿带领的部队所俘虏的。 所以,先找那两个人所住的地方,一定是没有错的。 果然。就如她所料的一样,在塔塔营帐的外面,一个铁质的笼子里,蜷缩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 她就远远地看着,就能肯定,那就是云焕了。 也顾不上,塔塔营帐外面还站着的卫兵,清池忍住眼泪就要冲过去。 可就在她马上就要暴露自己的时候,一只冰凉的大手,就攥住清池的胳膊。 还没等清池惊呼出声呢,她的嘴就也被捂住了。 “别动,你这样,救不了他的。” 第166章 阿日斯兰是我朋友 一时间,清池就已经僵住了。 在这个环境之下,她根本就分不清楚,身后的男人,是敌还是友。 她刚才发热的脑袋,也瞬间就清醒了。 这男人说的没错,她这样贸然的冲过去,根本就是送死。 她来的首要目的是救人,实在救不了才要送死呢,她真是太冲动了。 看着云焕微微起伏的身体,清池才点了点头。 捂在她嘴上的手,也慢慢的移了下去。 “跟我走。” 轻声的说了一句。那男人,就又把清池重新拉进了漆黑的阴影之中。 兜兜绕绕,这个男人带着清池居然十分轻松的绕过了所有的岗哨,没惊动任何人的,来到了营地最外围,一个存放牧草的地方。 此时,清池才看清楚,这个男人。也穿着一身夜行衣。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甩开男人的手,清池就戒备的向后退了一步。 那男人转过身,就拉下了自己脸上黑色的面罩。 因为远处还是有光亮的,所以清池还是能在这样的深夜里看清楚男人的长相。 “中州人?” 清池不可思议的脱口而出。 这里可是血狮大军的营地啊,她能来到这里已经算是个奇迹了,结果这大晚上的,竟然又会出现一个长得还很好看的中州人来帮自己,这怎么跟做梦一样呢。 阿兰看着清池眼睛里的疑惑,就觉得很好笑。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他就是不想,让这丫头这么快的就暴露自己。 一开始,他还以为她是来刺探情报的呢。 直到看见她来到了塔塔帐外,眼泪汪汪的看着那个中州的少年将军的时候,才明白,原来她是来救人的。 慕锦尘的手里是没人了么?这么危险的事情,居然交给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亦或是,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 “你跟笼子里的那个人什么关系?” 阿兰并没有回答的清池的问题,而是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问了。 “嗯?”清池眨了眨眼睛,不安的看着阿兰,“我跟他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清池还对着阿兰翻了一个白眼。 “呵,呵呵!” 冷笑了一声。阿兰伸手冷不防的就把清池脸上的面罩拽了下来。 “我都用真面目面对你了,你是不是也得真诚点?丫头。” “你。” 清池还想重新戴好的,但是已经这样了,戴不戴都无所谓了。 “好啊。看就看吧,但是你还是要告诉我你是谁?不然,我就喊了。” 清池说着,就把手里的剑硬塞到了阿兰的手里,之后就开始脱夜行衣,脱完了之后,就也都一股脑的塞到了阿兰的手里。 “看见了么?这可是星月家族的徽记,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就把人叫来。还有,我虽然是中州人,但是我是夫人的客人,被人发现了。我就说是你挟持我的。到时候,他们是会信我,还是会信你这个中州人,不用想也知道的。” 一边说,清池一边用手指了指脖子上的蓝松石项链,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 “哦,好吓人啊,不过。我并不怕什么星月家族,你用这个吓唬不了我。” 捧着清池塞到他手里的一堆东西,阿兰的心情忽然间好的不了,这么多年了。他从没有过如愉快的时候。 然而,他的脸上还没有表现出来笑意呢,清池带着威胁语气的声音再次的响了起来。 “阿日斯兰你总该怕了吧,他是我朋友,对我好着呢,这整片草原,现在都是他的。” 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情急之下。这种大话清池也说的出口。 阿兰实在是忍不住笑了,他转过头,呼吸了好几次,才又镇定的把头转过来。 “既然对你那么好。还是朋友,你想救人,直接跟他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呢?” 一句话,就把清池堵的哑口无言。 皱着眉,清池就开始在心里想着对策了。 这么在这拖着也不是办法,她还是应该先溜的。 想着,就不动声色的抽出了一根银针。 “这位大哥,既然你不愿意说你是谁,那我也不再问了,不管怎么说,刚才还是要谢谢你。 只是。这个地方真的是太危险,你还是快离开吧。” 说着话呢,清池就用手,拍了拍阿兰的肩膀。 阿兰只觉得肩上忽然间刺痛了一下。等他用手反剪住清池的手的时候,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快?师父就是师父啊,这药效,真厉害。” 清池第一次用师父的麻药银针,她是听说过,王爷曾经也中过这招的,据说,整整一夜都动不了呢。后来还是喝了解药,才解的毒。 不过现在师父将药改良了,已经能在三个时辰之后,自动恢复了,这就省了很多麻烦啊。 清池笑嘻嘻把已经是一动都不能动的阿兰挪到了草料堆的旁边,并且让他坐了下来。 “这位大哥,我这也是不得以啊,人在江湖。总要防着点的不是,等明天天不亮,你就能动了,到时候。你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说真的,这里真的不欢迎中州人,你要没地方去,可以去天玉关的。 还有就是。刚才真的挺谢谢你的,我差点就因为冲动坏事了。” 赶着说,清池赶着把牧草铺在阿兰的身上,这么冷的天。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没准就冻死了。 弄好了一切之后,清池才又把自己的夜行衣穿好,拿起自己的剑,就要离开。 只是离开之前,清池还是回过头,看了一眼,被她‘淹没’再牧草里的男人。 “后会无期吧。” 话音落地。清池就像是一只轻巧的野兔,无声无息迅速的离开了。 等到清池都已经走远了,阿兰才眨了眨眼睛,抬手摘掉了自己脸上跟头发上的牧草。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动不了了,不过他曾经可是拜过西域毒王为师的,他的身体,早就因为,为那个变态试药而对一般的药物免疫了。 从地上坐了起来,阿兰怔怔的看着清池消失的方向。 要是娜娜还活着,也应该跟小石头一样大了吧。 只是,在阿兰的心里,娜娜一定会是一个自小养在深闺,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或许现在已经嫁人了。 第167章 身份暴露 从放草料的地方回到自己住的帐篷,一路上都很顺利。 可是就在清池撩开帐篷的门帘,进去的那一刻。 忽然间,光亮刺痛了她的眼睛。 等她适应了光线把眼前的一切都看清楚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凉了半截了。 夫人就坐在她的褥子上,那几个侍女的手里,都拿着一盏油灯。 “丫头,我机会都给你了,为什么,不知道珍惜呢?” 夫人依然还是一张温和的脸,可是她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清池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而这个时候,她也听到营帐外面的脚步声。 摘了自己脸上的面罩,清池就一脸坦然的看向了夫人。 “你早就知道,我跟你撒谎了对不对。” “哼!”夫人先是笑了笑,之后又摇了摇头,“丫头,我是真的挺喜欢你。我带你来这里,也是想让你看看,这个地方的防备是有多么严,不管你想做什么。我的目的,都是想让你打消这个念头。谁知道,你并不开窍,明知道自己做不到。还要自不量力。我真的就希望,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你呀,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夫人的话音落地,外面的卫兵就进来了。 在那些卫兵的后面,还有伊勒德。 看着这个状况,清池最后悔的就是刚才不应该给那个黑衣大哥扎那一针的,要是因为自己他也被抓到了,她可真是罪人了。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都到了这个时候,就算给清池一对翅膀,她也逃不出去。 她就想着,在自己死之前,还能再见到云焕一面。也不想再抵抗什么了。 至于这个亲切的夫人,她一开始的感激之情仍在,不过她在这个夫人的身上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就是人心。有时候,越是表现的和善,其实内在就越阴狠。 “带下去,交给花儿审问吧,这么点小事情,就不要惊动阿兰了。” 伊勒德自始至终都没有特别的表情变化,就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于自己的妻子,他也是恭恭敬敬,言听计从。 看着的清池被扭送出去之后,就走过去把夫人扶了起来。 “月儿,那丫头。你打算怎么处置?” “没怎么打算啊,年级那么小,如果审问过后不招的话,就别让他受苦了,直接杀了就是了。还有,你派人在军营里看看吧,可别造成了什么损失了,不然。我可是真的对不起阿兰了。” 一边说话,夫人就一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要人性命的话,在夫人的嘴里,说的特别自然。并且表情还是那么的温暖。 “嗯,好,我这就去跟花儿说一下,你身子重。快回去歇着吧。” 伊勒德笑着说完,站起来转身就也走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花并没有连夜审问这个自称是小石头的丫头,而是命人将她直接丢进锁着中州那个少将军的笼子。 花儿说,这根本就不用审了,这个时候,来的细作能干什么?一定就是来救人的啊。 果然,花儿没有说错。 当伊勒德看见笼子里的小石头满脸眼泪抱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将军的时候。才总算明白了,小丫头跟那少将军的关系是有多好。 从小丫头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两个人的感情。肯定不一般。 至于这个少将军,伊勒德也听说了,是因为塔塔一直都很欣赏他,想收为己用。才留到现在。 可惜的是,这个少将军,骨头特别硬,就是宁可死了。也绝不‘投敌’。 所以,折腾了这么多天,塔塔也没有真的要他性命。 还以为会有别的战略目的呢,结果就是小情人来救小情人了。 也真是挺没意思的。叹了口气,伊勒德就也走了。 而笼子里的清池,精神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摸着他那本应该是又干净又俊秀的脸,清池心疼的都快要碎掉了。 “云焕。云焕,你醒醒好不好,我来了,我来找你了,云焕……” 喊了他好半天,慕云焕才嗯了一生。 努力的让自己睁开眼睛,他看着清池的脸的时候,就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清。清,池……” “是我,是我,是我啊云焕。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清池说出的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了,云焕的身子太冷了,她就想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取暖。 “你怎么那么傻,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来这。就是送死,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的,傻丫头……” “我知道啊,我都明白的,我都想好了,我要是救不了你,咱俩就死在一起好了。咱俩不是都发过誓么?我们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不能同年同日生。却可以一起死的。” 说完,清池又开始哭了起来。 现在这个结局其实也挺好的,明明就是救不出去的啊,刚才不管哪个黑衣大哥拦不拦自己,她跟云焕都会是这个结局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让清池跟云焕都没有想到的是,在阴影之中,走出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女人。 她细白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笼子,婀娜的身子,围着铁笼转了半圈。 “慕云焕,清池,呵呵,哈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一个是慕锦尘的侄子,一个是沈言的徒弟,诶呀,真是天助我也,居然把你们俩送到了我傅雨清的面前,正愁找不到可以让他们两个人痛苦的筹码呢。啧啧啧,你们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哈哈哈哈!” 刺耳的尖笑声,止住了清池的眼泪,关于傅雨清的事情,师父是跟她提过的,王爷也说了,傅雨清这个女人,现在正在阿日斯兰的身边做军师。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谈话全都被她听见了。 清池简直就是恼火死了,要是有可能,真想出去挠死她。 可是另一个问题,也摆在她的面前。 既然这个女人已经知道了她跟云焕的身份,那么如果现在他俩不死的话,这个女人势必会拿他们作为筹码要挟师父跟王爷的。 为今之计,清池就只能做出最后不得已的那个决定了。 第168章 下辈子做你媳妇吧 “傅雨清,你知道你跟我师父比,你差在哪里么?” 清池抱着云焕,眼神嘲弄的看着笼子外面的傅雨清。 “哼,你这是在拖延时间么?你应该明白的,不管你怎么拖延,都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而且我也不打算要你的命,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 傅雨清已经想好了要对清池做什么了,她一定会让沈言痛不欲生的。 看着她那张妖媚的面孔,清池的脸上就又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她美丽聪明,医术高超,她跟王爷可以说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在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我师父的勉勉强强也就只有王爷了。但是你呢,又丑又老,还那么恶毒。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爱你,会喜欢你,你就一个人活到老好了,不不不,像你这样的坏女人,说不定哪天,老天开了眼,就把你收走了。” 清池笑呵呵的说着这些嘲讽的话,但是她放在云焕身边的手却是没闲着。 在衣服的一个角儿里,清池拿出了两颗事先装进去的药丸。 那是师父为了打仗特意的配置的毒药。 一旦我方将士被俘虏的时候。吃上这个药,就会一点痛苦都没有的离开这个世界。 她已经决定了,与其让傅雨清折磨他们两个人,不如就跟云焕死在一起好了。 所以,偷偷的,清池把一粒药不动声色的塞到了云焕的手心里。 云焕捏着药。眼神复杂的看着抱着自己的清池。 凝视着她的眼睛,云焕就知道清池想要做什么了,他真的不想,清池陪着自己就死在这里啊,她今年才十六,她大好的年华还没有开始呢。 她本可以成为一代名医。或者一代女侠,结果,却要陪着他把自己葬送在这里。 他慕云焕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子这样对自己啊。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心里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他只能强撑起自己浑身是伤的身体,让自己跟清池面对面。 其实云焕什么都不用说,清池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她又看了一眼,已经被她气的七窍生烟的傅雨清之后,就把目光锁在了云焕的脸上。 “云焕啊,上次,你在练功楼里问我,想不想给你当媳妇儿,我现在能不能,把当时说的话收回来啊。云焕,你也知道,你呢是小王爷,如果没有十九年前的事情,你的身份就是太子,可能现在已经是皇上了。而我呢?就是一个孤女,一个长在兽笼里的小畜生,我曾经跟恶狗在一个饭盆里面抢吃的。我也曾经为了一片肉和猎豹拼个你死我说。你说,这样的我,怎么配的上你呢!” 说到此处,清池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淌下来了。 寒夜之中,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清池……”云焕从来都不知道清池的心里原来是这样想的,他总觉得清池是真的不喜欢他。对他没有感觉才会拒绝他的,没想到她的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他真是傻,他怎么就看不懂她的心思呢。 清池抹了一下眼泪,就接着说道:“云焕,从我听说你没回来的那一刻起,我才明白,我一直都在自己骗自己,现在我就重新回答你问我的问题。我愿意,我愿意当你媳妇儿,但是,这辈子,好像没机会了。” 又哭又笑的,清池把这些话说完,之后,就把攥着药的手心打开了。 “下辈子,咱们再见吧……” 说完,清池拿着药就要往嘴里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纤细的软鞭,就从笼子外面,准确无误的甩在清池的手腕上,用力一抖,那粒药丸,就掉在了雪里。 清池一惊,猛地回过头,就看见花儿一脸不耐烦的站在了傅雨清的身边。 “想死?哈哈,清池,你当我傅雨清是瞎的么?你要是这么的就死了,我怎么跟你师父交代啊,来人。把她给我拉出来。” 刚才,傅雨清真的是被吓了一跳,若不是花儿反应快,没准就真让他们俩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自尽了呢。 “傅雨清,你这个贱人,我死还是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放开我,放开,唔……” 一团麻布,猛地就塞进了清池的嘴里,她后面要说话的话。就只变成了吱吱呜呜的声音。 “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死的。” 拍了拍清池的脸蛋,傅雨清就看向了旁边的花儿。 “花儿,这丫头就给我吧,我是不会让她死的,天色不早,回去歇着吧。” 花儿收回来了鞭子,一脸不屑。 “这丫头我不管,但是这小子是塔塔的,在塔塔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他不能死。” “放心,小丫头不死。他就绝对不会死。” 就像是打包票一样,傅雨清对着花儿笑了笑之后,就给押着清池的两个凶神恶煞一样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就在慕云焕的眼前,清池被拖进距离这里不是很远的一个营帐之内。 “傅雨清,别碰她。有什么冲我来,傅雨清……” 云焕双手抓着笼子,额头的青筋都跳出来,他瞪着眼睛,那双眼睛里都好像要滴出血来了。 “唔唔唔,唔唔唔……”傅雨清。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清池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清楚,以前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的。结果在这两个壮汉的手下面,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想去拿衣服里面藏的针,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在被带进那间营帐里之后,她的两只手,也被迅速的用皮带捆了一个结实。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秃头的蛮族男人带着几个人。从帐外走了进来。 “军师,你找我?” “屠狼,可别说军师我对你不好,你知道这丫头是谁么?这可是慕锦尘女人最宠爱的小徒弟,年方十六,嫩着呢。你不是想给你哥哥报仇么?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随便玩,可以玩残,但是千万不要弄死了。她活着的价值比死了可大的多呢。” 傅雨清要的就是沈言痛苦,等清池被折磨半死不活的时候,再把她送回去。 看着自己最亲的人,被糟蹋的生不如死,那个场面,一定好看极了。 得意的笑了笑,转身就要走,临走之前,还是给秃头男人留下了一句话。 “屠狼,你哥哥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死就死了,也别想着去救他回来。那么大的部族,他死了可就是你的了。” 只撂下这么一句话,傅雨清就走了。 屠狼思考了一下傅雨清最后的话,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蠢了。大哥死了,那么族长起岂不就是他了? 军师就是军师啊,现在又送给他这么大的一个礼物,他以后,一定会要好好的报答军师美意。 淫邪一笑,就走到了清池的身边。 “小姑娘,让爷爷今天教教你,怎么伺候男人。” 说完,就脱了自己的上衣,他身后的那几个一起进来的汉子,全都笑嘻嘻的站在一边,都在等着一会分一杯羹。 清池惊恐的看着逐渐靠近的秃头男。吱吱呜呜的声音也没了。 她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她也明白,接下来自己的身上将要发生什么。 要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害怕,可是这个时候她真的害怕了。 她用力的挣脱着被反捆着的两只手,可是挣了半天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越用力,捆的越紧。 眼看着那张恶心丑陋的脸就凑了过来,清池做出了最后的抵抗。 她用自己还能动的头,用力的就撞在屠狼的脑门上,随后,就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一下屠狼的两腿之间。 这连续的两下。让屠狼差点没疼晕了,可是,即使这样,清池的处境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缓过劲的屠狼脸上的表情则更加的狰狞了。 “臭婊子,我看你是活腻了,等我一会儿把你玩够了,我就让我的兄弟们,也都尝尝鲜。” 屠狼说完,营帐里面就响了一阵淫邪的笑声。 清池当然不会就这样妥协,她一直都在反抗,直到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把嘴里的麻布都打掉了,她才平静了下来。 “你是个娘们么?打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你要是有种,就打死我。” 清池吐出嘴里的血,就把用眼睛斜着看了一眼屠狼,那眼神里全都是嘲讽。 看的屠狼心里全都是火气,抬起手就又要去打清池。 不过他身边的手下却是拉住了他。 “老大,军师说了,能残,但是不能死。刚才这小丫头是用激将法让你杀她呢。” 一听这话,清池的心里就是一阵挫败,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另一个耳光又招呼到了她的脸上。 “小婊子,爷爷差点就着了你的道,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话音落地,屠狼就把清池翻了过来,让她趴在褥子上。 还觉得捆着手没意思,又从腰间抽出弯刀,把束缚着清池的皮带割断了。 被解放双手的清池现在就想从自己的腰间拿针,可是刚才因为用力过猛,现在两个胳膊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是她依然没有放弃反抗,她用力的抓着羊皮的褥子,就要从屠狼的身底下往上爬。 但是刚爬了一点点距离,就听撕拉一声,她后背上的衣服,就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第169章 都谁碰她了?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屠狼脱了自己的裤子,正要去撕扯清池下面的衣物时,一个像是来自地狱一样的声音,自营帐门口的方向传来。 屠狼回过头,刚想骂谁敢来坏老子的好事,结果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之后,整个人包括他刚才还斗志昂扬的某物,瞬间全萎了。 “王,王上。” 屠狼已经彻底慌了,阿日斯兰怎么会来这?还让他看见自己正在玩女人?他赶紧提着裤子,从褥子上站了起来,旁边的那些人。也都战战兢兢的,低着头站在一边。 阿兰只不过一个人草原上坐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小石头细作的身份被发现了。 等他过来想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的时候,看见的就只是,在铁笼里,那个嗓子都已经喊哑了的少年将军。 花儿并不知道阿兰私下里跟清池是见过的。所以他问了,花儿也就说了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屠狼也被傅雨清叫进去之后,阿兰后面的话都没听。就快步的走了进来。 结果一进来,就看见这个场景。 带着面具,没人能看见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有多么恐怖。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清池的旁边,想都没想。脱了自己的外衣,俯下身子就要给清池裹上,可就在他放下自己衣服的那一刻,他的手停住了。 一只雄狮,栩栩如生的印在清池的后背上,每一刀的线条,都是那样的清晰。 阿兰根本就不用把怀里揣这的那片羊皮拿出来,他就已经能肯定了,眼前奄奄一息的女孩子,就是自己的妹妹娜娜。 呵,呵呵!刚才,她还在跟他好好说话呢,结果这才过了多大一会儿,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也真是傻,除了娜娜,怎么还会有人那么像自己。 怪不得。他会觉得她特别,怪不得会有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原来,至亲就在眼前,他却差点又一次把她弄丢了。 哽咽着。阿兰将衣服轻轻的盖在了清池的身上,之后便站起身,把双手背在了身后。 “都谁碰她了?” 这样的一句话问的一营帐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阿日斯兰这是什么意思啊?这小姑娘不就是一个中州的细作么? 怎么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很关心这个丫头呢? 不过听着他平静的语气,又不像是生气了。 “呃,王上,是军师,是军师让我们好好教训这个小丫头的,我这,正在审问呢。呵呵。” 屠狼尴尬的笑了笑,笑过之后大气都不敢再喘了。 “嗯,你们呢?也都上手了么?” 说完就抬起头,用面具后面的目光环视了周围所有的人。 “那个,王上,刚才有点乱,七手八脚的也没看清楚。” 屠狼的一个手下,恭恭敬敬低声说道。 阿日斯兰在他们的眼中那就是神。对神是不能撒谎的,所以他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了。 “好……” 淡淡的,阿兰就只说了一个字。 之后。屋内的油灯就是一阵晃动。 外面的花儿,连一点求饶的声音都没听见,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营帐的门帘里面溢了出来。 她刚紧张的把门帘撩开,就看见阿兰横抱着一个纤弱的身体。踏着满地的鲜血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此时,营帐里面已经如同地狱一样。 满地都被斩断的手脚,有几具尸体依然在从肢体的断口出向外喷着血。 最惨的还是屠狼,他的身体,被分成了八块,散落在地上。 呕…… 花儿也不是没见过杀戮过后的场面的,可是这间营帐里面的情景,真的是又一次让她大开眼界了。 “阿兰。这。” 花儿脚还没迈进去,就撤了回来,放下门帘,就快步的走到阿兰的身边。 “阿兰。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丫头?” 然而,回答她的却不是她想要知道的。 “烧了吧,那营帐里所有的一切,包括那顶帐篷。我都不想再看见了。” 只有这么一句话,阿兰抱着清池就走了。 花儿瞪着眼睛,根本就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是阿兰吩咐的。照做就是了。 吩咐了几个自己手底下的人,花儿就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塔塔或者伊勒德,阿兰今天的行为真的太怪了。 再有就是,他对那个小丫头的态度。真的让人看不懂啊。 同样看不懂的,还有被关在笼子里,看见了清池被阿日斯兰抱出来这一幕的云焕。 因为身上还裹着一件黑衣服,云焕根本就看不见清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嘶哑着嗓子。喊出了清池的名字,可喊了半天,清池也没有任何反应。 阿兰看着慕云焕看清池的眼神,走到笼子的旁边,就停住了。 “你喜欢她?”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阿兰直截了当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云焕抬头,丝毫没有畏惧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大魔王的眼神。 “是,我喜欢她。她比我的命还重要,所以,如果你敢伤害她,我慕云焕绝对不会放过你。就算是化为厉鬼,也会找你报仇。” 咬牙切齿的,云焕说出了自己的誓言。 他已经腥红了的眼眸里面,是做为一个男人想要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的最后的尊严。 就光看着,阿兰的心里,就已经很欣慰了。 “嗯,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剩下的。阿兰就没有再说了,他抱着清池,就自顾自的,走入了一片云焕所看不见的黑暗当中。 过了好长时间,云焕才颓废的,靠在了笼子上。 他手中那粒药,也被他扔在了笼子外面的积雪里。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是祈祷。清池可以平安无事。 另一边,在得知了那间帐篷最后变成了一堆巨大的篝火的时候,傅雨清的脸色特别不好。 一时间,她根本就想不出来,为什么阿日斯兰会把清池带走。 还有,那些她派去糟蹋清池的那些人,一个都没从那间帐篷里走出来。 在那间已经化成灰的帐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日斯兰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朝着,傅雨清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就在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清池已经被的阿兰带到了距离营地有一段距离的一个废弃的牧民的帐篷里。 第170章 我想家了,虽然我从来没有过家 帐篷里的炉火很暖。 当清池睁开眼睛时,在这个破旧的帐篷里,她能听见的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没有了辱骂声,没有了那些淫笑。 就好像那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或者说,只是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但是脸颊上和身体上的疼痛却清晰的提醒着清池,那一切都不是梦,都是真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她恍惚记得,在那间可怕的营帐里,她是被打了一下后脑之后,就晕过去了。 而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 坐起身子,清池就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除了一些皮外伤之外,她没受到任何伤害。当然她也没有被那些坏人侵犯了身子。 还有就是,她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男人的衣服。 难道,是那个黑衣大哥把他救出来的? 就在她心里全是疑问的时候,脚步声在帐篷外响起。 清池戒备的,看着一个人影走近,撩开门帘。 果然,跟清池猜的一样,进来的人,正是昨天夜里那个阻止过她救云焕的黑衣大哥。 “醒了?饿么?” 阿兰看着一脸疑惑的清池,蹲下身子笑,笑着说道。 “嗯,饿。” 清池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见到黑衣大哥之后,就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她也没说别的,他问她饿不饿,她就直接回答了。 那样子,又委屈,又可怜,看的阿兰心里一阵发酸。 “好,外面烤了羊肉,还煮了奶茶。还有一些烙饼,和牛肉干,你想吃什么?要是这些都不合胃口,我在去给你找点别的。” 十五年了,在这是十五年里,阿兰每天都在想,如果有一天找到了娜娜。他一定会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哥哥是有多么想她。 可真的见到她了,很多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不用,不用,有肉就行。” 一听见外面有烤羊肉,清池就来劲儿了。咽了一口口水,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过她刚要往外面走,就忽然间的停下了,她也真是晕了头了,自己怎么被救出来的,她还没弄清楚,云焕现在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还有就是,这个大哥哥的身份,他究竟是什么人,她昨天可是身陷血狮大营的中心啊,那营地里,少说也得有个五万人,再看大哥哥身上,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这不是很可疑么?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呢? 想着,清池就转了过来,用那双清澈的眼眸看着阿兰。 “大哥哥,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么?” “别叫大哥哥,叫大哥。” “啊?” 清池眨了眨眼睛,这连所问非所答都算不上啊,他在想什么? 阿兰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清池的小脑袋。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还不是能解释清楚的时候,你放心。我会帮你把慕云焕救出来的。” 话说到此处,阿兰就停顿了一下,后面还想说的,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出来吃东西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天玉关。” 话音落地,阿兰也没理会清池脸上惊诧的表情。就走出了帐篷。 而清池已经是一脸懵逼了。 他刚才说,能帮她把云焕救出来,他是怎么知道云焕的身份的? 那军营就像是一座露天的地狱,他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力,说救人就救人?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大哥说的话又不像是开玩笑,她不就被他从那里面带出来了么? 想到这里,清池就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要是师父在这就好了,她一定能把这些事情屡清楚的。 “丫头,出来啊,肉已经好了。” 清池还在一脸纠结呢,就听见,大哥哥在外面叫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索性也不去想了。 反正,她除了在傅雨清哪里有点价值之外,在别人的眼里,也是没啥用的。 大哥哥几次救自己,他一定不会害她,作出了决定。清池的心也放了下来,她裹紧了衣服,就也出去了。 外面,是一个不错的晴天,蔚蓝的天空,和飘的低低的白云,还有一望无际被白雪覆盖的草原。 虽然天气还是很冷,但是靠近外面的那堆篝火,清池倒也不觉得怎么冷了。 “吃肋排吧,外焦里嫩,现在正好。” 说着,阿兰拿着一把刀柄上镶着七色宝石的匕首,就从整只羊上面,切下来一块肋排。递到了清池的手边。 “嗯,谢谢,大哥,哥。” 在旁边的雪里面洗了洗手,清池就接过了还滴着油的肋排,不过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阿兰手里的那把匕首。 看见清池一直在看那把匕首。阿兰就笑了。他用一旁的薄羊皮将匕首擦干净,又拿起放在旁边同样是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刀鞘,合上之后,就把这柄光是用眼睛看就十分贵重的匕首,送到清池的眼前。 “送你。” “……” 清池咬在嘴里面的肉都不会嚼了,她怔怔的望着阿兰,心里都慌了。 “大哥哥。我,我没说想要啊!我就是觉得好看,多看了两眼。” 师父跟她说过的,有一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她哪能随便要人家东西! “拿着吧,不过就是一把匕首而已。除了好看之外,还很锋利。” 说着,阿兰也没等清池同意,就放在了她的身上。 “不行,大哥哥,要是让我师父知道了,她一定不会同意的。你还是收回去吧。” 清池一手捏着羊肋骨,另一手,就要把匕首拿着起来还给阿兰。 可阿兰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抬手就把她的手挡住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就算是……”就算把整个草原都给娜娜,他都觉得自己亏欠她太多太多。 “就算是什么?” 皱着眉头,清池不解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这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却一点都不娘的大哥哥。 “呵,没什么,你师父不会不同意的,我保证。” 说完,阿兰就拍了拍清池单薄的肩膀。之后便从架子上的铁锅里,倒起了奶茶。 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在清池的心里面慢慢的破土而出,从一株小苗,迅速的成长成了一株小树。 长这么大,除了师父给她过亲人的感觉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而此刻。在这个她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大哥哥身边,她竟然有一种找到了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来自血脉里的情感,牵着这她对亲人,对家最深的渴望。 不自觉的清池眼眶都湿了,她吸了吸鼻子,就继续啃手里的羊肉。 听见清池抽泣的声音。端着一碗奶茶的阿兰就有些不知所措。 “丫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把奶茶放到了一边,阿兰就握住了清池的肩膀。 “没,没事,我就是,我就是,想家了,虽然,我从来都没有过家。” “没有过家?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兰一听清池这么说,就赶紧接着问。 不是说被中州的客商收养么?怎么会没有过家? 抹了抹眼泪,清池就有些难为情抬起了头。 “我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人贩子卖给了兽贩子,从记事儿起。就被培养成了斗兽师。在十四岁以前,我的世界里每天就只有两个字,活着。但是,想要活着,有饭吃,就得赢。” 其实现在的清池已经很少去回忆那段在黑市里的日子了,不过在大哥哥的面前。她却乐意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稳了稳情绪,清池就又接着说道: “一开始,我真的是谁都打不过,就连最小的豹崽子,也敢欺负我。后来,我就明白了,在那个笼子里面。只有一个定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直到我明白了这一点,我才真正的开始了自己同野兽为伍的日子。十年,十年里,我给斗兽场赚了很多很多钱。那些野兽跟我也熟了,被我打一顿,我还能给它们肉吃。可是后来,场子里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只大白狼。它新来乍到,肯定想立威风啊,我就一个大意,被抓伤了腿,从那之后,我就病了,在我生病快要死了那段时间里,我就特别希望自己能有个家,有心疼我的爹娘,有能保护我的哥哥,可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呢,还算幸运,我碰见了我师父。她一点都不嫌弃我,还用了一千两黄金把我赎了出去,她还教我怎么从一个野兽,变成一个人。只是,虽然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但是师父毕竟还是师父,她是我的亲人。却不是我的家人。” 头一次,清池跟一个外人说了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有些话,她连师父都没有说过的。 一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喉咙里一阵哽咽。 可让清池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把这些话说完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里面,最难受的却不是她自己。 此时此刻,阿兰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要崩溃了。 她本该在呵护中,宠爱中长大,结果,却是经历了那么多非人的遭遇。 如果当年他没有把她弄丢,那么她的童年,少年,一定是在阳光里,在花儿和羊群间度过。 归根结底,这一切,全都是他的错。 第171章 照顾好自己,娜娜 “大哥哥?你怎么了?” 清池忽然间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凝结了。 刚才大哥哥还一脸亲切呢,结果现在那张脸,好像要杀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阿兰的脸色才稍稍的缓和了下来。 “没事,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喝点奶茶吧。” 说着,阿兰就把刚才那只碗又拿了起来。递到了清池的面前。 “嗯,你没事就好。”接过茶碗,清池喝了一口,热热的特别舒服,又喝了几口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又开了口。 “大哥哥,你叫什么啊?你对我这么好,又救我的命,又给我烤羊肉,还送我东西,可我现在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被清池这么一问,阿兰就愣住了。 他叫什么?其实。到了现在,阿兰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清池说。 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现在的地位。 他忽然间发现。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要找到娜娜。 如今。娜娜又被老天送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什么草原上的王,什么称霸整个中州,阿兰根本就不在乎,他有妹妹就已经够了。 想着,就要回答的清池的话。 “啊,我叫……” 话只说了一半,阿兰就停住了。 他缓缓的站起身子,就把目光看向了草原跟天相接的地方。 是马,战马,大概百人的小队。 他临走的时候吩咐过了,这片草原,任何人不准进入,所以来的人,一定是慕锦尘那边的。 而他现在,还不想跟慕锦尘有过多的接触。毕竟,他们现在的立场是敌对的。 至于慕锦尘的妻子,娜娜的那个师父,他欠她的人情。他迟早都会还的。 综合考虑了一下,阿兰还是决定先离开,等他把那边的该做的都做完,他再来解决娜娜这边的事情。 做好打算,阿兰就又蹲下了身子。 “丫头,我先走了,今天晚上,我会把慕云焕给你送到这来,还有,不管一会儿到这的人是谁,都告诉他们不要莽撞行事,知道了么?” 说着。阿兰的手,又揉上了清池的脑袋,虽然不舍得离开,可阿兰还是必须要走的。 没有等清池回答他的话呢,他那颀长的身子,就走到帐篷旁边,解开拴马的缰绳,干净利落的翻上了马背。 “照顾好自己……”娜娜。 最后的两个字。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对清池笑了笑,阿兰喝了一声‘驾’之后,就绝尘而去了。 清池看着骑在马上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滴了下来。 她还没跟他说一声谢谢呢,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扎了他一针而道歉呢。 就什么都没说,就让他这么走了。 最关键的是。连名字,都没听他说出来。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清池在一阵马蹄声中,收住了眼泪。 回头。就看见,王爷带着麒麟朱雀大叔,还有鹿雪公主,乌格。再加上王府里面的那些护卫,已经快马到了旧帐篷的前面了。 “清池?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慕锦尘翻身下马,他来到清池的身边,看着她脸上的那些伤痕,就皱紧了眉头。 噗通一声,清池对着慕锦尘就跪下了。 “王爷,你骂我吧。” 清池也没有想到,王爷会带着人到这里来的。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可是在军情如此紧急的情况之下,王爷还带着这么多的精锐,来这里找她。她可真是罪人了。 “赶紧起来,要不是因为你师父带着孩子呢,她肯定会跟来的,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 就连慕锦尘都心疼清池这丫头,更别说是拿清池当亲妹妹一样的沈言了。 说着,慕锦尘伸手就把清池从地上拽了起来。 哐当一声,那把还在清池怀里的匕首就掉在了慕锦尘的脚边。 “这是……” 没等清池低头去捡,慕锦尘就把那匕首,拿到了手中。 “这是……” 慕锦尘总觉得这匕首看着特别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是王之刃,是草原上最神圣的宝物。传言,谁拿到了王之刃,谁将会统一整个草原。” 从后面过来的苍鹿雪,只看了一眼。就判断出这把匕首的名字。 因为这匕首的仿制品实在是太多了。 就在前几年,烨国还让工匠,按照王之刃的图纸,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作为新年贺礼。送到了中州。 “王之刃?” 慕锦尘一听这三个字,清俊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皇兄生前,摆在他寝宫里的那把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匕首。 但是这把王之刃跟皇兄的那把王之刃,还是有这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虽然都很华丽,可是现在他手中的这一把,带着岁月的痕迹,沉甸甸在手中,光是看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一把绝对是真品。 “清池,这是哪来的?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出现,你走的这几天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慕锦尘又把那匕首还回到了清池的手里。 “王爷。这事还得从我路过一个古城废墟开始说起……” 清池觉得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所以,从最开始废墟里遇见伊勒德和夫人。一直到自己被傅雨清抓住,再到被陌生的大哥哥带到了这个地方,清池的全都说了。 她当然也说出这个匕首,就是那个大哥哥送给她的。 听完她说的这一切,慕锦尘忽然间就皱起了眉。 能在血狮军营地里来去自如,还能将一个去救人的奸细从里面完好无损的带了出来。 而且,清池还说了,他会在明天把云焕也救出来。 这样如此有能耐的一个人,想必整个草原上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再加上那把随意就送给人的王之刃,慕锦尘更加肯定了,清池口中的这个大哥哥是何方神圣。 可另一个问题的又摆在了慕锦尘的面前。 为什么?阿日斯兰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池就是一个小姑娘,他想从清池的身上得到什么?还是说,另有别的隐情? 然而,慕锦尘并没有把他的判断告诉清池。 还是等一切都明了之后,再跟她说也不迟。 第172章 我终于把她找到了 一壶奶茶慢慢的在火上煮开,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温暖的营帐当中。 可这间营帐里的气氛,却是跌入了到了冰点之下。 塔塔,花儿,伊勒德,都坐在的软垫上,月夫人则一脸愠色的坐在主位之上。 在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月夫人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但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让在场的几个人,都觉得冷的不行。 “你们几个,怎么能让阿兰胡来?昨天的事情,那是牵扯到了八大部族,野狼被俘的怨气还没平下去呢,屠狼又被阿兰杀了,两件事情加起来,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的。还有,花儿。昨天阿兰带走小石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他可以任性,可以肆意妄为,那是因为他是阿日斯兰,但是你不是,你是他身边的护法。你要在他走上弯路之前,提醒他,他将要面临的错误。在这件事情上,你难辞其咎。” 月夫人的话,让花儿额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 塔塔怕花儿被责罚,就赶紧弯下腰。谦卑谨慎的说道:“大嫂,阿兰做事,哪里是我们管得了的,您就不要……” 塔塔的话还没说完呢,月夫人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塔塔,我还没说你呢。那个叫什么慕云焕的,没有价值就赶紧杀了,留着他早晚都是个祸害。” 话音落地塔塔还想再说什么的,但是旁边的花儿,用力的拽了一下他的衣服,塔塔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傅雨清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月夫人一看见她,刚才还冰着的一张脸,瞬间就挂上了和气的笑容。 “傅姑娘,真是辛苦了,八大部族那边,还好吧。” “托夫人的福,暂时都让我安抚下来了,只是有一点,攻城的日子真的不能再拖了,如果再不发动总攻的话,那些部族的族长,怕是会起异心啊。” 对于阿日斯兰和星月家族之间的关系,其实傅雨清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阿日斯兰最开始征战草原所带的兵马全都是星月家族的人。 而这个月夫人,表面上是阿日斯兰护法之一伊勒德的妻子,实际上,却是现在星月家族的掌权人。 那古老又神秘的星月家族,在草原的边境上,就像是一个信仰。 月夫人更是深不可测,她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根本没人知道。 “傅姑娘,你放心。等阿兰回来,我就会跟他说,让他做好准备,择日出兵。” “不会出兵了,这个仗,我不想打了。” 就在月夫人刚把话说完。阿兰就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的依然是那张恶鬼的面具。 也是来不及问他为什么会在昨天夜里做那些事情,一听他说不打仗了,月夫人就有些急了。 “阿兰,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叫你不想打了?箭已经在弦上了,现在不是说你不想打就不打的。” 头一次,周围的人在月夫人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悦的口气,这是以往从来都没有的。 只是她的话阿兰并没有在意,他走到了傅雨清的身边,冷冷的看着这个伤害了娜娜的女人。 “傅军师,你不是一直都想做我的女人么?我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 阿兰的语气很平静,在这个严肃的气氛之下,他竟然说出了这句话,这不但让傅雨清一时间不知所措,营帐里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阿兰是什么意思。 傅雨清眨了眨眼睛,根本不知道阿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她还是回应了阿兰的话。 “是啊,雨清的确仰慕王上已久,如果王上真的可以接受雨清,用不了多长时间,雨清一定会助你,称霸中原。” 说完。傅雨清就微微低头,眼睛里全都是难以遮掩的野心。 “呵呵呵,称霸中原,好一个称霸中原啊。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吧!来人,把闪电带进来。” 阿兰刚说完,塔塔跟花儿的脸色就变了。 闪电,阿兰竟然说要把闪电带进来,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傅雨清微皱着眉头,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可当四个是侍卫将一个下面带着轮子的铁笼子,推进帐篷之后,傅雨清的脸都吓的没了血色了。 一只巨大的狮子,正趴在笼子里睡觉。 跟随在阿日斯兰的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傅雨清却从来不知道,他还养了这么一只野兽。 “傅军师,想做我的女人,得看我兄弟答不答应,还有就是,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身边的四个人,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有谁么?” 说着,阿兰就拍了拍的铁笼子。“就是他,在我们五个人当中,排行老三,今天,你只要能跟它在一起呆上半个时辰,我就娶你。” “……” 傅雨清瞪大了眼睛,身子都有些抖了。 吞咽了一口口水,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不敢么?” 没有再让傅雨清往后退。阿兰伸手就捏住了傅雨清的胳膊。 抬起手,就笼子门打开了。 笼子里面的闪电,忽然间被吵醒了,睁开没怎么睡醒的眼睛,就有些狂躁。 当然了它是不敢跟阿兰发脾气的,它只能把气撒在阿兰手里捏着的那个‘肉食’上面。 低吼了一声。就露出了满口闪着寒光的牙齿。 “不,不要,王上,不要,我不要进去,王上……” 傅雨清哭喊的声音都变了。别说半个时辰,大概她刚进去就会被那畜生撕碎的吧。 “不要?啧啧,军师不是女中豪杰么?我家老三,性子好着呢。” 面具的后面,阿兰一直都在笑,笑的又邪恶。又嗜血。 “够了。” 就在傅雨清的哭声当中,月夫人大声的呵斥了一句。 她被侍女从垫子上扶了起来,就走到阿兰跟傅雨清的旁边。 “阿兰,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你一声不响的杀了七八个人,你还带走了中州的细作。这刚回来,就又说不打仗了,现在,你还想杀了傅军师么?” 月夫人是真的生气了,就连呼吸都快了许多。 可阿兰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他用力的将精神都快要崩溃了的傅雨清甩到了一边,就又把闪电的笼子门关上了。 挥了挥手,侍卫就又把笼子推出了出去。 之后。才把脸看向了月夫人。 “大嫂,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打仗么?” 月夫人看着阿兰面具后面那双蕴含着无比复杂情绪的眼睛,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离开雪洲回到草原上的那一刻起,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娜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找到娜娜,为了娜娜,我可以利用任何人,我也可以杀任何人。我从来都没有忘记。我要做什么。而就在昨天,我终于,把她找到了。” “什么?阿兰,你找到娜娜了?” 伊勒德一听这话,猛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十五年了,阿兰困在失去娜娜的梦魇里整整十五年,如果阿兰说的是真的,那真是在老天开眼了。 “是,找到了,我们四个人,草原到雪洲,走了那么多的路。吃了那么多的苦,我终于把她找到了。” “她在哪?” 花儿也是激动的都快要哭了,娜娜还没丢的时候,娜娜跟她是最好的,只有在花儿的怀里,娜娜才不会哭。听到阿兰口中的话,花儿的眼睛都红了。 塔塔也是激动的眼睛里闪烁起了泪光。 “你们昨天,全都见过她了,她就是小石头,清池。” “……” 阿兰说的很轻,就连娜娜的名字。他都说的小心翼翼。 然而,当他把清池的名字说出来之后,这间营帐里连呼吸的声音都没了。 小石头,清池? 不管是伊勒德,还是塔塔,还是花儿。他们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倒在地上的傅雨清更是觉得好像有一盆冰水浇在了她的头上。 清池怎么就成了阿日斯兰的妹妹?阿日斯兰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妹妹? 不过,最接受不了的还是月夫人。 娜娜是谁,其实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就算是小石头,也无所谓,可是,她郁闷的是,娜娜出现的太早了。 她还想着,让阿兰帮她打天下呢,结果,连天玉关的城门都没进去,他就要单方面把这一切结束了。 不,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绝对不能让小石头如此轻易的就破坏了她星月家族占领中州的梦想。 她的孩子,以后可是要当称霸天下的王的。 想着,就马上露出了一副惊讶又疼惜的表情。 “阿兰,你没搞错吧,小石头,真的就是娜娜?” “不会错的,她就是娜娜。” “诶呀,这不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了么。我就说,一看见那孩子,就打心里喜欢,没想到她就是娜娜。” 言语里的喜悦之情,被月夫人表现的淋漓尽致,就好像,清池在这里遭遇的那些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有一个人,在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只见花儿,慢慢的从地软垫上站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傅雨清的身边,什么都没有说的,拉起了傅雨清的衣襟,就把她拽出了这间帐篷。 月夫人其实是不知道,昨天傅雨清找了那么多人去强暴清池的。 可是她看着花儿的表情,就能感觉的到,傅军师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第173章 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阿兰既然你已经确定了小石头就是娜娜,怎么不带她回来呢?我们是草原上的民族,她不管走了多远,血脉都是连草原的。这里也是她的家呀。”月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眼中也因为动情,闪出了泪光。 她现在能劝还是要劝的,等到劝不了的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在娜娜这件事情上,也怪她自己眼拙,竟然亲手将这样重要的一个人物从自己的手里推了出去。 而现在又是一个非常关键时刻,五万大军,整军待发,就等着冲破天玉关,用武力占领整个中州呢。 她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想着,月夫人又拉起了阿兰的手。 “阿兰啊,听嫂子一句劝,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只要再往前走一步,那关内的大好河山,就都是你的了。难道,你想就这样放弃了么?” 阿兰看着月夫人,心里微微了有了一些波动。 在他们几个人最苦最无助的时候,是星月家族帮助了他们,他们中间年龄最大的伊勒德也成为了的星月家族的女婿。 从雪洲回到草原,再到现在。星月家族的最值得骄傲的铁甲骑兵,也一直的跟在阿兰的身边。 可是,这些欠下的人情,阿兰也早就还清了。 他带着铁甲骑兵帮星月家族收回了近百年来失去的所有领地,不仅如此,他还将靠近雪洲边境那些悍匪部落全部剿灭,所得到的金银珍宝,也都交给了星月家族。 在某些层面上讲,星月家族欠阿兰的更多一些。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阿兰抬起手,将脸上那张纯金打造的面具摘了下来。 一看见他这个举动,月夫人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 阿兰有着一张中州人面孔的事情,是草原上最大的秘密,因为不管任何一个部族都不会认同一个‘中州人’来领导自己。 虽然阿兰并不是真正的中州人,只是因为他跟的母亲,来自中州,他跟娜娜的样子,也都随了他们的阿妈。 可是,即便这就是真相,他一旦用这张脸走出去,那么阿日斯兰,草原上的大魔王的这个传说也就要消失了。 “阿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月夫人红着眼睛,声音已经微微颤抖。 一直站在身后的伊勒德,看着眼前这一幕,就给旁边的塔塔使了一个眼色。 他们兄弟几个人,从生下来的就在一起了,默契的程度堪比心灵相通。 塔塔领会勒德大哥的意思,微点了一下头,就无声无息的从这间营帐里退了出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噗通一声,阿兰跪在月夫人的面前,双手把面具呈到了月夫人的眼前。 “大嫂,这个身份,在阿兰找到娜娜的那一刻,已经不再需要了。这么多年的情谊阿兰不会忘记,可今天,阿兰能跟您说的,只有抱歉了。” 他的话,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月夫人听完,就觉得心中一阵的抽搐。 “好,好啊,抱歉的话,就不要说了,阿兰,你可想要想清楚,一旦我收回了这个面具,你,你的妹妹,花儿,塔塔,都跟星月家族再也没有关系了,不管是被追杀也好,还是被通缉,星月家族,将永远不会插手,你真的能承受的了么?” 这是她最后的杀手锏了,如果用这一点都留不住阿兰,那她也只能接受现实。 没有任何犹豫,阿兰抬起头,目光坦荡的看着月夫人。 “阿兰愿意承受一切。” “……” 事已至此,月夫人再也无话可说,她用手接过了那副金制的恶鬼面具,就扬起了下巴,脸上的神情也恢复到了平时骄傲的状态。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慢慢的转过身,目光停留在了伊勒德的身上。 “阿哥,你呢?你的打算呢?” 伊勒德和阿兰几人的关系,月夫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是那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 阿兰现在要跟星月家族脱离关系了,她也想听听,伊勒德是不是也会跟阿兰一样,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还没等伊勒德回答,阿兰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就抢先说道:“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大哥永远都是星月家族的人,这就是大哥的打算。” 大哥就要当爹了,阿兰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让大哥抛弃妻子,过回原来那种流浪的生活。 虽然月夫人很强势,可是阿兰知道,月夫人最在乎的人,就是大哥。 伊勒德注视着阿兰,眼睛中似乎是有千言万语,但终究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走到了月夫人的身边,扶着月夫的身子就离开了这间营帐。 至此,阿兰跟星月家族,再无关系。 也就是在阿兰和月夫人说这些话的同一时间,傅雨清被花儿带进了营地里一个很神秘的小帐篷,这个小帐篷是整个营地的禁区,任何人不得进入。 以前,傅雨清还以为这里放的是阿日斯兰私藏的宝贝呢,当她被推进来之后,她才看见,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贝,这里只有一口不算是很大的缸,在缸上,还盖着一个带着很多空洞的木盖子。 傅雨清不知道花儿要做什么,都到了这里,她还想着怎么给自己解围。 咽了一口口腔里的唾液之后,傅雨清就对着花儿笑了笑了。 “花儿,咱们俩还是有交情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上,为了阿日斯兰,我从来也没有半点私心的。关于清池的事,我觉得还有必要再核实一下的,那丫头的师父就诡计多端,那丫头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可千万别让王上,认错了人啊。” 其实到了现在,傅雨清还是不能接受清池是阿日斯兰妹妹这件事情。 因为一旦情况属实了,她那样对清池,以阿日斯兰的脾气,她一定会很惨很惨。 然而,她并不知道。其实在寻找娜娜这件事情上,花儿的执念并没有比阿兰少多少。 看着傅雨清一脸忐忑的样子,花儿就笑了。 她走到了那口缸的旁边,摸着那木盖子,对着傅雨清开口说道: “傅雨清,关于我们血狮部族的被灭族的事情,你可曾听说过?当年,一个十分强大的部落首领,为了要得到我们族长妻子,也就是阿兰的母亲,不惜发动了战争。一夜之间,我们整个村子被大火吞噬,所有成年人。全都被残忍的杀死,阿兰的母亲也自刎在族长的尸体旁边。蒙老天眷顾,村里的孩子们都逃了出来,可是你也知道,那是个什么年代,十几个孩子能走多远,走到最后,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哼,十几年的漂泊流浪,我们终于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报仇。在我们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善恶,有的就只是恩仇。我带你来这,就是想让你看看,当年,那个灭我全族的人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说着,花儿就翻开了缸上的木盖子,拉过傅雨清,把她的身子按在了水缸的边上。 “看见了么?这,就是当年的那个部族的族长,你大概不知道吧,其实最好的复仇不是杀了他,最好的复仇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傅雨清看着那口缸里面,还在蠕动的东西,就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传言里阿日斯兰将仇人做成了人彘,她还以为是瞎传的呢,原来竟然是真的。 没有手没有脚,没有眼睛和鼻子,如果不是因为痛苦一直在抖动的身体,傅雨清根本就看不出来这原本是一个人。 “花儿,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清池就是阿兰的妹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为了血狮大军啊,花儿。” 此时傅雨清的声音都变了,她光是看着那人彘都觉得心惊肉跳,她根本就无法想象如果自己也变成这个样子会怎样。 不过,花儿在听了傅雨清的话之后,却不屑的笑了。 “傅军师。你可真是多想了,你知道做这么一个人彘得花多少钱么?而且,这也不符合我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作风。你放心,你怎么对的娜娜,我就会怎么对你,你欠下的,你还,我欠下的,我还。” 说到此处,花儿的神情才黯然了下来,不管在娜娜险些被强暴的这件事情上,她是不是无心之过,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更加不会原谅傅雨清。就像她刚才说的,这跟善恶没有关系,这就是纯粹的仇恨。 “花儿,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军师,八大部族的关系还要靠我去维系呢,我要是有三长两短,他们不会放过你……呜呜,呜呜……” 傅雨清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呢,花儿就自己随身包囊里,拿出了一个不算是很大的球塞进了傅雨清的嘴里,又从傅雨清的衣服上,扯下来一根长布条,缠在了她的嘴上。 边缠,花儿边说:“你可别乱动,这颗球的里面放着的可是火药,如果你一个不小心把外面裹着的那层蜡咬破了,你的脑袋,就没了,知道了么?” “呜呜,呜呜呜……”傅雨清在彪悍的花儿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她只能摇着头,流着眼泪求花儿放过她。 然而,傅雨清的这场噩梦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间恐怖阴暗帐篷里面,花儿脱掉傅雨清身上所有的衣物,之后就又拿出了一个黑布口袋,套在了她的脑袋上,并用绳子系牢。 “我听说,蛮牛部族的族长一直都很喜欢你,可是你一直都不理人家呢,今天啊,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把你送到他们的营帐里,你说怎么样?” “呜呜,呜呜……”用力的晃着脑袋,傅雨清的身子已经抖成筛子了。 蛮牛部族的那些男人,根本就不能算是人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没有人性的畜生。 一旦傅雨清以这个样子进入他们的帐篷。她就不是被强暴那么简单了。 可当傅雨清真的裸着身子,被花儿一路拽进一个弥漫恶臭的帐篷里时,她所能想到的自己的惨状,都跟她将要经历的不能相提并论。 花在临走之前就只说了一句,这个女人是中州的奸细,好好享受吧,转身就走了。 傅雨清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她能听到那些男人淫笑的声音,她能感觉到,数不清的油腻腻的手,触碰自己的身体…… 没有任何尖叫的声音,花儿就站在的这间帐篷的外面,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本就欠了娜娜那么多,现在她要把这十五年心里所有亏欠,一点一点的弥补回来。 站了好一会儿,她才从这里离开。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娜娜喜欢的那个慕云焕,从笼子里带出来。 而阿兰跟月夫人的之间的谈话也结束了。 这两边的事情都是在一个时间内发生的。 只不过,当她赶到关着慕云焕笼子的旁边的时候,她发现,营地里的气氛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不动声色的,花儿从身上拿出钥匙,打开了笼子。 什么都没有说,就把慕云焕从里面拉了出来。 云焕虚弱的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这个恐怖的女人,干裂起皮的薄唇。轻轻的嗡动了一下。 “你要干什么?” 他的嗓子已经伤了,能说出来的声音,也只有花儿自己能听见。 但是花儿根本就没理他,而是扶着他身子,想去找自己的马。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八大部族的人,不约而同的汇聚于此,挡住了花儿的去路。 “花儿姑娘,你要带这个中州狗,去哪啊?” “就是啊,王上昨天带走了那个中州奸细,还没有给我们一个解释呢,你今天又要带走这个俘虏?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还请花儿姑娘给我们一个解释。” “……”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多。花儿皱着眉头,拉着慕云焕,往后退了几步。 如果是以前,他们是绝对不敢管她的事情的,刚才,在她教训傅雨清的时候,在营地里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花儿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昨天,阿日斯兰带走清池的时候,慕云焕就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今天这个女人又要带他走,他们这些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可是在这个情形之下,他也是没有弄明白的可能了。 “我的事,跟你们没关系,不想死,就让开。” 终于,花儿开了口,她左手扶着慕云焕,右手就伸到了自己的腰间。 花儿是阿日斯兰的四大护法之一,那一身的武功,在场的那些人,都是见识过的,并且他们是有星月家族,铁甲骑兵撑腰的。 所以当花儿这么一说,围在这里的人就都有些心虚了。 互相看了看,就打算从中间给花儿让出一条路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抓住她,她已经背叛了草原,背叛了部族,她是叛徒,是叛徒。” 寻声望过去,花儿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傅雨清光着身子,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她那原本细嫩的身子,已经全是血污了。 在她的胸口上,遍布着被牙齿咬出来的血口子,皮肉都向外翻着。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让自己倒下,而是用手指着花儿,神情接近于疯狂的状态。 “你不是想玩死我么?我现在就要玩死你,哈哈,哈哈哈哈,星月家族已经不管你们了,你们就是丧家之犬,丧家之犬!” 傅雨清恶狠狠的把话说完,就大笑了起来。 若不是月夫人派人过去救了她,恐怕她现在已经死了,但是月夫人的人还是去晚了。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她起码已经被五个男人玷污了身子。 反正也没了清白,她这样赤。身,裸,体的站在那么多男人的面前,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 她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花儿千刀万剐,不但花儿要死,阿日斯兰要死,清池要死,沈言要死,慕锦尘也要死。 那些伤害过她的所有人统统都要死。 就在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铿锵的踏步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 星月家族的铁甲骑兵,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了花儿跟慕云焕的身后。 花儿侧头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刚才阿兰一定是跟大嫂谈崩了,不然的话,傅雨清也不会被放出来,王军也不会一身杀气的站在她的身后。 一看见这个阵仗,傅雨清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推开身后要给她披衣服的月夫人的侍女,扭着身体就走到了八大部族那些人的面前。 “我告诉你们,阿日斯兰已经不想打仗了,昨天,他带走的那个中州女奸细就是他的亲妹妹,你们想一想,他的妹妹是中州人,那他会是什么人?就算他不是中州人的,他也是一个混血的杂种。” 话音刚刚落地。一声野兽的低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一个棕黄色的巨大的影子,蹭的就从后面窜了上来,一下就把傅雨清扑倒在了地上。 尖锐的爪子,陷进了傅雨清肩膀的肉里。 疼痛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一个巨大的狮子头,就贴着傅雨清的脸,只要它一张嘴,就可以轻易的咬掉她的脑袋。 “她说的没错,我是不想打仗了,而且我也的确是半个中州人。” 冰冷的华语,进一步加深了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 阿兰穿着一身黑衣。拿着一个牛皮的背包,从后面走了过来。 没有带面具的脸上,擎着坦坦荡荡神情,冰冷的眸光,扫过了那些瞪着眼睛,根本就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切的那些部族士兵。 阿日斯兰是他们心中的魔王,是能够带着他们攻打进中州的领袖。 这一想法根深蒂固,不可动摇,结果一夜之间,他们的领袖摘掉了面具,露出的却是一张中州人才有的脸。 这已经不是不能接受的问题了,此时那些部族士兵心里,就像是受到了最严重的打击。 就好比,信仰的塔瞬间坍塌了一样,让人既崩溃又愤怒。 “从今天起,我阿兰不再是血狮大军的统帅,血狮军,从今天起解散,是就这么散了还是继续攻打天玉关,你们随意。” 说完,阿兰就看了一眼花儿跟慕云焕。 “我们走吧。” “好。” 花儿点了点头,扶着已经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慕云焕,就跟在了阿兰的身后。 而按着傅雨清的闪电,在拿爪子扒拉了一个已经吓晕过去的傅雨清的脸之后,就一脸嫌弃的跑到阿兰的身边。 就这样,阿兰和闪电在前。花儿和慕云焕在后,每往前走一步,人群就让开一点。 那些铁甲骑兵刚想阻拦,伊勒德就对他们挥了挥手。 月夫人,终究还是看着伊勒德的面子,放了阿兰一马。 八大部族虽然都满心不甘,可是面对阿日斯兰,和他身边的狮子,就全都胆怯了。 毕竟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枉送了性命。 因为不管他戴不戴面具,他的名字都叫阿日斯兰,那个草原上,极其危险又可怕的男人。 出军营的路,走了好久,在上万人的注视之下,阿兰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军营的外围。 塔塔正骑在马上,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当阿兰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偌大的军营时。 他十分清楚,从这一刻起,他将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杀戮,战争,权利,地位。 这一切都跟他再无关系,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好弥补这十几年来对娜娜的亏欠。 以后娜娜的想做的事,就是他想做的事,娜娜想过的生活,就是他的生活,娜娜喜欢的人,他也会试着去喜欢,娜娜生命中所珍视的一切,他都会去无条件的保护。 因为不管是什么时候,娜娜都是他生活的全部意义。 十五年前,是这样,十五年间是这样,未来也会是这样…… 就在天边再次有了白色的光,草原上又迎来了一个清晨时。 慕云焕独自一人骑着马,出现在了朱雀的眼睛里。 远远的,看着小王爷一身血衣的身影,朱雀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就像是疯了一样,在这个临时的营地里,大声的喊了起来。 “小王爷回来了,小王爷回来了,小王爷真的回来了……” 第174章 老天的安排 慕锦尘听见朱雀呼喊的声音,就赶紧从临时休息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看着满身是伤的云焕,心里又高兴又心疼。 不过另一个问题也摆在了他的面前,为什么阿日斯兰会先放了清池,又放了云焕。 在这几天内,血狮军的营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焕就像是看出了慕锦尘眼中的疑惑一样。下了马就把嘴贴在了自己十四叔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清池也从帐篷里跑了出来。 一看见云焕活生生的站在那,哇的一声,就哭了。 她心里所有负面的情绪,在见到慕云焕的那一刻,全都宣泄了出来。 有好几次,她都以为要跟云焕永别了,没想到他们两个人,都平安的回来了。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清池哭着就扑进了云焕的怀里。 周围有那么多的人都在看着,云焕的脸一下就红了,不过这个时候,旁边的那些哥哥叔叔们,也应该不会笑话自己吧。 又哭又笑的,清池抬起了满脸鼻涕眼泪的小脸。 “你是怎么回来的?是大哥哥把你救出来的么?大哥哥人呢?” 清池虽然心里高兴,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询问,那个大哥哥的状况。 “呃……” 一听这话,云焕就迟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慕锦尘之后,并没有直接回答清池的问题。 “此地不宜久留,十四叔我们还是现离开吧,现在就走。” “好。” 接下来,百人的小队用了最快的速度整理了装备。 而云焕给清池的解释,也只是等回去再说。 很快,所有人都上了马,但是慕锦尘却没有一直跟着队伍。 在跟麒麟交代了几句之后。就一个人,来到了一座小山包的后面。 一头狮子,一个男人。就坐在雪地上,看着已经升起来的太阳。 在不远处的两个方向,分别有两个人,正戒备的四处观望着。 慕锦尘下了马,就走到了阿兰的身边。 他们两个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互相看见对方的脸还是第一次。 慕锦尘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阿日斯兰竟然是中州人。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怪不得他要一直带着面具呢。 可还没等慕锦尘说话呢,阿兰就先他一步开了口。 “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慕王爷。” 阿兰说完,就用眼睛示意,慕锦尘可以坐在他的身边。 慕锦尘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虽然旁边还蹲着一头巨大的狮子,他还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不过我能跟你说清楚的也就只有一件事情。” 说着,阿兰就把那块拓印着狮子图案的羊皮从怀里拿了出来,递到了慕锦尘的面前。 “这是?” 慕锦尘不解,他接过羊皮,就打开了。 “还记得那块砖么……” 阿兰就像是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一样。把他跟娜娜的事情,没有丝毫保留的全都告诉了慕锦尘。 听到最后,慕锦尘的脸上已经全是惊讶的神情了。 可是,他也不觉得匪夷所思。 世界上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就如同他跟妍儿,明明就是夫妻。绕了一个圈之后,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阿兰跟清池两兄妹的重逢,也是老天的安排吧。 这样一想。慕锦尘的心里就释怀了。 笑了笑,就把那羊皮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就是她的哥哥,如果清池那丫头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的话,她一定会开心的疯掉的。” 慕锦尘并没有什么顾忌的就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而阿兰也没多想就回答了他。 “我手上的血太多了,我的名字从来都是跟死亡联系在一起的。而且,不管我现在的是不是那五万大军的统帅了,我以前也做了很多可能不会被她原谅的事情。本来想一辈子都不告诉她的。默默的在她身边看着她就好。但是星月家族跟八大家族的人都知道了,就算瞒着,也瞒不了几天的。所以。这些事情,就劳烦慕王爷替我说清楚了。还有就是,我现在已经不再统领军队了,找到了娜娜之后,我也没了再去攻打中州的理由。可是就算我不在了,大军也不会就此解散。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星月家族的月夫人,将掌管这一切。” 说到这里。阿兰停顿了一下,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慕锦尘,思考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慕王爷,月夫人心思缜密,心狠手辣,不仅如此。她最惯用的伎俩就是以退为进,以柔克刚,所以,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都不要相信她。话,阿兰就只能说到这里了。” 话音落地,阿兰就再不做声,转身就要离开。 可慕锦尘的心里还有许多问题,不过,他最后问出口的还是跟清池有关。 “要是清池问起来,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你去了哪里?我又该怎么跟她说。” 这真的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慕锦尘如果现在没有得到一个答案的话,那她就会被清池折磨疯的。 听到了这个问题,阿兰果然停住了,想了想,才又开了口。 “你就跟他说,哥哥,永远都跟她在一起。” 这一次把话说完,阿兰就再也没有回头。 慕锦尘默默的看着阿兰带着狮子离开的孤独背影,看了一会儿,就笑了。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前几天他们两个人还对阵沙场,你死我活呢,结果今天,就能促膝长谈。 等他回去说给妍儿听,妍儿也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只是一想到刚才阿日斯兰提到的星月家族,慕锦尘的心又变得沉重了许多。 看起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还有很多场恶仗要打的。 追赶上了自己的队伍,在傍晚时分,百人的小队就回到了天玉关。 在看见清池跟云焕都安然无恙的回来的时候,沈言激动的都哭了。 她拉着清池的手,就觉得这是老天在眷顾她。 而清池也一脸的愧疚的跪在了沈言的身前。 “师父,清池不孝。” “唉……” 沈言长叹了一口气,心里的那些郁结也全都抒发了出来。 这几天胸口堵着的那块大石头,也消失了不见了。 “你能活着回来,师父就已经原谅你了……” 第175章 就见一面,一面就好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天一亮,清池就被叫进了主帅的营帐。 营帐里只有慕锦尘,沈言,慕云焕三个人。 在看见云焕手里拎着的自己的牛皮背包的时候,清池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这包不是……” 她当时被月夫人抓住的时候,那个包自然也落入了敌人的手里,怎么现在会出现在云焕的手里的。 云焕走到清池的身边,就把包递到了过去。 “这是一个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关于清池是阿日斯兰妹妹的这件事情,云焕当然是十分清楚的。 在敌军营地里时。阿日斯兰就已经证明了,清池对他的有多么重要,就连塔塔跟花儿,在他们几个出了敌军营地之后,对他都是一脸的愧疚。 塔塔更是连话都不好意思跟云焕说。 从这些方面上来看,云焕已经对清池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了。 不过,这件事情,他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清池说。 好在现在十四叔跟婶婶也都知道了,他也逃过了一劫。 对于这件事情,沈言其实也很犹豫。 不管怎么说,阿日斯兰这个名字,在牧民的心里都如同梦魇一样。 一旦清池的头上,多了一个大魔王妹妹的名号,她要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 可就像是阿兰自己说的,她早晚都会知道的,而且,知道这一切,也是她的权利。 “清池,师父曾经问过你,你想不想找到自己的家人,你还记得吧。” 沈言说的小心翼翼的,她最怕的就是清池突然间知道这件事情,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清池一听师父这话,不自觉的浑身上下都紧张了起来。 “师父,你们有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你们这样,我很慌啊。” 清池刚把话说完,沈言就把手中的那块羊皮递到了她的手边。 当清池打开羊皮,看见上面的图案时就懵了,她曾经在镜子里看见过自己后背上的印记的。 “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这东西……” “清池,你的名字,叫娜娜,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你的哥哥。” “哥哥!” 忽然间,大哥哥对自己笑的样子就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怪不得,他会对她那么好,怪不得,他会几次三番的救她,还帮她救云焕。 原来,原来他竟然是哥哥。 “那,他,他怎么不来找我,他现在在哪啊?” “他……” 话到嘴边,沈言就又说不出来了。 慕锦尘拍了拍沈言的肩膀,就把她扶到了一旁。 “清池,你哥哥就是阿日斯兰。” “……” 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清池都处在恍惚的状态。 恍惚过后,没有表情的脸上就淌下了两行眼泪。 她的哥哥是阿日斯兰,她的哥哥竟然是大魔王阿日斯兰! 呵呵,呵呵呵! 清池的心里一阵冷笑。 就说。在那样的一个地方,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把她救出来的,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紧紧的咬着下唇,清池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场战争,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 中州关外的六座城池,还有那强大的烨国。再加上数不清的牧民。 她该怎么帮哥哥还这些他欠下的人命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还以为清池会问当年为什么会跟哥哥分开呢,结果从清池口中说出来的只有对不起。 捏着那块羊皮,低着头哭着就跑了出去。 云焕一看清池这个状态,也是一脸焦急的跟着出去了。 营帐里就只留下慕锦尘跟沈言。 “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的,清池那孩子,太善良了,根本就没人去责怪她,她就已经开始说对不起了。” 沈言现在又开始后悔了,要是她不同意现在就把真相说出来,清池也不会这么难受。 慕锦尘拉着沈言的手,把她搂到了怀里。 “妍儿,清池早晚都要接受的,或许,等他们兄妹两个人再次相见的时候,一切就都好了。” 听了慕锦尘的话。沈言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 五个月后。 天玉关外的中州的六座城池全部收回,烨国也在中州军队的帮助下重新迎回了逃走的国民。 苍鹿雪登基称帝,成为草原上,唯一的女王。 八大部族也被打的七零八落,几个部族的族长全都死在逃亡的路上。 这场持续了半年之久的战争眼看着就要结束了,现如今。只有星月家族的王军还苦苦的支撑着。 自古,乱世出英雄;打仗才会有名将。 现在的草原上歌颂的已经不再是战神王爷的威名了。 就连孩童的歌谣里唱的都是一个叫娜娜中州女将军。 大大小小,几百场仗打下来,娜娜从未输过。 娜娜不仅仅带兵打仗厉害,她还会治病救人。 只要她的部队出现,就如同带着希望一样。 然而,在那些传颂称赞她的人中,很少有人知道,她今年只有十六岁。 脱掉了厚重的盔甲,娜娜穿着一身白衣,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的繁星。 她的手边还放着一把,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金色匕首。 而她的身边还躺着的还有慕云焕。 “想好了么?” 云焕扭头,看着旁边,那张清秀的脸。 “嗯?想什么?” 转过头,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里,倒映着的云焕的影子。 “成亲啊,你不都说了。你要给我当媳妇的么?怎么,你现在成了英雄了,就反悔了?” “哦?我说过么?我的副将军?” “什么副将军啊,臭丫头,你再这样,我就跟婶婶说……” “说什么?你多大了?还会告状。” “你别耍赖,等仗一打完,就赶紧给我解甲归田,然后乖乖跟我回九嶷山。” “谁要跟你回九嶷山了,慕小王爷,本将军现在可是战功赫赫,我已经想好了。我以后就不走了,我要戍边。” 自从知道阿日斯兰是自己的哥哥之后,清池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也把自己的名字改回了娜娜。 在征得师父的同意之后,她开始跟着慕锦尘打仗。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打仗这方面特别有天赋。 从小兵。到先锋,再到统领几万人的少年将军,这个晋升的过程,任何人都没有异议。 就连慕云焕,都心甘情愿的在她身边当一个副手。 可就算是这样,娜娜的心里也觉得亏欠这个草原太多。 她真的不想,这么美丽的地方,再有战火了。 “云焕,我说真的呢,你愿意陪我么?” 坐起了身子,娜娜认真的看着慕云焕。 这个问题,真的有些难以回答。 慕云焕是要回去继承剑宗掌门之位的。若是跟娜娜留在关外,师父他老人家…… 看出了他眼中的犹豫,娜娜就笑了。 “算了,你就当我,没问过。” 说完,娜娜从地上站起来。就离开了。 云焕刚要起身就追她,一个卫兵就过来通报,说王爷有事找他。 其实,他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娜娜,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上还有责任,他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她。你在哪我就在哪。 但是,一想到年迈的师父,他就动摇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云焕跟着那个士兵就走了。 他们俩个人之间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是解决不了了。 而离开云焕的视线范围之外的娜娜,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云焕的心里的牵绊,她当然是知道的,如果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就势必要有一个做出牺牲。 娜娜不想云焕为难,可是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她还是过不去。 就在这时,在静谧的草原上,一个轻轻的叹气声。传进了娜娜的耳朵。 她猛的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一片树林。 “是你么?” 大声的问了一句,而回答她的却只有风声。 就像是不甘心一样,娜娜又对着那片树林,大喊了起来。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在我有危险的时候,在我遇到困境的时候,你总会暗中保护我,帮助我。哥,你出来见我一面行么?” 一直以来,娜娜都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边,就像是她的守护神一样,在她的身后替她遮风挡雨。 可是每次她就要找到他的时候,他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抹了一下眼泪,娜娜没有继续往前走一步,而是拿起手里的匕首,想都没想。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哥,求求你了,就见一面,一面就好。” 眼看着那锋利的刀尖下面,开始渗出血珠,阿兰的心都要碎了。 但是脚下却还像灌着铅一样,一动都没动。 同样是隐匿在黑暗之中的花儿,可受不了这个,她也是不顾上,自己会被骂,一个飞身出去,细长的软鞭,就捆住了娜娜的手腕。用力一甩,在没有伤到娜娜的情况下,匕首掉在了草地上。 “娜娜,你怎么这么傻。” 赶到娜娜身边的花儿,都要心疼死了,她从身上拿出一块棉布就捂在了娜娜的脖子上。 看见花儿出来的那一刻,娜娜的眼眶就红了。 “他人呢?我就那么不好么?让他连见我一面,都这么难?” 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下来了,不管娜娜有多坚强,多勇敢,她毕竟还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个颀长的,一身黑衣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娜娜目光当中。 和最初见面的时候一眼,他的脸上挂着的依然是温暖的笑容。 第176章 问问你自己的心吧 “娜娜,过得好么?” 这是的阿兰说的第一句话,他走到娜娜的身边,目光淡然的看着自己这个倔强的妹妹。 “我过的好不好,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么?哥哥!” 哥哥这个称谓,娜娜已经在心里的喊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她真的是有太多的话想跟哥哥说,可是当他真的站在了自己眼前时,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花儿觉得有必要让他们两个人单独呆一会,所以就默默的离开了。 夏草茂盛。夜晚的草原上,凉风徐徐,吹乱了阿兰的头发,也吹乱了娜娜的衣角。 他们两个人头一次,用兄妹的身份对视着。 看着看着,娜娜就苦笑着说道。 “早知道伤害自己你就会出来,我何必要等这么久。” 虽然是在笑,但是笑容里装着的还是说不出来的苦涩。 阿兰又是叹了口气,他很想抱抱娜娜,却是伸不出自己的手,他总觉自己满手鲜血,会玷污了他的小姑娘。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控制又控制之后,娜娜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一头扑在了阿兰的怀里。 “哥,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我好不容易不再是孤儿了,可你连让我在你身边耍赖撒娇的机会都不给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想你能陪在我的身边,不要再走了,不要再丢下娜娜了。” 哭着娜娜把心里所有想说的话,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她紧紧的搂着哥哥,她害怕,自己一旦松手,哥哥就又会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此时,阿兰已经怔在了原地,他僵住的手,犹豫了好长时间,才拍了拍娜娜的后背。 “对不起,娜娜,哥哥让你,受苦了。” “……” 纵有千言万语,最后也都化成了让人心酸的眼泪。 在娜娜哭过之后,他们两个人,才终于坐在一起,交谈了起来。 阿兰给娜娜讲述了许多关于他们父母的事情,娜娜就只是安静的听着。 像是听着一个传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而娜娜却是没有跟阿兰再提起自己斗兽场里的生活,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偶尔折磨自己就好,她不想再加深哥哥心里的内疚了。 就在星空逐渐消失,东边的天空有了光亮时,娜娜睡在了阿兰的身边。 小心翼翼的。阿兰把自己的外衣脱离下来给娜娜盖在了身上,他也到了必要离开的时候了。 只是让阿兰意外的是,他才站起身,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牧民长袍。身怀六甲的女子,正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如果阿兰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就应该是娜娜的师父,中州的摄政王妃,沈言。 虽然不想见,可是,他还是走了过去。 关于沈言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很多。 不但医术天下无双,更是一个心中有大智慧的女子。 娜娜能被她教导,也算是娜娜的福气了。 “王妃娘娘,有事么?” 沈言早就想找个机会见见这个大魔王了,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今日一见,果然,很帅啊。 淡然一笑,沈言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很早就想找你聊聊了。清池那孩子,就跟我的亲妹妹一样,她心里想的什么,我也最清楚,自从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她一直都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你也不会发动这场战争。她把一切的责任都强加在了自己的身上。我就感觉,一夜之间,我那单纯的小徒弟清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连她自己都不喜欢的人。” 说到此处,沈言长叹了一口气。 “阿兰,很多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你再逃避也改变不了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们都知道,清池每打一场仗你都会在暗中帮她,但是这并不能打开清池心里的心结。她还太年轻了,我真的不希望,她以后那么长的一生都活在自己给自己画的枷锁之中。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沉默,回答沈言的只有沉默。 阿兰低着头,面色沉的像是的深不见底的海,他怎么会不明白沈言话里的意思。 可是,他真的不想让自己的过去,触碰娜娜的生活。 不过,看起来,这一切似乎又被弄他弄砸了。 “王妃娘娘,我该怎么做?” 阿兰抬起眼睛,眸光就和清池一样。清澈的像是六月的天空,可跟清池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里是历尽了人生磨难之后的沧桑。 “你该怎么做,其实不用我说的,问问自己的心吧。” 说完。沈言又对着阿兰笑了笑,之后就离开了。 慕锦尘一直都在后面等着,他走过来扶着沈言的同时,也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满脸心事的阿兰。 讳莫如深的对着阿兰笑了一下,他们夫妻二人就往营地的方向走去了。 虽然身后是家国大义,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面,慕锦尘永远都无法原谅阿兰。 但是,如果不是阿兰在最关键的时候。放弃统帅的位置,如果不是他多次暗中送来敌军的情报,这场战争死的人,还会更多。 究竟是有过还是有功,或许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分的那么清楚了。 看着已经快要大亮的天空。阿兰头一次,眼眶有些湿了,他当‘鬼’当的太久了,他还能变成一个有血有肉,可以堂堂正正活在太阳下面的人么? …… 温暖的阳光。照在了娜娜的脸上。 她睁开眼睛,猛的就坐起了身子,除了蹲在旁边正目不转睛看着她的云焕,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哥哥果然又走了,她终究还是没留住他。 沮丧了好长一会儿,娜娜才接受现实的把目光放在了云焕的脸上。 “我说副将军,你这一大早上的,就像是狗盯着骨头一样的在这盯着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怎么这么闲啊?去检查营地周围的防务了么?放出去的探子,有送回来消息么?还有。你练兵了么?” 嫌弃巴巴的看了一眼慕云焕,娜娜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拿着哥哥的衣服,就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回媳妇儿的话,防务已经检查过了,探子也发现了星月主力军的位置。你的士兵也都操练了起来,我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还有,我还没嫁给你呢,瞎叫什么媳妇?” 瞪了一眼慕云焕,娜娜就想要回营地了。 “媳妇儿,你别走啊,你听我把话说完啊!你养的那只羊今天早上被咬死了。” “什么?我的小白死了?哪个畜生咬的!” 娜娜一听云焕的话,她气的都要跳起来了。 那可是她特意从牧民那里挑的一只小羊羔,她就想着,她好好养着。养的肥肥的,等哥哥再来的时候,他们兄妹俩,再吃一次烤全羊,结果,这还没养多大呢,就呗咬死了? “狮子,今天早上也不知道从哪跑来一只狮子,大摇大摆的就进了营地,人是一个都没伤着,就是可惜了你的羊了。” “你说什么?狮子?” 娜娜的眼睛都瞪大了,云焕说过的,哥哥的身边,一直都跟着一只叫做闪电的狮子。 哥哥在哪出现,那头狮子也会在哪出现。 难道说…… 刚想到这里,娜娜就疯了一样的往营地的方向跑去。 云焕站在后面,脸上全都是欣慰的笑容。 其实他除了告诉她阿兰没有走的消息之外,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娜娜的。 那就是,他已经决定了,不管是草原,还是任何一个地方。 他慕云焕都会陪着娜娜,陪着清池,陪着那个经常会炸毛的小狮子。 至于他的身上所担的责任,他只能放一放了。 第177章 黑化 当娜娜看见正蹲在主帅营帐门口的那头巨大的狮子的时,心里就是一阵的忐忑。 他会在里面么?他如果在里面的话,她可以当别人的面叫他哥哥么? 吞咽了一口口水,娜娜迈开了步子。 路过闪电的时候,闪电就一直歪着脑袋看着娜娜。 模样乖的就跟一只大猫一样,大概是因为吃了自己主人妹妹的羊,心里有些内疚吧。 不过这个时候,娜娜可是没有心情找闪电算账了。 她撩开那层不是很厚的门帘就走了进去。 此时,在这间营帐里面,慕锦尘和几个将军正在研究下一步的作战策略。 而一个一身黑衣的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娜娜,在沙盘上。指点着什么。 默默的,娜娜没发出任何声音,她走到了阿兰的身边,虽然心都好像要跳到嗓子眼了。她还是强迫自己保持着镇定。 这次的会议,并没有因为娜娜的加入而停止。 在阿兰跟慕锦尘几个人的反复讨论之下,一个能将星月家族的王军,永远赶出中州草原的计划就制定好了。 得到命令的几个将军,也都拿着军符离开了。 不一会儿的时间,这里就只剩下了慕锦尘,阿兰和娜娜三个人。 “娜娜,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军师,对,军师,蓝先生,你们,认识一下。” 慕锦尘说出来这话,其实也是挺尴尬的。 他在跟沈言商量了很长时间之后,才做出了隐藏阿兰身份的决定。 虽然不能让娜娜光明正大的叫阿兰哥哥,但是,他们两兄妹想要在在一起,并且不会被闲言碎语的所伤到。 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蓝,蓝先生,幸,幸会。” 娜娜自然是明白王爷这样做的用意,她向后退了一步,拱起手,就对阿兰行了一个礼。 “嗯,幸会了,娜娜将军。” 阿兰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且坦然。对于他来说,名字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能在太阳下面看着娜娜,他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至于他跟星月家族之间牵扯,他也不再耿耿于怀。 既然已经再无关系。那么他现在所作的,自然就不是背叛。 他在草原上欠下的那些债,他一个人来还就好,他不能再让娜娜独自一个人,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包袱。 终于,眼泪还是打湿娜娜的眼眶,她抿着嘴,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想了又想,她噗通一声,跪在慕锦尘的身前。 王爷能如此接纳哥哥,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王爷了,她能做也只是给慕锦尘磕了一个头。 “快起来吧。蓝先生初来乍到,对咱们军营还不是很了解,我一会儿还有事,所以。就劳烦你,带着蓝先生四处看看。” “是,娜娜,谢王爷大恩。” 哽咽着,娜娜说出了口中的话。 她从地上站起来对着阿兰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先生请。” “嗯。” 一前一后,兄妹两个人,出了这间营帐。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慕锦尘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其实在军中。很多人都是知道阿兰的身份的,可是大家都想默默的保守着这个秘密。 这不仅仅是因为娜娜的关系,从更大的层面上来讲还是因为,大家都想把仗打完,尽快班师回朝。 这场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的战争,真的是让人十分疲惫了。 而眼下,最棘手的,也是最关键就是把星月家族的铁甲骑兵,彻底击溃。 在几次交手过后,慕锦尘就看出了月夫人的野心。 这个女人,心思极其缜密,她所做的每一个作战决定。都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主力军队几次都没有将其歼灭,现如今他们已经进入了沙漠当中。 由于战线拉的过长,慕锦尘无法做出决定,让大军也深入沙漠。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阿兰决定留了下来,他的计划,也成为了最佳的方案。 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付出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回报。 这其实就是草原上生存的法则,也是每一个好猎手都明白的道理。 还有一点,也是让慕锦尘最担心。那就是沈言下个月就要生产了。 他真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出世的时候,还能看见战火和硝烟。 他要给孩子的,是一个四海之内皆太平的,美好盛世。 然而,在沙漠的深处的一座古城之中,一个穿着黑色的斗篷,并且遮住了半边脸的女人,正眼神阴郁的看着昏黄的天际。 “傅军师。你可有什么想法么?虽然这里有水有粮,但是能让我们反击的时间,可不多了。” 抱着一个小婴孩,月夫人走到傅雨清的身边,笑呵呵的说道。 “夫人别急,现在急的应该是慕锦尘才对,他们已经离天玉关很远了,他们根本就不敢深入沙漠。再过些日子,他们的补给链就会断掉,他们就不得不回撤。等到主力大军一离开,我们的机会就回来了。” 带着如鬼魅的办的气场,傅雨清看了一月夫人之后,就阴笑着,离开了。 就在她临走的时候,一阵大风吹了过来,傅雨清遮着半张脸的黑色帽子,也被吹掉了。 三行深深的疤痕从眉毛处一直延伸到脖子上,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被强暴。被狮子毁容的那一天。 那些恐怖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她要报仇,她要报仇。她要让伤害过她的人,全都生不如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傅雨清的一个侍卫,走到了她的身后。 “军师。人到了。” “嗯。” 应了一声,傅雨清就把帽子重新戴好。 在侍卫的引领之下,她来到了这个古城里的一个小屋子。 屋内一个穿着男装,身材很瘦小的人。就站在那里。 在听见傅雨清进来之后,这个人就转过了身。 “傅二小姐,你千方百计的让我来这里见你,所为何事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银月城城主,叶红玉。 就在重新收回城池之后,叶红玉就理所当然的回到了银月城。 可是,她心中那些郁结,她心里存着的那些怨念,已经彻底的让她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她今天能同意来这个地方见傅雨清,这就代表着,她已经黑化了。 第178章 最惨痛的代价 “叶城主,久仰了……” 傅雨清当然不知道,叶红玉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星月家族的王军几次经过叶红玉所领导的队伍时,这个叶城主都会有有意无意的放一马。 这样暧昧的态度,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傅雨清还是从这中间看出了端倪。 如果这一次,她们两个人能谈拢,那么,她所计划的事情,就会万无一失了。 叶红玉看着傅雨清只露出来的半张脸,就露出了一个迷一样的笑容。 …… 另一边。慕锦尘所率领的主力部队,准备从草原上撤离。 并不清楚具体部署的战士们都很高兴,这样的回撤就意味着战争要结束了。 不过,有一支队伍却不声不响的。在暗中集结。 他们身上穿的都是从中州内陆运送而来,最新打造的黑色轻便型盔甲。 就连精钢的盾牌和手中的钢刀也都黑色的。 只有刀刃处被打磨的闪着铮亮的光。 沈言站在一边,看着正在做着最后部署的穿着同样装束的慕锦尘。 其实不管他怎么穿,穿什么。在人群里,他都是最出众,最耀眼的那个。 虽然一旁的阿兰也同样有着不低的颜值,可是在沈言的眼里,能看见的就只有她们家的慕大神。 然而,这一次,沈言却不得不跟他暂时分离了。 大军将回撤至落日城,慕锦尘则带着全军里最精锐这五千人,消失在草原之上。 只要星月家族的王军在草原上露面,就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慕锦尘此战的目的,就是要将草原上最后一个可能会搅乱天下的势力消灭,一旦他成功了,那么整个关外,百年内将再无战事。 他也可以功成身退,过自己想要的是生活。 回过头,慕锦尘走到了沈言的身边。 蹲下身子,摘下了手套,就把手摸在了沈言的肚子上。 “小骨头,可不要出来的太早啊,给爹爹一个月的时间,爹爹一定会回来,亲自迎接你。” “别乱叫,或许是个女孩呢?你这么早就给孩子起了名字,如果她是小公主。得多伤心啊。” 沈言摸着慕锦的手,眼神温柔似水。 “不会的,我有预感,而且父子连心啊。他已经告诉我了,他是个男子汉。” 慕锦尘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都是笃定的目光。 就好像说的是真事一样。 沈言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她把慕锦尘从地上拉起来, “嗯,好,你高兴就好。” 其实这么玄学的东西,沈言才不信呢。不过,不管她生的男孩还是女孩,他都会是一个好父亲。 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沈言从怀里拿出了一条用蓝白色棉线做成的一个流苏穗子,她把慕锦尘手里一直拿着的头盔拿了过来。把这根流苏系在黑色的盔缨上,之后就亲手将这顶头盔戴在了慕锦尘的头上。 “这是?” 慕锦尘不是很理解,可是也没有制止沈言的行为。 “这叫平安穗,是我跟牧民学的。在她们丈夫出征或者出去狩猎的时候。为了求平安,都会在丈夫的帽子上,或者衣服上系上妻子亲手编的穗子。我刚学,编的不好,不过你是统帅,应该没人敢笑话你。” 其实这不仅仅是沈言为慕锦尘祈求平安,这跟小小的穗子里,还承载着他们夫妻之间的结发深情。 “我娘子做的东西再丑。在我眼里也是最好的。妍儿,等我,凌骨出生之前,我一定回来,我慕锦尘,决不食言。” “嗯,我知道了。” 其他的话,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了。就互相对视了好长时间,一直到沈言不得不启程了,慕锦尘才有些不舍的将她的妍儿,送上马车。 沈言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不过最后的一眼,沈言留给慕锦尘还是她含着泪的笑脸。 目送走了浩浩荡荡的大军,慕锦尘所率领的这只纯黑色的精兵队伍。也踏上了他们的征程。 千里草原,万里沙漠。 他们就如同一个幽灵,出现在了各种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星月王军,只能被迫从古城迁出,来到了草原和沙漠交界的位置。 傅雨清也不想再躲了。 她说服了月夫人,要跟慕锦尘打最后一仗。 至于叶红玉手里的势力,将会是她手中最后的王牌。 有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嫉妒就可以颠覆整个战局,再加上一个女人的仇恨,和另一个女人的野心。 这混合在一起的三种力量,从某种程度上来看,真的十分可怕。 就在慕锦尘跟沈言分别的第二十天后。中州的队伍终于跟星月王军见面了。 大风吹动着黄沙,翻涌着乌云。 谁都没有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一个天气。 但是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会因为恶劣的天气而退缩。 王军的金甲和中州的黑色盔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有战鼓,也没有号角,这场打的速度也是有史以来最快的。 在娜娜,麒麟,朱雀。云焕,几个人的默契配合之下。 王军被打的毫无还手能力,打到最后,剩下的就只有。坐在马车上,落荒而逃的傅雨清。 至于月夫人,在打仗之前就带着孩子和伊勒德离开了战场。 她一直都觉得,做人要留余地。她现在回去,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是把自己的孩子跟丈夫的生命都赌在傅雨清的身上,那她真是是太蠢了。 所以此次的战斗,也没有出现,阿兰跟月夫人碰面的机会。 至于逃走的傅雨清,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无论如何也要抓到她。 如果让这个女人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的极其危险的存在。 可是让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因为这次看似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追捕。 却是让所有人都付出了一个最最惨痛且无法接受的代价。 …… 七天之后,落日城。 “呃……” 煎着一壶药的沈言,忽然间感觉到了一阵腹痛。 这才八个半月啊。离她的预产期,还有十多天的时间呢。 这孩子,怎么就这个时候发动了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沈言就很艰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她刚刚起身,就听见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低头一看,沈言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是在她刚刚进宫那年,母妃送给她跟慕锦尘一人一块的玉佩,他们俩不管在去哪都是随身带着的。 这,这怎么突然间就会从身上掉下来! 一股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再加上小腹处一阵阵下坠的疼痛。 一时间,沈言的心都乱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喧闹了起来,马蹄声的,也逐渐的清晰。 一定是他回来了,就说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把地上碎成两块的玉佩收好,沈言扶着自己的腰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远远的,就看见那支黑色的精英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可是当沈言忍着疼,慢慢的走到了队伍前面的时候,却是没看见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更加奇怪的是,回来的这些人,每一个人的脸上全都是悲痛的神情。 当他们看见沈言的时候,所有人就全都从马上下来了。 娜娜更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跪在了沈言的面前。 接着,所有人都跪下了。 “娘娘,娘娘……” 朱雀捧着一个头盔,送到了沈言的面前。 看着那盔璎上蓝白色流苏穗子,本就已经动产的沈言,就觉得下腹一阵剧痛,她的手还没碰到那顶头盔呢,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师父,师父……” “娘娘……” “快,快去准备热水……” 第179章 她终于报仇了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让整个落日城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所有的士兵都自发的带上了白色的孝带。 沈言脸色煞白的搂着小骨头,一滴眼泪都没有。 朱雀就站在沈言的床边,哭的眼睛都已经肿了。 “跟我说说吧,为什么他没回来。” 沈言的声音轻的,就像是一片羽毛,没有任何的重量,不带任何的感情。 她空洞的眼神里,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朱雀看着沈言,声音哽咽。 “娘娘,王爷跟麒麟大哥……” 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朱雀还是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就在追捕傅雨清那天。慕锦尘把队伍分成了三支。 从不同的方向拦截追捕。 可是让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傅雨清的逃走并不是逃走,她是在诱敌。 慕锦尘只带着不到百人,就追寻着踪迹。来到了沙漠的入口。 谁知道,在黄沙之下,忽然间出现了一只蒙着面的队伍。 因为人数相差的有些悬殊,所以这场战斗打的很焦灼。 可就在慕锦尘都快要赢了的时候。先后有两只队伍赶了过来支援。 一个是叶红玉率领的原来银月城残存的旧部,另一个则是朱雀所带的队伍。 可惜的是,朱雀还是去晚了。 就在慕锦尘刚看见叶红玉,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的时候,叶红玉冷不丁,拿着一把匕首,就插进了慕锦尘的肋下。 而来支援的自己人,也并非是自己人。 腹背受敌的慕锦尘,硬是在包围圈里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的百人小队,在突围中损伤严重。 在战斗中,慕锦尘发现,那些敌人全都在针对自己。 叶红玉更是疯了一样,要杀他。 最后,慕锦只能做出一个万不得已的决定。 他让麒麟带着队伍先撤,自己则骑马把敌人引走,等到他的部下都安全了,他再想突围的方法。 不过他的这个命令,麒麟却是没有答应,王爷在哪,他就会在哪。 让自己的手下将剩下的人马领走。 麒麟跟着王爷,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果然,那些人追赶的只是慕锦尘。 并没有跑出多远,慕锦尘就看见了站在一个沙丘上面的傅雨清。 紧跟而来的还有叶红玉。 当叶红玉跟傅雨清站在一起时,慕锦尘才明白。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两个女人如此的恨自己。 傅雨清为什么恨自己,慕锦尘很清楚,但是叶红玉。他始终也想不明白。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慕锦尘看不懂了。 在叶红玉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站在她身后的傅雨清,拿出一把匕首,就横在了叶红玉的脖子上。 “慕锦尘,你不明白了吧?哈哈,我告诉你,叶红玉这个贱女人,妄想能跟你在一起,我告诉她只要她能把你带到这里,我就有办法,让你只喜欢她自己。哈哈。哈哈哈,这么愚蠢的话她竟然信了,真是傻的可以。” 傅雨清的话音刚落地,叶红玉就瞪大了眼睛。 那天跟傅雨清单独见面的时候。她们俩只是决定了,怎样杀慕锦尘,根本就没有说这些,而且,对于慕锦尘,叶红玉早就死心了,她现在只想让他死。 但是在这个情况之下,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用眼睛看着慕锦尘。 “傅雨清,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只有厌恶么?” 慕锦尘用手捂着肋下流着血的伤口,就走到了这两个女人的面前。 “为什么?” “因为你总会自以为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和喜好,滥杀无辜。并且毫无悔改之心。你以为你策反了叶将军,在我面前演这场戏,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么?我告诉你,不可能。” 冷冷的目光,如同最初见面的时的模样,这么多年了,慕锦尘依然是慕锦尘。 傅雨清却已经变成了丑陋的魔鬼。 “呵呵,慕锦尘。你以为我是在演戏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真就不是,演戏。” 就在她把最后一个字说完,她横在叶红玉脖子上的匕首就是用力一抹。 顿时,鲜血飞溅。 就连地上的黄沙都被染红了。 “呃呃,呃呃……” 叶红玉还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就倒在了沙上。 死不瞑目。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朱雀带着大队人马,将后面的追兵全部解决掉。 听到马蹄声。慕锦尘对着傅雨清就又继续开口说道。 “放弃吧,你输了。” 然而,就在慕锦尘刚把话说完,沙漠上刮起了一阵大风。 傅雨清一见起风了,眼神里忽然间全是兴奋,她脱掉了自己的斗篷,在慕锦尘的面前张开了双臂。 “来了,时间到了。慕锦尘。你说我输了?呵,输的其实是你。星月家族有一本书,那书里记载了沙漠中所有诡异的事情,其中一页里。记载的就是活流沙,就在夏至的这一天,就在这里,一定会出现流沙群。不管你是不是武功盖世,你都逃不了的。其实我恨的并不是你,我恨的是沈言,可是,只有你死了,沈言才会痛不欲生。” 果然,就在傅雨清说这些话的时候,慕锦尘的双脚已经陷入了细沙之中。 再看周围。大大小小的如沙漏一样的沙坑,正在变大,变深。 “不,不要过来。” 这是慕锦尘的第一个反应。 他回过头。对着后面的麒麟就大声的喊了起来。 麒麟当然看见了危险。 但是他还是想都没想,就跑到王爷的身边。从腰间抽出腰带就要拉慕锦尘上来。 “没用的,这是活流沙,你们都跑不了,都跑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爹,大姐,我来了,我来陪你们了……” 歇斯底里的声音,混在了风里,傅雨清抬起头看着昏黄的天空,拿着匕首,就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她报仇了,她终于,报仇了。 没用多长时间。 流沙就吞没了叶红玉和傅雨清的身体。 而麒麟和慕锦尘此时,半个身子都已经湮没在了黄沙之中。 “王爷,王爷。” 朱雀已经从马上下来了,他拼了命的想往慕锦尘这边跑。 眼看着就要到流沙的边缘了。 “拦住他,拦住他。” 慕锦尘眼睛都红了,他已经连累了麒麟,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姐夫,朱雀也过来送死。 “告诉妍儿,好好把凌骨,养大……” “不,不要,不要……” 被后面赶过来的副将死死的按在了地上,朱雀就眼看着,王爷和麒麟消失在了流沙之下。 最后,当那片沙漠不再涌动之时,在王爷消失的那个地方,只剩下了他系着白蓝色流苏的头盔。 第180章 锦尘,我来找你了 战争结束了,到关内避难的牧民也都回到了草原。 盛大的庆祝宴会,就像是新年一样。 熊熊的篝火,照亮了夏夜的天空。 可是没了主帅的大军,没有人高兴的起来。 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喝着酒,或许只有烈酒,才能让人暂时的远离痛苦。 沈言独自一人站在草原上,她看着璀璨的星空,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相遇,相知,相爱。 每一个和他相处的画面,都是那样的清晰。 爱一个人,可以爱到义无反顾,无怨无悔,痛彻心扉。 到了现在,她仍然不相信,他就这样的离开了。 他连儿子一眼还都没看见,就这样的走了。 可是她却是哭不出来,那种悲伤,太疼了,疼的她不敢去想,不敢去碰。 远远的看着沈言孤独的背影,娜娜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云焕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们很想去安慰沈言,可是他们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么去劝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慕锦尘的那个人呢? 默默地,他们只能在后面看着,他们特别害怕,沈言会一时想不开。 凌骨还那么小,他已经都没有爹爹了,再没有了娘,那这个世界,对他真的太公平了。 另一个方向,同样关注着沈言的还有阿兰。 在某些层面上讲,慕锦尘的死,跟阿兰有着直接的关系。 如果当时,他直接杀了傅雨清,如果,他没有的跟慕锦尘制定这样的计划,如果,他没有发动这场战争,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阿兰就从阴影中,走到沈言的身后。 听见脚步声的沈言。慢慢的转过了头。 其实她谁都不怨,就连已经死了的傅雨清,她都没有任何的仇恨。 她唯一不能原谅的,就只有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时时刻刻伴随左右的命运。 “阿兰,你说,他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么?我听牧民讲,一个人死了之后,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这是真的么?” “是真的,王爷一定是最亮的那一颗。” “好,那就好。” 微笑着,眼泪终于涌出了眼眶,如果没有凌骨。她一定会去陪他的,她早就说好的,碧落黄泉,永生相随。 可一想到孩子,沈言就只能让他先等一等了。 等到孩子长大了,等她教会他怎么做人了,也就是她去找他的那一天。 “阿兰,你有什么打算么?” 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沈言就看向了身边的高大的男子。 她坚强的目光,看的阿兰心窝里一阵酸疼。 若他早于慕锦尘遇见她,或许,他也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吧。 垂下眼眸,阿兰脸上的内疚之情,一览无余。 他想了好半天,才轻轻的开了口。 “我会用我的余生。还我欠下的债。这片草原,沙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永远都不会再有战争了。” “谢谢,谢谢你,我想,这也是锦尘的愿望……” …… 八月,京城进入了雨季。 被打湿的白幡,清冷的飘在风里。 所有官员,都一身孝衣的跪在城门外。 王爷的衣冠冢,终于回家了。 在城门内的太后娘娘和小皇帝,同样也是一身的重孝。 未央街上,更是跪满了人。 悲戚的哭声,让繁华的京城,变成了灰色。 就在队伍路过早就关门了的沈氏医馆的时候,沈言让人把马车停下了。 她摸着黑色的木门,忽然间知道了,自己该干什么。 她的丈夫,一生都在为天下,为百姓而活。 那么她能做的,大概就只有行医救世了。 她还要开堂办学,让她的医术能够帮助更多的人。 这一定是锦尘,愿意看到的吧。 很快,在国丧过后,所有人的生活都进入了正轨。 身为驸马的朱雀,成为了统领中州帝国所有兵马的统帅。 娜娜也没有留在关外戍边,而是和云焕回到了九嶷山,说是要回去拜见云焕的师父,确定了婚事之后,再回草原上,找哥哥。 在慕凌骨百天的时候,沈言的医馆和学医堂重新开张了。 她依然一身白衣,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 她的学生,也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有男也有女。 就在沈言以为,她以后的一生都会这样度过的时候。 命运却又一次的把她推到了生死的边缘。 …… “师父,出事了。” “嗯?怎么了?” 正在写方子的沈言,抬起头,看着自己回来之后收的第一个弟子宋鹤年,疑惑的说道: “师父,昨天一夜之间,贫民区里死了八个人,看着不像是中毒,也不是他杀,张大人派人来请您,说其他仵作大夫,根本就没看明白怎么回事。” 沈言皱眉,不是中毒,不是他杀?那会是什么? 可不管是怎么回事,她也得亲自检查之后才能下结论。 然而,就在沈言,检查了那些尸体之后,她的脸色就变了。 一旁的张大人,看着王妃娘娘这个表情,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啊。 当年,京城出现被挖心的少女的时候,王妃娘娘都没这个样子,难道现在要比当时的那个情况还要遭么? “张大人,快,这个地方要全部隔离,去通知城防营,京城不能再进人了,再让人去告诉林靖,封闭所有宫门。还有就是,所有死者,死者生前的衣物,都要烧了,这是瘟疫。” “瘟疫?” 沈言的话音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自从中州建国以来,几百年的时间里,京城从未发生过疫病,怎么会突然间,出现了瘟疫。 可这边的事情还没布置完呢,一个衙门里的捕快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街上又出现几具尸体,样子跟这里的死的人,一模一样。” 这个捕快的话还没说完呢,沈言的心沉到了谷底了,现在的天气这么热,大概用不了多长时间,瘟疫就会在京城中爆发的。 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在没有弄清楚传播的途径之前,沈言做出的第一个决定,还是要先保护好自己的儿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镇定的对着宋鹤年开了口。 “鹤年,你马上去王府,告诉门口的侍卫,王府里所有人都不能出来。还有。你,你也不能进去,知道了么?” 宋鹤年虽然今年才十六,但是自幼就立志想当医生的他,有着比别的同龄孩子成熟的多的心智。 他一见师父神情如此凝重,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用力的点了点头,扭头就跑了出去。 张复生也吩咐了下面的人,去办王妃娘娘所交代的事情。 出了贫民区的义庄,沈言抹了抹头上的汗,就对着旁边也是一脸大汗的张复生说道。 “张大人,你说,我怎么一看见你就没好事呢。” “娘娘,你可别取笑下官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娘娘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哎,要是王爷还在,就好了……” 张复生说道这里就停顿了,他一定是脑子抽风了,在王妃娘娘面前怎么能说这种话。 看着白白胖胖一脸尴尬的张大人,沈言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沈言才又一次的开了口。 “张大人,这一次,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我甚至连瘟疫的种类都分不清楚,具体传播的途径和该用什么药,我更是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这疫情有点来的太快了。从古至今,瘟疫都产生于大的灾祸之后,比如地震,水灾,或者是战争。可是现如今天下太平,这些因素都不存在,那么,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人祸。” 其实在刚才刚看见那些尸体的时候,沈言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消失了的白秋竹。 他可是会用蛊的,不仅是会用蛊,他还会配药。 曾经那些身材魁梧强壮的金甲死侍,就是他用药物,训练出来了。 所以,他能研究出来流行的瘟疫,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现在能把他找到,或许还可以挽救,已经是岌岌可危的京城。 不过张复生听了沈言的话之后,并没有马上想明白。 他眨了眨不算太大的眼睛,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沈言。 “娘娘,你说人祸?这瘟疫还能是人祸么?如果是人祸的话,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白秋竹了。” “去把他找出来吧,他一定,就在京城当中,看着这一切的。” “是,我知道了娘娘。” 很自然的张复生就弯腰行礼领命,而是等沈言走远了,他才反映过来。 难道真的让他说准了?真的就是白秋竹? 天哪,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果然有一句话是说的千真万确的,那就是。斩草要除根,否则就会春风吹又生。 接下来的三天,京城里已经是变的异常恐怖。 为了不让疫情扩散到外面,通往外界的三个城门被城防营,严密的把守着。 全城实行了禁闭,不管是商铺还是王公大臣的府邸全都大门紧闭。 未央街上,唯一一个还开着门的地方,就是沈氏医馆。 所有的客房,都被沈言改成了病房。 光是院子里煎药的炉子,就有二十多个。 沈言这几日,一直在反复的调配着药方。 但是一个受到感染的病人,从开始有症状,到死也就只有两天的时间。 这样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 沈言能用来试药的时间又太少了。 还有一点,让她始终想不明白。那就是,她的血,在强大的瘟疫面前,没有任何的作用。 就连自己会不会被感染,沈言也不得而知。 好在她现在弄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途径。 所有的感染者,都出现了咳嗽的症状,这就说明,传播的途径是飞沫。 只要做好防护,还是可以减少感染的几率的。 然而,不管沈言有多努力,每天都有死去的人。 民怨四起,想要逃出京城的人,更是越来越多。 就在瘟疫出现在京城里的第十天,暴动发生了,再也忍受不了的京城百姓,包括很多官员,都大包小裹的往城外冲。 原本繁华安定的国家首都,一时间,变的混乱不堪。 一直都在城门这边,负责安全的朱雀,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镇压,城门就一定会被冲破,可是用武力镇压,那势必会把矛头和利刃对准自己本国的国民。 就在场面变的越来越不可控制的时候。 一身白衣的沈言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她的出现,让原本狂躁的百姓,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各位,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也知道。被困在京城里,是多么的煎熬。可是,在没有把解药找到之前,你们真的哪都不能去。这疫病是有潜伏期的,可能你现在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的症状,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没有被感染。如果,你们今天出了这个门,那么这次的疫情,将会波及到整个中州,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就真的是无法挽回了。所以,沈言,恳请大家,回家吧。我已经跟太后请旨,会开放粮仓,短时间内,京城是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的,也请大家相信我,我沈言,一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言的话还没说完呢,自城楼之上传来了一阵冷笑的声音。 寻声望去,就看见城楼上,一个穿着一身灰衣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城下所有人。 “别听你们王妃娘娘胡说八道了,她要是能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她还会等到今天么?她就是想稳住你们而已。然后一起在这里,等死。” 看着那张带着阴笑的面孔。沈言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她没见过白秋竹,但是此刻她已经不用别人帮她确认了,她能够肯定,这个人就是那条漏网之鱼。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然而,她还来得及在心中思考呢,白秋竹就再一次的开了口。 “其实啊,这瘟疫也不是治不了,你们的王妃娘娘,就可以帮你们摆脱将死的命运的,就看她愿意不愿意了。” 此时,城楼上的士兵,已经将白秋竹围住,但是沈言还是示意朱雀,让他把话说完。 “白先生,沈言不明白你的意思,还请您,明示。” 仰着头,沈言大声的说道,周围那些刚才还很混乱的百姓此刻已经是鸦雀无声了。 白秋竹,把半个身子都俯在了城墙上,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不瞒各位,这瘟疫最开始的病源,就是我下的,我自然也知道该怎样配置出来解药,但是,想要我告诉你们解药的方子,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我要你们的王妃,自尽。只有她死了,你们,才都能得救。” 在躲起来的这段日子,白秋竹,深刻的反省了自己,他发现,他曾经的那些计划,都是被沈言破坏的,他现在,想要再一次东山再起,好像也没什么可能。但是,想让他就此放弃对沈言的报复,他还是做不到。 经过精心的准备之后,他才想出了一个这样的计划。 他最擅长的就是借刀杀人,而这把杀了沈言的刀,还是她最想保护的东西。 就如同他所料到的一样,当他把条件讲完之后。 所有人,不管是贫民百姓也好,还是达官贵人也好,或者是守卫城楼的那些士兵,全都把目光放在了沈言的身上。 做生意的人心里在想,如果只用王妃一个人就能换整个京城人的性命,那这买卖,划算。 当官的人心里在想,如果王妃不死,那朝廷,江山社稷,也会随着这次瘟疫而的岌岌可危。 贫民们的心里则只想自保。 所以这些人的眼神,都开始变的冷漠了起来,像是看着祭品一样的看着沈言。 朱雀见状立刻对这城楼上的士兵挥了挥手。 那些士兵直接就把坐在轮椅上的白秋竹,按在了地上。 不过他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一天,沈言,你只有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你若不死,我就死,我死了,就没人能解着瘟疫的毒啦,哈哈,哈哈哈,沈言啊沈言,我赌你会输,你一定会输……” 白秋竹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 但是接下来。让沈言寒心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城门下的人们,全都跪在了地上,嘴里都在喊着,求王妃娘娘就救命。 救命,是啊,现在的沈言,已经没路可走了。 白秋竹说的没错,沈言输了,她输给的不是白秋竹,她输给的是人性。 不管白秋竹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者他会不会信守承诺,她都得死。 什么都没有说,沈言就转过了身。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没有回王府去看看小骨,他一定想娘亲了吧。 可就在沈言刚要离开的时候,朱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要逼死王妃么?王爷已经不在了,王爷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国家,而牺牲了自己,现在,你们又来要逼死王妃?你们的良心呢?被狗吃了么?来人,白秋竹意图谋反,妖言惑众,把他给我斩了。” 朱雀是真的怒了,就算是所有人都死了他也不能让王妃做出这样的牺牲。 王爷一家人,为这个国家做的够多了。 他们并不欠这个国家什么,而是这个国家欠了他们一家人,一笔永远都换不清的债。 “不,谁死,白秋竹都不能死。” 当朱雀的话音刚落地时。沈言就回过了头,眼神里都是毅然决然的坚定。 “娘娘。” 朱雀知道,王妃娘娘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可是这个决定,真的太让人的心疼了,连想想都会让他心如刀绞一样。 “是,白秋竹说的对,我的确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看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这比我自己死了还要难受。所以,我决定相信他一次,至少,还能给全城的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一切,都是沈言的命。沈言甘愿接受。” 把话说完,沈言昂着头就往王府的方向走去了。 这一幕就如同在火海里,所有人都在逃命,只有她一人在逆行。 那单薄的身影,此时此刻,震撼了所有人的心。 跪在地上的人,在也没有了任何声音,可是在他们的脸上全都是无地自容的惭愧神情。 夜晚,不知不觉间,就降临了京城。 轻轻的晃着摇篮,看着熟睡的小骨头,沈言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难过,捂着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明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剧情,结果。竟然会变成这样。 在慕大神离她而去之后,她活着,就只是因为孩子。 但是,她没办法啊,她心甘情愿的去赴死,也是为了想让自己的孩子,有机会能好好的活下去。 最后,所有的情感都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娘娘,江爵爷到了。” 自从得知王爷已经过世的消息,秦伯就好像老了十岁一样,原来那张神采奕奕,红扑扑的脸上,也都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谁知道,这还没过几天呢,京城又出现这种事情,他唯一心疼的,就是小王爷。 他才那么小小的一点,就要接连失去的自己的父母,他的命,怎么能这么苦呢。 不过,他在沈言的面前,还是面带笑容的,娘娘已经很难了,他不想,再让她因为自己而伤心。 “好,我这就出去。” 抹了抹眼泪,沈言离开小骨头的房间。 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好长一段时间,才换了一张淡然的面孔去面对她的结拜大哥。 这一聊,就是一宿的时间,在清晨时分。沈言才将江灿送出了王府。 而她也即将要去面对她的命运。 不过,沈言也不是傻子,她在觉得自尽之前,还是要验证一下,白秋竹是不是真的能解瘟疫的毒。 所以,在还没到中午的时候,沈言就命人将白秋竹带到了医馆。 “白先生,你说让我死,我可以死,但是,你也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呵呵,好啊,找个快要死的人,让我跟他单独呆一会儿。” “好。”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侍卫将白秋竹的轮椅推进了一个重症患者的房间。 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白秋竹就从里面出来了。 而屋子里也传出了别的声音。 “鹤年,进去看看。” “嗯。” 宋鹤年在沈言的吩咐下,走进了那间屋子,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人,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灰土色的脸,也逐渐的红润了起来。 再一号脉,宋鹤年整个人都惊呆了。 明明刚才都已经要断气的人,只是这么一会儿,身体就已经开始恢复。 这简直就跟变戏法一样。 安顿好患者,宋鹤年就走了出来,对着沈言点了点头。 “哼,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王妃娘娘,只要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我就把治疗他们的方法,告诉你的这个小徒弟。” “好,我就信你这一次,不过,白秋竹,如果你没有信守承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可以,我一定不会食言,但是王妃娘娘也不要拿什么假死药来糊弄我,我要的是,见血。” 此时,在沈言的医馆之中,有朱雀,有张复生,剩下的,就都是沈言的弟子。 而医馆的外面,也开始聚集起人来。 说不出是什么心理,可能,就都是想来送王妃娘娘最后一程。 沈言对着白秋竹点了点头,就把慕锦尘的长剑拿在了手里,之后,又走到朱雀的身边。 “朱雀大哥,我所有的后事都在这封信里,在我死后,你再打开,沈言,多谢你这几年的照顾了。” 今天,沈言穿的是一袭秋水色锦缎长裙,头发上也梳成了一个大气端庄的发髻。 她是摄政王妃,她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朱雀接过信,就再也没有办法在这个院子里呆下去了。 而张复生张大人,也只是默默跪在地上,抹着眼泪。 抬起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沈言如桃花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锦尘,我来找你了。” 说完,在众多徒弟的痛哭声中,沈言用慕锦尘的剑,划破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比今年院子里的蔷薇花,还要红。 第181章 做一对鬼夫妻 白秋竹坐在轮椅上,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沈言,就是一阵狂笑。 慕锦尘死了,沈言也死了,这回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让他讨厌的人了。 至于这次的瘟疫,他也不想食言,虽然他是个坏人,可是他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既然答应了沈言救人,就一定会救人,不过他也留了一手,就算他救了人之后,他们也不敢杀他。 对着宋鹤年招了招手,白秋竹就说要进配药室。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对白秋竹恨之入骨,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如果那样,沈言就白白牺牲了。 王妃娘娘用自己的性命换了全城百姓的安全。 所以,就算是再想杀了白秋竹也得等他配出解药之后再说。 而沈言其他的弟子,也将沈言的尸体,抬到了一个担架上。准备送回王府。 医馆的外面,全都是人。 在人们看见沈言浑身是血的尸体时,悲痛的哭声,又一次让京城陷入了一片悲伤当中。 两天后。 所有感染瘟疫的人,都在逐渐好转。 就像白秋竹自己计划的一样,他真的是死不了。 那配出来的药的方子只有白秋竹自己一个人知道。‘ 全城之中,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有发病的人。 想要杀了他,还要再等些时日。 而这段时间,正好能让白秋竹专心做一件大事。 听着外面的哀乐,他的心里倒是非常的愉快。 …… 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到,就在这条未央街上。 先是迎回了王爷的空棺,现在又要送王妃娘娘下葬。 按照礼制,王妃出殡不属于国丧。 可是,当沈言的棺材从王府里抬出来的时候。 全城的人,都披麻戴孝,就连先皇死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场面。 然而,就在城门大开,万人送别一代贤妃的这一刻。 两个人的出现,让城门口的守卫都慌了。 有的人甚至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痛哭了起来。 嘴里还念叨着,王爷显灵了,王爷显灵了…… 远远的,慕锦尘就看见,朱雀正在和王府里的十几个护卫,一起抬着一口棺材,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到底是谁死了?为什么全城的人都在哭?这几个月的时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慢慢从城门口向那送葬的队伍走近。 就在朱雀和其他人都看见了慕锦尘跟麒麟活生生的站在太阳之下的时候。 朱雀肩上扛着的架着棺材的木方,差点没掉地上。 “王。王爷……” “这里面,是谁?” 这是慕锦尘的第一句话,他看着那不是很大的棺材,后面的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王爷,王爷,你,你没死,你还活着?” 朱雀长这么大,头一次哭到话都说不清楚,其他的侍卫也都情绪有些激动。 一直都抬着的棺材,险些就要落地了。 “都别动,不要惊扰,王妃娘娘。” 怕娘娘棺材会落地,朱雀在还有理智的情况下,一边哭,一边说出了这句话! “王妃?呵呵,哈哈哈哈,朱雀,你胡说什么?你说这里面,躺着的是沈言?哈哈。别骗我了,我不信。” 也就是在慕锦尘把这句话说完之后,马路两旁的异口同声的说着一句话。 “王爷,节哀!王爷,节哀!……” “爷,娘娘她,娘娘她已经没了。” 朱雀忽然间觉得,老天真的是太狠了。 王妃娘娘好不容易接受了王爷离开的事实,结果,结果,王爷没死,王爷回来了,而王妃娘娘,却是真的死了。 听着耳边的声音,看着眼前的一切,慕锦尘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凛冽的肃杀之气。 “放下。” “我让你们,放下,放下。” 若非亲眼所见,慕锦尘是不会相信的,他红着眼睛,对着所有抬棺材的人,大声的吼着。 他的妍儿是不会死的,他好不容易,从大漠里活了下来。 好不容易,千山万水,回到了京城,他怎么能接受,一回来就看见自己最爱的人出殡? “爷,娘娘已经走了,你就让娘娘安心的去吧。” 棺材落地是最不吉利的,朱雀还想着再劝一劝慕锦尘。 可是,当他的话音刚刚落地,慕锦尘就已经把剑抽出来了,剑刃直指着朱雀。 “放下,谁不放,谁死。” 麒麟在身后,一句话都没说,他对着朱雀跟那些侍卫就点了点头。 王爷跟娘娘的感情,他们这些人是最清楚的了。 所以。王爷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吧,王妃娘娘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他的。 终于,那口黑漆漆的棺材,落在了地上。 那些侍卫也都退到了一边。 就在这十里长街之上,慕锦尘慢慢的推开了棺材的盖子。 沈言就像睡着了一样,面容安详的躺在棺材里面。 几个月不见,她还是那么美,那么好看。 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走,我带你回家。” 俯身。慕锦尘就把沈言轻飘飘的尸体,从棺材里面横抱了出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他抱着穿着一身粉金色寿衣的沈言,慢慢的向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没有任何人敢拦他的路。 送别他的只有哭声。 当秦伯看见王爷抱着王妃走进王府的那一刻。 他的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王爷没死,王爷回家了。 可是娘娘她已经死了,王爷现在又把娘娘带了回来,这又该如何是好? 然而,慕锦尘此时的眼睛里,已经看不见除了沈言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 他就一路把他的妻子,抱回到了他们卧房的床上。 并且把门锁上了。 后赶回来的麒麟跟朱雀,脸上除了悲伤之外,就都是深深的担忧。 他们真的特别害怕,王爷会一时间想不开,会陪着王妃去。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连去敲门的勇气都没有。 屋内,慕锦尘就坐在床边,握着沈言冰凉的手。 过了好长时间,慕锦尘才轻轻躺在了身边的边上,把已经没了温度的她搂在了怀里。 “我回来了,妍儿,我回来了。” “说好的一个月,我却让你,等了这么久,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永远,永远也不会再分开了。” “你知道么?在掉进流沙里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要死了,要离开你了,可当我从沙漠之下的一个岩洞里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特别感谢上苍,感谢老天,还能给我机会回到你跟孩子的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等等我,是不是,你一个人,过的太苦了。所以你才要离开?” “妍儿,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妍儿,我想听你叫我,慕锦尘,我想听你喊我王爷,你醒醒,你醒醒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是未到伤心处。 慕锦尘用力的搂着沈言,眼泪已经模糊他的视线。 他想不明白,他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天下所有人。 可老天爷,还是要夺走他最最珍贵的东西。 他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惩罚他? 心中最坚固的那座城,也塌了,原来,悲伤真的能让人哭到晕厥…… 夜晚,悄然而至。 王府中一片沉寂,而大街上。全都是为沈言烧纸祭祀的火盆。 白色的纸钱,被夜风吹的到处都是。 呜咽声,更是为这个夜晚,平添了无数的悲戚。 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沈言有了意识,她动了动眼睛,就觉得有些上不来气。 她不是应该已经从棺材里面出来了么? 怎么还会这么闷呢? 终于,她把眼睛睁开了。 可是眼前看见的,却是让她一时间,连思考都忘记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意识到,她眼前搂着他的人,是她已经死去的丈夫慕锦尘。 他已经走了那么久了,怎么今天会回来,还有,这间屋子,不就是她的卧室! 按照计划,她现在应该是在城外了,怎么她又回到王府了? 难道说,她配的药出了问题,她真的死了? 而慕锦尘的魂魄,却一直都在这里等她? 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自从他死了之后,沈言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他。 现如今,却是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她真的太想他了,每次想到他,心都会疼的无法呼吸。 从他的怀抱里,沈言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摸着慕锦尘的脸颊,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虽然不能照顾孩子长大了,可是他们两个人却是可以做一对。鬼夫妻了。 “嗯……” 大概是因为沈言的触碰,慕锦尘缓缓的苏醒过来。 就像是以前无数的夜晚一样,夫妻两个人,默默的对视着。 “我好想你。” 对视了好一会儿,沈言还是先开了口。 她微笑着,把自己的唇印在了慕锦尘的唇上。 从浅浅的一吻,到彼此热情的回应。 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就好像平常两个人之间的夫妻日常一样。 可就在两个人之间温度开始逐渐升高的时候,慕锦尘却是停下了。 他双手撑起压着沈言的身子,眼睛中就都是狐疑。 “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沈言有些不解,他们俩都已经是鬼夫妻了,为什么慕锦尘看她还跟看见鬼一样。 刚才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慕锦尘的脑子还有些混乱,可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妍儿不是已经都死了,那么现在的她? 忽然间,狐疑的眼神,变得柔和温暖。 他曾经说过一句,不管沈言是男人也好,还是女人也好,就算她不是人,他也一样喜欢她,要跟她在一起。 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在意,沈言已经不是人,而是鬼。 虽然他从来都不信鬼神之说,可当她看见沈言的一颦一笑时,一瞬间,心里所有顾虑和不确定都消失了。 “没事,没什么,你回来就好!” 低头又是深深一吻。 从最开那个意外的相遇,到现在这样的重逢。 一切的情感,都融入进了两个人细腻的缠绵之中 直到第二天,天都快要亮了的时候,两个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了身体。 而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并不知道,在朱雀打开沈言临死之前交给他的那封信之后,他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什么自刎,什么鲜血? 原来在沈言自杀前的那个晚上,江灿来找她就是给她送来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易容大师,研究出来的,贴在脖子上的一个血包。 只要刀剑轻轻一划,血包里的事先存好的鸡血,就会淌出来,就算是站在旁边看,也看不出来任何破绽,就真的跟被割喉了一样。 沈言还为了看起来逼真,事先吃了一颗假死药。 那信上还说,等丧事结束之后,再城外汇合。 朱雀把信读完之后,就觉得整个人都好了。 王爷没死,娘娘也没死,这,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突然间,朱雀又害怕了起来,如果王爷没等娘娘醒呢,就跟着娘娘殉情了,那…… 一想到这里,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具体的细节都没跟麒麟说,就一路跑到了王爷王妃的卧房门口。 连犹豫都没犹豫的。把门踹开了。 “爷,娘娘没死,娘娘没……” 刚刚睡着的两个人,就被朱雀大嗓门吵醒了。 慕锦尘撩开床幔,眯着眼睛就坐了起来。 沈言也是睡眼惺忪的,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你在说什么?” 此时慕锦尘只穿着一条裤子,上半生都是光着的。 而床上的沈言更是什么都没穿,窝在锦被里。 现场的气氛别提多尴尬了。 好在昨天晚上,慕锦尘因为习惯,扯下了床幔,不然朱雀就这么闯进来,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说,王妃娘娘她,她没死,她是假,假死,我说完了。” 一边说,朱雀就一边往后退,还没等慕锦尘说话呢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临走还十分小心的把已经踹坏的门关上了。 看王爷的样子,王妃娘娘昨天晚上就应该醒了。 人家夫妻小别胜新婚,结果,他这天还没大亮呢,就进去瞎嚷嚷。 他还是赶紧跑吧,等一会王爷反映过劲儿来之后,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慕锦尘在朱雀走了之后,就把身子转了回去。 假死?他如果没听错的话,朱雀刚才说了沈言是假死。 怪不得,摸起来又软又暖,吃起来也美味可口,她根本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就说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鬼,他昨天晚上也是昏了头了。 “妍儿。” “嗯。” 沈言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没睡醒,朱雀说的那几句话她也没听清楚。 见慕锦尘又开始眼神奇怪的看着她,她心里就莫名的发慌。 “锦尘,你又怎么了?不是都说好了吗?咱们俩要做一对鬼夫妻,谁都不去投胎的么?你是不是反悔了?” “……” 她这么一说,慕锦尘忽然间想起来,在昨天缠绵的时候,妍儿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什么过了奈何桥就得喝孟婆汤,然后就谁都不认识谁了。 还说了想要一直在一起,他们俩就都不能去投胎。 其他的话,慕锦尘就记不住了。 总而言之,就是,沈言以为慕锦尘是鬼魂,她自己也是鬼魂…… 真是想不到啊,她一个大夫,居然还能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不过慕锦尘也不能笑话她,他何尝不是,也把她当鬼了。 想了想,慕锦尘表情就严肃了起来。 看着沈言的眼神,都变的有些冷了。 “是啊,我是反悔了,我想了想,还是去投胎的好,当个鬼魂野鬼,真是太可怜了,再说了,生前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人,死后你还要我每天都对着你,我也太亏了些。” “你。慕锦尘你是不是做鬼做傻了?这种话也说的出来?” 沈言一下就怒了,她捂着被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她气鼓鼓的小模样,慕锦尘差点就没憋住笑。 “沈言,天快亮了,我也得走了,这个王府,以后就留给你了,临走之前,给你留点念想。” 话音落地。沈言还没反应过来呢,她的手就被慕锦尘抓在手里,送到了嘴边。 就像是在桃花村时第二次见面一样,慕锦尘张嘴就是用力一咬。 “啊,好疼。” 尖叫了一声,沈言就用力的把手抽了回来。 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那排牙印,就已经被气死了。 “慕锦尘你是狗么?死都死了,你还咬我!” “疼么?” “当然疼了,要不然我咬你试试!” 在沈言把话说完,慕锦尘不在说话了,就只是用那深邃的眼眸看着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的女人。 命运总是在跟他一次又一次的开玩笑,在历经种种苦难之后,还好,她一直都在。 沈言见慕锦尘不再说话,就也沉默了下来。 她为什么能感觉到疼,鬼是不可能会感觉到疼的啊? 还有就是,她的慕大神,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不要她的,除非他是傻了,或者,或者就是在逗她玩。 在心里反复思考了好长时间,沈言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的慕大神没死,他还活着。 第182章 执她之手,与她偕老(完) “好,既然你想走,就走吧,反正我还能改嫁。” 虽然心里面已经是惊喜的无以言表了,但是沈言还是对着慕锦尘翻了一个白眼。 “想要改嫁,也得等我死了啊?你说是不是,王妃娘娘。” 笑着,慕锦尘就把沈言抱在了怀里。 这样实实在在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忽然间觉得老天对他还不薄,历经生生死死之后,他所珍视的一切都没有消失。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和家人分开了。 就算是天塌了,跟他也没关系。 靠在慕锦尘的身上,沈言就觉得特别踏实。 但是心里想说的话。却是一句都没说,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就好。 只不过在外面天已经大亮之后,沈言并没有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至于,慕锦尘是怎么从流沙之中活下来的,他也没仔细说,因为那个经过真的太可怕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慕锦尘还是告诉了沈言。 那就是关于沙漠中,那个神秘的空虚阁,再有就是空虚公子。 如果当时他们两个人,没有遇见空虚公子的,恐怕现在回来的,就真的是魂了。 而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沈言也都悉数跟慕锦尘讲了一遍。 当然,在杀了白秋竹之前,沈言还是想弄清楚,白秋竹所研究出来的这个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沈言把一切都跟慕锦尘交代清楚之后,剩下的事情就都给他去做就好了。 时间一转眼就是一个月。 京城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再因为瘟疫而死。 在这段时间里,白秋竹也是一直都被严密的看管着。 但是,他究竟是怎样救的人,依然还是个一个迷。 不过对于白秋竹的公开审判,还是要进行的。 毕竟,所有的故事,都要有一个结局。 当白秋竹被推上公堂的时候,似乎他也在等待着这个时刻。 可当他看见,慕锦尘和沈言同时出现在一起的那一刻,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沈言,你……” 相对于重新归来的慕锦尘,白秋竹还可以勉强接受,但是他是亲眼看着沈言自刎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还会好好的出现? “本来,真的想死了,可是我还没看见你这个魔鬼伏法,我又怎么能轻易的离开呢?” 沈言面带微笑的看着白秋竹,如今城中已经没有人再出现病症了,并且,在沈言的检查之下,那些康复的人,身体也再无异常。 只不过,沈言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疑问。 白秋竹做出这么多的事情,难道就只是为了逼死她么? 在她假死之后,他是真的每天都在救人的,他搞出这么多事情,目的一定不只是想让她死这么简单。 “哼哼!我真是蠢啊,你诡计多端,我竟然相信了你,也罢,也罢。不过沈言,你也别得意的太早,就算是你活了过来,那些死去的人,也永远都活不过来了。还有就是,不管谁死了,我都不会死,因为,十年之后,瘟疫将再次爆发,只有我才能拯救那些无辜的人。” 白秋竹表情很激动的将这些话说完。 一开始他的确只是想让沈言死,但是他知道,一旦他公开露面了。想要逃走,那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在他所配制的解药里面,又加了点东西。 那是从蛊虫里提炼出来的一种,会沉睡的毒素。 现在看,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十年之后。瘟疫将会再次全城爆发。 到了那个时候,他将会再次掌握主动权。 一边做恶魔,一边扮演救世主,这种感觉,真是太新鲜了。 他活了这么久,这竟然是一件,让他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 看着他眼睛中的疯狂神情,沈言皱了皱眉头。 他所见过的最坏的人,也跟白秋竹不同,这个男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也就是在整个公堂都因为白秋竹的话,而陷入沉默的时候。 从大堂的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浅粉色纱衣的年轻公子。 在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 黑发被一只古朴的玉簪,束在头顶。 清秀的面容,带着讳莫如深的笑意。 “白先生,你所说的可是十年蛊么?” 这年轻公子一开口,坐在轮椅上的白秋竹,就不可思议的回过了头。 “呵呵,看来我是说猜对了。” 只对白秋竹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那年轻公子就走到了慕锦尘跟沈言的面前。 “见过慕王爷,王妃。” “空虚公子?你,你不是说不会来内陆么?” 慕锦尘怎么也没有想到。大漠之中的那个神秘的空虚阁阁主,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而沈言,也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在哥哥信中提过的人。 “是啊,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白秋竹,用从我空虚阁里偷走的东西。在外面兴风作浪,我还是要来管一管的。五十多年前,巫蛊一族利用自己蛊虫之术,将天下搅了个鸡犬不宁,当时的中州皇帝,就派了兵马前去剿灭。这其中牵扯到了桃花村。具体细节我就不多说了,但是,我想说的是,当时在剿灭巫蛊一族时,从那火海之中逃走的几个人。” 说到这里,空虚公子就又走回到了白秋竹的面前。 “白先生,你还记得你原来的名字吗?原来的身份吗?是不是你已经差不多都快要忘记了?不过不要紧,我知道了。你的本名叫巫笛,你是巫蛊族族长唯一的儿子。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有七十五岁了。” “巫,笛?” 白秋竹怔怔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很多记忆也涌上了他的心头。 “对,这就是你的名字。当年,你在大火中烧毁了容貌,因缘巧合之下,你被我空虚阁里的一位长老所救。并且将你带回了空虚阁。虽然。那位长老用药物保住了你性命,但是你想复仇的心,越来越重,在这样是心境之下,你背叛了救你的那位长老,偷了他所保管的一本禁书就消失在了江湖之中。这位长老也因为你的缘故,含恨而终。在那之后。你在禁书中找到了永远也不会死的方法,并且脱胎换骨,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可是一切都有代价,你虽然不会死,却因为副作用,你再也站不起来了,并且会忘记,你心中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你的妻儿。” 当空虚公子将这些话全都说完的时候,白秋竹已经浑身都在抖了。 他的妻儿,他的妻儿就死在那场大火里,可是他现在竟然连他妻子都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脑中混乱的画面,让他越来越崩溃,到最后。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所有的意识都被困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在场的人脸上也都是不可思议。 关于这个神秘莫测的空虚阁,更是心生敬畏。 “那,空虚公子,刚才白秋竹所说的,十年后……” 这才是沈言最担心的。 若十年之后,再次发生瘟疫。又该怎么办? 沈言话音落地,只见空虚公子轻轻一笑。 “我在来这之前,已经在京城的水源里放了解药了。十年蛊在十年之后也不会发作。至于,巫笛,还请王爷将他交给我处理,再有就是你们关在大理寺冰库里面的蜂后的茧,也让我一并带走吧。” 慕锦尘看了一眼沈言。眼神简单的交流之后,就做出了他的决定。 “好,就按公子说的办。” …… 三日后。 一只车队即将从京城出发。 沈言抱着小骨头和慕锦尘一起,在城门口送别空虚公子。 但是在临走之前,空虚公子还是把慕锦尘单独叫到了一边。 沈言也没有多想,空虚公子既然说要跟王爷单独聊聊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而慕锦尘却是一脸疑惑。 该说的不是都已经说完了么?并且,他也发过誓的。绝对不会泄露空虚阁位置的,那么空虚公子又是因为什么而找他呢? 看出了慕锦尘的疑惑,空虚公子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王爷,有些事情,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的。其实在巫蛊一族在被灭族之时活下来的,不仅仅只有巫笛和蜂后。巫笛五岁的儿子在母亲的拼命保护之下,也毫发无伤的活了下来。只是那孩子的母亲伤的太重了,最终在一位姓沈的郎中家里,离世。而那孩子,也被那位郎中收养,并取名为,沈墨儒。” 空虚公子的话说的很慢,但是句句清晰,听的慕锦尘起了一身的冷汗。 他回过头,看了看不远处正抱着凌骨的沈言,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王爷,话,我就说到这了,是不是将实情告诉王妃娘娘,您,自己斟酌吧,再下告辞了。” 对着慕锦尘行了江湖人的抱拳礼,空虚公子转身就朝着已经等候多时的车队走去。 不过刚走了几步,慕锦尘的声音又在后面响起。 “公子留步,这块金牌,还请你收下,如果有一天,有任何难事都可以拿此金牌作为信物来找我或者找我的后代,我慕家人,一定会倾力相助。” 说着,慕锦尘就把随身携带的刻着慕字的金牌双手递到了空虚公子面前。 空虚公子犹豫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接了过去。 “好,我们江湖再见。” 伴随着秋日清爽的晨光。车队渐行渐远,就像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也即将要离开他们的生活。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走回到了沈言的身边,将胖乎乎的凌骨从沈言的怀里抱了过来。 一家三口就在了依旧繁华的未央街上。 “刚才空虚公子都跟你说什么了?” “啊,他就说让我帮他保密,空虚阁的位置绝对不能向外透露。” “我也不行吗?” “嗯,你也不行。” “啧啧,真小气,就好像我知道了会去一样。” “其实啊,那里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奇奇怪怪是动物,花草,真的一点都不好玩的。” “哼,不说拉倒!不过,我倒是有个感觉,我总觉得那空虚公子不像男人,倒像是女人。” “别胡说八道,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喜欢女扮男装?还娶媳妇?” “怎么了?不行吗?我就算是做男人不是也一样把你搞定了?” “嗯,对,那我们在给凌骨搞个妹妹出来吧。” “你说啥?小骨头还没到一岁呢,你就还让我再生?我是猪么?” “啊。不是,不是,你不是猪,你是我慕锦尘的媳妇,是中州帝国的倾世王妃……” “……” “……” ———————— 有些事,将岁月被尘封。 在慕锦尘的心里,沈言不管有着怎样的血脉她都是沈言。 至于那些复杂的仇恨。她还是永远都不要知道的好。 他只愿这一生。 执她之手,与她偕老。 【正文完结】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